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法玉
(江苏省宿迁市社会科学联合会,江苏宿迁223800)
中国社会转型初期的文学印记
——再读贾平凹长篇小说《商州》
陈法玉
(江苏省宿迁市社会科学联合会,江苏宿迁223800)
贾平凹于1984年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商州》,不仅奠定了贾平凹长篇创作的基础,对中国文学、社会学等学科领域也有一定的贡献性的意义。就文学而言,它为中国社会转型初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跃然纸上的时代痕迹、令人唏嘘的旷世苦恋、自然流露的悲悯情怀、传神呈现的风物民俗、欲罢还休的浓浓乡愁,构成了《商州》五彩缤纷的华美篇章。
贾平凹;商州;社会转型初期;乡愁
《商州》是贾平凹先生写成于1984年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与贾先生后来创作的《废都》《浮躁》《秦腔》《带灯》等长篇小说相比,《商州》不管是在出版的当时还是在30年后的今天,都没有引起出版界、评论界、读书界的足够重视,其影响力远没有达到应有的程度。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贾先生创作勤奋,佳作迭出,后来作品的影响势头太过强劲,终归让《商州》隐身于后来者的光环之外;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贾先生当时刚涉猎长篇创作,其艺术功力尚未被了解和认知,或者是他从国外作家那里所借鉴的一些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段,暂时还没有被更多的读者所接受。其实,笔者认为《商州》的创作出版不仅对贾具有十分重大的发端性的意义,奠定了贾先生创作长篇小说的基础,而且对中国文学、社会学等多种学科领域都有一定的贡献性,因为这部作品通过对商州地区“一市七县六百四十二镇”(书中具体对七县十八镇)的真实描写和对刘成、珍子、秃子等人物的精心塑造,为中国社会转型初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文学印记。
《商州》描写了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商州地区的社会变迁和发展过程。这一时期,适逢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是建国以来我党历史上最具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标志着我们党重新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组织路线,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的伟大觉醒,显示了我们党顺应时代潮流和人民愿望、勇敢开辟建设社会主义新路的坚强决心[1]。从此之后,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沿着“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上越走越好。
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也是当代中国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初期。社会转型不仅使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也对人们的就业方式、劳动方式、思想观念、价值取向等方面产生深刻的影响。《商州》紧贴社会现实的大背景,充分反映当时的社会风貌和人们的生活境遇和命运情感,字里行间留存着时代的痕迹,洋溢着时代的气息。
在这一时期商州地区农村实行了包产到户。有了包产到户,秃子四周收集来的粪便才有了销售市场。农民也可以搞点家庭副业、做点小生意了,再不必担心会被当成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而遭割掉,镇街上的农民更是开起了坐商的店铺。“武关镇上,门面房迅速扩张,向商业发展,原镇上的街房一间只能出售三百元,猛然涨到五百六百元。有了屋舍门面,做什么都有”。发家致富的“冒尖户”“万元户”最光荣,有了钱可以请戏班子进家里唱戏,受表彰可以和地区的专员同样威风,即便她是一个在桥头卖油茶麻花的中年寡妇。
在这一时期商州地区发展工业风生水起。县里的自不必说,就是乡镇一级的也在忙着上工业项目,水泥厂制品厂、石灰厂、食品厂、糠醛厂等,遍地开花。“茶坊镇办得最迟,却办得最妙,他们看一切能办的工厂都被别的地方办了,镇与镇距离又不远,不能重复别人,就因地制宜办起了一个商芝加工厂……三角钱便可购得一捆的商芝菜,一番精心炮制装入塑料袋,内附一份历史传闻和营养成分鉴定书,就可远销京津沪粤,掀起一次商芝热”。
这一时期商州地区开始进入商品经济、市场经济时代。商州市人口大增,市场繁荣,市场不再仅是农产品交易,“电化、塑料之物,声色娱乐之具充斥,人们不是蹲在墙角、撩起衣襟捏手论价,而是货栈里有经纪人,旅社里有采购员,甚至专门专户制了牌子:某某驻商办事处、某某工厂推销部。”满城衣服红黄蓝黑白绿紫七色皆有,言辞秦楚豫沪京五调俱全。商场里“上海的服装、青岛的皮鞋、兰州的毛料、江苏的风扇,任你花园看花,看得眼花。”
这一时期商州地区的社会问题也在日益凸显。就业压力加大,社会公平失缺,走私犯罪增多,贫富两极分化,等等。这些问题,是作品给我们提供的直观印象。刘成高中毕业后要是能有份工作,就不会呆在家里和母亲一起搭个饭棚卖小吃,不在家卖小吃,就不会和地方强人交恶引起打架,就不会因打伤别人逃出而被公安机关追捕。没有那三个月的劳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被逼到华山背尸。总之,刘成悲剧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的社会问题造成的。
《商州》浓墨重彩地谱写了刘成、珍子的爱情悲歌。他们的爱情,是旷世的苦恋,也是壮烈的绝恋。高中刚毕业的刘成生性刚强,嫉恶如仇。他家的饭棚子被镇队长纠集人强拆了,他就和其论理,最后发生争执引起打架。镇队长上告刘成“扰乱社会治安,聚众闹事,行凶打人”,刘成不得以远走漫川,到外公家暂时躲避,给外公看守小卖铺。在这里,他遇上了漂亮清纯而又外柔内刚的唱皮影戏的演员珍子。他因为爱上珍子,而对未来重新有了理想和期待。然而,他还是被公安机关发现了,回到商州后在父母的眼皮底下被公安带走,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劳教生活。但是,有珍子的爱情守候着,他什么都能面对。
珍子对刘成也是一见钟情。如果说他们开始时的恋爱是起因于彼此相见都会产生的愉悦,那么后来如此坚定地要走到一起患难与共,就完全是来自精神上的互相温暖和支持了。为了寻找刘成,珍子不惜砸了在剧团工作的饭碗。后来沦落了随着“龟子班”到处给人家红白喜事唱戏,也是一心巴望着刘成早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即使在后来偶然遇到刘成,知道刘成在华山干着背尸体的营生,也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刘成。
两个苦恋的人儿终于在华山脚下相聚了,期待着结婚日子的到来,期待着美好生活的到来。他们的爱,是那样的纯真,那样的圣洁,那个期许的日子没有来临,对方就为彼此坚守那份童贞。然而,这对年轻人的爱情从一开始,就遭受种种磨难的考验。外公横加干涉,珍子母亲心口不一,街上恶少经常寻衅滋事,最主要的也是最致命的,还是秃子时时、处处从中作难,他为了一己狭隘、偏执的单相思,直至把他们推到了死亡的境地。
在突发的山洪面前,刘成为了施救前来追捕自己的一个警察而被洪水冲走,珍子也在洪水中丧命。一口棺材,里边盛放着两条年轻的生命。死得比烈士还要壮烈的刘成,最终还是因为被人诬告,永远要背负着一个犯罪分子的恶名。满怀对刘成的爱和对秃子的恨的珍子,死后能否变成一只志在云天的鹰?珍子是一眼就能认出鹰的羽毛,并且常常在心里与鹰自比的啊。
再次阅读《商州》,掩卷之际仍不禁要发出连声的叹息,为刘成、珍子这对苦恋的年轻人,也为造成他们悲剧的那些人和那个时代的社会。小说的最后一句文字是“任务结束了”,难道,这真的结束了吗?刘成的悲剧始酿于公安的追捕,最终落幕于公安的再次追捕。在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刚刚颁布《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今天,那些刘成以及更多的刘成们悲剧的制造者、促成者、参与者,是不是也该做出一些深刻的反省呢?
贾平凹在创作实践中,“以民风民俗为纬,以男女情爱为经来构筑自己的小说世界,流露的是贾平凹的悲悯情怀。悲悯是人世间的一种美好的情感,浸透了伦理道德的尺度,积淀着人类文明的厚度。”[2]
在《商州》中可以看到,贾平凹对刘成一家的命运际遇给予深切的同情。刘成的母亲竹子七岁时因和后娘合不来投奔城里的舅舅家,长大后嫁了个老实巴交的锅炉工,自己卖了半辈子的冰棍。孩子待业在家本想开个饭棚做点小生意,却因为被人强拆而引起儿子“负罪”躲逃。刘成一家虽然生活在很让农村人向往的城市,但他们生活在城市的底层,是受尽衣食之累和别人欺凌的城市底层。读过《商州》,我们忘不了母子俩那次因为一夜大风将饭棚揭去一半时的惊恐和狼狈。本想把这间棚子修一下招揽客人的,但一场大风就让它摇摇欲坠。母子俩去收拾那些被砸坏了的营生家什,母亲却又被掉下来的砖头打晕了过去。儿子用指甲掐娘的人中,好容易将娘扶在墙根,娘清醒了,第一件事是让儿子赶快去清理那些盆盆罐罐。
刘成从劳教所回来后,因感觉无脸见人,自己跑到华山上去从事背死尸的行当。自古华山天下险,然而无限风光在险峰。那些游客不远千里万里来到华山,就是为了涉险看景。游山赏景之际,就有人不幸摔入山崖,成了华山的野鬼。刘成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就来到华山替人捞尸。捞尸,那是怎样让人惊悚、让人恶心、让人反胃,又是多么艰苦、多么危险的差事啊。每次捞尸前,都要喝很多白酒,“因为酒可以壮胆,又可以逼退尸体的腥臭。”为了生活,一个城里才毕业的待业青年,硬是这样苦撑着干了下来!
有珍子相伴的那几天,是刘成短暂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对珍子说:“我真幸福!我现在进山,不管爬多高的崖,下多深的沟,一想到山下有一个人在想着我,等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狼也不怕,鬼也不怕。”珍子也说:“在华山上捞尸,就在华山上捞尸吧,啥事不是人干的?别说你是捞尸的,就是你成了尸体,我也能抱着亲你嘴上的血哩。”不幸一语成谶,他们后来真的双双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了。两朵含苞待放的青春之花,就这样无声地凋落了。
《商州》不仅只是对刘成一家充满了同情和悲悯,对其他底层人物,作者也是这样。秃子,是推动《商州》故事发展的一个关键人物。他相貌丑陋,生活艰辛,但却一往情深、单相思地爱着珍子,默默地想为她奉献一切。然而,婚姻、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他所作的一切,并没有得到珍子情感上的回报。秃子以前虽然有让人同情、甚至让人觉得可爱的一面,但是他以拐卖妇女罪诬告刘成直接酿成悲剧的产生,终让人对其咬牙切齿也不足解恨。他对珍子确实有柏拉图式的爱,但更有歇斯底里般的疯狂,他的诬告、加害于刘成,以“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这种邪恶的心态,最终也让自己成为良心上的千古罪人。
贾平凹对社会底层的深切关注,来源于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感,更来自于一个天才作家几乎与生俱来的真诚与善良,和对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的悲悯与关怀[3]。贾平凹自己也曾说过:“作为一个作家,做时代的记录者是我的使命。”[4]在这种思想意识的引领下,贾平凹写出了《商州》以及后来更多的优秀作品。
工业化是现代社会不可逾越的阶段,而城镇化又是工业化发展的必然结果。在我国进入社会转型、工业化和城镇化加快推进的新的历史时期,我们不知道30年后以及更长的一段时间后,《商州》所呈现的那些特殊的地理地貌和乡风民俗,如今还能看到多少。正是如此,《商州》出神入化般的描述才显得更为珍贵和更具价值。
在《商州》中,贾平凹对商州地区一市七县的自然风光和人文历史都有或多或少的描述,特别是对棣花、刘塬、达坪、照川坪、漫川、大川、武关等镇绘声绘色的讲述,更是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棣花、刘塬的分河而治,河滩上洁白的细沙是如此的美艳:“空出的河滩上,白沙就袒露,经风吹拂,积起白梁,阳光下灿灿发光,如碎金银箔掺搅其中。若有微风,就一片迷腾,所有丘梁,绒绒地起一层一拃厚的虚幻,像蒙了云,起了雾,或者是生绒生毛,煞是温柔可爱。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沙丘,温烫烫,软绵绵,夏夜就会有些光棍汉躺在上面睡觉,浑身关节就发酥了。”达坪镇五十户人家单线连摆,围成一圈,中间就自然形成了广场。“整个镇子东是一座孤峰,南是一座孤峰,北是一座孤峰,西稍偏一点,又是一座孤峰。从峰上往下看,是一个瓮,或是一口井,那镇落的人家,活脱脱是在开一个什么圆桌会议吧。四峰围着,一年四季风平浪静。”深处在原始森林中的照川坪镇,有五十四个大石潭,每潭相距一里,成连环状。“每当月在中天,临潭观看,圆月正好落在潭中心,那潭就黑白参半相套,酷似一个太极双鱼图了。”还有那副对联:云在山头登上山头云又远,月在潭面拨开潭面月更深。一个多么阔远、多么幽深的禅家境界啊!
那别样的乡风民俗,也是十分有趣的。“乡下人节时多,盖房要庆贺,娶媳嫁女要庆贺,生儿得孙要庆贺,加上日月太平,生活富裕,二月二,三月三,四月初八,五月初五,六月六,九月九,七月八月过十五,十月一日是冬至,腊月更是多。家家哪月都放鞭炮。”照川坪人喜欢吃肉蛆,喝酒用粗黑的耀州土瓷碗。棣花镇的人信一种迷信,将死的老人久不咽气就送一根红线到城隍庙内。此外,还有关于对照川坪民间刺绣如何精美、山阳县女子如何漂亮等等地方的很多描摹,都给人以美不胜收之感。
三十年前,贾平凹以“一个性情乖觉、祖籍商州、不愿披露姓名的后生”之名,写下了他一月行经商州七县十八镇的《商州》这部长篇小说。笔者认为,作品除了在给我们讲述了刘成、珍子悲壮的爱情故事、呈现商州地理风貌和民俗百态的同时,更主要的是为了抒发作者自己一腔的浓浓乡愁。
贾平凹自外出求学和工作后,虽然在省城紧紧生活了八年,但是,他“却意想不到地慢慢产生一种厌烦,感到生活太累,时不时脑子里横翻出商州山地的野情野趣的童年”。于是乎,他“以此深思,慢慢产生出一种哲学提问:商州和省城相比,一个是所谓的落后,一个是所谓的文明,那么,历史的进步是否会带来人们道德水平的下降而浮虚之风繁衍呢?诚挚的人情是否适应于闭塞的自然经济环境呢?社会朝现代的推行是否会导致古老而美好的伦理观念的解体或趋向实利世风的萌发呢?只直觉感到在这‘文明’的省城应该注入商州地面上的一种力,或许可以称作是‘野蛮’的一种东西吧。”就这样,他回到了商州,着眼考察和研究他的诞生之地的地理、风情、历史、习俗、“想动手写一本商州的民族学和商州的风俗学”。贾先生关于商州的民族学、风俗学是否写了出来不得而知,但是这部《商州》的长篇小说,我们是真真切切地读到了。
笔者最近所读的这本《商州》,是漓江出版社出版的《原本贾平凹·长篇小说系列》之一。所谓“原本贾平凹”,如出版社之言是“插配原始手稿的贾平凹代表作品选本。它既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全本’,也不是‘未删节本’的概念,它是采用部分原始的手稿与现在的成书相应映衬,让读者能够在参照中读出文学创作的原生态即文学创作最初的萌芽与直觉,领略作者语言艺术的锤炼技巧,还可以在手稿的字里行间感受作者书法艺术的气韵流动、触处生春的一种特别的版本形态”。在笔墨书写时代,我们可以看到“书写”和“版印”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字,但是到了如今电脑打字时代,不管是原稿还是版印,都将趋于一同的状态了。所以,我们不能不说漓江出版社是在作一次有益的探索和尝试,同时也建议今后多出一些这样的文学巨著,给社会生产出更多的精神产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园情。”每个人都有一个对故乡的美好回忆,但如今,这份乡愁在城镇化的浪潮中成了一种奢侈品。据国家统计数据显示:2000年,中国有360万个自然村,到2010年,减少到270万个。10年内,90万个村子消失了,相当于每天有将近300个自然村落消失,而这些自然村中包括众多文化历史悠久的古村落。难道这是现代化发展的必然?我们今后的乡愁将在哪里寻找?
何为乡愁?新华微评说,乡愁是沿着泥瓦飘散的炊烟,是十八弯向家门口的山路,是妈妈手里的糯米团,是后院那棵总不结果的龙眼树……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沉淀多年的乡村文化。乡村文明承载着我国宝贵的文化遗产,蕴涵着深厚的历史文化信息。但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乡村被城市吞噬[5]。这种精神上的“逆城市化”倾向,贾平凹在三十多年前就表现出来了。在商州游历一个月,他“终于获得了七八,失掉了一二。”在华山上看到搞建筑的商州人,他也会大声叫着“我也是商州人!”并感到了十二分的自豪和得意。由此可以看出,商州是贾平凹创作素材的不竭源泉,乡愁是贾平凹在作品中赋予的永远的情感。
[1]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08-12-19(1).
[2]杨宏超.贾平凹小说中的悲悯情怀[J].云梦学刊,2008 (S1):53-54.
[3]荆墨.历史夹缝中的悲悯情怀——贾平凹新书《老生》读后[N].石家庄日报,2014-10-15(10).
[4]王文,刘巍巍.专访贾平凹:做时代的记录者是我的使命[EB/OL].新华网,2013-06-13.http://news.xinhuanet. com/2013-06/13/c_116135449.htm.
[5]晓鹰.城镇化如何留住乡愁[EB/OL].中青在线,2013-12-26.http://www.cyol.net.
(责任编辑:李继高)
Literature Impression on the Early Period of the Social Transition in China——Rereading Jia Pingwa's Shangzhou
CHEN Fa-yu
(Suqian Social Sciences Association of Jiangsu Province,Suqian 223800,Jiangsu)
Created in 1984,Jia Pingwa's first novel Shangzhou,not only laid the foundation of his novel creation,but also did some certain contributions to Chinese literature,sociology and other fields.In terms of literature,it left a deep impression on China's social transformation.The reflecting of the signs of times,the poignant unrequited love,the natural sympathy,the vivid description of the folk sights and the endless homesickness composed the gorgeous writing in Shang zhou.
Jia Pingwa;Shangzhou;early period of the social transition;homesickness
I206.7
A
1674-0033(2015)01-0018-04
10.13440/j.slxy.1674-0033.2015.01.004
2014-11-18
陈法玉,男,江苏宿迁人,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