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诗歌中的文化景观书写与民族国家想象

2015-04-30 00:53王艳芳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1期
关键词:晓雪文化景观

王艳芳

摘 要:晓雪诗歌中的文化景观是凝聚了人民精神与智慧的情感象征物。通过对具有鲜明的地方感与时代感的文化景观的刻画,艺术地论证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历史合法性与合理性,抒发了诗人强烈的爱国情感。

关键词:晓雪;文化景观;民族国家想象

晓雪是我国当代著名的白族诗人和优秀的文学评论家。晓雪诗歌中的民族文化因子,以及由此而浸润出的诗歌语言和风格,铸就了晓雪的诗歌品质及其在文坛的独特地位。在晓雪的诗歌中,对以西南各民族为主体的民族文化展示成为他的诗歌构建地域文化的重要主题。晓雪对民族文化的关照,绝非是只能满足异域文化猎奇心理的“景观化”的呈现,而是诗人在对现实生活的深切感悟的基础上进行的文学想象,并以发展变化的时代主题作为其诗歌写作的背景,将一幅幅繁荣与和谐的边疆生活图景融入到祖国大家庭的掌心之上,表达对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历史文化格局的情感认同:

在故乡成千上万的碑刻中,我最爱的一块,名叫“德化”:它模糊地字迹,依旧苍劲有力。它动人的语句,使我心情激荡。不是为某一位英雄而立,也不为颂扬哪一个帝王;它刻下历史的重要一章,为我们民族的荣誉歌唱。它宣告,苍山十九峰,自古是祖国身上的骨肉;它歌唱,洱海千层浪,是我们热爱祖国的情感……

——《碑》

“德化碑”,代表了西南各族人民渴望中华各民族团结统一、和平昌盛的美好愿望。《碑》是晓雪以诗的形式表现自己民族立场的文本。晓雪的民族文化题材诗,不仅是族群意识与家园情怀的艺术显现,同时也是诗人对统一富强的多民族国家的情感认同的艺术想象。

(一)民俗风情书写中的民族国家想象

云南多民族杂居的现实环境,决定了其民族文化的丰富性。绚丽多彩的文化要素构成了云南少数民族文学所具有的独特的民族性。作为诗人,晓雪是幸运的,丰富的民族民间文化养料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诗歌灵感。他所创作的一系列展现西南各族人民的风俗文化的诗篇,都是在对现实生活的深切感悟的基础上进行的文学想象,并以发展变化的时代主题作为其诗歌写作的背景。

高高苍山挂彩虹,蓝蓝洱海铺镜面,条条路上花潮涌,各族妇女赶街来;青围腰上飞蝴蝶——霞红雾紫云缤纷,三月街啊是多彩的街……所有的花都在今天开?所有的货物都在今天买卖?三月街啊三月街,你不只是边疆的一个传统集市,你展现的是我们——各族人民团结幸福的生活,伟大祖国万紫千红的春天。

——《三月街》

以《三月街》为代表的民俗风情诗,是集中体现晓雪诗歌艺术特色的作品。民俗文化入诗使得晓雪诗歌从内容到形式都具有深刻的民族地域色彩和浓重的生活气息。用带有人民群众口头说唱艺术特点的诗歌节奏,贯穿起少数民族节日的丰富内容,用比兴的诗歌修辞烘托出节日里人民群众内心的喜悦,进而传达出边疆人民对伟大祖国的无比热爱之情。《三月街》系列组诗、《花街记》、《彝山插花》、《放高升》、《看菊花展览》、《山歌》等极富民族文化内涵的民俗的描写,就体现了这一主题。在晓雪的诗歌中,丰富的民俗文化不仅是凝聚了现实生活场景的社会现象,更是蕴含了人民群众的伦理价值与集体记忆的艺术想象空间。

作为民族历史演变与文明过程的象征,节日不仅可以展示特定时空段内民族文化的生活图景,更是民族用符号和行动书写的文化文本,其符号的意义和象征功能尤为突出。西南地区的彝族、白族、纳西族、哈尼族等民族所拥有的共同节日火把节、彝族插花节、傣族泼水节、白族采花节等是文化交融的结果。丰富的民族文化节日不仅浓缩了少数民族文化的精髓,同时也是西南各族人民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情感精神的体现。

(二)族群记忆与国家认同

对西南各族群众的历史文化的追忆也是晓雪诗歌中较为普遍的主题之一。这种追忆既是诗人诗歌主题的有力展现,同时也体现了诗人勇于担当的诗学责任。安德森在论述民族国家的本质中提到,民族国家“既是‘本质上有限、‘享有主权的政治共同体,又是集体共同想象和创造的“特殊的文化人造物”,因为“即使是最小的民族的成员,也不可能认识他们大多数的同胞,和他们相遇,或者甚至听说过他们,然而,他们相互联结的意象却活在每一位成员的心中”[1]。而民族主义能够“将偶然化成命运”的魔法就在于:“在政治上表现为民族国家的‘民族的身影,总是浮现在遥远不复记的过去之中,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也同时延伸到无限的未来之中。”因而对民族国家这一“共同体”的建立,离不开族群成员对民族记忆的叙述与重构。晓雪诗歌对族群成员记忆的书写,主要体现在诗人将民族的历史记忆与发展变化的时代主题相融合,将少数民族同胞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命运起伏已融入到民族国家的发展进程之中,从而在新的时代实现历史与文化的传承。

诗人在《古调新歌》中通过一个景颇族大妈的生活变化鲜明生动地展现了这一历史性变革为少数民族群众带来的生活变化:“舂呀舂呀不停地舂∕从黎明舂到黄昏,∕从天黑舂到天明;∕舂一昼夜只为两顿粥呀,∕一辈子哟一辈子穷困。“景颇族的妇女们,“从乳气未干舂到出嫁当母亲∕从开花的年纪舂到满脸皱纹;”一曲曲悲凉的舂米谣浓缩了几代人的辛酸,古老的调子像浓重而挥之不去的乌云,伴随着几代景颇族人民的贫困与落后,保存在他们集体记忆的深处,一曲悲凉的舂米谣就是一个民族活生生的血泪史。如何在苦难的历史记忆中获得新生?这是一个让所有遭受过磨难的人们所深思的问题。晓雪对历史记忆书写的指向是以其深刻的时代背景作为其最终指向的,透过这种追忆,我们看到的是不同民族在各个历史发展时期的不同境遇,《洱海之歌》、《金铮》、《古调新歌》、《澜沧江》等都集中体现了这一诗歌主题。不同的民族,却有着相同的历史记忆与共同的生活愿望,晓雪诗歌对边疆少数民族群众集体记忆的书写,有力的烘托出新中国政权的合法性与合理性,表达了他们对新中国的情感拥戴。

《洱海之歌》是诗人集中抒发对故乡的深情和对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强烈的情感认同的诗歌。全诗共分三节,以诗人回乡的足迹作为诗歌叙述的视角,以广阔的历史历史背景作为全诗的情感基调,在亲切的感情深度上,艺术地呈现出白族人民生活巨变与光辉理想的优秀作品。

诗歌第一节叙述诗人的家园情感和故乡洱海在新时代的巨变,诗人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记忆伴随着洱海的的波涛而荡漾,这个让诗人魂牵梦萦的故土时刻牵动着诗人的心,“多少次你在我梦里滚滚浮现,∕多少次你在我胸中浪涛翻卷,∕多少次呀我展开幻想的翅膀,∕在心头描绘你崭新的容颜……”当诗人重新“拜访”洱海畔的村村寨寨的时候,诗人感到:“每到一处都那么熟悉而又新鲜!”“弯弯曲曲的十八溪啊,∕曾把多少血泪注入你的胸怀,∕如今每条溪里都溅起水晶般的歌声,∕每到流水都飘送着花果香甜。”诗进入第二段,诗人“记忆的风帆”从童年驶到共和国的建立,这段漫长的历史饱含了多少黎明前的黑暗,融入了多少的悲欢与爱憎,然而诗人却艺术地将这段历史融入到听洱海讲述的故事传说之中,并融入浓浓的深情,发出由衷的赞美:“你的水波,透明的水波呀,∕是一片神话的土壤;∕你的沙滩,花花的沙滩下,∕传说都有水晶宫殿。”晓雪把对对祖先的追忆、对民族传统文化的热恋,以及过去“生活的乌云浓雾”穿插在几个典型、感人而又富有诗意味的生活事件和场面之中,寄托一个民族的情思。诗进入第三段,家乡的划时代巨变让诗人饱满的激情瞬间化成美丽的诗行:“每一块苗圃都翠滴滴充满生机,∕每一簇鲜花都香喷喷多姿多彩,∕每一棵小树都舒畅地展开嫩叶,∕每一个孩子都有了幸福的童年;”洱海的巨变承载了几代人的艰辛与美好祝愿,洱海的风光美与人民的心灵美交相辉映,伴随时代的旋律,奏响着新的乐章。将洱海放在多民族国家的温暖掌心上,增加了诗的力度。对族群记忆的书写是以历时性的叙述角度,融入人们对记忆深处的历史思考,从而获得对当下的生活的一致性反思与认同。在《澜沧江》、《独龙河》等诗歌之中,诗人带着同样的思考,以宽厚而深广的民族历史图景抒发对富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无比热爱之情。

注释:

[1][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睿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6

参考文献:

[1][美]克利福德·格尔茨.文化的解释[M].韩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5

[2][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睿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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