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原本作为课程改革新生事物的校本课程已经成为学校课程实践的熟面孔,对于许多热衷于开拓新领域的人来说早已失去了吸引力,关于它的讨论也不再成为高度关注的话题,但是,对于校本课程的理性认知并没有达到较为完善的理想状态,实践中也存在着一些令人担忧的误区和问题,通过不同维度的多重关系思考,可以形成对校本课程更为确切的把握,真正推动校本课程的深入展开,发挥校本课程在整个课程体系中的育人价值和成长功能。
【关键词】校本课程;价值澄清;丰富内容;发展儿童;亲近教师
【中图分类号】G423.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6009(2015)0022-03
【作者简介】张晓东,江苏省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发展中心(江苏南京,210013)副主任,博士、研究员。
随着新课程改革的不断深入,许多改革中的新鲜事物已经成为常态化的实践,校本课程就是这样一张“熟面孔”。对于许多热衷于开拓新领域的人来说早已失去了吸引力,关于它的讨论也不再成为高度关注的话题,但是,对于校本课程的理性认知并没有达到较为完善的理想状态,实践中也存在着一些令人担忧的误区和问题,通过不同维度的多重关系思考,可以形成对校本课程更为确切的把握,真正推动校本课程的深入展开,发挥校本课程在整个课程体系中的育人价值和成长功能。
一、丰富内容:现实考量与合理超越
校本课程是由学校根据学生需求自主开发的课程,相对于统一性很强的国家课程来说,它的出现是为了改善原有课程过于单一化的弊端,给不同学生提供不同的课程平台,增强课程对不同个性特点儿童的适切性,拓宽学生的课程成长空间,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词表达就是“私人定制”。因此,如果说相对于国家课程和地方课程而言,校本课程应该有和它们不一样的鲜明特征,那么这个特征对于课程本身来说则意味着丰富性,而对于学生来说则意味着选择性。无论是丰富性还是选择性都要求开设校本课程要有一定的数量,数量太少选择性太弱,则无法满足不同学生的课程选择需求,达不到校本课程的应有教育价值。现实中一些学校由于种种内外部条件所限,没有更多地考虑学生的需求,而是从教师和学校现有资源的角度进行思考,校本课程开发的数量远远不足(数量也不是越多越好),课程的内容就会显得比较狭窄和单薄,这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存在,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毕竟向理想状态的逼近需要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而且就算是数量不多的校本课程也为学生的发展注入了动力。
我们丝毫不轻视务实的现实操作路径,还要为他们在比较困难的情况下进行课程实践给以热烈的掌声。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一些人过多地强调从现实条件出发,变成了缺乏进取的迁就现实,只开发几门为数不多的校本课程,因为向理想迈进是要付出辛勤劳动的,需要改变已经习惯了的教育生活。采用这样的思维方式,我们只能承认校本课程只能这样了,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他们忘记了尽管我们要经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但是,终极目标是共产主义,共产主义是对社会主义的等待与召唤,也正是因为有了共产主义的召唤,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践也就具有了更加宝贵的意义与价值。正如席勒所言“谁若不敢超越现实,谁就永远得不到真理”,我们可能暂时不能做到理想状态,或者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达不到理想状态,但是,这决不能成为我们不追求理想的借口,更不能成为我们不努力改变现实的原因。作为一个有情怀的教育工作者不能以这样的借口主动放弃可能实现的理想,不能以此讥笑充满理想的其他探索者,我们需要不断地向理想逼近,哪怕是一点点都具有重要的发展价值。
二、发展儿童:特色追求与成长支持
在功利化思想作祟之下,学校特色建设已经成为一股热潮,让许多人失去了应有的清醒头脑,甚至到一种病态的程度,为了特色而特色,为了不同而不同,为了个性而个性,一窝蜂地钻到“特色”的大旗下,好像与众不同的才是好的教育,与众相同的就一定不是好的教育。笔者不反对学校的特色建设,但是,希望这种特色是自然而然生长出来的,是在问题解决过程中催生的不同。课程作为学校特色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必然受到许多人的“青睐”,而国家课程和地方课程就是“来自上面的课程”,本身具有比较强的统一性,要做出学校的特色(与众不同)难度相对较大,而且在比较激烈的应试环境下,变革的风险也相对来说大得多。而由学校自主开发的校本课程满足了特色建设爱好者们的“需求”和“口味”,即使万一达不到预期目标,付出的成本也不是很大,正好是一块可以显示他们“创造”与“才华”的空间,他们可以在此“大展身手”,其中的不少幸运者还可能被塑造成课程改革的典型人物,何乐而不为呢?于是顺理成章,校本课程成了特色建设的重要试验田。
学校特色绝不是教育发展的终极目的,特色永远只能是工具而已,特色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学生的发展。但是,特色建设的爱好者们也许正是因为走得太远了,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反而把特色建设这一手段上升为目的,将儿童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以单一的工具化思维打造校本课程。实际上,帮助儿童成长才是校本课程的第一属性,特色只能是附着在帮助儿童成长之上。忘记了学生发展的课程特色只能是课程的表面繁荣,是没有生命活力的特色,是一种消费式的充满时尚的课程营销,笔者更愿意将其称为“贴金式”的课程技巧和课程花样,无法掩盖其根本上的贫乏和虚伪,对学生成长和课程变革带来的更多是无意义的泡沫,还会让一些旁观者看透了所谓的“课程变革”,原来不过如此而已,渐渐对课程变革失去了兴趣。校本课程建设一定要牢记学生是课程的终极目标,一定要从学生出发进行课程开发,当然这当中并不排斥教师的适时引导,只是这些都必须服从与服务于儿童属性。
三、亲近教师:学术进路与实践表达
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是专家主导式的课程变革,课程专家在整个过程中享有充分的话语权,并以他们的话语权指导实践中的课程重建。为了体现课程变革的专业性,专家们往往要求实践者的改进都要符合课程规范,否则,会被视为没有课程素养的变革、没有课程专业含量的变革,甚至被称为没有品质的变革,用通俗的话叫“不上路子”。学术专业研究需要话语体系和规范,但这绝不能成为肢解和切割生动活泼实践的工具,甚至将其与某些利益进行捆绑,这既是对实践也是对学术研究本身的伤害。一定的课程规范是需要的,它可以保证课程变革的专业内涵,但是,千万不能让规范成为束缚实践者的繁文缛节,课程不能庸俗化,课程也不能神圣化。专家们要求学校在开设校本课程的过程中,要进行环境分析、需求评估、课程审议……这一整套程序对于本来工作量就比较大的中小学教师而言,应该算是一种压力。笔者不知道大学课程论专业的教授们开课之前要不要对学生进行需求评估,要不要进行几次正式的课程审议,如果自己不做的事情而要求别人做,无论于理还是于情都好像说不过去,尽管大学课程与中小学课程有差异,但是在本质上一定是相通的。
美好的课程设想最终要通过教师落实到实践中去,没有教师群体的积极参与,一切课程都将只是空中楼阁,以“水中花”“镜中月”的形态供人们欣赏。我们要努力提升教师的课程素养,让他们的校本课程开发过程更具有专业的品质,但是,绝不能以僵化的课程理论与概念让教师害怕课程,甚至对课程建设敬而远之,曲高和寡,这不是我们的变革初衷,笔者相信这也不是课程论专家们想看到的事情。对于实践而言,笔者一直强调必须进行复杂思考,但更要强调辅之以简单操作。中国哲学一直以来都强调“大道至简”,和西方的“奥卡姆剃刀”异曲同工,简单不是没有深刻内涵,而是要在简中求道,过于复杂的操作注定在实践中没有生命力,一定会被实践所摒弃,或者以走样的方式表现出来,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们要在课程理论与课程实践之间形成恰当的张力,课程论专家与课程实践者进一步对话,对话的目的不是为了简单地坚守自我,而是讨论在课程理论的指导下,课程实践如何更加接地气、更加便于操作、更加贴近教师的经验,以确保校本课程在实践中真正焕发活力。
四、明晰边界:整合视角与独立地位
基础教育课程体系由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三类课程组成,我们希望有充裕的时间把这三类课程较好地转化到实践中去,但是学校教育的时间却是有限的,也就是课时总量是一定的,而课程内容从某种角度来说却是无穷的,三类课程都要实施必然会因为时间而产生矛盾。课时总量不能增加,课程要按照规定实施,如何化解因时间有限而产生的矛盾,便产生了一些创造性的做法,最典型的就是以整合的方式缓解时间紧张的矛盾,简单来说也就是以一当二,发挥双重功效。国家课程中的综合实践活动没有相对统一的教材,具有强烈多学科性和实践性,在许多方面与校本课程有相通之处,两者最容易进行整合,因此,在一些学校里往往把这两类课程进行统整,有些学校的综合实践活动与校本课程之间基本上没有边界了,甚至完全地合二为一,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课程了,而且,课程本来在实践中往往很难划分得一清二楚。
课程体系具有强烈的整体性,不同类型课程之间的确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更要考虑的是,三类课程在课程结构中各自具有独特的价值,校本课程绝不是国家课程和地方课程的补充,它们在课程结构中具有同等的价值,这是我们必须坚持的课程原则;否则,校本课程就失去了在课程结构中的独特价值,应该发挥的课程功能没有得到切实发挥,课程体系就不完善了,反而导致课程的整体性出现问题。不同类型课程之间进行整合是可能也是可行的,这对于儿童的完整性成长具有重要的价值,但是,课程整合绝不意味着不同类型课程边界的消失,现在有一个热词比较流行,叫作“跨界”,不过需要引起思考的是,跨界的前提是要有边界,也就是原有事物必须具有独立性,这既是跨界的障碍也是跨界的保证,如果没有边界就根本不存在跨界之说了,更为重要的是某一事物存在的独特性就丧失了,而且会影响原有的整体发展生态。不同类型课程整合的最大问题就是:原有课程的独立性如何保证?如果不能保证则原有课程被消解,而这类课程的应有功能由谁来承担呢?所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课程整合是可以的,但是,绝不可以因此而取消原有课程的独特性和存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