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独孤通理灵表》看“文儒”与“吏能”之争

2015-04-15 13:23:13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李林甫玄宗政治

金 晶

(陕西理工学院 文学院 ,陕西 汉中 723000)



从《独孤通理灵表》看“文儒”与“吏能”之争

金 晶

(陕西理工学院 文学院 ,陕西 汉中 723000)

唐代著名文学家独孤及为其父撰写的《独孤通理灵表》,向我们揭示出独孤通理政治上的失意实与萧嵩、李林甫的先后专权有关。他在萧嵩当权时遭受贬谪、李林甫弄权时未东山再起,又都是因为卷入了“文儒”与“吏能”之争,从而成了权争的牺牲品。此外,独孤通理在政治上的得志与失意,又为我们透视玄宗前、后期用人制度上的变化提供了生动的个案。因此,该《灵表》为我们解读盛中唐之交吏能当道时复杂的政治生态和文人心态保存了极为生动而有价值的史料。

独孤及; 独孤通理; 萧嵩 ;李林甫; 文儒; 吏能

独孤及(725-777),字至之,河南洛阳人,在天宝至大历年间的文坛享有极高的声誉。皇甫《谕业》赞其文“如危峰绝壁、穿倚霄汉、长松怪石、颠倒溪壑。”[1]11梁肃《独孤及行状》称其文“达言发辞,若山岳之峻,极江海之波澜,故天下谓之文伯。”[2]119《旧唐书·韩愈传》又载:“大历、贞元间,文字多尚古学,效扬雄、董仲舒之作,而独孤及、梁肃最称渊奥,儒林推重。愈从其徒游,锐意钻仰,欲自振一代。”[3]4195可见,独孤及不仅文学才华出众,其宗经尚儒的思想对中唐韩愈的文学复古亦有深远的影响。借用葛晓音先生的定义,他乃当之无愧的一代“文儒”,即“儒学博通”并“文词秀逸”的“两栖”型文人[4]30。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文儒”身份,他对父亲独孤通理坎坷仕运的解读,也颇有文人儒士不畏强权的味道。其为父撰写的《唐故朝散大夫颍川郡长史赠秘书监河南独孤公灵表》(以下简称《灵表》)一文,在字里行间中便渗透出对“吏能”当道打击文人儒士的义愤与不满。

一、独孤通理遭贬与裴光庭、萧嵩权争

在《灵表》一文中,独孤及在叙述父亲的仕进经历时,有这样的记载:

益州刺史张敬忠以状闻,诏授(通理)监察御史,转殿中侍御史。会权臣恶直,斥去不附己者,贬公庐州长史。明年,恶直者罢位,公稍移武功令,未到官,病免。二十三年除宁州司马,二十八年迁颍川郡长史。[5]223

可见,独孤通理正在仕途平顺之时,受到“恶直者”的排挤,此后便未能东山再起、扭转仕运。据刘鹏《独孤及行年及作品系年再补正(上)》考,此处“恶直者”当指宰臣萧嵩。[6]42据《旧唐书·萧嵩传》载:“(开元)二十一年二月,侍中裴光庭卒。光庭与嵩同位数年,情颇不协,及是,玄宗遣嵩择相,嵩以右丞韩休长者,举之。及休入相,嵩举事,休峭直,辄不相假,互于玄宗前论曲直,因让位。玄宗眷嵩厚,乃许嵩授尚书右丞相,令罢相,以休为工部尚书。”[3]3095可见,萧嵩备受玄宗器重,甚至玄宗择相都要听听他的意见。萧嵩因与裴光庭多年不和,故再选宰相时格外小心。他推荐性情仁厚的韩休为相,没想到韩休为人峭直,在原则性问题上不肯让步。二人来到玄宗面前“论曲直”时,为了安抚双方,玄宗只好各打五十大板,对二人都进行了降级处理。又《旧唐书·玄宗纪》载“(开元二十一年)十二月丁未,兵部尚书、徐国公萧嵩为尚书右丞相,黄门侍郎韩休为兵部尚书,并罢知政事。”[3]200从上引《旧唐书》的两段记载可知,裴光庭是于开元二十一年初卒,萧嵩则是于开元二十一年末罢位的。按《灵表》言“明年,恶直者罢位,公稍移武功令”,那么独孤通理当是在萧嵩罢位后的第二年(开元二十二年),职位上才稍有变动的。

萧嵩在独孤及眼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从《毗陵集》卷六由独孤及代笔的《唐故尚书祠部员外郎赠陕州刺史裴公(稹)行状》一文,就可以看出独孤及对萧嵩的态度了。该文载:

开元二十一年,献公(裴光庭)捐馆,(裴稹)茕然在疚,哀越乎礼。会执事者丑在作福,怙宠匿怨。乃因丧乘寡,将逞憾于我,言之如簧,上亦投杼。公乃含恤进牍,叫阍抗愤,危言自明,至诚旁感,由是宗礻石垂祉,高天听回,恩方照微,神亦悔祸,卒令臧孙有加等之藏,公业有不忘之叹,公之克家也。[5]146

裴稹乃裴光庭之子,裴光庭素与萧嵩不和,故这里的“执事者”必是指萧嵩。据《旧唐书·裴光庭传》载,光庭卒后“太常博士孙琬将议光庭谥,以其用循资格,非奖劝之道,建议谥为‘克’。时人以为希嵩意旨。上闻而特下诏,赐谥曰忠献。”[3]2087《新唐书》所载与此相同,都只写裴光庭初谥为“克”,后赐谥“忠献”,对于玄宗下诏赐谥的细节却语焉不详。独孤及的《裴稹行状》正好补充了玄宗赐谥“忠献”的原因,乃是裴光庭子裴稹“含恤进牍,叫阍抗愤”感动玄宗以至于使其改谥的结果。故《裴稹行状》为我们理解萧嵩和裴光庭之间的政治斗争以及在这场政治斗争中玄宗所扮演的角色补充了生动的史料。

再回到独孤及对萧嵩的态度。《裴稹行状》载:“会执事者丑在作福,怙宠匿怨。乃因丧乘寡,将逞憾于我,言之如簧,上亦投杼。”显然,在独孤及看来,萧嵩不过是一个倚仗皇宠而作威作福,巧言如簧加害于人的小人。而这里“会执事者丑在作福”与《灵表》中“会权臣恶直”说的是一个时间段内发生的事情吗?据《旧唐书·裴光庭传》载,光庭卒后,萧嵩使得“光庭所引,尽斥外官。”[3]2807此时被萧嵩斥为外官的官员,必定包括独孤通理——这与《灵表》中所言时间极其吻合!如果从开元二十三年通理除宁州司马往前推,正好是在开元二十二年“恶直者”萧嵩已不在位上,通理才稍移武功令的(萧嵩于开元二十一年十二月罢位);亦正好是在开元二十一年二月裴光庭卒,萧嵩才有实力将“光庭所引,尽斥外官”的。故独孤通理必定是因曾经受到过裴光庭的提携,才被记恨裴光庭的萧嵩断送了大好的政治前程。以前的唐史对裴、萧二人的矛盾叙写得非常详细,刘鹏等学者的考证文章又注意到了独孤通理的被贬与萧嵩“恶直”的关系,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则可以知道独孤通理政治上的失意实与裴光庭的逝世、与“裴、萧”二人的权力之争是分不开的。

另外,据《旧唐书·萧嵩传》载:“开元初,(嵩)为中书舍人。与崔琳、王丘、齐 同列,皆以嵩寡学术,未异之,而紫微令姚崇许其致远,眷之特深。”[3]3904开元时期,玄宗重用文儒,而萧嵩因“寡学术”与当时朝廷的整体用人风格不大合拍,所以才会被同僚小视。唐人笔记体杂录《明皇杂录》记载了这样一则玄宗朝轶事:

玄宗尝器重苏廷页,欲倚以为相,礼遇顾问,与群臣特异。欲命相前一日,上秘密,不欲令左右知。迨夜艾,乃令草诏,访于侍臣曰:“外庭直宿谁?”遂命秉烛召来。至则中书舍人萧嵩,上即以廷页姓名授嵩,令草制书。既成,其词曰:“国之瑰宝。”上寻绎三四,谓嵩曰:“廷页,瑰之子。朕不欲斥其父名,卿为刊削之。”上仍命撤帐中屏风与嵩,嵩惭惧流汗,笔不能下者久之。上以嵩杼思移时,必当精密,不觉前席以观。唯改曰:“国之珍宝。”他无更易。嵩既退,上掷其草于地曰:“虚有其表耳。”(嵩长大多髯,上故有是名。)左右失笑。上闻,遽起掩其口,曰:“嵩虽才艺非长,人臣之贵,亦无与比,前言戏耳。”其默识神览,皆此类也。[7]34

虽然《明皇杂录》所记的异闻野史不足以全信,但从中我们却可以看到唐人心目中的萧嵩形象,绝对是寡学术、逊文采的。唐玄宗脱口而出的一句“虚有其表”,亦可以看出玄宗朝初期对于无文学才华的官吏本能的轻视。但是,这样一位在文学造诣上“虚有其表”的萧嵩却深得著名的“吏干之相”姚崇的赏识,想必萧嵩后期之所以被玄宗重用也是由于他处理实际事务的才能。与萧嵩不同,裴光庭不乏文学才能。据《旧唐书·裴光庭传》载:“光庭乃撰《瑶山往则》及《维城前轨》各壹卷,上表献之。手制褒美,赐绢五百匹,上令皇太子已下于光顺门与光庭相见,以重其讽诫之意。”[3]2807可见,裴光庭正是玄宗朝初期所赏识的标准文官,故裴光庭与萧嵩之间的争权恐怕正与文儒、吏能之间的对立很有关系。这样说来,作为受裴光庭提携的文儒型的知识分子,独孤通理自然是因卷入了文儒与吏能的政治斗争而遭到贬谪的。

二、独孤通理“位不离郡佐”与李林甫弄权

如果说独孤通理是因卷入文儒与吏能之争遭到贬谪还有推测之嫌的话,那么他在仕途上未能东山再起则必与文儒、吏能之间的矛盾有关。独孤及在《灵表》中又叙述了父亲为“恶直者”贬逐之后,为何“十年再迁”终“位不离郡佐”的原因:

初,公为御史,尝以直忤吏部侍郎李林甫,至是林甫当国,尝欲骋撼于我,而五府三署每有高选,群公皆昌言称公全才,且各以臧文窃位自引,由是免咎。然十年再迁,位不离郡佐,或劝公卑其道,可以取容于世。公曰:“可卑非其道也,屈伸天也,非人也,人如予何?”[5]223

独孤通理在朝中担任的是监察御史和殿中侍御史之职,他的分内之责即是监督、纠察、弹劾和建言。他以“直”忤逆时任吏部侍郎的李林甫,很可能是因为忠于职守而触犯了他的既得利益,以至于当李林甫官至宰相独揽朝政大权之时,对此仍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然而除了公务上可能出现的摩擦之外,独孤及还向我们揭示了他们之间矛盾更深层的原因。

均作为吏能派的代表,姚崇、宋王景不同于一般的“俗吏”,确实有真才实干和高瞻远瞩的政治眼光。而李林甫则不顾国家大局,犹工权术、排除异己,一上台便对张说、张九龄引进文儒的人才方针极力打压,从而使吏能与文儒的矛盾日趋白热化。畏于他的政治威势,连同列为宰相的牛仙客、陈希烈都惧怕不敢问事。李林甫讨厌文儒,因此许多文官被贬谪、流放甚至丧命。著名的李邕案就是李林甫严厉打击在朝文儒最鲜明的例证。天宝六年正月,李邕被“传以罪,杖杀之”;其友裴敦复受牵连,亦遭杖杀;其子适,被诬告,杖死于河南府;李适之听闻李林甫之狠毒,仰药自杀;给事中房与李适之友善,贬宜春太守。[8]1168可以想象在这样恐怖专权的政治氛围下,曾开罪李林甫的独孤通理,如若不甘愿放下文人知识分子的尊严与良心,奴颜婢膝地屈从于李林甫之淫威,想重返李唐王朝的政治中心,再次被朝廷重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在“林甫当国”这样的恐怖氛围下,文人知识分子又是何种心态呢?据《灵表》我们可以看到,不免有为取容于世而“卑其道”者,有出于自我保护而回避政治矛盾自行引退者。独孤及称后者“以臧文窃位自引”,即以自己“空有花哨的文字而不足以委以重任”为借口躲避李林甫的毒手——而“臧文窃位”正是吏能派对文儒嗤之以鼻之处。可是,让独孤及最为气愤的是这些“自引”者投其所好地回避矛盾,而他们的自我保护却是以将自己的父亲变为众矢之的为代价的。这等间接的“捧杀”与李林甫的“棒杀”一样令人气愤,而这等“捧杀”反过来正证明了独孤通理卓越的文学才能。群公怕引火烧身,在反感“文儒”的李林甫面前,一再强调和突出与其早有嫌隙的独孤通理的才华,通理十年再迁“终位不离郡佐”的政治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李林甫专权之时,有胆敢“直忤”的、有变节“卑其道”的、有回避“自引”的、有为求自保将祸水引向他人的。由此,独孤及《灵表》为我们解读盛中唐之交吏能当道之时复杂的政治生态和文人心态保存了极为生动而有价值的史料。

三、独孤通理与独孤及:两辈文儒的精神风貌

李德辉先生在《唐代文馆制度及其与政治和文学之关系》一书中对“文儒”群体的总体特征有一番细致地描述:“其特长是既精于经史之学,又文才出众;既能出侍乘舆,入陪宴私,即兴赋诗,又能入掌纶诰,发挥宸翰,其中杰出者甚至能在政务决策过程中发挥作用。他们既达到了相当高的仕宦成功度,又拥有优等文化,具有政治与文化的双重身份,政坛骨干与文坛精英双重属性。”[9]350然而,在唐代历史上,这种集学识、文才与政治上的高位于一身的“三栖”文士也只能出现于张说、张九龄以重道尊儒、礼乐雅颂的政治理想来辅佐帝王的玄宗朝早期。独孤通理正是在这个时期登上政治舞台的,据《灵表》载:

太极元年,诏举文可经邦国者,宣劳使源乾曜以公充赋。时对策者数百人,公与 阳郑少微特冠科首。[5]222

在玄宗举行的一次选拔“文可经邦国者”的考试当中,独孤通理于数百人中脱颖而出。可见,他正是依靠文学上的才华踏上仕途之路的。然而正当独孤通理以文士身份参与政治文化建设之时,政治气候却悄悄发生了变化。为了整顿虚浮的士风,出于务实的需要,玄宗后期在用人制度上做出了重大改变,开始起用“吏能”取代“文儒”之士。张说、张九龄的先后罢相,李林甫登上相位,无不宣告着“文儒”政治的告退,“吏能”时代的到来。像独孤通理这等在李林甫眼中为“臧文窃位”者的典型文人,自然也就逐渐淡出李唐王朝的政治中心了。因此,独孤通理最终在仕途上无奈地边缘化,一方面与文儒与吏能之间的矛盾有关,同时亦是王朝用人方针变化的结果。

《灵表》乃为独孤及对父亲坎坷仕运的追忆,站在父亲的立场上,他毫不讳言对前朝吏能政治的不满。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独孤及本人亦为一代“文儒”,与父亲相比,他不仅在仕途上较为平顺,甚至与第五琦这样的吏能之士也有书信往来。他又是如何顺应时变,适应新的政治环境的呢?据梁肃《独孤及行状》所载,时任礼部员外郎的独孤及,好端端地中央官员不当,却“求为郡守,以行其道,除濠州刺史。”[2]119此后,他历任濠、舒、常三州刺史,渡过了长达十年的循吏生涯。他每典一州,均政绩卓著。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舒州、常州任上推行的“口赋法”,不仅保证了朝廷的税收,还改变了州人“富倍优,贫倍苦”的不公平现状。此法可以说是后来杨炎“两税法”的试点,却要比杨炎“两税法”的建言早10余年。[10]1354可以看到,不同于父辈常被诟病为“臧文窃位”,独孤及虽为“文儒”,身上却闪耀着实干家的才能。他这种包含着儒家理想的实干精神,既是与庸俗的吏能之士争夺生存空间的政治资本,同时又确保其拥有区别于庸俗吏能之士的饱满的价值支撑、充实的精神动力和高尚的人格情操。故而从独孤通理到独孤及,我们大可看出从盛唐迈向中唐父子两辈人不同的精神轨道。

综上所述,独孤及为父亲撰写的《灵表》,短短的几百个字向我们揭示了玄宗朝两场政治权利之争,而这两场权争又都和文儒与吏能的对立有关。另外,独孤通理政治上的得意与失势,又为我们透视玄宗前、后期在用人制度上的重大改变提供了生动的个案。而当我们走出《灵表》主人公的不平人生,来对比《灵表》作者的仕途轨迹时,则可看到在与“吏能”争夺政治空间的过程中,父子两辈“文儒”不同的精神风貌。

[2](唐)梁肃,撰.胡大浚,张春雯,整理校点.梁肃文集[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5.

[3](后晋)刘日句.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葛晓音.盛唐“文儒”的形成和复古思潮的滥觞[J].文学遗产,1998(06).

[5](唐)独孤及,撰.刘鹏,李桃,校注.毗陵集校注[M].沈阳:辽海出版社,2006.

[6]刘鹏.独孤及行年及作品系年再补正(上)[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7(2).

[7](唐)郑处诲.明皇杂录[M].北京:中华书局,1998.

[8](清)曹寅.全唐诗(卷一一五李邕诗人小传)[M].北京:中华书局,1960.

[9]李德辉.唐代文馆制度及其与政治和文学之关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10]郭树伟.独孤及的“口赋法”是唐代两税法的前期探索研究[J].安徽农业科学,2009(3).

[责任编辑:黄儒敏]

2015-03-09

陕西理工学院科研计划资助项目(SLGKYQD2-35)

金晶(1980-),女,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博士,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隋唐文学。

I207.62

A

1007-9882(2015)03-0117-03

猜你喜欢
李林甫玄宗政治
狡黠
弄獐宰相
弄獐宰相
“讲政治”绝不能只是“讲讲”
当代陕西(2021年1期)2021-02-01 07:17:56
狡黠
意林(2020年20期)2020-11-06 04:06:14
“政治攀附”
当代陕西(2019年12期)2019-07-12 09:11:52
“政治不纯”
当代陕西(2019年8期)2019-05-09 02:22:50
口蜜腹剑
幼儿100(2019年10期)2019-04-11 12:31:20
政治不过硬,必定不可靠——政治体检不能含糊
当代陕西(2018年24期)2019-01-21 01:24:06
李白《清平调词三首》析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