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对酒依赖患者决策功能影响研究进展

尹良爽 庞良俊 朱春燕 朱文礼

酒对酒依赖患者决策功能影响研究进展

尹良爽1庞良俊2朱春燕3朱文礼4

介绍近三年有关酒依赖患者决策相关研究进展，为饮酒患者决策神经机制研究提供参考。

饮酒 行为 成瘾 决策

决策是人们根据利弊情况，对现实生活中的事件做出选择的认知活动，物质成瘾患者的决策功能的研究越来越受到国内外同行重视，通常认为认知的决策功能指导行为模式，我课题组曾总结2012年以前发表的有关酒依赖（alcohol dependence，AD）患者决策相关研究发现：决策功能的异常被认为是AD患者宁愿选择即刻得到饮酒带来的快感，而忽视长期大量饮酒对自身健康造成危害的重要原因［1］。对AD患者决策功能的研究可以更为有效地理解AD患者成瘾的决策机制，以及决策在戒酒后复饮中的作用机制，本文将2012年以来有关AD患者决策功能相关研究作一综述。

1 与决策相关神经心理学主要实验范式利弊分析

由于2012年曾详细介绍过决策相关研究范式实验方法［1］，因此本文主要对各种研究方法利弊进行分析。

1.1 爱荷华赌博任务（Iowa Gambling Task，IGT）［2～13］这是一种使用较多的实验范式，包括100次选“牌”机会，实际上，实验中“牌”的奖惩比例是有一定规律的，该范式有效模拟了实际生活中损失与盈利共存的情况，同时依据被试在选牌过程中因奖惩而做出选牌调整情况，推测被试决策倾向，但其涉及被试决策、工作记忆、学习等多种认知过程。

1.2 气球模拟风险任务（Balloon Analogue Risk Task，BART）［14，15］通过点击鼠标使气球充气膨胀获得奖励，被试可以在任何时候选择停止充气以获得相应奖励，如果气球爆炸，则奖励消失。通过点击次数和奖励额度比较决策倾向，也可以将实验过程分为几个阶段比较各阶段点击次数的变化。该实验结果直观，但其无法模拟现实中亏损和盈利共存的情况，同时每个气球的最高点击次数不尽相同，无法反映被试决策调整情况。

1.3 延迟折扣任务（Delay Discounting Task，DDT）［13，16］个强化物即刻可获得但是价值较小，如现在10元；另一个强化物延迟一段时间但价值较大，如3周后20元，刺激金额和时间均不断改变，根据被试对延迟强化物（A）在某个延迟时间点（D）的当前主观价值（V），通过V＝A／（1＋kD）计算折扣率（k），从而比较决策倾向。其排除了记忆对于决策的影响，模拟了现实生活中损失与收益并存的情况，但是缺陷在于无法像IGT实验那样反映被试随着实验进行对决策倾向进行调整的情况。

1.4 剑桥赌博任务（Cambridge Gamble Task，CGT）［17］项实验中，被试可以自行选择不同比例的红、蓝方格，被试先猜测奖励所在方格的颜色，再自行选择赌注比例。该实验将概率区分和赌注分开，通过比较被试选择不同赌注的概率和赌注比率，比较被试决策倾向。实验降低了学习、工作记忆等对决策的影响，但其亦无法反映被试根据得失反馈做出的决策调整。

通常情况下，为了取得一定模拟效果，实验者会根据被试决策实验成绩的好坏给予一定比例的物质奖励作为刺激物，但是不同额度的奖励可能会影响被试参与的积极性。

2 神经心理学研究结果

2.1 未成瘾饮酒被试决策相关研究 刘清文等［2］对长期大量饮酒者及无饮酒嗜好者采用IGT任务，研究发现无饮酒嗜好组在经历惩罚后风险选择频率显著下降，呈现出惩罚后明显的风险选择抑制效应；长期大量饮酒组在惩罚后的风险选择频率无明显下降趋势，提示决策功能的异常可能是饮酒患者出现酒依赖的重要原因。饮酒被试体内血液酒精浓度与IGT决策任务最后一阶段实验结果呈显著负相关，提示体内酒精浓度越高，患者决策功能调整能力越差，即使面对一系列由于决策失误带来的损失，患者仍旧无法吸取教训，调整决策策略［3］。

2.2 AD患者与健康对照（health controls，HC）决策相关研究 谢成娟等［4］将18例AD患者和22例与其人口学资料相匹配的HC作为研究对象，采用IGT进行风险决策能力测试。结果AD组的总不利选择次数与HC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采用2（组）×5（阶段）的方差分析比较两组不同阶段的总有利选择：结果发现不同阶段主效应显著，尤其在决策的第五阶段，AD组净得分高于HC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但其样本量较小，随后尹良爽等［5］扩大了样本量亦有类似发现，其研究同时发现AD患者净不利选牌数与初次饮酒年龄及成瘾年龄呈负相关，研究提示饮酒年龄越早，对决策功能影响越重。

在研究决策功能的同时，研究者越来越关注AD患者决策功能改变与冲动行为之间的关系，AD患者在得分数与决策5个阶段均倾向于高风险选择，且有利牌数的选择得分与Barratt冲动量表得分以及气质与性格量表得分呈负相关［6］，提示决策损伤与冲动行为及性格改变具有一定相关性。

2.3 戒断后的AD患者与HC组决策相关研究 意大利学者对比43例短期戒酒者（12周）和45例长期戒酒者（3年），结果发现两组在净不利选牌数和决策五阶段，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其研究提示长期戒酒后决策功能损伤并未恢复［7］。Brevers D等［8］使用IGT，发现最近戒酒的AD组较HC组在决策方面明显倾向于高风险选择同时合并记忆功能的损伤，在IGT实验的最后两个阶段，高风险倾向程度与记忆损伤呈现出显著相关性。

Campbell JA等［15］使用BART实验研究发现长期戒酒的AD患者在气球点击次数和赢钱数方面都显著小于正常对照组，与既往其他决策实验范式研究结果并不一致；其研究同时发现戒酒后的AD患者在即刻记忆、延迟记忆、注意力、空间视觉、执行功能等认知功能方面存在广泛损伤，决策功能损伤与即刻记忆有显著相关性。

2.4 AD患者与其他精神疾病患者决策功能比较 AD患者、多种物质滥用、抑郁症患者及健康对照组的研究中，除了抑郁症患者组以外，另外3组间决策功能差异均不显著，随着决策阶段的进行，虽然多物质滥用组和AD组仍然倾向高风险选择，但是与对照组之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9］。对37例合并多重物质滥用的AD患者于住院治疗的第2周和第6周分别予以IGT和DDT测试，结果发现：患者的IGT得分显著提高，而DDT实验结果并无类似发现。虽然其研究结果提示戒酒有利于决策改善［13］，但是其研究缺陷之处在于两次实验使用了同一组被试，无法排除工作记忆对患者IGT实验结果的影响。在另一项针对包含AD患者（19例）的赌博成瘾患者（80例）的研究中，AD患者在CGT任务中显著倾向于高风险选择［17］。

2.5 对胎儿期有过酒精接触史青少年决策功能研究 胎儿酒精谱系障碍的青少年（8～17岁）研究发现，有胎儿酒精谱系障碍的青少年不利牌的选择数多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决策的五个阶段中高风险选择倾向非常明显［10］。胎儿酒精谱系障碍的唯一病因是母孕期酒精摄入损伤胎儿中枢神经系统，这项研究较为有力地证明了酒精对中枢决策功能的损伤，并且这种损伤具有不可逆性。

2.6 决策的神经心理学研究小结 目前AD患者在IGT及GGT实验范式较为敏感，但是BART应用于AD患者的研究结果并不乐观，仅有的两项研究似乎都发现［14，15］：行为学方面的差异仅在试验早期较为显著，随着实验的进行，无论是气球破裂数还是奖励金额，AD组与对照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14］，甚至长期戒酒的AD患者在气球点击数方面要显著低于对照组［15］，提示BART实验对AD患者不敏感。现有行为学研究显示决策功能损伤与AD患者成瘾、戒断后的复饮均有显著相关性，决策在酒成瘾形成机制及其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

3 影像学研究结果

Zorlu N等［11］使用IGT联合功能核磁共振（fMRI）研究发现，AD组在IGT实验中显著倾向高风险选择，并且胼胝体、顶叶、枕叶、额叶区域的脑白质弥散各向异性分数值要低于HC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另一项使用IGT联合MRI的研究亦发现AD组显著倾向高风险选择，同时AD患者与对照组比较，大脑灰质体积出现广泛下降，回归分析发现，AD患者在腹内侧前额叶皮质、背刺前扣带回、右侧海马结构的灰质体积与决策得分有显著相关，说明这些脑区灰质体积越小，决策损伤越严重［12］。

Cservenka A等［18］对18例有酗酒家族史的青少年和13例无酗酒家族史的青少年采用轮盘赌博测试，同时扫描其大脑，轮盘测试分为红、蓝两个区域，有三种不同风险程度的选择，红色区域越小，中奖后的报酬越大，风险越大；红色区域越大，中奖后的报酬越小，风险越低；多重比较校正发现，有酗酒家族史的青少年在面对高风险选择与低风险选择时，右背外侧前额叶和右侧小脑扁桃体血氧水平激活程度低于无酗酒家族史的青少年。

在另一项研究中，研究者对14例AD患者及16例HC被试进行两项随机、双盲、交叉研究：患者在进行DDT实验前2 h分别服用安慰剂与α1受体激动剂莫达非尼，在进行DDT实验同时进行fMRI扫描。其研究表明AD患者服用莫非达尼后较服用安慰剂后DDT成绩有显著提高，额颞区的恢复能力增强，腹内侧前额叶皮层的活化作用减弱；莫非达尼诱导额上回和腹侧纹状体功能连接增强可改善冲动决策行为［16］。

酒依赖患者决策相关研究可以发现酒依赖患者存在较为广泛的中枢系统损伤，中枢系统的损伤与决策功能异常有密切关系，药物对决策功能可能有一定改善作用，但是相关研究较少，作用尚不明确。

4 小结

相关研究显示，饮酒可能会导致决策所需要的时间增加，同时降低决策准确率［19］。决策功能的异常与冲动行为异常密切相关，大量饮酒患者因为冲动控制能力的下降，导致无目的性行为等消极行为的出现［20］。Reich RR等［21］总结有关饮酒患者认知相关研究后提出认知功能的损伤可能与酒依赖患者饮酒决策有着密切关系。由于酒具有易获得的特征，因此酒依赖的危害程度不亚于其他成瘾物质。目前有关电生理和造影技术日益进步，这些认知神经科学技术手段结合决策相关实验范式的运用，可以更有效地研究影响AD患者决策的脑神经基础。

［1］庞良俊，尹良爽，戴兢，等.酒依赖患者决策功能研究进展［J］.中华行为医学与脑科学杂志，2012，21（3）：283－285

［2］刘清文，汪凯，朱春燕，等.长期大量饮酒者的风险决策障碍［J］.中国基层医药，2012，19（15）：2331－2333

［3］LyversM，Mathieson N，Edwards MS.Blood alcohol concentration is negatively associated with gambling money won on the Iowa gambling task in naturalistic settings after controlling for trait impulsivity and alcohol tolerance［J］.Addict Behav，2015，40（1）：129－135

［4］谢成娟，袁莉莉，汪摇凯.酒精依赖患者的决策功能障碍［J］.安徽医科大学学报，2012，47（12）：1460－1462

［5］尹良爽，李泽爱，朱春燕，等.男性酒依赖患者的决策倾向研究［J］.中华精神科杂志，2013，46（1）：28－31

［6］Tomassini A，Struglia F，Spaziani D，et al.Decision making，impulsivity，and personality traits in alcohol-dependent subjects［J］.Am J Addict，2012，21（3）：263－267

［7］AndóB，Must A，Kurgyis E，et al.Personality traits and coping compensate for disadvantageous decision-making in long-term alcohol abstinence［J］.Alcohol Alcohol，2012，47（1）：18-24

［8］Brevers D，Bechara A，Cleeremans A，et al.Impaired decisionmaking under risk in individuals with alcohol dependence［J］.A lcohol Clin Exp Res，2014，38（7）：1924－1931

［9］Kornreich C，Brevers D，Ermer E，et al.Polysubstance dependent patients display a more utilitarian pr of ile in moral decision-making than alcohol-dependent patients，depressive patients and controls［J］.Drug Alcohol Depend，2013，132（3）：434－440

［10］Kully-Martens K，Treit S，Pei J，et al.Affective decisionmaking on the Iowa gambling task in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with fetal alcohol spectrum disorders［J］.J Int Neuropsychol Soc，2013，19（2）：137－144

［11］Zorlu N，Gelal F，Kuserli A.Abnormal white matter integrity and decision-making deficits in alcohol dependence［J］.Psychiatry Res，2014，214（3）：382－328

［12］Le Berre AP，Rauchs G，La Joie R，et al.Impaired decisionmaking and brain shrinkage in alcoholism［J］.Eur Psychiatry，2014，29（3）：125－133

［13］DeWilde B，Bechara A，Sabbe B，etal.Risky decision-making but not delay discounting improves during inpatient treatment of polysubstance dependent alcoholics［J］.Front Psychiatry，2013，4：91

［14］Ashenhurst JR，Bujarski S，Jentsch JD，et al.Modeling behavioral reactivity to losses and rewards on the balloon analogue risk task（BART）：moderation by alcohol problem severity［J］.exp Clin psychopharmacol，2014，22（4）：298－306

［15］Campbell JA，Samartgisa JR，Crowe SF.Impaired decision making on the Balloon Analogue Risk Task as a result of long-term alcohol use［J］.J Clin Exp Neuropsychol，2014，35（10）：1071－1081

［16］Schmaal L，Goudriaan AE，Joos L，etal.Neural substrates of impulsive decision making modulated by modafinil in alcohol-dependent patients［J］.Psychol Med，2014，44（13）：2787－2798

［17］Zois E，Kortlang N，Vollstädt-Klein S，et al.Decisionmaking deficits in patients diagnosed with disordered gambling using the Cambridge Gambling task：the effects of substance use disorder comorbidity［J］.Brain Behav，2014，4（4）：484－494

［18］Cservenka A，Nagel BJ.Risky decision-making：an fMRI study of youth athigh risk for alcoholism［J］.alcohol clin exp res，2012，36（4）：604－615

［19］van Ravenzwaaij D，Dutilh G，Wagenmakers EJ.A diffusion model decomposition of the effects of alcohol on perceptual decision making［J］.Psychopharmacology，2012，219（4）：1017－1025

［20］Townshend JM，Kambouropoulos N，Griffin A，et al.Binge drinking，reflection impulsivity，and unplanned sexual behavior：impaired decision-making in young social drinkers［J］.Alcohol Clin Exp Res，2014，38（4）：1143－1150

［21］Reich RR，Goldman MS.Decision making about alcohol use：the case for scientific convergence［J］.Addict Behav.2015，40（1）：23－28

R749.6＋2

A

2095－9346（2015）－06－0471－03

10.3969／j.issn.2095－9346.2015.06.023

2015－07－06）

1.230021 安徽合肥，安徽省监狱总医院 2.安徽省精神卫生防治中心 3.安徽医科大学医学心理系 4.芜湖市第四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