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宝剑
简介: 闻说歌神有可能不是男人,有可能不是女人,又有可能是个阉人,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大当家出了一个馊主意,他要我亲自出手,摸一摸歌神某部位。
【一、要有狗仔队精神】
我凭窗而望,石板路上黄包车络绎不绝,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提着公文包走进了报社大门。
一份电报被送到大当家手中,我无意中瞥见那是一个不常见的浅黄色信封,心中了然,那是竞争对手不怀好意委派信差送来的。
大当家被将了一军,这年代时局动荡,人人关心国事,娱乐新闻本就只占《小道消息》一小版块,要想上头条,除非有劲爆消息,可最近,我们娱乐组一条爆炸新闻都扒不出来,竞争对手还耀武扬威、落井下石。外忧内患,大当家怕是坐不住了。
他把我们宣进会议室,大家心知肚明,今日免不了一顿责难。
果不其然,我冷板凳还没坐热,大当家便拍案而起:“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加入狗仔队的?!云菲喜欢男人,是竞争对手爆出来的,云菲有可能是阉伶歌者,还是竞争对手爆出来的,云菲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男人,仍然是竞争对手爆出来的,说吧,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
会议室一片死寂,大家都不敢吱声,我不过是在人群中抬头望了一眼,便触上了大当家的霉头。
“余小鱼!”他指着我的鼻尖,“在我众多女下属当中,就数你最像一条汉子,这样吧,你想个办法接近云菲,摸清他的性别,依我看他九成九是男人,他的高音之所以能飙出新境界,九成九是因为他在维也纳留学的时候被‘咔擦了。”
从许多年前开始,西方不少男歌者为了保证发育后不影响声带,幼年时期便接受残忍的“咔擦”手术,可世界最后一名阉伶歌者也在民国九年去世了,我觉着大当家对云菲的种种判断以及对我的褒奖都不太靠谱。
我直言:“大当家,关于云菲的性别问题最近已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再拿过来炒作似乎不够创新。”
大当家怒了,猛捶了一下圆桌,训斥道:“余小鱼,外界一切传闻都没有得到证实,现在我特派你去摸清真相,要不然,我们《小道消息》就要被竞争对手闭了!”
我进退维谷,只好冒险撞一撞大当家的枪口:“关于云菲属男属女的真相,我要怎么……”
大当家瞪我一眼,我的提问似乎很愚蠢?
他道:“你接近他,找个机会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神马?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大大大大……大当家,您刚刚说……”
“没错!我就是让你找个机会接近他,好好‘摸清楚真相,嗯?”大当家狡诈地动了动八字眉,为了东山再起他是要不择手段了。
我虽留洋过美利坚,也是有廉耻之心的:“大当家,就算我摸清楚了……真相,我也没有确凿证据可以咬死云菲是男人或者是女人,口说无凭。”
我句句有理,大当家反而更咄咄逼人:“余小鱼,但凡是红人,身边一定不缺情人,云菲的脸长得这么妖,歌唱得这么绝,人气这么旺,你把目标锁定在他和他的床上,一定有收获!你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要有狗仔队精神,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娱乐组全员将会全力配合你冲锋陷阵!”
大当家把话说得这么励志,真是厉害,我只好晦气地服从组织安排。
【二、传言不可不信】
前阵子,《小道消息》的竞争对手曾公开过一张云菲和意大利著名阉伶歌唱家法里内利的合照,黑白照上的云菲还只是个孩子,后来又传出云菲曾拜法里内利为师的说法,于是公众便开始猜测,云菲会不会也是阉伶歌者。
后来大家觉得不够过瘾,索性连云菲是男人的事实也否认了,一是因为他的音色酷似女声,二是因为他向来围巾不离颈脖,大家说他要么是围巾控,要么没有喉结。
其实这都不过是有心人在制造话题。
华灯初上,夜明珠门外已经被黄包车堵死了。
这一晚,云菲将会在这家夜总会举行小型歌会,到场的人要么一身华丽的旗袍,要么一身隆重的马褂,这些人非富则贵,都和云菲有至少一毛线的关系,他们要么是云菲的朋友,要么是云菲朋友的朋友,要么是云菲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我能蒙混过关,全赖大当家撑腰。
大当家尽心尽力,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份对号入座的宾客名单,然后又顺利为我安排了一个最有利于观察的位置。
此刻,我在靠近舞台右侧的贵宾包厢,位置高出普通席位些许,身旁坐着的是我的助手,秋裤。
今晚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观察云菲的朋友,听说眼神可以出卖一个人,我们要从他们不经意间流露的表情中寻找真爱,然后将可疑人物列入追踪名单。
帷幕拉起,云菲穿着一身华丽的欧式宫廷服出现在舞台中央,像个中世纪穿越而来的贵族,高傲、冷艳,一开腔便是我听不懂的意大利文,他唱的是美声。
伴随着云菲震撼全场的高音,我不停地转动脖子,寻找那一双情深款款的眼睛。
不知怎地,歌声骤止,全场宾客陆陆续续向我这边看过来,彼时我正提起笔杆在座位表上画叉叉,被我叉中的就是即将面临狗仔队考验的幸运儿,男女有之。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将视线投放到舞台,云菲不悦的脸庞上。
不看他还好,一看我吓得连笔杆都掉到了地上。
云菲早已走到舞台边缘,抬头死死地盯着我。
鄙人惶恐。
他的仰视我承受不起。
秋裤凑过来,话里分明抖出了几个颤音:“小鱼,他不喜欢……不认真的观众,所以他的每场演出都是小型而隆重,这是为了避免有不懂艺术的人混进来。”
秋裤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这时,台上的云菲忽而伸出手,斜指着我。
我受惊不浅,一把将秋裤推开,然后正襟危坐,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云菲一动不动,用眼神凌迟了我数秒,然后将食指放到唇瓣,做了一个销魂的“嘘”的手势。
作为回应,我双掌合十,举至额前。
求放过!
我保证接下来的每一秒,只关注你一人。
我早有耳闻云菲对观众的态度要求非常高,曾有人因为在他的演唱过程中窃窃私语最后被“请”了出去,一开始我不信邪啊!
今日我以身试法,方知有些传言不可不信。
【三、不能怕得罪大人物】
歌会结束后,秋裤平安无事地走了,而我则被很不客气地请到了夜明珠后台。
没想到云菲如此气派,竟连夜明珠都有他的私人会客室。他仍然维持着登台时的浓妆艳抹,只是那身夸张的欧式宫廷服已经换成了一袭黑色长袍,颈脖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
“余小鱼?”他放下茶杯,不唱歌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中性。
“云先生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受宠若惊。
云菲不仅仅是歌唱家,他的影响力在于富,他富可敌国。这个年代,有钞票等同于有洋枪,有洋枪等同于有军事力量,谁敢得罪他?且他的朋友不是司令就是大帅,不是大帅就是大帅夫人,我望尘莫及,就是趴着都够不着他的脚尖,若不是今晚无意中踩了他的尾巴,哪里有机会与他说上话。
云菲邪魅笑道:“我的每一场歌会都必须以实名制购票,名单由我亲自筛选,如果我不乐意,对方就是买了票都进不来,这晚有不少人围堵在夜明珠门口,他们不是来听歌,而是来办理退票。”
那我算是得到了他的青睐?
云菲似是看透了我:“余小鱼,有不少当红明星被你黑过,譬如那位拍过媚日电影的陈秋怡,她在发布会上被你骂哭了,你痛骂她汉奸的头条我碰巧也读过,你的措辞刻薄犀利,极具煽动性,我自然忘不掉你。”
这……无疑是在夸我:“谢谢云先生赏识。”
云菲对笑容十分吝啬:“余小鱼,你黑遍天下无敌手,现在终于把坏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不曾料到他会这么直接,我只好见招拆招:“云先生,近来黑你的人这么多,我不打算走这个路线,我想试一试,帮云先生摆脱……困扰。”
“哦?”
我从容道:“云先生,我有的是制造头条的点子,只是……要看云先生放不放得开。”
“说来听听。”他挑了挑眉。
我觉着他中计了:“我打算家访一下云先生,不知云先生有没有冒险精神相信我一次?我只要随便在厅堂和后花园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一旦洋房的照片曝光,公众舆论的焦点自然会转移,云先生意下如何?”
我的真正目的是要找机会潜进他的卧室,仔细看一看他的衣橱。
明星的衣橱能暴露许多问题,如果里头挂了旗袍,那就算我不能证明他的性别,起码也能证明他的性取向,如果衣橱里头放有不同尺码的长袍或不同型号的内衣裤……那就更劲爆了!
届时,《小道消息》必会东山再起!
云菲良久不说话,高贵优雅地喝茶。
我有的就是时间,我等得起。
过了半晌,云菲缓缓开口:“你的脸皮果然比寻常人厚出一千堵城墙,居然要我打开家门迎接你?”
“不敢,云先生赏杯茶水就好。”我面不改色,加入狗仔队不能怕得罪大人物。
他淡淡一笑:“周六下午三点,我会指派车夫接你,现在,我累了,你走。”
我不由得瞪直眼珠子,他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
【四、经验之谈很坑爹】
周六下午三点,我如期赴约。
没想到歌神云菲这么好说话,我的幸福指数好得爆表。
我和大当家商量过,与其冒险灌醉云菲,不如先斩后奏把秋裤一同带去,毕竟多双手好做事,到时候我可以趁着秋裤拍摄后花园的空当潜进云菲的卧室。
果然,洋房前的仆人一见秋裤便把手一拦:“余小姐,云先生说今天只见你一人,请你一个人进屋。”
我不慌不忙,堆起满脸笑容:“麻烦你去通报云先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我的同僚只是负责今天的拍摄。”
那仆人听着觉得有理,便匆匆跑去,过不多久又跑回来:“余小姐,云先生说,洋房内一室家丁,谈不上孤男寡女。”
“……”
我是见过世面的,于是处变不惊道:“麻烦你再去禀报云先生,我的同僚是专业拍摄,我取代不了,我们报社十分重视本次拜访,才特意派来摄影师。”
那仆人又领命去了,几分钟后略带气喘地跑回来:“云先生同意了,两位这边请。”
我暗松了一口气,朝秋裤使了个眼色:“等下机灵点。”
我和秋裤是第一队能够顺利进入云菲洋房的记者,我们一口咬定这里有个后花园,那是听过去伺机潜入而又任务失败的前辈说的。
我坐下和云菲寒暄了一阵,便提出到后花园取景的要求。
他破天荒朗声笑道:“为什么余小姐总惦记着后花园呢?要是寒舍没有,那不是要令你失望了?”
这不可能。
那些前辈都说这一区最大的洋房里有一个很洋气的后花园。
云菲笑容依旧,对我狡黠地眨眨眼道:“我的洋房结构简单,更何况我平时很忙,哪有心思赏花望月?不过,我的邻居倒是有一个全市最气派的花园,曾经有不少人想偷偷爬进去……游玩呢,为此我的邻居不止一次跑来向我抱怨,这就是名人效应的反作用。”
“……”
经验之谈有时候很坑爹!
前辈们都主观地以为这一区最大的洋房必定是云菲所有,怎料……天公作恶,不过没关系,人多好办事,我还有秋裤!
我有意做出抱歉的样子,羞涩地道:“云先生,我想……先失陪一下,可否借卫生间一用?”
云菲唤来仆人:“给余小姐带路。”
我忙不迭点头致歉,然后对秋裤吩咐道:“你先陪云先生聊聊。”
为了增强说服力,我象征性地摸了摸肚皮,五官配合地流露出上吐下泻的痛楚,秋裤从我浮夸的演技中领略到作战启示,任重而道远地留在厅堂与云菲周旋起来。
我要争分夺秒。
我以肚子痛为由打发掉候在门外的仆人,然后走出卫生间,一溜烟爬上洋房三楼,进洋房前我留意到三楼有一个别致的露台,我判断,那应该是云菲的卧室所在。
从二楼到三楼这段短暂距离我回头好几十次,做亏心事的人都担心夜半敲门背后有人。
唉,加入狗仔队要有贼胆。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我见到了什么?
卧室外,是我在走近洋房时曾见过的露台!
我窃喜,眼珠子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梦寐以求的——明星的衣橱。
《小道消息》有救了!
今天我特意在旗袍外披上羊绒披肩,大当家从国外花高价捎来的一台小型摄像机正埋在披肩底下,我的胸前。
在打开衣橱门之前,我做过一番心理建设,最坏的结果是里头只有云菲的日常衣衫,我扛得住。
千钧一发间,门外有了声响,我闪身藏进衣橱。
云菲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看来余小姐一定是迷路了。”
衣橱的门倏地被拉开,一束光刺进来,照得人心慌,悬挂着的衣衫被一双雪白的手朝两端唰地一下分开,云菲一步踏进来,我的大脑瞬间短路了。
他的吻好霸道。
彼时,衣橱外的秋裤职业病发作,正疯狂按着快门……
我原是制造头条之人,没想到这回自己挖坑自己跳,真是醉了。
良久,云菲松开了我,然后走出衣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问秋裤:“这就是《小道消息》想要的吧?大字标题我都替你们想好了,《歌神怪癖之密室禁爱游戏》怎么样?这个口味够不够重?”
我:“……”
秋裤:“云先生果然有创意!我马上回去禀报大当家。”
我马上冲出衣橱想要抢过摄像机销毁那些该死的照片,手腕却莫名一紧,随后我被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是云菲。
此刻他与我只隔毫厘,他的气息呼在我脸上,又再唤醒我刚才被吻的一幕。
“云先生,吻我吃亏的是你,你要不要这么拼,要不要这么有奉献精神?”我只是想让你上头条,我没说过要与你一同上头条……
云菲俨然一副高品质阴谋家的模样,道:“你不是要帮我摆脱困境吗?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我居然被当成女人,甚至是……阉人,这都算了,近来还有人想要玩坏我的性取向,这个世界越来越邪恶了,说,你跑来我的卧室干什么?”
“我、我好奇,我有探索精神……这是……狗仔队的……职业病。”
“哦?那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新闻价值。”
“哪样?”
“刚刚那样。”云菲慢慢贴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再一次落下。
这一次的吻没有上一回那么霸道,却比上一回缠绵,我头脑一片空白,连自卫都忘了。
过了许久,他离开我,坏笑道:“余小鱼,我有反应了,你要不要低头观摩一下?”
我哪敢真的低头看?
我面红耳赤,迅速别转脸,强自镇定道:“我都快三十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你放开我。”
云菲目不斜视,手缓缓落到我的颈脖上。
我不淡定了:“你……你要干什么!”
他敛眸一笑:“余小鱼,你连脖子都在发烧。”
“你让开!”
兔子急了会咬人,我抬脚,膝盖瞄准某人的某部位顶了一下。
云菲猝不及防,立马向后退了一步。
我如胜利者般扬眉一笑:“哟,云先生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一下,让谣言不攻自破了。”
【五、要头条还是要我】
深夜,我叩响了宅邸的铜门,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光秃秃的庭院。
大当家要我还是要头条,很快见分晓。
他哈欠连连,在前厅接见了我:“小鱼,我妻室满座,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大晚上来打扰我?”
“大当家!”我干哭,做痛心疾首状,“秋裤拍的照片你看过了吗?”
大当家两眼发光:“小鱼,每一张我都看过了!我最喜欢那张有你们舌战的大特写。”
我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和云菲那样了!
思绪一触及那张微凉的唇,我便不禁脸红心跳。
大当家浑身散发出铜臭味,我得抓紧时间以死相逼才行:“大当家!我跟了你五年,从未求过你,这是第一次!”
“什么事?”
“我和云菲的照片,你能不能当从未看过?”
“怎么可能!照片这么霸道、这么深情、这么有竞争力,过目难忘,我已经以死相逼过出版社的人,明日一早,云菲是禁室狂魔的消息就会曝光。”
“……”
现在……就是我想实行刺杀计划估计都来不及了。
大当家从太师椅上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鱼,以后关于云菲的所有报导由你全权负责,你有过用户体验,在这方面特有权威,我加你薪水!”
我气结。
“对了,小鱼,你不如将错就错,对外界声称你就是云菲一直藏着掖着的女眷怎么样?我再加你薪水!”
“大当家,陷害自己我做不到啊!”
那些照片一出,我便会成为千千万万云菲迷的公敌,她们一定会绞尽脑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大当家语重心长道:“眼下你跳入黄河也洗不清,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从头条上捞点好处,云菲素来清高,不屑于向公众解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么定了。”
我的心拔凉拔凉。
在《小道消息》低迷的这段时期,有不少报社趁火打劫挖墙脚,可我就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大当家,因为五年前他对我有过知遇之恩。
我吐了口气,这不能怪大当家,换谁都会如此抉择。
【六、素颜娘炮不可方物】
黎明静悄悄,报童把那份有爆炸性新闻的报纸送了进来,那张大当家最喜欢的黑白照映入眼帘,我感到整个世界都苏醒了。
我拿起头巾,蒙着面走出家门,天蒙蒙亮,街道跑过来几人,把我围得插翅难飞。
岂有此理,当年我也是这么盯梢的,今天算是遭报应了!
狗仔队!
我机智地低下头,还好我出门前蒙了脸,到时候我可以一口咬死这个躲躲闪闪的人并非我本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嘹亮尖叫:“云菲接走了余小鱼!”
我打了个机灵,抬头,前方云菲的轿车果真缓缓驶过。
“嘁,原来你不是余小鱼?那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狗仔队奋起直追,弃我而去。
我留在原地松了一大口气,喃喃自语道:“云菲这个妖孽……”
“骂得好。”
他竟然鼓着掌现身了!
他素颜时……仍然娘炮风骚,不可方物。
帅哥来得太突然,我一个把持不住,险些跌倒,云菲及时扶住我:“不必行如此大礼,我只是富甲一方,不是皇亲国戚。”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家门口,你应该在你的轿车上才对!
云菲长臂一把把我纳入怀:“我特前来观战,想看看狗仔队是怎样躲过狗仔队,没想到你御敌技术这么渣,还要我亲自出马。”
“你出手相救!?”
他邀功般点头:“除了我的司机,谁有如此嘹亮的嗓门,动辄划破苍穹?”
“……”
“如果不是我的车驶过,那些狗仔队会放过你?”
我觉得云菲比那些狗仔队危险多了:“敢问云先生大清早跑来英雄救美,啊不对不对!这叫无事献殷勤,我一穷二白给不了你什么好处,你的帮忙我无以为报,再见。”
我拔腿就跑,好怕自己再被利用。
云菲一手扣住我:“你想走就走?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他紧紧盯着我的唇,不怀好意道:“而且,昨天我不是已经拿过好处了吗?虽然后来被你惩罚了一下,不过值得。”
“……”
瞧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直叫人瞎眼!
云菲是明星,逢场作戏惯了,我没必要为他的话而心跳加速。
但我就是这么不争气。
云菲不容分说拉着我钻进一条窄巷,我跟着他小跑了一路,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一家叫粥家庄的粥铺前。
“尹大哥!”
云魔头居然喊别人大哥?我听觉是不是出错了?
一个憨厚的汉子挥手对我们招呼:“快进来,粥都要凉了。”
云菲回头冲我龇牙一笑:“这是我的邻居,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后花园吗?他的粥也是一级棒,这间粥铺位置隐蔽,是我和尹大哥忙里偷闲的秘密基地。”
“……”
世界好乱,云菲隔壁的富豪先生居然是粥铺店老板?!
我在云菲对面坐下,他颈脖上那条招牌黑色围巾自始至终都不曾摘下,热粥飘着白气,光是看着就觉得暖和。
尹大哥在我和云菲之间坐下,热情地与我畅谈起来:“你就是余小鱼?我叫尹植树,我特别喜欢看你的报道!我不止一次与云菲说过,要是能认识你就好了!今天心事了了,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宣扬出去,省得外头的人一直拿云菲的性别开玩笑,他有支气管炎,喉咙经不得风吹,又是歌唱家,难免更谨慎些,所以上哪儿都裹着围巾,仅此而已!”
这下我热粥也喝不下去了。
云菲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怎么样?我居然有喉结,你是不是很失望?”
说着他扯了扯围巾,炫富似的秀了秀他那男性特有的喉结。
我放下勺子,没好气道:“云先生,你是男人的事实我昨天不是亲自验证过了吗?你今天请我喝粥,就是为了秀喉结?”
“当然不是。”他没好气道,“我就是想让你和尹大哥认识认识。”
我撇了撇嘴,我为什么要认识他的尹大哥?
对了,刚才尹植树说过一直想认识我,难不成……云菲自知毁我清白罪孽深重,打算做媒撮合我和……
我禁不住重新端详尹植树,趁着他起身去盛粥,我压着嗓音对云菲道:“你有病?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瞒你说,我喜欢娘炮。”
云菲笑而不语。
【七、为他人作嫁衣裳】
今天是大好日子,我被大当家卖了个好价钱,《小道消息》卷土重来,必定震惊报业。
可当我吃完粥回到报社时,却没有意料中的喜庆气氛,相反,报社死气沉沉,同僚一个个哭丧模样,有的甚至准备收拾包袱走人。
“什么情况?”我问。
同僚小娟凑过来:“大当家要裁员。”
神马!
这真不是好兆头!
“好端端的怎么要裁员了?大当家不是鸿运当头吗?我和云菲的头条……”
小娟立即嘘了一声:“秋裤昨天高价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里了,最惨烈的是,向来和我们合作的那家出版社竟不知不觉被一个叫尹植树的富商收购了,由于出版社只换了老板没有换员工,大当家便没有察觉,所以……昨天来之不易的照片,大当家亲手送了出去,到头来却扑了空为他人作嫁衣裳,大当家认为这是一场阴谋,你……”
我暗叫一声不好,大当家不会连我也怀疑吧?
小娟一副“小鱼你此刻自身难保”的哀怜模样,顺手递给了我一份早报,这是我在黎明时读过的那一份。
当时我全副心思都被头条吸引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不是《小道消息》发出的报道,这是……竞争对手《走漏风声》!
岂有此理!
光看名堂就知道他们一个个比我贱,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尹植树居然背后捅了我一把杀猪刀!
早知道就不和他喝粥了!
我还没回味过来,大当家便把我喊进办公室进行审讯了。
不行,我必须要先表明决心:“大当家,噩耗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和我无关,真的,我发誓!”
我竖起三根手指。
“嗬。”大当家将一沓黑白照扔到我面前,冷声道,“与你无关?余小鱼,这些你怎么解释!”
我探身拿起照片,那是我离开粥家庄时被人偷拍的。
大当家恶狠狠地瞪着我:“嗬,我原本只是派人去偷拍那个卖粥的,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好你个余小鱼!”
“大当家我只是进去喝了半碗粥!”我字字属实。
怎奈大当家愈发凶残了:“滚出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幸好我还欠了你三个月薪水!”
“……”
“余小鱼,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不但一个铜板都要不到,还失业了,从我这里滚出去,从此我与你不共戴天!”
“大当家,我真的没有……”
他从抽屉里拿出洋枪,瞄准我,冷声道:“余小鱼,别逼我一枪崩了你!来人!把她拖出去!”
我像条咸鱼一样被扔出了报社大门。
【八、喜欢我怎么不早说】
不曾料想过,我不过是在人群中多喝了半碗粥,就失业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疯了一样赶到粥家庄“大闹天宫”。他好好地卖粥为生不行吗!
我愤怒,非常愤怒!
“尹植树!”
我冲进去,一眼撞见的却是云菲,他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喝茶,见着是我,从容地抛了一个媚眼。
我气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滥杀无辜,你家尹大哥呢?”
“回去淋花了。”云菲答道。
我欲转身追杀出去,云菲及时喊住我:“《走漏风声》的事与我尹大哥无关,是我以他的名义买下了那家出版社。”
神马!!!
我好担心会气出内伤。
我回头瞪云菲一眼:“你不能专注音乐事业吗?因为你这个娘炮,我失业了!”
云菲眸光怨怼:“你不是说喜欢娘炮?为什么不能对我温柔些?过来坐下,有话慢慢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我姑且信这贱人一回。
我气势汹汹地在云菲对面坐下,强压住满腔怒意,道:“云先生,照片本是属于《小道消息》所有……”
“照片是属于我和你所有。”云菲纠正道。
我怔了怔,一时语塞。
云菲挑挑眉,嘚瑟道:“那天亲了你两下,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这人真是有毛病!
我咬咬牙,扭头躲开他炽热的视线,主要是不想让他发现我脸红:“云菲,你不要岔开话题!”更不要扰乱芳心!
云菲斟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不急不躁道:“我是大丈夫,亲吻了你自然是要负责的。我打算收购《小道消息》送给你,这份嫁妆你满意吗?”
嫁妆!??????
他自顾自道:“余小鱼,你这么忠心,到头来那人怎样待你?我知道他对你算是有恩,我会给他一个好价钱,让他全身而退。只要你不为难我,我决不为难他。”
我难以置信:“云菲,你……”
“余小鱼,我有点喜欢你。”
我默然。他说,他喜欢我?
我头脑发涨,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云菲悄悄伸过手来扣住我:“余小鱼,你在狗仔队里闯荡了这些年,该歇一歇了,你都快三十了,家里人不着急给你说媒吗?”
我吞了吞口水:“是有一点捉急。”
云菲紧盯着我,严肃道:“嗯,我明天便上门提亲。”
提亲???
我猝手不及:“其实……也没有这么急……”
云菲沉下脸,眸光由坚定变得阴森:“你不急,我急。”
“……”
云菲捏了捏我的手,道:“余小鱼,既然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初吻,现在想反悔是来不及了。”
我经不住扑哧一笑:“云菲,你连求爱都这么霸道,好吧……念在你腰缠万贯的分上,我勉强答应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