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高兹的非物质理论

2015-05-12 10:07张吴瑞琪吴宁
鄱阳湖学刊 2015年2期

张吴瑞琪 吴宁

[摘 要]安德烈·高兹认为,非物质劳动将导致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崩溃,但并不危及资本的存在。他在非物质劳动中发掘了资本运作的规律及其创造的独特价值,并在此基础上对非物质劳动的生态意蕴及其解放潜能进行了有益的探讨,强调以知识经济为突破口、以非物质劳动为契机、以主体自我生产为过程来解决资本主义生态危机,实现资本的良性运转。

[关键词]非物质劳动;非物质资本;非物质价值;生态学马克思主义

[中图分类号]B565.59;X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6848(2015)02-0049-12

[作者简介]张吴瑞琪(1997—),女,湖北武汉人,华中科技大学附属中学学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研究;吴 宁(1966—),女,安徽桐城人,哲学博士,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湖北武汉 430073)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后期资助项目“安德烈·高兹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10JHQ046)、湖北省高等学校马克思主义中青年理论家培育计划暨湖北省教育厅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思想史研究”(32512118003)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研究生创新教育计划融通型拔尖创新人才培养项目“马克思主义视野中的非物质研究”(2014RT09)的阶段性成果。

科学技术的发展可能重塑一个新的社会阶级,当知识成为社会中重要且唯一的稀缺资源时,知识型员工就拥有了自己的生产工具,从根本上摆脱了传统被剥削的地位;知识型员工还可以持股,成为传统意义上的资本家。知识社会将成为向上流动不受限制的社会,知识型员工将成为劳动力市场中的贵族。自从意大利左翼思想家们提出“非物质劳动”概念以来,当代劳动方式的新变化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关注。法国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安德烈·高兹对非物质劳动进行了深入剖析,是对意大利左翼思想家相关研究的逻辑推进。高兹在《非物质:知识、价值和资本》一书中,对非物质理论作了详尽的论述,认为非物质理论是在知识经济的背景下萌发的,知识经济将建立在零成本交换和资源库上,知识将成为人类的共同财产。他强调,新产品的非物质形式将导致资本主义经济的传统基础——私有制与交换关系的崩溃,指出知识经济是资本主义的危机。高兹还对非物质劳动的生态意蕴及其解放潜能进行了有益的探讨。他指出,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态环境之间的内在矛盾是资本主义的主要危机,认为资本主义在追逐剩余价值的过程中必将导致生产过剩和消费过度,最终因资源耗尽和环境破坏而导致生态危机,资本主义对人和自然实行双重剥削。在他看来,后工业社会建立在非物质劳动的基础上,只有深入挖掘非物质劳动中的生态意蕴,才能实现人和自然的彻底解放;解决资本主义危机必须以知识经济为突破口,以非物质劳动为契机。

一、非物质劳动及其特征

在《非物质:知识、价值和资本》一书中,高兹肯定当今社会知识经济的发展推动了资本主义劳动和资本形态的发展变化,认为:“我们正在经历几种生产模式共存的时代。集中在定价大量的固定物质资本的现代资本主义渐渐让位于非物质资本的后现代资本主义,也称之为‘人力资本、‘知识资本或者‘智力资本。”①“提供服务——非物质劳动——将成为劳动的霸权形式,而物质劳动却降为生产过程的边缘或者很简单地被外包。”②在他看来,虽然物质劳动仍是必不可少的,但越来越成为生产过程的次要环节,价值创造的核心是非物质劳动。

高兹结合非物质劳动的发展状况,对非物质劳动进行了深入剖析,认为非物质劳动具有以下特征:

(一)非物质劳动是开发和运用人类智力的活动

高兹在分析马克思的“一般智力”理论的过程中,肯定了知识将成为最主要的生产力和财富的主要来源。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指出,机器化大生产中的物质劳动无疑是财富的直接源泉,而作为非物质劳动成果的“一般智力”,是“由积累起来的知识、技能和技巧所创造出的一种集体、社会智力”③,是直接的生产力。马克思预言,随着“一般智力”逐渐融入机器化大生产中,生产力的发展越来越依赖于科学技术的进步,人力资本成为生产中的固定资本。在马克思看来,“一般智力”是科学技术的总体状态,是作为客体的知识,而不是作为主体的智力。机器作为这种总体性知识的载体,推动工业生产的发展,并以监狱式的规则体系规制劳动者的速度和步调。高兹认为,后工业社会的个体知识比工业社会的总体性知识更有价值。非物质劳动主要依靠的不是工人习得的总体性知识,而是无法通过教授获得的表达能力和合作能力,以及对作为日常生活文化部分的知识的灵活运用能力。在高兹看来,非物质劳动是开发和应用人类智力的活动,人是知识主体而非客体,非物质劳动的动力源于劳动者的智力、想象力和经验知识,“知识社会”本质上是“智力社会”。

(二)非物质劳动的目的在于主体的自我生产

“知识经济是建立在知识和信息的生产、分配和使用之上的经济”④。高兹认为,工业数字化正趋向于将工作转变为接连不断的信息流的管理,劳动者必须将自己置于信息流的管理过程中,通过自我生产的方式使自己成为主体去承担这个角色。“自我生产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基于初始社会化和经验知识的普遍形式传播共享文化。父母、教育者及教育与培训系统在‘一般智力的发展中通过传授正式知识和经验知识而起作用,并通过解释、沟通和相互理解形成共享的文化。然而,他们不得不通过使共享文化主观化的方式来使用它。社会及其机制不能生产个性化的主体,只能生产和再生产主体的框架,主体在这种框架中进行社会化,并通过对他们造成的语言、肢体表达、解释模式和对社会特定的行为的使用来生产自己。”①高兹指出,后工业社会的工人不再使自己受制于机器,而是带着文化背景、基于信心和信仰参与生产过程的。非物质劳动的目的在于主体的自我生产,而不是创造剩余价值。在高兹看来,虽然工人的行为技能、表达、想象力以及参与自己的手头工作通常被认为是服务于个体自身的,是非物质劳动的提供者自身的品质与技能,但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基础决定了这些主体品质仍会成为资本主义企业榨取的对象,成为现代企业发展至关重要的因素。“公司进入了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领域去寻获它所需要的技能和能力”②。公司试图剥削这种个人知识,把人力资本当做免费资源,当做一种自我生产和持续自我生产的外部效应,挖掘和引导主体自我生产的能力。没有机构能够胜任帮助个体学习、适应以及进行主体化的工作,主体自我生产的能力不是社会而是主体自己给予的。高兹强调,由于主体自我生产的过程是不可控的,企业只能求助于目标管理来引导这种自我生产,以期实现企业的发展目标,这使得企业管理等服务工作成为现代企业发展必不可少的环节。高兹认为,非物质劳动使劳动者不再被雇主预先灌输生产能力,而是作为主体已经和继续自我生产。

(三)非物质劳动是建立在知识共享基础上的主体之间的交流与合作

莫利耶·鲍堂认为,知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建立在通过计算机网络将人类智力结合在一起的劳动合作的基础上。高兹指出,一方面,计算机作为全球可自由进入网络的工具,为知识的分享或利用创造了可能;另一方面,网络是一个自我组织的体系,网络的操控者不是生产物质产品,而是不停地进行自我组织,组织内主体间的互动提高了劳动效率。每个个体都不得不进行自我生产,积极投入到交流与合作的过程中去,最终个体通过网络实现的工作成果超过了单个个体活动的总量,并通过这种方式,适应、超越和激励了其他人活动的积极性,提升了共享的结果。非物质劳动通过主体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不仅加速了主体自我生产的进程,而且通过工作外的交流活动(如游戏、团队活动、竞争、讨论等)在形成自身的即兴创作能力的同时生成企业的内部文化。非物质劳动创造了一个共享的社会。

二、非物质资本和非物质价值

非物质劳动的凸显,使探讨“非物质资本”概念成为必要。资本是能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资本分为物质资本和非物质资本,物质资本主要是指以土地、机器、厂房和原料等形式存在的有形资产的总和,非物质资本主要是指以人力、知识、技术、情感和管理制度等形式存在的无形资本的总和,即人们通常所说的“知识资本”、“认知资本”、“智力资本”或“人力资本”。高兹观察到,20世纪知识已经取代了机器等固定资本的位置,知识、智力、交流、品牌等非物质资本在价值创造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位置。高兹在反思生态问题、批判资本关系时洞察到资本积累方式的自我创新,认为资本通过积累方式的创新而具有解决生态问题的可能性。无限增殖的本性决定了资本具有不断创新的本能和冲动,在客观上有促进社会进步的一面。就生产方面来说,最大限度增殖的需要驱使资本尽最大可能去创新和发展生产力,“资本的文明面之一是,它榨取剩余劳动的方式和条件,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①从交换和消费方面来看,资本的增殖要通过交换和消费得以实现,产品越是能够满足社会的需要,资本就越是能够实现自身。因此,尽管资本生产的目的具有狭隘性,但却在客观上成为有利于社会需求满足的方式。资本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这种积极价值,不仅在过去的历史发展中起到过巨大的进步作用,而且对于当代仍然处于现代化进程的中国,在发展社会经济方面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一方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必须利用资本、发展资本;另一方面,资本的本性具有历史狭隘性,从生态的视角来看,资本的发展又必然带来生态问题。资本积累从物质生产领域向非物质生产领域的扩张与转移,使资本原有积累方式所遭遇的两个方面的有限性,即自然资源有限性和市场有限性,得到了有效缓解。一方面,相对于物质生活资料的消费,人们对精神生活资料的消费具有更大的弹性,这样资本增殖的实现就获得了更大的市场空间。另一方面,非物质领域的生产所要求的自然物质资源是极为有限的,资本的生产与积累摆脱了自然条件的限制,摆脱了原来的以最大限度地消耗自然资源为前提的积累方式,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就不再像过去那样以最大限度地消耗自然资源和环境为代价。资本积累方式的这种创新,不仅使资本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防范和规避原来积累方式下不断加剧的生态危机,造就了生态和谐发展的基础和可能。

“知识资本化的第一步是确保知识成为私有财产”,“知识资本化的第二步是从那些受保护的知识中获取价值”,“知识资本化的第三个阶段是更新和提升知识的价值”。②如果此举被视为应该或当然,那将是非常麻烦和危险的事情。第一,把公有知识私有化,是与普遍主义和公有主义的要求背道而驰的。第二,“智慧财产对知识的商业化和私有化,将会使科学社群陷入绝境,也扼杀了其创造的潜力……智慧财产权是收割社会创造力产物的有效工具,对于孕育知识之树却是无效的。”③高兹指出:“知识不像一般的社会劳动,它很难转化成或用简单的抽象单位来测量。它并不能简化为一定量的被称之为等价物的抽象劳动。”④知识经济带来价值评量的危机,知识能否带来价值增值受制于知识能否成为商品。高兹认为,通过获得途径的私有化,有可能把自然资源和共同物品转化为商品,掌握这种准入权是把无形财富转变为资本的优先形式。高兹将知识在非物质劳动中的应用分为两类,即经验知识与正式知识。“在检验正式知识和经验知识如何作为非物质资本起作用之前,我们应该更加精确地定义两者之间的区别。”⑤高兹认为,经验知识由经历和实践组成,是一种实践能力,来自由直觉获知的事实和习惯。知识不通过教授而通过个体的学习实践自主产生,成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由日常生活中的共享技能组成。“当共同形式的经验知识从能使自己合并为新形式的知识中提炼出来并转化成经验知识的时候,文化就变得丰富了。”①共享技能促成了专业服务的发展,“专业服务就是唯一能够具体化某种技术和能够展示这种技术的活动形式”②,是主体的自我生产,使劳动者成为自己的资本家,经验知识在劳动者自身的操控下转变为资本。

高兹认为,正式知识承载正式、客观的内容,是人类普遍交往的产物,是非商品互动和交流的产物。高兹认为,“这种知识不会把自己借给私人占用或商业交换”③,但它们通过机器控制活劳动力,作为一种攫取剩余劳动力的方式成为固定资产的一部分。正式知识在生产中的应用使工人沦落为机器的活零件,作为生产管理者的主脑,成为不能和它的有形基础分离的无形资产。高兹认为,不论经验知识还是正式知识,知识的交换价值与限制它自由传播的实践能力相关联,通过垄断或者司法的方式(专利、版权、执照或是合同)来限制其他人复制、模仿、重新发明或者学习这种知识的可能性。知识的价值并不是源于它本质上的稀缺,而是来自于获得知识的限制条件的建立。这些限制只暂时放在可能重新发明或参照学习的其他潜在的生产者身上,人为地造成了知识价值的稀缺,无论多短暂,都能限制知识传播和规定准入权的能力。

在高兹看来,从经验知识变为正式知识,比从正式知识变为经验知识要简单得多。例如,通过学习语法来学一种语言是不能说出这种语言的,但先训练自己说这种语言,再通过经验知识而不是正式知识获得的语言运用技能来学习语法就不难了。高兹意识到,从经验知识变为正式知识不会使知识变为资本,只有通过对知识获取途径的占有,防止其成为一种丰富的集体利益,才能使其真正转化为非物质资本。

杰里米·里夫金曾指出,新经济孕育了产品增值的新概念。他认为,新经济主要表现为产品的非物质价值优先于其物质价值,象征意义、审美或社会价值超过其实用价值和他们的交换价值。大部分利润的实现基于商品的非物质价值,从事物质生产的企业成为以非物质劳动和非物质资本为主的企业的附庸。由于非物质资本的无形性使其适合为具有不可衡量价值的商品承诺无限的未来市场,非物质资本日益与物质资本分离,并与金融资本结合后成为证券市场的新宠。高兹认为,知识不具有可分割、可衡量的交换价值,无法在市场中正常发挥资本的作用,极易导致资本主义的危机。高兹强调,摆脱危机的关键在于寻获非物质资本的独特价值。

高兹认为,特许经营实现了非物质资本的独特价值。知识大多是无偿的集体活动的结果,“资本必须占有知识以防止它成为一种集体物品,但这种占有不必是直接的。通过对知识获取途径——尤其是互联网的获得途径的占有——足以保持资本对知识的控制力。”④特许经营实现了知识或专利技术形式上的私有化,这些知识和专利技术被租赁给使用它们的子公司,母公司保留对知识和专有技术的所有权。知识通过特许经营的中介机构作为非物质资本运作。获得使用权的子公司利用这些知识资本提高生产力水平,保有所有权的母公司则收获了高出这些知识资本的成本好多倍的利润。在高兹看来,知识资本带来的价值增值空间与对其使用权垄断的能力相关联。“它们的价值在于知识垄断,在于它的排他性,知识将这种排他性赋予在体现它的商品中,赋予在企业保持垄断的能力中。这种能力将取决于企业如何快速努力成功创新,并把这种创新带进市场中,赶上和超越其竞争对手。‘知识产权与‘企业秘密势在必行。没有它们,也就没有‘知识资本。”①高兹认为,垄断的力量来自于品牌效应,品牌的声誉赋予产品一种无与伦比的价值,品牌的声誉并非仅由产品的内在品质决定,而是通过在广告和营销活动上的不断投资来实现的。

高兹认为,服务实现了非物质资本的独特价值。由于劳动力的减少、物质商品的利润下降,出现了新的“里夫金行业”,即不再是商品制造商而是服务供应商,消费者也由买家变为客户。企业把额外的服务嫁接到新产品中,鼓励忠实的客户购买新产品,减少了企业将产品推向市场所花费的时间和费用。高兹认为,俘虏客户的是个性化服务对其需求的满足。对客户而言,由于质量是无与伦比的,所以服务的质量比价格更加重要。购买相关服务是为了获取它们的使用价值,而不是为了获取交换价值。企业在满足客户需求的过程中,将企业的风格和个性赋予到客户身份上,依此赋予品牌以独特身份。

特许经营和服务劳动都偏重品牌在非物质资本中的地位,品牌是非物质产业最主要的利润来源。“像耐克、可口可乐、麦当劳这些公司的非物质资本主要在于它们在市场上发挥的垄断力量——由品牌象征的力量——这种力量提供巨额租金。品牌本身已经成为一种资本,因为品牌的声誉赋予承载它名字的产品一种可转换的象征性价值。”②企业通过营销和广告——仅生产符号、图像、信息、风格、款式或其他非物质维度,能使物质商品以高价出售并且不断推陈出新,通过赋予品牌以独特的形象,使产品具有独特的性质和素质,形成了企业的专卖权,并通过知识产权保护确保品牌产品获得高于同类产品的附加值。“从经济观点看,品牌必须赋予产品以不可估量的象征价值,优先于其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它必须让品牌商品呈现出不可被相同用途的商品替代的性质并赋予品牌商品以在社会交往中富有表现力的艺术或美学价值。品牌必须发挥著名艺术家的签名的功能,证明物品不是普通的商品,而是罕见的无与伦比的产品。它赋予产品象征价值,即企业的垄断或至少暂时免于竞争的压力。”③企业只有通过广告宣传和不断创新,使旧产品退出市场并向市场投放新产品,才能维持这种象征性的垄断。“产业广告和营销支出可以达到或超过其公司营业额的40%”④。

企业打造品牌的目的,不仅在于通过高附加值产品获得高额利润,而且在于生产消费者。品牌广告的直接作用不是为了让人们购买特别的商品,而是为了内化广告宣传的形式、意义和特定的审美,使人们通过广告的眼睛产生认识世界的意识。“广告包含使最平凡的产品变成具有象征意义的媒介的信息,目的是吸引‘非理性情绪,创造一种消费文化和生产典型的消费者,在消费中寻找和发现表达她或他内在自我的方式。”⑤品牌广告生产愿望、欲望、自我形象和生活方式,这些一旦被个体吸收和内化,就会将他们变成新的购买者——他们并不需要他们所渴望的、不渴望他们所需要的。广告使人处于奴役状态并为商品服务。通过广告,商品能够产生消费者;通过消费者,企业的象征性资本使企业得到发展和提高。消费者作为一个个体,从一开始便被设想为公民的反面。通过激发个人想象力和欲望,品牌广告不保证潜在买家改善他们的共享状态,而是承诺通过购买一些新的、稀缺、先进和独特的项目实现“快乐的个人特权”,以此逃脱共有条件,即通过促进个性追求来解决集体问题。高兹认为,品牌广告含蓄地入侵个体日常生活的所有空间,在生产消费者的同时传播审美规范,非物质资本的目的不再是生产剩余价值,而是直接以新规范作用于公共空间、统领消费者。

三、非物质劳动的生态意蕴

高兹强调,知本主义是资本主义自身的危机。一方面,“已成为主要生产力的活的智慧总是威胁着要摆脱资本主义的控制”。①另一方面,知识开辟了“丰裕经济”(affluent economy)的前景,但这种趋向于无成本的经济导致对直接劳动的需求越来越少,资本主义通过自己的内在逻辑而变得过时。当今社会产品的非物质维度比物质维度更重要。“为了开发知识并将其转化为资本,资本主义企业必须通过私人占有和取得版权使潜在丰富而免费的知识私有化并变得稀缺。”②“更愿意雇佣而不拥有物质固定资本(如建筑物、厂房、机器、运输设备)的企业比例在如此迅速地增长,‘使用而不拥有是企业的格言。”③

产品和物质资本的外化不是对20世纪90年代的精益生产和重组的简单延伸。现在的目标是,不仅在劳动的提供者之间,同时也在公司与资本之间强加一种新的劳动分工。物质资本被扔给母公司的分包“伙伴”,母公司通过持续修改合同来加强劳动力的开发,低价购得分包商提供的产品,再用自己的品牌销售来获得高额利润。如耐克公司通过这种方式,仅在美国的销售一年就有40亿美元。大多数公司的非物质资本或“智力资本”要高于其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5—16倍。非物质资本虽然不能被评估,却是未来利润和增长的关键。公司倾向于将非物质资本从传统的资本形式中分离出来。非物质资本与物质资本的分离发生在大量虚拟资本已不受实体经济影响的时候,并开始每天成百上千次地在只有虚拟资金的购买和出售的衍生品市场中赚钱。

高兹认为:“劳动者与企业、劳动力与资本之间的区别必须被消除。”④自我生产活动是所有非物质劳动的必要尺度,这种劳动倾向于将相同的能力和个人素质作为不付薪的、与工作无关的活动。“人们必须为自己成为企业家;他们自己作为劳动力,必须成为一种被不断再生产、现代化、扩大和定价的固定资本。没有来自外部的约束必须强加给他们;他们必须是他们自己的生产者、雇主和销售员,必须给自己施加确保企业的生存力和竞争力的必要约束。总之,付薪就业必须取消。”⑤“必须有只提供个人服务的私营企业。每个人必须对自己的健康、流动性、弹性工作能力和知识更新负责,必须终生管理自己的人力资本,以培训的形式不断投资,必须明白出卖自己劳动力的可能性取决于他们为了重新再生产而不断投入不付薪的、自愿的、无形的劳动。”⑥大公司将只保留一小部分核心的、稳定的全职雇员,剩余员工将从大量易变的外围合作者、代理、临时工作人员以及高超的专业人员中形成。公司能把他们的劳动的增值部分倾销给这些外围员工,将他们持续的培训、健康保险和抚恤金的全部或部分的费用外化,通过布置任务或市场交易来协商价格,购买他们的服务,让他们彼此比较,给自己提供多变的工作量的可能性。企业不需要关注他们的工作时间,也不需要招聘、解雇或支付他们赔偿金。“伴随着自主创业精神,整个人类和整个生活最终都被投入到工作中并被开发,生命成了‘最宝贵的资本。”①工作和非工作的界限逐渐消失,“每一个活动必须能成为一个业务,‘自己与自己、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将在金融术语中被构想……从此,每个人都将通过一切事情:性、婚姻、生育、健康、美容、身份、知识、合同、想法等来从事商业。”②“我们将不断地从事各种商业……甚至员工将变成个体企业家,像是小企业,经营他们的事业。他们快速培训自己来应对新的发展。人变成了企业,家庭和国家不再有价值。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商品。推销自我扩展到生活的各方面。一切事物都以金钱来衡量。”③

高兹指出:“这至少是未来工作的新自由主义的愿景:付薪就业的废除、自我创业的推广、整个人和生活都被资本吸纳,并且每个人都完全认同这些。”④他认为,在所有工作包括付薪就业和自由职业中都存在着不安全感、不连续性和随机性。在大多数情况下,自由职业者实际上依靠一个或几个大企业,这些企业经受过度流动和失业的交替;出售服务给自主创业的个体,处于不稳定的境地,并且只在少数情况下——奢侈服务部门除外——代表有固定购买力的客户。“发展中的‘后雇佣社会的基本构想是:失业与付薪就业同时消失。如果仍然有人失业,这将只是他们‘就业能力不足的标志。”⑤在这种环境下,出现并发展了对无条件的、足够的“基本收入”的呼吁,这将使每个人都能够解决不连续、间断性的工作和工作的不稳定状态带来的问题,并使独立的活动以及不能用利益衡量的社会价值和文化价值的发展成为可能。

高兹深入剖析了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指出了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态环境之间的内在矛盾,试图通过建立生态社会主义来实现人与自然的彻底解放。高兹认为,只有将知识从资本垄断中释放出来,构建新的资本关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高兹关注知识经济中非物质劳动的解放潜能,“随着知识日益成为主要的生产力,物质劳动逐渐降到产品生产过程的边缘或成为简单的产品外部包装”⑥,物质劳动仍然是必不可少的,但越来越成为生产过程的次要环节,“价值创造的核心是非物质劳动”⑦。在高兹看来,知识经济代表资本主义及其测量和交换体系、平等关系和增值过程的根本危机。一方面,“劳动评价的危机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价值评价的危机”⑧,以交换为基础的价值规律在不可对价值进行定量分析的非物质劳动中无法体现。另一方面,随着生产中体力劳动者的数量不断减少,由品牌等知识产权带来的高附加值产品数量激增,剥削劳动者的剩余劳动时间不再是剩余价值的主要来源,剩余价值理论也受到了挑战。其实,非物质劳动的发展并没有危及价值评价体系和剩余价值论,而是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进一步丰富了它们的内涵。第一,非物质劳动丰富和发展了价值的评定标准。虽然以非物质产品为主的非物质劳动对价值的定量分析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由凝结在产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决定的价值并不受定量分析的影响,仍然表现为劳动力的消耗。非物质劳动凸显脑力劳动的价值创造,脑力劳动的特点决定了非物质劳动的价值取决于劳动者的能动性和创新程度。第二,非物质劳动拓宽了资本家剥削剩余价值的领域。随着非物质劳动在价值创造中地位的日益提升,劳动已经突破经济关系的范围而进入其他社会关系中,人时刻都在劳动中。非物质劳动在创造象征价值、美学价值等非物质价值的同时生产消费者,资本剥削遍及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资本与劳动的矛盾随着非物质劳动的兴起而愈加激化,后工业社会资本主义的生产目的仍是生产剩余价值。

高兹认为,工业经济创造的巨大物质财富逐渐泯灭了工人的阶级意识,非物质劳动把劳动者的能力、个人性情,同自由的、与工作无关的活动等同起来,孕育出以自主权利为目的的个体意识,而不是被资本引导的无限膨胀的物质需求。非物质劳动主要依靠的不是共享的正式知识,而是个体的经验知识。非物质劳动是主体的自我生产活动,劳动者必须成为自己的企业家(即成为知本家),非物质劳动激发了劳动者提升自身品质与技能的需要,知识资本创造出以自我实现为目的的技术精英。高兹指出:“未来是属于自主创业者的”①,“随着自主创业的逐步确立,所有人及其生活的全部最终都会被工作占据和被剥削。”②如果劳动者“拒绝资本为自身目的去占用和使用他们”③,知本主义就会朝向相反的发展方向。高兹主张,若要实现普遍的自主创业,就必须取消付薪就业,提升劳动者自主创业的意识和能力,“每个人都必须在弹性工作中负责健康、流动性和工作能力,确保知识更新。终生必须以管理好自己的人力资本为己任,以培训的方式不断增加投入。”④“发展中的‘后雇佣社会的基本构想是:没有付薪就业也没有失业。如果仍然有人失业,仅仅标志着他们的‘就业能力不足。”⑤只有普遍实现自主创业,才能使知识技术作为生产力节约出来的直接劳动时间成为真正的自由时间,使不能用利益衡量的社会和文化价值的发展成为可能。高兹认为,一方面,非物质劳动打破了传统的劳动—闲暇的二分,生产劳动与社会生活逐渐融合;另一方面,非物质劳动中的资本不再专属于少数人,而是由每个个体创造并整合为人类的共享成果,个体劳动的直接社会化使劳动不再缺乏自由而成为寻获意义、追寻幸福的源泉。在物质生活日益丰富的现代社会,精神生活的充实逐渐成为第一要务。人们意识到,必须以文化、精神因素为价值皈依,重新安排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高兹认为,非物质劳动正好适应了这种社会需要,使劳动成为人的内在需要,以丰富多彩的内容充盈人的观念世界,促成物质需求的合理化,并能以“更少但更好”的原则将经济理性整合于生态理性中。高兹强调,非物质劳动的发展,能把人们对幸福的追求,导向精神超越和境界提升的方向。当越来越多的人放弃无限追求物质财富的生活方式,而用更多时间去解决与幸福生活直接相关的生态问题时,就有可能实现人与资本、人与劳动、人与环境的和谐统一。高兹从非物质劳动出发论证“更少但更好”的可能性,强调非物质劳动能更合理地利用资源、保护环境、构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并在此基础上将生态社会主义作为实现人类自由解放的根本路径。他认为,生态社会主义的主体不再是与资本相对的无产阶级,而是以自我实现为目标的“新工人阶级”。相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新工人阶级采取“控制公共领域”的非暴力方式,通过否定和超越“交换”来改良资本主义,建立自治的社会主义。①高兹认为,新工人阶级的自治联盟是一种学习型组织,对这种组织而言,“有关集体生活的宪法、法律与原则将被设计为能使每个公民通过实践来学习,并使社会在不断改善‘国民幸福指数的分布上便于操作。”②在高兹看来,非物质劳动不仅孕育了主体,而且开辟了解放的道路,为生态理性约束经济理性提供了可能。其实,高兹从生态问题出发对非物质劳动解放潜能的分析,并没有溢出资本的逻辑,而是在资本主义体制内酝酿新的资本关系。高兹试图以非物质劳动同化资本与劳动,将与资本对立的工人阶级打造为自己的“知本家”,形成一个普遍自主创业的太平盛世。高兹试图将资本掩饰为一种自发的伦理合作,没有意识到劳动与资本的矛盾不可能在资本主义体制内得以解决。这种改良主义思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劳动者的命运,工人自治不可能真正克服资本主义的劳动异化,生态社会主义成为劳动解放的另一个乌托邦。福斯特不认同高兹的“非物质化的神话”,认为“非物质化的神话”是指资本主义经济“非物质化”的自然发展趋势将成为所有环境问题的最主要解决方案。这种观点认为,发达资本主义经济通过能源效率的提高,将与破坏环境的传统的经济增长方式“脱钩”,不断的技术创新正在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加速非物质化的进程,确保环境融入“更具知识驱动力和创新力的经济之中”。福斯特认为,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资源利用率的提高、经济规模的膨胀和更加集约化的工业化始终促使环境不断恶化,“非物质化”并没有实现,“非物质化的承诺不过是危险的神话而已”。③

高兹的非物质劳动理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与剩余价值论。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的劳动解放论的理论前提。由于时代所限,马克思主要分析的是物质生产领域的劳动价值,区分了具体劳动与抽象劳动在价值创造中的不同作用,揭示了剩余价值的源泉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随着劳动形式发生巨大变化,“在剩余价值的生产中,由在工厂中从事大规模生产的工人组成的劳动力量原先起到了核心作用,可今天,这种作用已越来越被通讯交往领域智力化、非物质化的劳动力量所取代。因此就必须发展出一套新的价值理论,以把这种新型的资本主义价值积累问题推到剥削机制的核心。”④一些学者认为,知识、信息和智力劳动已经成为生产领域价值和利益的主要来源,劳动时间作为价值的衡量标准已不现实,劳动不再是预先设定的规范和标准可以衡量的,劳动价值论已经过时了;非物质劳动表明科学技术成为价值的来源,这不仅仅表现在科学技术在生产中的运用而产生了价值,而且还因为出现了由知识产权所引起的高附加值产品。比如,如果一双鞋子是名牌产品,虽然投入其中的劳动与其他普通的鞋子是一样的,但是这种产品的销售会产生超额的利润,这意味着资本家有可能不通过剥削工人的劳动而获得剩余价值,剩余价值论受到了挑战。其实,非物质劳动的发展并没有否定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与剩余价值论,而是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进一步丰富了劳动价值论与剩余价值论的内涵。

第一,非物质劳动证实了马克思对“服务劳动等非物质生产劳动创造价值”的预见。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是人的对象化过程,“是人类劳动力在特殊的有一定目的的形式上的耗费”①,包括体力和脑力的耗费。马克思的劳动概念包括精神生产领域里的劳动,是基于剩余价值学说的一个抽象,并且被今天知识经济的发展所证实是一个科学的概念。②“马克思的劳动创造价值的理论完全没有‘过时,只不过是应当突出脑力劳动在价值创造中的作用而已。”③随着知识经济的发展,以脑力劳动为主的非物质劳动创造出特殊的使用价值,并以人们可感知的形式进入交换领域,成为价值的源泉。

第二,非物质劳动丰富和发展了价值的评定标准。高兹认为,知识经济使得知识成为主要的生产力,社会劳动的产品是知识的凝聚,产品的价值主要取决于蕴含的知识、信息的量,非物质产品的价值无法按劳动时间准确估量。虽然以非物质产品为主的非物质劳动对价值的定量分析造成了一定影响,但由凝结在产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决定的价值,并不受定量分析的影响,仍然表现为劳动力的消耗。非物质劳动强调脑力劳动在生产中的价值创造,脑力劳动的消耗并非仅物化在机器和产品中,并随着劳动时间的流逝而减损,而是对象化于人自身,随着劳动者能动性和创新程度的提升而创造出更大的价值量。正如马克思所预见的:“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真正财富的创造对劳动时间和劳动份额的依赖变少,而对劳动时间内劳动者的劳动能力的依赖程度变大——这种高效的能力跟花费的劳动时间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取决于科学的整体水平和技术的进步,也就是取决于科学在生产中的应用……。在这种演变中,生产和财富的最主要的支柱既非劳动者的直接劳动,也非他的劳动时间,而是他自己整体生产力的获得、他的理解力和他作为社会的人对自然的驾驭能力,一句话,是社会个体的发展程度。自此,直接劳动不再是财富的主要源泉,劳动时间不再是衡量劳动价值的尺度,并且交换价值也不再是衡量剩余价值的尺度。”④脑力劳动的特点决定了非物质劳动的价值取决于劳动者的能动性和创新程度。

第三,非物质劳动拓宽了价值创造的领域,丰富了价值的内涵。马克思在商品经济的交换关系中定义了商品的价值,即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人类劳动。在马克思看来,商品包括物质商品和劳动力商品,物质劳动生产物质商品,非物质劳动生产少量物质商品和大量的劳动力商品,劳动力商品的价值最终通过等价交换原则还原于物质商品中。随着非物质劳动在价值创造过程中的地位日益提升,劳动已经突破经济关系的范围而进入其他社会关系中,人每时每刻都在劳动中。非物质劳动在创造出交换价值的同时,也创造出象征价值、美学价值和社会价值等非物质价值,以人的发展为直接目的的非物质劳动相对于满足人的物质需要的物质生产劳动具有更大的价值拓展空间,逐渐成为新时代价值创造的中心。

第四,非物质劳动预演了未来人类自由劳动的价值创造图景。马克思指出:“自由的领域是在必要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开始的。”⑤非物质生产领域是人的自由本质实现的活动领域,在那里个人可以与他人实现完满的统一。随着知识经济的迅猛发展、共享途径的增多,更多的非物质产品以便利的、免费的方式被大众获得并消费。非物质产品具有非消耗性和非稀缺性,即产品应用的次数越多、范围越广,价值就越高,这使得产品的价值不需要在交换关系中确定,而是直接以公共性需求来评定。非物质劳动以直接社会化的成果预演了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图景,对非物质劳动的价值评定将超越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并为未来共产主义社会实现自由自觉的劳动奠定基础。“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①

在经济条件差的条件下,人们趋向追求物质利益;当经济发展、物质生活提高至一定水平后,物质需求会让位于非物质需求,价值观也会随之发生改变。非物质价值观的兴起代表了社会的进步,对社会各领域产生“无形而有力”的影响,具有非物质价值观的人越来越关注生活的目的、意义与自身的幸福快乐。在物质财富不断积累的同时,一些人不再热衷于财富占有、物质成就等物质价值追求,而转向文化、社会、政治等非物质领域,开始支持非物质价值观,重视日益脆弱的生态问题,创造更高的生活质量和生活环境,从而为自由权利、民主参与、公平正义等非物质需求提供保障。当人们超越了物质主义价值观、人生观、幸福观时,才会更倾向于非物质消费。当越来越多的人超越了物质主义,他们的消费偏好就会发生改变,比如由买大排量汽车、游艇和飞机,转变为花更多的钱去看戏、看电影、听音乐、生态旅游、享受盲人按摩等,这样才能刺激非物质经济的发展。非物质经济迅速发展直至成为主导性经济,才会使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节能减排并行不悖。从追求物质价值到追求非物质价值,体现的是人从“对物的依赖性”中的解放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体现的是人的生活质量的提升与生活内涵的丰富,体现的是社会的进步与文明。伴随着信息化、智能化和虚拟化的深度推进,非物质对物质的反作用史无前例,配置非物质资源比配置物质资源更紧要,尤其是决策智慧、战略思维、知变应变能力、思辨认知和理性判断水平、文化创新和精神资源开发等,都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责任编辑:胡颖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