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的军事王国神一样的三军，猪一样的战斗力

文图+寒溪夜浣

英文导读: Liu Xiang built Guangyangba airport and formed air force. He also set up navy in Chaotianmen. Meanwhile, he organized his army to have meetings in Large Buddhist Temple.

广阳坝，位于郭家沱和峡口镇之间的长江江心，很难想象在丛生的杂草中隐匿着油库与飞机跑道；朝天门码头，自古为重要水上门户，却见两岸碉堡暗堡内部暗道错综复杂；大佛寺，坐落于南岸弹子石，身为佛门，曾经竟出现道袍者执拂尘的征战画面……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居然是素有“巴壁虎”之名的刘湘构建“现代化军队”的金三角。

说起广阳坝，众所周知，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曾是拼死保卫重庆的中国空军第四大队驻地。如今仍可见往昔机场的痕迹，不过笔直的跑道已成为岛上人们过往的通道，两旁杂草丛生，很难想起当年飞机驰骋的雄姿；隐藏在山坡里的巨大油库犹如地下城堡，也已芜绝人世；唯有两层楼高有双层大门的发电站、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通透长兵营、西洋风格的花园……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

可少有人知的是，这一格局和样式早在抗战前就已基本成型，而那时的主人正是刘湘的宝贝空军。对于刘湘的空军，很多亲历者质疑：有一架飞机就能叫空军吗？其实，说只有一架飞机冒充空军确实太冤枉他，广阳坝机场就是见证，这里承载着“巴壁虎”毕生的蓝天梦想。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沙明松飞机刚发明不久，刘湘一口气买下4架，花费银元20万。要知道蒋介石把财力数了几遍咬咬牙也才订3架，刘湘不仅整了4架，又另付2万买4架教练机，还洋洋洒洒派专人赴马赛莫南航空学校学习飞行，老蒋听闻也感叹刘莽子真舍得。至此，刘湘这拥有8架飞机的空军总算正式成立。为迎接爱机归来，刘湘亲自督战，修建了重庆第一座机场——广阳坝机场。

但为何8架飞机后来只见1架跟着刘湘呢？这得从飞机回国的艰辛说起。首先他们得在海上漂，因为欧洲到亚洲，中间罕有机场，更无国际航线，于是只能将飞机拆卸八块，分散运输到离西南最近的越南再组装。谁料聘请的老外技术不过关，第一架飞机在

“一架飞机成空军”的误会

本页图：广阳坝机场早已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机场跑道成了行人的通道，然而当年却伴着刘湘的飞天梦想，风光无限。组装完后升空1公尺便华丽地掉水田里。一番整顿，第二架倒是飞进中国境内，不料又逢迷雾，飞机只好返航迫降，而刚一掉头就卡进沟谷岩石中无法动弹。一连损失两架飞机，刘湘决定干脆甭飞了，继续水运，于是刚下船的飞机无奈再次上船。过程虽憋屈，最后总算平安到达。为确保万无一失，刘湘招募20个彪形大汉，硬生生把飞机从朝天门扛到广阳坝。这时他终于能好好炫耀了，第一次试飞表演拉开序幕，然后……就只剩一架飞机了。试飞的飞机至今仍躺在长江底。

你可能会问：还有4架教练机呢？说起这事则更往刘湘伤口撒盐，简单来说都不得善终。最值得一提的，其中一架居然迷路飞到红军那儿，成了大名鼎鼎的“列宁号”，开创红军拥有飞机的先河。后来唯一一架善始善终的飞机令刘湘脑洞大开，改装成轰炸机。可怜驾驶飞机的法国飞行师，一边开飞机，还得一边腾出手扔炸弹，结果一失手，把自己的人炸开花。还好刘湘又陆续购置了几批飞机，这才真正把空军的架子撑起。但刘大将军“一架飞机成空军”的误会却已成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组建海军，出师未捷船险翻

建空军，对于深处西南内陆的重庆来说，实在有必要。但若要建海军，未免有些扯淡。不过刘湘认为重庆两江环抱，摆上几艘军舰，上可威震川中诸侯，下可剑指江浙，岂不天下可图？

在哪儿建？自然是朝天门码头。刘湘依然用钱开路，怎奈兵舰制造方迟迟交不了货。他突然想起订购飞机的悲痛往事，加上先前组建空军的先驱蒋逵反复劝说，心里一横，干脆自己造。话说回来，这蒋逵真非等闲之辈，自己出的主意自己亲自上，他摇身一变成了海军司令兼军舰总工，不过数日还真把一艘像模像样的兵舰摆在了江上，装甲、火炮甚是高级。

刘湘大喜过望，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搞起了海军观摩检阅，比上次飞行试演阵仗更大，彩旗满城楼。恰逢头天晚上嘉陵江发大水，朝天门水急浪大，大船小船大多停航，唯蒋逵指挥的新军舰从江北青草坝开往朝天门，一路劈波斩浪。行至观礼台附近，蒋逵在望远镜里看见刘湘满脸得意，便急于表现，于是下令鸣炮三响增添兴致，怎料“轰轰轰”三声炮响之后，军舰晃得厉害，船上官兵无不脸青面黑。原来这商船马力吨位都远不及军舰，装上钢板铁甲和大炮机枪后重心上移，加上放炮的强大后座力，岂有不摇晃之理。

可恨的是，不知从哪儿飘来两条民生公司的拖轮，“嗖”地超越了刘湘的军舰，掀起的大浪，把摇晃不止的兵舰几乎颠覆。蒋逵见状，气得大骂，抓过话筒便大喊：“前面龟儿子拖轮，给老子让开!浪翻了老子，你龟儿子赔不起!”于是第二天报纸上有了这么一首小诗：“炮声一发响轰然。震荡船身白浪翻。警告沿江诸水手，浪沉兵舰要赔钱!”刘湘的海军还没打上一场仗，名声却已远扬。

如今当你驻足朝天门，放眼望去，这里两江交汇，江面宽阔，独特的地形可众览码头全景，犹如天然的水军操练台，位于其上列阵军舰可谓威风凛凛，至今依然可想象出刘湘的雄心壮志。两江两岸的碉堡暗堡历经岁月的洗礼，仍屹立不倒，有的里面竟有半个篮球场这么大，还有复杂的暗道相连。在此能一眼望见江北城的朝天门码头北桥头，那正是青草坝船厂所在地。

召唤神军，终是神仙一卦入悬崖

再说大佛寺，它怎么也和军事机构联系起了？这座寺庙屹立在长江大桥的南侧桥头之下，为大夏皇帝明玉珍所建，临江石崖中凿有一高约8.5米的石龛，内有一座演示“说法印”的释迦牟尼佛坐像，以及迦叶、阿难两尊者站

左右页图：广阳坝机场兵营区四下荒芜寂寥，实难想象昔日盛况。刘湘当年为海军谋划的重要要塞以及修筑的地下暗堡，而今踱步朝天门，可觅得些许痕迹。像。相传这尊大佛是比照明玉珍长相而造，此外还有五佛殿等。这个地方放在刘湘的独创军种上来，还真匹配。因为这个兵种叫神军，当然得在有神明的地方。

话说旧时军阀靠神仙打仗的爷还真有那么几位，不过正式建军的只有他刘湘一人。在他看来，中国神军古来有之，姜子牙封神、刘伯温妙算，无不威震寰宇，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神军岂不更有大展宏图的理由？何况他作为虔诚的道徒，对以神治军更是深信不疑。

不过，刘湘入这个道和道教无半点关系，名虽叫孔孟道，实则是江湖术士的荒唐把戏。因创始人刘从云的天生好口才，孔孟道蒸蒸日上，刘湘唯恐失了孔孟，不光郑重拜师入道，还介绍众将领悉数参加。

刘从云也算能人一个，一通“隆中对”，天下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再加运气，几次建奇功，刘湘不得不服。于是，在这样一位神仙军师的带领下，神军建军顺理成章。光建军仪式就空前绝后，“移星转斗”的“收缘大会”在南岸真武山举行了三天三夜，神灯都点了3684盏。

会后，马上成立军校，培养骨干。刘湘和刘从云亲自精选出百名青年道徒，在南岸大佛寺集训，定名“百子训练班”。并设置两大学科，训练学科是典范令的摘要；术科则以“神仙降体”的方式教授白刃战。待到骨干毕业，刘湘又从自己的部队中遴选出能征善战的官兵，扎扎实实配齐一个整编师，挂上旗号二十一军模范师，刘湘自领了师长。消息一传出，初时很多军阀听着军校特训，还以为“巴壁虎”效法西方搞了一只精英部队。

这神军在初期蒙混过关，竟打了不少胜仗，但荒唐开始的总归要以荒唐收场，特别是在围攻川陕红军时，刘湘对刘从云的迷信达到极点，居然让他当了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统一指挥六路围剿大军。当刘神仙身穿道袍，手执拂尘，将乩盘并扶乩的童子搬进指挥部，这仗可就热闹了，出发要良辰，开仗要吉日，乩语当军令，行军路线都要按他指定的“行军大吉”的方向，于是部队不是雄赳赳掉进悬崖，就是良辰吉日走进包围圈，六路围攻一败涂地，神军从此一命呜呼。以致很多和刘湘交过手的红军战士回忆起这段往事都感叹，刘湘的神军真的有点“神”。

至今，想起刘湘遗嘱：“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不管这位颇具争议的军阀闹出过多少荒唐事，这点还是让人称道的。

左右页图：刘湘曾经在真武山举行“收缘大会”和神军成立仪式，阵仗颇大。他的神军“百子训练班”所在地大佛寺，现在仍然香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