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唐朝时期,社会的开放程度可谓空前绝后,女子以丰硕露胸为美。而此时,由于最高统治者推崇佛法,皇室人员与僧人之间的来往更为密切。于是,传出了不少宫闱与寺院间的风流韵事。
自佛教传至东土起,僧人与世俗生活从来就不曾断绝关系。一些僧人虽然削了须发,披起袈裟,戴着念珠,却公然或暗地里追求世俗社会的生活风气,过着既是僧人、又是俗人的生活。这种现象每个朝代都会发生,在许许多多的寺院生活史中都曾出现过,在一定程度上,这也折射出一个时代的风气与面貌。
一代高僧也难脱欲念
“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一个饮食,一个男女,这大概是人最本能的两种生存欲望,也是世俗社会中对人的最大诱惑了。尽管古代中国是一个礼仪之邦,但这却并不妨碍人们放纵情欲,追求花天酒地,拥红倚翠的生活,特别在唐宋以来的大都市里,奢靡、享乐、淫荡之风几乎充斥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形成对古老、正统、刻板的传统中国的强烈冲击力,在这种社会风气之下,光靠佛门的说教、寺院戒律清规的束缚,又如何能真正禁锢住僧人的身心呢?
从原则上说,寺院的僧人绝不能沾“饮食男女”这两大欲的边,但这并不等于僧人就不想沾或不敢沾。人的本能,人的七情六欲,并非一进寺院剃了头,念上几卷经就可以根除,也并不是任何外力的强制所能强制得了的。只要是人,是正常的人,对饮食男女之事就会有所渴求。
历史上,鸠摩罗什是一个伟大的译经师。他的翻译事业,堪称独步空前。他不仅第─次有系统地翻译和介绍大乘空宗的理论,而且在翻译文体上也一变过去朴拙的古风,创造出─种具有外来语和华语调和之美的新文体。
虽然鸠摩罗什是一代高僧,但却曾有过两次婚姻经历。第一次是在前秦的时候,当时前秦将领吕光率兵攻破龟兹,在龟兹的鸠摩罗什也被俘虏。后来,在吕光的授意之下,他与龟兹王的女儿结婚,如果说这一次还有被迫的成分,而后来数女同居则完全出于主动。鸠摩罗什被吕光俘获后,一直在吕光的控制之下。后来吕光建后凉,他自然又成为后凉的臣民。后凉灭亡,鸠摩罗什再归后秦。后秦皇帝姚兴对鸠摩罗什仰慕已久,待以国师之礼。有一天,鸠摩罗什在草堂寺讲经,姚兴及大臣僧侣等千余人出席。但正当大家都肃容观听之时,鸠摩罗什却忽然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对姚兴说:“有两个小儿站在我的肩上,要让他们消失,必须用妇人。”于是姚兴就宣召一个宫女去陪鸠摩罗什,“一交而生二子”。姚兴认为像鸠摩罗什这样“聪明超悟,天下莫二”的人,如果没有后代实在可惜,因此,后来又进一步赐给鸠摩罗什伎女10人,而且还不住僧坊,别立廨舍。
据说鸠摩罗什的行为让他身边的僧侣们纷纷效仿,掀起了一个纵欲热潮。这种情况的出现对佛教的存在、传播和佛教的声誉都是极为有害的,鸠摩罗什认为不能任其发展,设法予以制止。众僧这才不再盲目效仿,而鸠摩罗什则仍然被迫与众伎女生活在一起。
像鸠摩罗什这样的高僧,尚且能被欲念的洪涛所击垮,受到世俗生活的诱惑,成为世俗享乐之风的俘虏,更何况那些普通僧人了。
和尚与皇室的风流故事
人的本性与欲求的诱惑,是最为强有力、最难抗拒的诱惑。到了唐朝时期,社会的开放程度可谓空前绝后,女子以丰硕露胸为美。而此时,由于最高统治者推崇佛法,皇室人员与僧人之间的来往更为密切。于是,传出了不少宫闱与寺院间的风流韵事。
一代女皇武则天曾宠幸和尚薛怀义。薛怀义原名冯小宝,本是同官县街头卖膏药的小贩,后来因为在街头打架误伤人命,为躲避官府的缉拿潜逃洛阳,在白马寺出家当了和尚。武则天称帝后,让薛怀义当上了洛阳名刹白马寺的主持,命其自由出入后宫,以便随时召幸。
女皇风流,公主也不遑多让。唐太宗爱女高阳公主喜欢打猎,一次出猎途中偶遇会昌寺和尚辩机。辩机15岁出家为僧,师从道岳法师,贞观十九年正月,玄奘大师求经归来,奉旨在弘福寺主持翻译取来的经文,辩机以渊博的佛学、飞扬的文采、出众的仪容被玄奘选中,参与撰写巨著《大唐西域记》。高阳与辩机私通后,特赐美女两名于驸马以示安慰,房驸马礼尚往来,在妻子与辩机上床时把门望风,堪称中华好绿帽。而据《旧唐书》记载:“有胡僧惠范,家富于财宝,善事权贵,(太平)公主与之私,奏为圣善寺主,加三品,封公,殖货流于江剑。”可见权倾天下的太平不愧是李家的公主、武皇的血脉,兴趣爱好如出一辙。
从宋朝开始,理学盛行,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提出“从天理、泯人欲”,然而他自己也无法真正做到“泯人欲”。在宋宁宗庆元二年十二月(公元1196年)监察御史沈继祖对朱熹的弹劾。沈继祖为朱熹列举的罪状共有十条,其中包括“诱引尼姑二人以为宠妾,每之官则与之偕行”。朱熹本人曾上表认罪,他说的“深省昨非,细寻今是”之“昨非”中,就有“纳其尼女”一款。
僧人也成“饮食男女”
到了明朝中后期,随着手工业的繁荣,商品经济的萌芽。压抑太久的中国人对私欲的宣泄与追求,体现在大量的“黄色小说”中,《金瓶梅》,“三言二拍”就是这个时期典型的文学作品,也反映了整个社会的风气。而僧人贪求世俗“饮食男女”之大欲风气,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明代大量小说戏剧作品中,大多反映了当时僧人身在寺院,心却在世俗、受世俗诱惑的情景。如《古今小说》卷三十五《简帖僧巧骗皇甫妻》,写一和尚见到皇甫松妻子貌美,便买通一小贩,特地选了个皇甫松在家的日子,让小贩给其妻送去一对落索环儿,两只短金钗子,一个简帖儿。结果害得皇甫松家破人散,而僧人却趁机娶了其妻。
这类抨击僧人破色戒害人,揭露寺院中丑恶现象的作品,当时出现了很多。作品既真实反映了佛门受世俗风气影响的情况,也尖锐抨击了一些僧人的无耻。又如《醒世恒言》卷三十九《汪大尹火焚宝莲寺》中所写的僧人,就更完全败坏了寺院的风气。小说写宝莲寺中的子孙堂最为灵验,凡是妇女不孕,只要斋戒七日,到宝莲寺烧香求嗣,在寺内特意安排的净室中睡上一夜,回家准能怀孕。由于跟随来的亲人仆从就睡在门外看守,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其实,这并非真的是神佛灵验,原来是僧人在作怪:
原来寺中僧人,外貌假作谦恭之态,却到十分贪淫奸恶。那净室虽然紧密,但有暗道可入,俟至钟声定后,妇女睡熟,便来奸宿。那妇女醒觉时,已被轻薄,欲待声张,又恐反坏名头,只得忍羞而就,一则妇女身无疾病,且又斋戒神清;二则僧人少年精壮,又重价修合种子丸药,送与本妇吞服,故此多有胎孕,十发九中。
这真是色胆包天,淫荡无耻到了极点!当然,在寺院中犯色戒的僧人大都是单个行事,像这种全寺僧人合谋犯色戒的事并不多,但由此也可见出僧人们偷吃禁果的现象是多么普遍了。另外,还有一些作品则从正面表现僧人寺院生活的寂寞,宣扬人性战胜神性。人欲战胜佛理等带有人本主义色彩的主题,如冯惟敏的杂剧《僧尼共犯》,写僧人明进受不得情欲熬煎,与尼姑庵的尼姑偷情,后事情败露,被捉进官府。两人最后被放了出来,竟还俗结为夫妇。又如徐渭杂剧《玉禅师》写高僧玉通德行高尚,佛教造诣极深,但后来禁不住妓女的再三引诱,而与之私通的故事,就都从人性与理性的冲突上,提出了深刻的思想。
一千多年來,汉化寺院的世俗生活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有些习俗随着时代的演变而消亡了,新的习俗又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不断产生。改革开放之后,寺院的高墙早已挡不住来自商品经济社会的各种诱惑。僧人与俗世之间的联系已然成了公开的秘密。
(《时代人物》2015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