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笔绘大美 仁心载厚德

2015-04-29 00:44
艺术品鉴 2015年10期
关键词:文理学院文人画山水画

2013年4月,对于西安文理学院这所建立在博文厚土的陕西西安的高校来说,实在是一个美好的阳春。在这个春天,西安文理学院收到了最为丰厚的个人捐赠之一:马继忠、喻德江两位先生将多年来精心创作、用心收藏的力作佳品,无偿捐赠给了该校。马继忠美术馆、喻氏陶瓷馆正式开馆,在美丽的高校校园中萌发出脉脉的文化意蕴,营造着浓郁的历史文化气息……感恩、感激、感动的背后,更让人们看到的是先生们对于高校博物馆及学子们的特殊情意,和中国文人从古至今一脉相承、从未丢失的对于中国灿烂历史文化之传承的无私奉献和拳拳之心。

2013年4月,“密体山水”画家马继忠将自己大半生所创作的艺术精品,无偿捐献给西安文理学院。他说,艺术来自于人民,就应归之于人民。

马继忠,字山人,笔名鲁丘,1941年生于山东肥城。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西安文理学院教授,西安文史馆馆员,中国书画篆刻家协会副主席,河南人民对外友好协会顾问,中国山水画研究院密体画工作室导师。

马继忠1969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本科,之后便一头扎进秦岭太白山十三载,与山民一起摸爬滚打,铸就了山民一样的淳朴情怀。爬高山,走激流,熟谙大自然之生机;师造化,读典籍,深悟中国文化之精髓。上下求索数十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艺术语言,开创了中国当代密体山水画格。如今,这一密体画格影响了一批年轻画家,接踵前行,并活跃在当代画坛。

密体山水画这一艺术形式,起于元代王蒙,而当代密体山水画起于马继忠,马继忠始终坚守中国古典圣哲老子、孔子等的美学思想,坚持“讲话”的美学宗旨,为国家、为人民、为时代讴歌。晚年为繁荣中国美术事业,建设中国美术队伍,数年如一日,无偿工作在美术教育阵地,可谓年高德劭。马继忠遵“吾日三省吾身”的教诲,缅怀往昔,检讨不足,展望未来勇敢创新,至使他的密体山水画,以不断崭新的风貌振动着中国画坛。

正是怀着渴慕、敬仰之心,我们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拜访了马继忠先生。马先生满头银发、精神矍铄、声音洪亮。除了谈画,马先生谈到最多的是“人民”、“社会”四字,看得出,马先生有一颗仁爱之心。以“仁爱”之心观苍生、观天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便都有意义。

秦岭苍苍、渭水泱泱,君子之风,山高长水。浮躁的我们,是多么需要静下心来去聆听,去亲近啊。

对话马继忠

记者:您为什么会选择将从艺50年来、创作的艺术精品,悉数无偿捐赠给国家,捐献给西安文理学院?

马继忠:我1988年来西安文理学院教书,直到2001年,60岁退休。在西安文理学院,我教了13年书。2004年,退休后,我来到北京,就成了专业的创作者,一画画了8年。2011年,我70周岁,也是从艺五十年的年头,在北京的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从艺五十年山水画展”展览。从地方的美协、文联到中央的美协、文联,都给予很高评价,展览很轰动。

一轰动,我就感觉,这些画已经不是我个人的了,它们应该属于国家,是国家的文化资产。我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我应该把这些画贡献出来。我不考虑个人生活怎样提升,虽然我还是一般意义上的“穷画家”。日子好也能过,穷也能过。孔子为“君子”一词赋予了道德的含义,我就是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当时考虑,贡献出来,就放到高校里。高校是进行高等教育、传授知识、培养人才的地方,把画放到这里来,能起作用。

西安文理学院是我的母校,放到这里,也是“叶落归根”,既能教学,也能展览交流,还能将这种文化一代代传承下去。

记者:2013年4月,西安文理学院以您捐献的画成立了“马继忠美术馆”,开馆仪式上著名画家刘文西高度评价您“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是一个忠厚的人、是一个善良的人”。您如何看待“做人”与“作画”的内在关系?

马继忠:毛主席曾经说过:“改造世界的问题是艺术家的首要问题。”怎么改造?要深入人民群众中去,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艺术也没有捷径,必须扎扎实实练基本功,老老实实地深入生活,了解群众的“苦”与“乐”,和人民群众生活在一起。对劳动人民,特别是底层人民,他们的苦衷,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艺术家应该有体会。只看到他们穿得不错、吃得好、收入不错,是不够的。

现在虽然不提当年的口号了,新时代有新的口号,但精神是一致的。习主席一直提“人民”,他就任主席后,党内的一个活动,就是“党的群众路线实践活动”,想的就是人民群众。在文艺界的讲话又是《为人民服务》,这是毛主席精神在新的时代下新的诠释。

也有学生曾经问过我,马老师,我就想表现自我,不想有什么功利性、目的性,难道不行吗?我说当然可以啊,你喜欢什么就画什么,这是感情的真实流露。不过,首先要看自己的思想境界达到什么高度,流淌出来的感情是不是健康的。如果深刻地认识这个时代,真正和人民在一起,表现的自我肯定是健康的。如果世界观不够健康,也没有信仰,心里有很多杂念,再自然流淌,画出来的东西搞不好就会“丑”、“恶”,不是“善、美”。虽然也可能是“真”,但这个“真”是不健康的,是没有经历过熔炉锻造的,至少是软弱的,没有力量的。

记者:画家都有自己的“绘画母题”,您是如何寻找并最终选择了“秦岭”这一绘画对象?

马继忠:我在太白山生活十三年,大部分时间住在乡下,和农民生活在一起。一起开会、一起学习、一起劳动、一起受苦,一起锻炼,农民吃啥咱吃啥。我感觉自己和农民分不开,我自己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员,所以老想到“群众”。在业余时间,我就把这里的生活环境、老百姓画进画里。这不是有意识地去追求什么,而是灵魂深处自然而然的流淌。

记者:又是什么激发了您选择“密体山水”这一艺术语言?

马继忠:我的“密体山水”和我生活的环境分不开。我开开窗户,看到的是大山;睡到床上,透过门口看到的是大山;推门出去,走的路下面还是山;四目远望,大山挡住我的视线。我好像掉进一个天井、山的天井,上面是“一线天”。我只看到苍莽的树木、高大的山峰、急湍的河流,是那么充实、那么繁茂、那么厚重。我的“密体山水”就是产生在这一厚土之上,而不是有意识地追求。

在山里面,山水的“野性”,有时往往能凸显人的最美好的情感。有一次带学生进山,是一个没有开发的山区,叫石沟。不能通车,只能走进去。到山口就走不进去了,有一股湍流,水势很急,没有方向。进山的路被阻断,头顶上还有树枝挡路,必须用双手拨开,不然碰头。底下是乱石、急流,头顶是繁枝乱叶,这样的山进去是很困难的,走不好就坠下去了。我就没走好,坠下去了。我一个学生叫郭伟的便跳下去,把我背了上来,趟过水潭,把我放到一块大石头上。还有次我们进山,路被雨水冲出了一个豁口,底下就是几十米深渊,我的一个学生,很勇敢,伸出一条腿,放在豁口上,说,马老师,你踩着我的腿过去。至今我都很感动。

到山里面,你能看到的是山的“野性”,水的“险恶”,但人在那种环境下的“互助”、“师生情”却非常健康、善良。真是这无序的野山急流,调动了人的良心上最美好的东西。因而,进到山里,让我想到的不仅仅是山、不仅仅是树,我想到,我们的生活环境、社会环境,人民的生活状态,是非常复杂、困难,但同时人们又组成了非常坚强的群体。

我在画画的时候,就抱着对时代的关怀、人民的关怀来画。我怎好去“逸笔草草”呢?

记者:我们看到您的山水画是密体,与传统文人画的“逸笔”很不一样。而且您的画即便是深山,也有炊烟,有人家,有耕牛,有生活气息,与传统文人画的隐逸之气也不一样。

马继忠:我的画,看起来很繁密,不像传统的文人画。传统的文人画是“逸笔草草,不求形似”。总体的追求和风格,是清虚和淡泊。中国美学讲求“形神兼备”,“形”是手段,“神”才是目的。不一定画得很像,抓的是精神。除了“形”、“神”之外,唐代白居易又提出了“真”,而五代的关仝实践了“真”。在此之前画山水,像马远、夏圭,只画山的一角,人们称他们为“夏一角”、“马半边”,到了关仝,他画全景山水,就实践了“真”,因为整个大山的气势,寥寥几笔肯定画不出来。山的厚度,山的博大精深,用“真”才能表现宇宙的生命本体。

过去的文人和现代的文人思考的不一样,但都是文人画。我的画,应该算是对文人画的发展吧,是文人画的新时代的符号。描写新时代,就要求画得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画山石最终是为了画人,为了画社会,画山是手段,表现人的精神才是目的。画山、画水、画社会、画人民,轻描淡写的文人画,承载不了那么厚重的情感。

同时,我觉得“真”,也是一种童真、天真,艺术家不光要画“形”、“神”,还要画“童真之气”、“童真之性情”。所以艺术家的世界观就要改造,到了那个高度,就是自然的流露,自然的性情。

可能有说我用笔太碎,但我觉得非用碎笔不足以表现出太白山的风韵情致;也可能有人说我画得太密,但不密就表现不出太白山的丰茂幽邃;还可能他们说我画得太满,但我在大山圈子里生活了十多年,终日置身于大山的怀抱中,本来就见不到多大的天,为什么非要违背自己的观察和感受,将莽林大岭改变成“马一角”、“夏半山”的残山剩水呢?我忠实自己的感受,是大山的生活造就了我的绘画风格。

记者:您的山水画承载了对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厚重情感,您个人也强调画家先“做人”后“学画”,所以不难理解您会选择“密体山水”这一繁密、厚重的艺术语言,也能够理解您将大半生的作品捐献给社会,捐赠给学校,不是出于偶然,而是人格品德使然、真性情的流露。您怎样理解艺术的时代性?

马继忠:毛泽东很早就指出作为观念形态的文学艺术是阶级意识形态,山水画当然如此。为什么中国的山水画始于六朝?当时地主阶级内部矛盾重重,作为地主阶级的士大夫彷徨、困惑,便一头钻进山里,游玩山水、放情丘壑,出现了独立成科的山水画。其玩因有二:一是远离市朝,以避灾难;二是崇尚老庄,清静无为。然而他们“身在江湖,心在朝廷”。

以我个人来说,我当年进入太白山,是大时代的背景,命运分配使然。当时要求青年到最艰苦的地方体验生活,从主观上来说,人们都不愿意去苦地方受罪,都愿意留在城市。我当时也不愿意的,太白山我又没有认识的人,生活也苦,但我还是卷入了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氛围、那个生活的熔炉锻造了我、教育了我、培养了我,我的思想慢慢地就有了改变,才塑造成今天的我。所以,我始终秉信,艺术是有时代性的,也必须反映时代,必须反映人民的疾苦。

有人否定文艺的时代性,我说那是错的。当下的艺术市场,之所以缺乏大师、缺乏领军人物,用习主席的话来说“只有高原,没有高峰”,不是差在技术,而是差在思想意识上。

所以,现在习主席整风,强调“党群关系”,关心下层人民的疾苦,强调“赶考还要继续”,我就感觉“老八路”、“老红军”的精神又回来了。

记者:“贴近时代、贴近人民”的艺术主张是一种“大美”,也是一种“大境界”,这就与那些标榜自我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向隅之境”,形成鲜明对比。

马继忠:中国画艺术向来追求的是一种大美,而不是向隅之美。大美之风是民族气质与意识的体现。具体来说,包含这么几方面。一是大爱,大爱是博爱,要对天下苍生关爱、对民族、国家、乃至整个人类都有忧患意识和责任感,悲天悯人、尊重生命;二是与自然合一的大境界,自然乃是大美,艺术家当以天地之心为心,真诚奉献,追求大美至美。三是大气魄,大气度,使画面具有张力和视觉冲击力,要气壮山河。在表现上,就要大势布阵,层叠起伏、场面浩大,能够纳小情趣于宏大之中。

那些标榜自我的,刚才也说到了,虽然也是“真”,但这个“真”有可能是不健康的,至少是软弱的,缺乏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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