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人物视线在绘画中的作用

江信桐

摘要：本文通过对西方艺术大师的作品分析，对绘画中人物的视线的运用原理和法则进行了总结、归纳，以便为将来的绘画创作者理解视线在绘画中的作用提供了一些参考意见，希望绘画创作者在人物画创作的过程中对人物视线的布局对整幅绘画所带来的作用引起足够的重视。

关键词：视线 情感表达 引导 隐喻

人物画是绘画题材中最受众人瞩目的题材之一。在人物画中，画家们有意识地通过画中人物肢体语言以及人物的视线来表达出不同的含义的。其中，人物的视线又是一幅人物画中表达作者思想以及人物情感的关键。本文将通过不同时期的几位画家的作品，来分析视线在绘画创作中的情感表达以及深层含义。

视线的情感表达作用

视线是最强的主题和情感表达的利器。画家可以通过画面人物的视线设计，来表现出细微的人物心理活动，并通过画中人物的视线传达给观者自己想要表现的主题，实现与观者深层对话的目的。

《俄狄浦斯和斯芬克斯》是1864年法国画家莫罗的成名作品。作品描绘的是古希腊神话故事中人首狮身的怪物斯芬克斯用锋利的爪子扑在俄狄浦斯的前胸上、让俄狄浦斯猜谜语的一个场景。画面中，凶残的斯芬克斯丰腴的胸脯顶着俄狄浦斯的胸膛并用女性极具挑逗的眼神望着俄狄浦斯，并向他提问“什么动物早上四只腿走路，中午两条腿走路，晚上三条腿走路？”俄狄浦斯也凝望着斯芬克斯，目光中带着理性和苦恼的感情。一方面，俄狄浦斯知道如果猜不出谜语，面前的这个凶残的怪兽会将他吃掉；另一方面，面前这个怪兽有着女性的美丽和性感，让他心生爱意。最终，俄狄浦斯猜对了谜语，斯芬克斯羞愧地跳崖自杀。俄狄浦斯这个当初因被预言将来会杀父娶母而被生父遗弃的英雄，最终还是不出预言所料迎娶了生母。后来得知自己杀父娶母，俄狄浦斯刺瞎了自己的双眼，日后又意外被宙斯的雷劈死，神秘地结束了短暂的一生。画家莫罗也许是在画中通过对俄狄浦斯那苦恼的神情的描绘，暗示了神话故事中俄狄浦斯惨淡的未来，画中俄狄浦斯与斯芬克斯眼神的交汇，加强了画面的神秘的故事性，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让人琢磨不清，同时也表达了画家对19世纪法国男女关系的微妙的隐喻。

有别于莫罗的《俄狄浦斯和斯芬克斯》中两个人视线的激情凝望，荷兰画派大师伦勃朗的作品《犹大新娘》中男女主角的视线含情脉脉地交织在一点上，更能让观者感受到画的背后隐藏着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这幅画是伦勃朗为庆贺儿子蒂斯的新婚而作的，画面中的人物以撒和利百加是圣经旧约中一对受神的旨意而结合的夫妇。画面中，以撒轻轻地拥着利百加的肩膀，两人的视线共同交汇在一点上，表达出了深深的相思相恋之情。伦勃朗正是想通过这幅作品表达对新人的祝福，并告诉这对新人婚姻的神圣性，并希望新人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假设伦勃朗将以撒和利百加的视线设计成共同望向身旁，就会使观者难以揣摩画面中两人的关系以及画家要表达的情感。伦勃朗正是通过画面这些细微的视线与肢体语言以及色彩和光线设计，让《犹大新娘》这幅作品成为了传世名作。当梵高看到这幅作品时，一直对炙热的爱情充满渴望的梵高被伦勃朗在《犹大新娘》所表达出来的画面情感所深深地吸引。梵高激动不已地在给弟弟提奥的信中写到：“如果能在伦勃朗的这幅画前坐上两个星期，哪怕只啃硬面包，或者少活十年，我也愿意！”

视线的引导作用

众所周知，线条在绘画构图中起到一定的方向指示的作用。然而，视线作为一种无形的线条，在绘画构图中同样能起到一种引导观者的观看轨迹的作用，而且这种观看线路十分明确，从视线的发出者开始到视线所被投射的对象结束，这个被视线所投射的对象将作为这幅作品主题的中心点而更加突出，并且加强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杜普雷教授的解剖课》也是伦勃朗的成名作之一。17世纪，群体肖像画成为荷兰十分流行的绘画题材，也是一种纪念意义的写实绘画。画家需要根据客户的要求，将画面中的每一个人物形象逼真地具有个性地表现出来。《杜普雷教授的解剖课》描绘的是阿姆斯特丹的市长杜普雷教授（著名的解剖学者）在为医学协会的学生讲授解剖学知识的场景。伦勃朗通过精妙的群体视线的设计和光的布局，赋予了本只是一幅纪念性的商业画更多的艺术气息。画面中七位学生的视线整齐地投向讲课中的杜普雷教授，这也很自然地衬托出了杜普雷教授在这幅画中德高望重的中心地位和强大的气场。这幅作品就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金字塔构图的画作，给人以庄严、稳定的安心感，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伦勃朗在画面中对于人物视线的精妙设计。假设把杜普雷教授的视线投向画面右侧，整个画面平衡感瞬间被打破，观者的视线也将随着画面中的视线方向被带出整个画面，使得画面中的主次关系混乱不堪。由此可见，视线方向的设计在引导观者的观看轨迹并突出画面主题方面的重要性。

视线的隐喻作用

在群像绘画构图中，为了突出主体人物，画家会经常采用主体人物的相异性和数量比来凸显。这就是说构图中的少数个别的形象，与其他众多相同相似的形象有质的不同，这少数与众多相异的形象，便成为引人注意的突出的形象，这是人对相异性刺激的敏感性的反映，正如上文分析的伦勃朗的作品《杜普雷教授的解剖课》一样。但是，在一些作品中有些个别被突出的形象并非是主体形象，这是画家想引起观者对这个形象或者这个形象背后所隐喻的内涵的注意。

《帕里斯的裁判》是巴洛克艺术大师鲁本斯的代表作之一。它描绘的是古希腊神话故事中的三位女神（天后朱诺、美神维纳斯、战争与智慧之神雅典娜）邀请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来裁判她们三位中谁是最美、并把手中的金苹果交给她的情节。鲁本斯把这个瞬间描绘成一个田园牧歌的画面，借用三女神比美的情节表现女性魅力之美，看似优美、平静的画面却暗含着深刻的内涵，它隐喻着接下来的特洛伊战争。画面中大多数的主体人物都将视线投向帕里斯手中的金苹果，而在画面的左侧站着的女神却将视线投向画外，顿时画面的紧张、不安定的感觉油然而生。站在画面左侧的女神，可以从她身后放置的武器看出她是战争与智慧之神雅典娜；有一只蓝孔雀跟着的是天后朱诺；中间那位就是美神维纳斯，她答应帕里斯，如果将金苹果给她，她将把世间最美丽的女人（海伦）送给帕里斯为妻。帕里斯欣然接受了维纳斯的礼物，把金苹果给了维纳斯。帕里斯也因为此举触怒其他女神，为后来的特洛伊战争埋下导火索。如果鲁本斯将画面中的所有形象的视线都集中投向帕里斯的金苹果，这幅画将成为稳定、平静、和谐的田园牧歌的画面，就缺乏了场景后所隐喻的紧张感和故事性。因此，复合视线的设计可以起到加强画面的隐喻内涵的作用，吸引观者对“画外之音”的探寻。

结语

本文对人物绘画创作中人物的视线的运用原理和法则进行了总结、归纳和分析，并将这些理论带到具体的绘画作品中去分析，使其更加简明易懂，以期为将来的绘画创作者理解视线在绘画中的作用提供了一些参考建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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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珍妮·斯东，欧文·斯东，平野译.亲爱的提奥：梵高书信体自传[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

[3]常锐伦.绘画构图学[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