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
寒已尽,春来之时必有启程——
泪水与海水如此相似,就如波西米亚人与小酒馆如此依恋。
心里挂满了时钟,它的每一次滴答都在分支的河流上,穿透骨头与心肺。
我无法说出它的漫长与悲怆。在它身边我的语言与词汇总是如此短命。在它眼里我多像一名逃跑的罪犯,而我却无路可逃。
那么多的人在岸边踱步,青山重叠。那么多的万物高耸着葱郁,如此反复。
春天,盎然得有些宋词的风范……
我终于可以甩掉厚厚的盔甲,甩掉瑟瑟清辉,相忘于江湖。听,玉箫吹断明月,感,春潮驾我以长风。
我一低头就能将春天紧紧的攥在手里,我一仰望就可舔抵到它的脸,就像舔着儿时的麻糖。
它让我在春潮中一次次抱紧无数盛世,一次次爱上人间草木。
我愿意这样,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锦绣。
湖笔独韵
天下所有的灵气与精髓都在这里了,以生命不歇的活力,以光明磊落的独韵。
它有着狼的气质,羊的温暖,风的洒脱,行云流水的风姿卓卓。
它用仙风道骨的气韵书写人世苍茫,一缕清风,一片悠然,一份随意。
不争得失,不计荣辱。它知道怎样在污水中洗灌自己……我常常因它的浩然之气而惊出一身冷汗。
我该如何诠释它一袭坚柔与一根竹节汇集天地之义气,诠释春华之秋实,羡芳声之远畅的气节。它的一撇一捺,一高一低,峰峦迭起。
湖笔——它涓涓流淌的是黑白分明,它灿烂晕染的是锦绣,它呈现的是一颗书生之心,深邃如历史,横竖似骨骼。
背光而坐
那么多的影子挤在一起——
有草木,有涟漪,有火的种子,有闪电的霹雳,有悲辛与清苦。
寂寥挨着寂寥,雾霾挨着知命,假象挨着瘟疫,时间挨着轮回,满地的暮落挨着淙淙流水。
腐烂与新鲜的事情,都可以遗忘了,包括铁钉一样的记忆,雪夜浪漫的残骸,光阴背面的东篱与隐菊。
可以淡,可以忍,可以大慈大悲,可以根深而无需叶茂,可以素心而倦怠喧闹。可以静观婆娑安顿自己的心灵与悲喜。
如果你能放弃江山与王冠,你能抵御火焰的出场,无以匹敌的繁华与虚狂,以洁净之心面对我们的最初与最后。
也许,我们应该感谢这斜坡上的阴影,感谢光的背面,让我们懂得转身,懂得自省。
时间之殇
星群撤离了对古城墙的照耀,辉煌不再,但历史却被铭记。
这是一个特别需要表达的夜晚。
它的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女儿墙与垛口依然透着汉长安的纹饰。
时间之殇未能在此疏浚城壕,它再次验证了德谟克利特的哲学。
大把的灰色为时光珍存着古城墙的尊容,历史正与我浩荡在深秋,我说江山如画,我说旷古的城门,坚守着神的旨意,我说今夜如此奢侈。
我挽着时间之手,却无法推开红尘之门。落英已经缤纷,内心溢满清辉。
我是一个怀揣十三朝古都之人,而不会让岁月变得索然无味。我收藏着深秋与历史这珍贵的合影,我只为这绝决的时光舞蹈。
古城雪事
一些人间的悲伤,一些塔尖上的宗教,被几只不知名的大鸟在雪粒里频繁的啃啄……
我寄命于清辉之后的这些破碎,破碎之后的事物呈现出的不一样的光芒。
冷风中,那些驼背的蜗牛伴着更年期的我,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让人晕眩的美德。
我一直认为,把自己埋在这场大雪里会让我知足,会在丰饶的纯粹里拨亮余夜。
这多少让我有些悲喜——
在最冷的冬天,把所有的意义都留给命运吧!
把所有的天涯都变成相逢
把所有的美意,都当成佛的旨意与雪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