和睦一家亲

2015-05-30 15:58侯嘉伟
参花(下) 2015年7期
关键词:小姑子克里斯女朋友

侯嘉伟

时维腊月,岁至除夕,俗话讲三九四九冰上走,北方的冬日似乎格外的漫长且寒凉,一夜暴雪过后,大地银装素裹,周围成排的枯树像是被灌满了梨蕊,白的炫目;再抬头望去,想是天阴的缘故,日头仿佛融到了天幕里,隐隐地只能看到一轮光边,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掉到了牛乳奶酪里,根本分不清彼此,看天色,不久又是一场暴风雪。

李婶儿一早起来披着一身穿金线绣铜钱状的大红坎肩儿,忙不迭地问小姑子打扮得咋样,小姑子坐在土黄色真皮沙发上,沙发上铺着枣红缎面儿的毛毯,绣着牡丹,花开富贵,小姑子翘着二郎腿,嘴里磕着刚拆封的瓜子,随口不耐烦地吐到一旁的烟缸里,还有零星的瓜子皮落到了一旁的大理石茶几上。

“嫂子,话说三遍淡如水,不就是子川要带女朋友回来么,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丑媳妇还不着急呢,你这当婆婆倒自己先乱了阵脚了,再说了,你这也不是头一回当婆婆了,你着急忙慌个啥?”

李婶儿站在面前两米见长的落地水银镜前,一手托着塑料纸包着的染发膏,乌黑细沉似上等的徽墨,一手用梨木梳蘸着发膏向鬓角抹了过去,白发瞬间青丝。

“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年纪大了,穿这么大红大紫怕压不住颜色,好叫人笑话。再说了,怎么子川新交的女朋友到你嘴里就成丑媳妇了?你又多会儿又见她了?”

小姑子指着在一旁看电视的大儿媳说:“哎呦呦,慧儿,你听听,这还没进一家门儿呢倒开始偏帮起外人来了。也是,子川在北京那么大的公司,当的还是销售部的经理,找的媳妇儿也绝对差不了,最起码也该是北京本地户口,年薪小十万的漂亮姑娘。”

虽然说者无意,但这句话还是让坐在一旁,既是小县城户口出身,工资也低,姿色也极平庸的大儿媳听得讪讪的,也不答姑姑的话,只是懒懒地摸着八个月的大肚子。

小姑子一时心直口快,有一说一,事后才想起说错话了,又坐到大儿媳身边喜滋滋地说着:“没事儿,小儿子大孙子,老奶奶命根子,偏疼谁也一定落不下你。”大儿媳闻着姑姑嘴里浓浓的牙膏味儿,一时嫌恶得很,又不好表现,只好不置可否,继续假装看电视。

这小姑子是老太太的最小的闺女,年轻时候就爱挑,高不成低不就的就这么把婚事耽搁了,到现在竟成了老姑娘了,一直守在老太太身边,老头儿死得早,唯一的儿子常年在外地,一家几口就这么住着,在外人眼里,这老李家真是传统地道的修福之家,一家人和睦团圆,从来不争吵,从来没有矛盾,从来没有嫌隙事端,真是家和万事兴呢。

小姑子又转口问道:“好嫂子,你也没问问那女孩家庭情况?北京姑娘才看不上外地人呢,倒是住地下室的一片一片的,都等着赎身待解放呢。”

这句话问的让大儿媳立马神清气爽,多云转晴,心里对姑姑的嫌恶顷刻成齑粉,假装看电视都顾不得了,登时转过头,竖起耳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婆婆李婶儿,生怕自己耳朵不够灵敏听差了几个字还可以通过看婆婆的嘴型来查漏补缺,给接下来要说的这份密电上了个双保险。

李婶儿埋怨着:“子川这孩子,嘴也忒紧,滴水不漏,只说保密。”

大儿媳听完之后兴味索然,不停地换着电视频道。

这时老太太从里屋出来,年岁大了,拄着酱紫色的檀木拐杖,走起路来又轻又慢,李婶儿从镜子里看见老太太一脸愁容,说着:“妈,怎么了大过节的,是不身上哪儿不舒服?”

老太太也没有抬头看儿媳,只是自说自话道:“你们等会儿叫子业上完坟再去附近的三清庙里添几炷香,不知咋的,最近夜里总是梦见自己的牙掉光了。”

李婶儿在除夕听着这么不吉利的话,瞅了一眼老太太,平了平心里的怒火,想要发作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到了中午,外面的天色又阴又沉,星星点点的雪花洋洋而泻,开始下雪了,老李家门口挂起了红底金漆写就的行楷字体对联,上联:福门吉祥千财旺,下联:人顺家和万事兴,门中央福字倒挂,家里的玻璃板下压着的龙腾元宝图也换成了金钱蟒迎春。一家人围着的中式圆桌上堆满了各式果盘菜肴,北方人过年常吃的硬四盘,黄焖鸡,扒肉条,烩酸菜,四喜丸子,琳琅满目。大儿子子业正要拿筷子夹一个肉丸子却被李婶儿当即截断,“这么大的人这么不懂事儿?你东夹一筷子西夹一筷子我们咋招待客人?跟你说清楚了,今天你弟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把你那平时懒散劲儿收起来,别上不了台面的给我丢人现眼!”

大儿子当时就嗔怒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至于偏袒成这样吧,弟弟是有出息了,去了北京挣大钱了,人前人后给你长尽脸面了,我没本事就是给你丢人现眼了!”

李婶儿一家本是县城里的小市民,听说小儿子从北京带回来个女朋友,怕女方看不上自家的门第,一上午心悬得七上八下,此时大儿子又烈火烹油地来捣乱,心里像打了千百个结,一团乱麻,正要发怒,却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儿,赶紧一手推着大儿子直往厨房里退,一边说着:“大男人别碎嘴,你要吃啥锅里就有,别捣乱。”一边赶紧整了整衣服,堆出一脸假笑准备开门,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小姑子心里想着倒一定要见见这外甥领来的儿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全家人这么服帖。

李婶儿打开门看到儿子和他的女朋友,一看之下,顿时脑顶打了个闷雷,小姑子侧身看去,也是一愣,大儿媳看到她们神色不对,也到底想看个究竟,但苦于自己挺个大肚子要是站起身来费力又失礼,只好眼睁睁地错过好戏。

——外国人!

万万没想到。

儿子说找的女朋友居然是个外国人?!

那外国女人高挑个子,金发碧眼,梳的大波浪,眼窝深陷,高颧骨,细白的脸蛋儿上有好几颗雀斑,李婶儿从足下细细看去,竟然穿着几寸来长的大高跟,衬的比自己儿子高出小半个头!

那外国女孩儿上前主动用不甚熟稔的中文打了个招呼,倒弄的李婶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握手,拥抱,还是接吻?脸上徒然留着尴尬的笑,那外国女孩儿每每向李婶儿走近一步,李婶儿就能闻到她身上极重的香水味儿之下隐藏的狐臭,就像罪犯在极力掩盖犯罪证据,但还是难逃法网。

在圆桌主位正襟危坐的老太太看到孙子找了个外国女人,还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就觉得已经丢尽了全球华人的脸面,再看二人第一次见家长就特别不讲究的只提了各自脑袋过来,早已气得怒不可遏,虽不说话埋怨但却一个劲儿地用紫檀木拐杖敲打着天青色碎石花纹的砖地,发出轻微的“壳答”“壳答”之声。

谁知就在此时,外国女孩竟然直挺挺地指着老太太的鼻子说道:“你是红脸的关公!”

大家细看去,原来外国女孩儿指的是老太太身后的关公像,子川打圆场道:“对,你说的对,那是财神爷,招财进宝的。”

接着大家入座,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大儿媳发现老太太脸虽然没有变红,但也早已气绿了,自然心里乐得开了花儿,想笑又不敢笑,但这憋着笑就跟憋着尿一样,憋得太久,自己尴尬的神情与举止迟早会被发现,所以就干脆拿出手机来看短信笑话来避人耳目。

“大家中午好,我叫克里斯丁,来自美国,现在是子川的女朋友,我特别爱中国,我爱中国的文化和男人。”克里斯丁夹着一口生硬的口音介绍完自己后引得全家人大笑,但又笑得自然而又不失礼仪,只有大儿媳一个人在那儿笑得歇斯底里。

接着李婶儿带克里斯丁简单地看了看家里的家具陈设之后,又让她看了许多墙上玻璃板上的贴画儿贴纸,因为她发现这外国女孩儿很喜欢那些春联儿窗花贴纸把戏的。

之后一家人坐在圆木桌旁吃起了团圆饭,克里斯丁兴奋地指着陶瓷盘子里盛着的白皮大肚饺子叫嚷着,“Dumpling!Dumpling!”接着也不待众人上前招呼就自己先抓了一个含在嘴里,可是她吃着吃着表情就有些不对劲儿了,脸上的肌肉扭曲又狰狞,倒像京戏里的脸谱,子川以为一时吃拧了,赶紧敲打克里斯丁的后背,李婶儿慌道:“刚出锅的饺子烫嘴,赶快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

克里斯丁将嘴里的饺子吐出来之后,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人诧异,只见她两只手各拿着一根筷子在不停地扒拉饺子里的肉馅儿,大儿媳怀着身子看她如此,突然胃里开始冒酸水儿,只见克里斯丁好像从肉馅儿中发现什么诡异一样,然后用寸许长的指甲慢慢地从肉馅儿里抠出一枚硬币,然后惊诧地问道:“whats this?”

柳暗花明,彼此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给她解释一番习俗后,她还是很嫌恶地说:“钱币那么脏的东西怎么可以藏在食物里?”

坐在对面儿的大儿媳觉得那个钱币本该是她吃出来的,自己年龄又小,又怀着孩子,家里人肯定得让着她,结果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抢了她一年的运气风头不说,还平白无故遭了她埋汰,阴阳怪气地说:“这钱我洗过,用肥皂水擦了好几遍呢!”

“那也脏!”

大儿媳待要再继续争辩,却看见左手边的婆婆一直给自己递眼色,只好作罢,子川看着,心里过不去,起身跟嫂子敬酒:“嫂子,实在对不住,克里斯丁是美国人,文化不一样,喜欢有啥说啥,您千万别多心。”大儿媳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好喝了。

克里斯丁随即又说道:“是呢,我们教授上课还讲什么中庸,说中国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会明着说出来。”

克里斯丁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只是子川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菜夹饭试图用菜肴堵住她的嘴。

一旁的小姑子看着心里暗爽道,婆媳第一次见面还没熟络了,这妯娌俩人倒先抬起杠来了,按照这小洋人儿的霹雳性格,接下来猛不丁要爆出什么惊天猛料呢,可有好戏瞧呢!

果不其然。

“你们家里人都很穷吗?”

正在大伙儿兴高采烈吃的正酣的时候,克里斯丁如此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就仿佛电视剧演到高潮时突然不合时宜地插播起一段广告来。

接着,全家人哑然。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子业尬尴地反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看到你们家里供着关二哥不叫关二哥,叫财神爷,你们春联贴花儿上画的全是金钱元宝,就连你的妈妈身上穿的也是铜钱,饺子里放着的也是钱,我以为你们一家人很爱钱。”

这句话说的让穿着绣铜钱样式大红坎肩儿的李婶儿真是尬尴至极,一件衣服穿也不是脱也不是,羞得面皮紫胀又不好发火,刚才的“突兀”只仿佛是电视剧当中插播起广告,如今的“尴尬”好似发现这广告里卖的却是安全套、避孕药之类的产品,让人看着没羞没臊的。此情此景,大儿媳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刚才饭前失仪跟婆婆此时的左右为难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顿时愁云一扫,心情大好,嘴里说不出的爽快。

“哎,这哪是爱钱不爱钱啊,这是我们的习俗,你们美国人圣诞的时候不也是在圣诞树上挂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子川解释道。

“可我们美国人不在圣诞树底下挂钞票啊。”克里斯丁更疑惑了。

……

接着,全家人又吃起了哑巴饭。

克里斯丁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儿,但看各人神色也知道大事不妙,也开始低头自顾自地吃饭。

突然,子川拍着自己的大腿叫到:“哎呀,你瞧瞧我粗心的,光记着吃饭了,还没给克里斯丁介绍咱家人呢!”

这一句话打破了之前久久的沉寂,虽然这话也来的突兀,但却仿佛是停电太久后的突然来电,预示着事情终于要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接着子川挽着克里斯丁的手一一向家人介绍起来,当给克里斯丁介绍大哥子业时,克里斯丁表现的异常兴奋,“我知道,我知道,子川经常跟我说起他的哥哥。”

大儿子子业听到这句话时候,顿时心头一喜,仿佛之前自己并不高大伟岸的形象一下子能穿洋过海,屹立在美国纽约市中心的曼哈顿街头一样,子业悄悄地向子川点了点头,仿佛是说,小子诶,有你的,然后整了整廉价西服的衣领,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故意问道:“哦?还有这回事儿?你跟我说说,他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婚外恋,你妻子怀孕的时候你跟别的女人上床。”

好一个晴天霹雳,直震颤得人闷头作响,仿佛是有人无意拉动了定时炸弹的引线,瞬间炸得所有人面目全非。

子川一个劲儿地拉克里斯丁的衣角,但却并没有以此而能阻止事态向前继续发展……大儿媳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眼泪连成线地落在了盛着饺子醋的醋碗里,旁边的碟子上还有半枚吃剩了的饺子,冒着缕缕热气儿。

她不是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人,她早知道,她比谁都清楚子业是个什么样的人,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跟他离?离了自己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拖油瓶儿,自己条件也不好,别人谁能看得上?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必须得忍着啊!

在一旁的李婶儿脸有愧色,知子莫若母,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家和万事兴啊,家丑不可外扬啊,这可是老祖宗千百年来留下的传统啊,所以一家人再有矛盾再有嫌隙也好,大面儿上也要过得去啊。

老太太也早就知道长孙在外面和别人好着呢,自己闺女风言风语地跟自己不知道聊了多少回了,可世上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儿呢?多少回想去劝劝自己的孙子,再怎么胡闹也该有个度,可每每要说起,就想起了老头子生前经常说的,不聋不哑,不做阿家翁,儿孙自有儿孙福啊,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层窗户纸谁也不捅破,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整整齐齐。

可如今来了个克里斯丁。

大儿媳含着泪站了起来,一起身,八个月大的肚子撞到了桌子上,扒肉条盘子里的嫩油泼了出来,淋淋漓漓地撒了一桌子,儿媳低眉瞅了一眼,也不去管,独自走回了自己的房屋,关上房门后,只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的“叮铃咣啷,叮铃咣啷”的摔东西声。

……

已经是到了晚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中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害的李婶儿脑仁疼,坐在里屋的床头上,手指蘸着薄荷脑油一圈一圈地涂在太阳穴上,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一个劲儿地埋怨儿子带回来个什么女朋友。

只听“吱呀”一声,里屋房门推了开来。

“引弟姐,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小姑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李引弟是李婶儿的名字,本来今天一天的事儿早已弄的李婶儿心里烦絮得慌,本来不想搭理她,随便找个理由让她知难而退,但突然听着自己小姑子这样唤自己,不觉好笑:“引弟姐?时间也真快,我记得我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你才这样叫我,咋突然想起这么叫我了?”

小姑子快步走上前,跟李婶儿对坐着,说:“好嫂子你这么多年来人前人后,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我今天才见识了,可不是第一次认识么,不再叫回你引弟姐也枉我这么多年来让猪油蒙了心!”

李婶儿听着小姑子话锋不对,赶快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我怎么就两面三刀了?”

“你要是对我不满意,也用不着背后说人,我这个人直肠子,向来直来直去,还用不着你派兵遣将的找个外国人来数落我。”

“我什么时候又找人数落你来着?”

“你跟那外国人,叫什么什么丁来着,背后全说我什么呢?啊?什么女人三十不嫁就是老姑娘了,过了四十还不成家就一定心里有问题,是心理变态,她还给我支什么损招让我去找个医生好好看看,这全不是你一字一句手把手教她的?有你这么背后说自己小姑子的么?”

李婶儿之前是背地里跟儿子絮叨过这些,可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当初李婶儿只是让儿子好好琢磨琢磨姑姑的事儿,毕竟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哪还能一辈子守在家里,将来老太太走了,还准备让哥嫂子养她一辈子啊,谁知道这话传话,再传回自己嘴里倒成了自己小姑子心理变态了,李婶儿也不顾着小姑子的盛怒淫威,站起身来就去找小儿子。

只不过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子川跟他的外国女朋友在屋里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一家人也真奇怪,之前是你跟我说,你们全家人是最和睦、最和气的一家人,从来都不争吵,都没有矛盾,可是我明明看到了你哥哥有问题,你姑姑这么大了还没有结婚,我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为什么你反而会说我?”

“你那根本不是解决矛盾来的,你那就是挑事,是找茬。”

“找……茶?为什么要找茶?我不喝茶,我现在跟你谈正经事。”

“唉,是找茬不是找茶,反正跟你说不清楚,今天你做的就是不对,都是你的错!”

“你们的思维真奇怪,你哥哥玩婚外恋没有错,你全家人都知道不去阻拦也没有错,我帮忙解决问题,结果倒是我错了?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道理的吗?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跟人讲道理的吗?”

……

大雪一连刮了六七天,终于可消停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每落一次,就多了一份白,一份结,一份静。

除夕过后,李家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外人眼里,依旧是和和睦睦、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从来没有嫌隙,旧的事情像和稀泥一般的搅和过去了,全家人极其配合地对克里斯丁的到来选择性的遗忘,唯有一件事,子川逢人问起跟洋妞处的咋样时,子川总是答非所问地说:“我才不找外国女人呢,外国女人身上都有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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