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的德国人

贾树新

2012年，父母到德国看我，一下火车就看到站前广场在重修，我们只好拖着行李箱绕一个大圈子去广场对面的公交车站。两个月后，父母返程再次去火车站时发现，站前广场还在修。于是父母感叹，这点地方这么久还没整完——德国很多所谓的广场其实只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然而，父母第二年再次来到德国时，令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广场还没修完。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个广场直到2015年才重修完毕。这速度真的是非常慢了。

有时候这是流程和制度的问题。比如在德国要整修一段公路，德国人会先把这段路用护栏围起来，放好标识、安好警示灯，还要给工人搭建厕所及其他配套设施。这样一套“热身”下来，可能一周就过去了。在施工过程中如果遇到降雨，不利于某些项目施工，工程也会暂停。

很多人会基于上面两点原因嘲笑德国人的“低效”，但是他们忽略了另一个原因：认真的态度也会影响工作的进度。

有一次，我家门口有一小段路面要铺设管道，几个工人来后，先把地面上的花砖一块块小心地撬出来摆好，然后把下面的土挖出来。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土层的颜色有差别，有一部分土层颜色偏红，工人们便把这部分土单独堆在一边，每天收工时用网将土罩上，以免扬尘，铺管道时再把土和撬出来的花砖运到其他地方。等到管道铺完，他们又把土运回来，按照土层原来的顺序填回坑里，认真压实，原来的花砖原位铺回，并拿着笔尺仔细检查花砖排列得是否平整，几个星期后他们才收工走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曾经在那里施工，想必很多人真的覺察不到那里曾经刨砖动土。

速度并不是衡量一件工作好与坏的唯一标准。如果适当地放松对速度的追求，让参与工作的人们都能够认同自己的工作，充分地发挥主观能动性，从而在细节上做得更好，或许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