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亮
摘 要:女性身体的呈现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自拍形式是女性摄影家最为常见的摄影方式,女性摄影家用自拍的方式记录自己的身体、美丽以及生活,用自拍来触摸自己,释放自己,证明自己。身体俨然成为了一种手段和“武器”。
关键词:女性;权利;摄影
随着女权运动的不断蓬勃开展,女性社会地位的提升,女性摄影者开始将关注自身的感受力转向关注艺术精神再现和性别差异等问题。这些女性摄影无疑是智慧的,她们没有陷入宏大的历史叙事之中,而是紧紧抓住个人。
其中最著名的代表人物就是美国女摄影家辛迪·雪曼(cindy sherman,1954—)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摄影家。虽然她一再声明自己没有任何的女性主义立场,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成为很多女权主义者的偶像。她在世界摄影史上的地位是无可争议的,在当今艺术界具有无可比拟的巨大影响力。最重要的是在当今摄影圈内,她拥有一张特别容易辨识的脸,因为她一直不遗余力地在自己的作品中表现这一形象。她个人的经典形象大量充斥于近20年的作品中。透过一张张彩色或者黑白的平面,你可以看见一个女人,性感的,温顺的,挑逗的,容光焕发的,或者叛逆的,颓唐的,诱惑的,离经叛道的,在摄影机前努力摆出她的服装,她的装容,她的造型所要求她摆出的姿态,带着一副“理应如此”的豁达和理解,成为一个又一个流行文化中的符号。
记得劳拉·穆尔维在《恋物与好奇》(Fetishism and Curiosity)一书中评价道:辛迪·雪曼“既是模特又是艺术家,既有窥淫又被注视,既主动又被动,既是主体又是客体。”
雪曼的作品虽然一度被人们认为是站在女性主义立场上的,但她并没有拘泥于此,她后期的作品以宽阔的笔触涉及了社会、历史和政治。雪曼后来的系列作品由黑白摄影转向彩色照片,同时扩展到使用更多的名人的服饰,伪装以及浪漫的灯光技巧,包括对其照片的主题扩展,最终在《历史肖像》这一模仿画中达到了顶点。总有一种感觉,雪曼在用摄影作为许多镜子来研究自己,她用自己的作品来鉴别自己,在她的图像里,强烈传达出自我心目中“完美女人”的形象。带有着强烈的自恋、自怜情绪,也许还有一种自我崇拜的情绪,展现了一个迷恋于自我的女人对虚假世界的控制。雪曼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扩展了女性的自我经验,很多形象都在她自我认识的范围之外,通过相机拍摄的过程,女性满足了其他很多虚构的经历。桑塔格说到,收集照片就是收集世界的过程。那么雪曼对着镜头塑造自我的过程,是不是也积攒了很多虚构的人生体验呢?塑造了,拍摄了,才感觉拥有了,尽管是定格在胶片上的。
真是不可揣测的丰富而感性的女性内心,让我们感到不再区分什么是自传什么是虚构。她用一种独特的方式书写了她的女性宣言: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男人离远点吧!雪曼可以说是女性摄影家中的思想家,同时她也是她自己作品中的明星。她获得过哈苏奖的肯定,也将自拍的意义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至今,无论男性或者其他女性摄影家,无出其右。
在前一章关于女性的摄影天性里,笔者详细探讨了女性之于家庭的密切关系。按照西方传统的家庭价值观念,女性应该在家庭中扮演为丈夫与子女牺牲一切、任劳任怨的无私的妻子与母亲的角色。而女性主义则认为,这是男性中心社会通过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分离的男女分工来巩固男性的社会地位的策略与轨迹。女性主义者主张女性应该自立、走向社会,而不应该只是丈夫与子女的附庸,只为他们而活着。西方女性主义质疑男性中心社会对女性的角色要求,挑战要求女性自觉扮演“应该如此”的理想化女性形象社会要求的主张,受到了相当多的西方女性的支持并促进了社会价值观的变化。据一本于1992年出版的由美国社会史、女性史学家斯蒂法尼·库茨缩写的《我们不曾经历的家庭——美国家庭的怀旧圈套》一书指出,有72%的美国女性认为女性主义的出现所引起的女性角色与家庭形态的变化给她们带来了直接的好处,女性主义的这种理论挑战在一些西方女性艺术家那里获得了非常积极的视觉化响应。
朱迪·戴特(Judy Dater)的作品可以说就是自70年代以來在西方流行的女性主义理论在视觉方面的一个挑战成果。她同样也是自己拍摄、自己扮演角色的拍摄模式。她以拍摄自己扮演的中产阶级家庭主妇来质疑自己的婚姻生活的挣扎。如果说辛迪·雪曼的无名剧照里的女性是展现男性幻想中的理想女性形象,朱迪·戴特则描述的是现实生活中的女性真实生存现状,表达中产已婚妇女的平庸、琐碎乃至压抑的精神面貌,击破男性视觉神话中的女性形象,创造了对抗男性主体话语的女性形象,反其道而行之,拍摄出了颠覆男权的女性形象。她对身体的表现,提示了人们对这方面创作的全新意义。在表现和表达了女性的经验与感情的同时,也促使人们重新认识身体所包含的意义。
通过她的图像,笔者看到的是成熟的、特立独行的女人以身体为武器向外部世界宣战,用极其冷静的口吻来叙述,从女性的心理层面上来展现一个女人的自主。我们仿佛可以听到她自信的声音,这声音道出了80年代展开的女权运动的本质,那就是:“我的身体我来决定。”
除了角色的扮演之外,也有忠实于自我记录式的自拍形式。女摄影家布劳瑟拉斯(Elina Brotherus,1972—)就从不在自己的照片里“饰演”什么“角色”。她声称并没有扮演不同女人的角色,她只是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努力抓住一些真实的东西。她希望她的照片可以超越个人层面,意义更广泛些。她希望人们在她的照片里能够认出她自己,知道那就是她的生活。我们在她的作品中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她的精神生活和受伤害的倾向。她时而裸露,时而落泪,但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做作的意味,只能让我们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忧伤和淡淡的忧愁。女性多愁善感又柔情感性的一面,在她的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而这些在男性摄影家的作品中是难以感受到的。男性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更愿意塑造自我坚强、内心强大的一面,而女性更愿意以图像倾诉的方式转移自我的痛苦,而让观者大众以一种同情的心理给予自我肯定和帮助。
她的真实记录让人不由得想起当下最为流行的“视觉日记”的说法。随着多媒体网络技术的发展,彩信、博客、微博等图片平台的应用和推广,人们越来越愿意借助影像的方式来记录生活。相比较文字的单一和晦涩以及复杂性,视觉日记似乎更简单、更能打动人、更加吸引人。女性绝对是这一群体的生力军,她们活跃在视觉日记的海洋中,满足了自我陶醉、自我欣赏、自我记录的多种需求。
也许,身体的呈现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自拍形式是女性摄影家最为常见的摄影方式,女性摄影家用自拍的方式,记录自己的身体、美丽以及生活,用自拍来触摸自己,释放自己,证明自己,身体俨然成为了一种手段和“武器”。现如今,尽管现实中的女性身体依然被控制在男性文化网络中,依然是男性用以确定自己的参照物,但是女性摄影家重新塑造她们身体的意象,是作为一种文化的象征和自由的符号,早已超出了男性的掌控,成了一种独立的、自在的女性宣言:夏娃不再是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了!
正如摄影评论家鲍昆的评述:“她们用自己的身体传达了一种性别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