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维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对王国维文学批评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人间词话》。《人间词话》在当下炙手可热,但它并非一问世便广泛流行。从被忽略到强势进入学术领域,再到成为“祛魅”的对象,转而到当下又被奉为词学经典,是一个不断被阐释和建构的历程。对这个过程进行细致地考察,能帮助我们理解《人间词话》在传播过程中由于理论错位、语境错位、解读错位而带来的阐释的冲突和问题。
从1908年开始,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便开始在《国粹学报》上陆续分期问世,但鲜有世人关注。直到1914年,才出现第一篇研究随笔《学词随笔——隔与不隔》,由署名“破浪”的作者发表于《江东杂志》第2期[1]。1919年,傅斯年撰文《评<宋元戏曲史>》时,对《人间词话》也只是一笔带过,只说“余向见其《人间词话》,信为佳作”[2]。从总体上看,对王国维文学批评的研究尤其是对《人间词话》的研究是极其沉寂的。
1927年,王国维的自沉掀起了人们关注王国维的热潮:《世界日报》《文学周报》《东方杂志》《国学日报》《晨报》等重要刊物纷纷发文以示哀悼,并大量刊载追忆王国维的生平及学术成就方面的文章;《文字同盟》特开辟专栏,刊发了中日学界重要学者的文章,介绍了王国维多方的学术成就,尤其肯定了他在史学、考古学、文字学领域的重要贡献;日本学界人士以日文刊物《艺文》为阵地,介绍王国维其人其学说,但主要集中在戏曲和史学领域。在评述王国维的文学批评方面,只有吴文祺的《文学革命的先驱者——王静庵先生》一文提到了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宋元戏曲史》中的独到见解,对《人间词话》只字未提[3]。《人间词话》仍被尘封在历史的记忆中,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1928年谷永撰文介绍王国维的文学批评,认为《论屈子文学之精神》《论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红楼梦>评论》三篇足让王国维跻身于世界大批评家之列,《人间词话》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只是其中的部分观点充当了必要的论据,终至沦落为一个模糊的背景[4]。
1946年郭沫若在《鲁迅与王国维》一文中高度评价王国维的《宋元戏曲史》,称其与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是“中国文艺史研究上的双璧。不仅是拓荒的工作,前无古人,而且是权威的成就,一直领导着百万的后学”[5]。作为诗人的郭沫若,也完全略过了作为诗论词论之集大成者的《人间词话》而高度赞扬《宋元戏曲史》,个中原因,是值得玩味的。
《人间词话》自1908年发表,并没有进入学术视野,甚至有时完全被人们忽略,和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天壤之别。笔者认为主要原因有三点。
第一,王国维在词域影响不大。清代的词坛,无论是在创作上还是研究上,都处于大总结的时期,发展至晚清,出现了“晚清四大家”王鹏运、朱祖谋、郑文焯、况周颐。他们“本张皋文意内言外之旨,参以凌次仲、戈顺卿审音持律之说,而益发挥光大之。以立意为体,故词格颇高。以守律为用,故词法颇严”[6],在词学方面代表了当时的最高成就。到了1908年《人间词话》发表之时,虽然“诗界革命”“文界革命”“小说界革命”席卷文坛,外来的新观念洪水汹涌,但是对词学的影响却微乎其微,当时的词坛仍沿用晚清四大家的传统治词之法。王国维以“境界”这一传统的核心范畴论词,表面上看似乎并无多大创见;且王国维本人治词之法与四大家截然不同,王又非专以词学见长,影响力不敌四大家,故不能引起人们的足够注意。
第二,王国维的超前意识导致《人间词话》遭受冷落。虽然外来理论长驱直入,但如上所述,词学理论还没有发生质的变革,王国维站在美学高度,试图将叔本华、康德、尼采等人的观点和诗词理论融为一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容易为人们“顽固”的阅读惯性所接受。
第三,词学不太受重视。词一直被视为小道,更何况词学了。即便到了民国初年,状况仍无多大改变。梁启超就曾坦言:“以言夫词,清代固有作者,驾元明而上,若纳兰性德、郭麐、张惠言、项鸿祚、谭献、郑文焯、王鹏运、朱祖谋,皆名其家,然词固所共指为小道者也。”又说:“要而论之,清代学术,在中国学术史上,价值极大;清代文艺美术,在中国文艺史美术史上,价值极微;此吾所敢昌言也。”[7]75与考古学和历史学相比,王国维本人对《人间词话》也同样不太重视。遍阅《王国维全集·书信》会发现,王国维后期完全沉浸于考古学和历史学的世界,对曾经的文学批评著作似乎都快淡忘了。1923年,陈乃乾来信与之商量印行《人间词话》一事,王国维连《人间词话》的底稿都没有了,因而在回信中说道:“但此书弟亦无底稿,不知其中所言如何,请将原本寄来一阅,或者有所删定,再付印行,如何?”[8]这时王国维已临近自沉之年,他需要借助于别人留存的底稿才能校对、印行《人间词话》。可见《人间词话》在王国维心中的分量并不是很重。
1926年北京朴社印行《人间词话》的单行本,王国维本人在考古学、历史学等领域的学术造诣使这本小册子也蒙上了神秘色彩。在序中,俞平伯高度评价它同时兼具杰出的批评所必备的“体会”与“超脱”之能事,肯定了“境界”说的新内涵。单行本一版再版,1932年发行至第四版。1928年,靳德峻为《人间词话》作笺证,赵万里刊发了未刊稿;1933年沈启无校点《人间词话》;1935年,许文雨著有《人间词话讲疏》;1939年,徐调孚加入了散见于《人间词话》之外的词论并做注,1947年、1955年又修订和重印;1960年,王国维次子王幼安综合之前的版本,重新排版做注和加按语。王幼安校注的《人间词话》成为最为权威的版本。
《人间词话》经过不断的笺证和做注,一步步迈入学术视野,逐渐成为研究者关注的对象。任访秋以新文化运动领袖胡适的《词选》为参照点,比较了《人间词话》与之的异同后论断,“这两本书在近代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占的地位太重要了”[9];朱光潜认为“近二三十年中中国学者关于文学批评的著作,就我个人所读过的来说,似以王静安先生的《人间词话》为最精到”[10];吴征铸的评价是“王静安先生以积学通儒,声教遍海内,出其余绪,为《人间词话》,故尤为世所乐道”[11];周振甫总结道“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是晚清以来论词的最有影响的著作之一”[12];叶嘉莹则盛赞《人间词话》是“路线最正确而价值也最高的一本作品”[13]。
《人间词话》从被忽略到强势进入学术领域,主要的原因有三点。
第一,晚清至新文化运动以后学术趣味发生变迁。梁启超在总结清代的学术变迁时说:“自秦以后,确能成为时代思潮者,则汉之经学,隋唐之佛学,宋及明之理学,清之考证学。”[7]1考证学大兴于清,构成了清代“厌倦主观的冥想而倾向于客观的考察”“排斥理论,提倡实践”[14]的学术趣味。在这种学术风气影响下,“诸子学之发明,龟甲文之考释,与古史之怀疑”[15],成为三大学术主流。1908年《人间词话》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此背景中,被忽略是必然的。1919年的五四运动,比晚清更有力、更全面、更彻底地否定传统,新文化运动的全面爆发使人们能站在“新”的角度评价《人间词话》。在更加强烈的“求新”意识的驱动下,人们不仅追求“未来的‘新’事物”,而且也追求“西方的‘新奇’事物”[16]。西方的事物,成为“新”的一个重要标准。而《人间词话》正符合这个标准,是把西方哲学、美学运用到中国批评实践领域的结晶。正是“西学”的立场使《人间词话》读来耳目一“新”。
第二,大师的推动。这里所说的“大师”,既指学术造诣深厚的王国维本人,也指将《人间词话》推向学术领域的重要学者。《人间词话》在1926年公开以单行本发行时,王国维本人已经是名震四海的古史学家、敦煌学家、文字学家;德国普鲁士学院曾想推荐王国维做中国考古学的通讯员,这是非常高的荣誉,因其自沉而没有实现[17]。《人间词话》能被研究者重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借助于王国维国学大师的身份而迅速进入学术视野”[18]。另外,俞平伯等人在学术界的地位也增加了《人间词话》的份量。
第三,文化媒体的发达。五四以后,文化传播媒体的发展突飞猛进,正如王富仁所言:“没有现代印刷业的发展,没有从近代以来逐渐繁荣发展起来的报刊杂志,就没有‘五四’新文学。”[19]1926年正值文化传播媒体高度繁荣之际,《人间词话》的单行本在此背景中一版再版,使《人间词话》被更多学者关注,催生了其作为学术研究对象的可能。
《人间词话》的祛魅主要是由港台词学家完成的。港台词坛基本独立于大陆词坛,词学商榷之风的流行使研究者能较客观地评价《人间词话》。文本细读法是港台词学主要的研究方法,在细读过程中他们发现了种种问题。
一是对“境界说”提出质疑。叶鼎彝否定了“境界”说的独创性,认为“‘境界’‘兴趣’‘神韵’等等根本上就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强调情景交融,只不过王国维说得更透彻[20]。饶宗颐认为,以境界论词“不免伤于质实”[21]85。二是认为王国维厚五代北宋而轻南宋是偏见,尤其“对于南宋姜白石吴梦窗两家的评论,似乎是误解很深”[22],误导了词的鉴赏和写作[23]83。三是提倡“不隔”词而贬低“隔”词,不符合词的审美特性,因为“词之病,不在于隔而在于晦”[21]89,以“隔”论词是未解词“隔”词之妙,而且以隔与不隔论词必然导致“厚北而薄南”[23]78。四是对研究方法的质疑,认为王国维论词“能以哲学美学观点来分析申论,这是前人所不及的”,但“其精绝处在此,其弊端亦在此”[24]。
以上诸家总体上对《人间词话》是持肯定态度的,只是修正他们认定的个别谬误。黄维樑的《王国维<人间词话>新论》则对其全盘否定,将质疑推向了顶峰。黄维樑认为,研究者一直对《人间词话》大褒小贬,虽然此书有可取之处,但“绝非当今我国批评界应走之路”,因为此书在理论源流、批评内容、批评方法和实际影响等方面,都存在问题。从理论源流看,“境界”只不过沿用古人,大境小境、隔与不隔很多人有过论述;从批评内容看,以情“真”论诗,反而难以确定标准,大境小境、有我无我之境,又由于没有详细解说,引发争论纷纷;从批评方法看,印象式的批评使很多论断流于武断、笼统;从实际影响看,尽管此书备受推崇,但在指导诗词品评和创作方面几乎没影响。故黄维樑认为,不宜太抬高《人间词话》,应“把注意力放在新成长的花果上”[25]。黄维樑很明显是站在西化立场认为《人间词话》体系不够精宏和周密,全盘否定了《人间词话》。但该论文借助对《人间词话》的批评,提倡在否定中重新建构中国文论,提出了新的发展思路,对当代中国文论的建设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进入20世纪80年代尤其是21世纪,王国维及其《人间词话》的传播和研究猛然升温:在王国维著述的整理方面,各种版本的王国维文集、文选不断涌现,各种版本的《人间词话》更是不下百种。2010年6月,历经两代学人、35位学者、32年的整理和校勘,浙江教育出版社和广东教育出版社推出迄今为止最完备的一套20卷《王国维全集》,将王国维的著述整理工作推向高潮。在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的相关研究方面,全国性的王国维学术研讨会共召开8次,相关期刊论文、博士论文、硕士论文共1000多篇,研究著作几十种。除去王国维在编辑学、文字学、历史学、考古学等领域的成就不谈,在文学、美学领域,王国维已然成为20世纪“三大热门(《文心雕龙》、金圣叹和王国维)之一”[26],而《人间词话》对于词学研究的专业人士而言,是文学批评发展史上的一部承前启后之作,但是对于非专业人士而言,似乎已成为评词之圭臬。《人间词话》的相关研究也可谓盛况空前:佛雏、叶嘉莹、夏中义、王攸欣、罗钢、彭玉平等学者从各自独特的角度展开了相关研究,使《人间词话》能和传统词学、西学、生命哲学、忧生诗学、版本考证学等领域联系起来,不断丰富自身的内涵。经过一个世纪的建构,《人间词话》终于完成了自身经典化的过程,成为一部词学经典乃至文化经典,与王国维的国学大师身份紧密相连。这其中的原因,概括起来,主要是两点。
第一,世纪之交,文学批评的现代转型问题促使研究者将目光投向《人间词话》。正是在“失语症”问题和“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问题的热烈讨论中,在西学以绝对性优势侵入中国学术领域的背景中,“重新回到王国维”成为一个重要命题,不少研究者在探求文学批评现代转型的起源时,都把王国维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点。李建中将王国维比作但丁,视其为传统的最后一个护送者和新时代第一个迎接者,认为他“以《人间词话》终结了传统文论,又以《红楼梦评论》开启了现代文论”[27]。《人间词话》在形式上仍然保留了传统词话的编写样式,在内容上和传统词话的最大不同在于它无形之中熔铸了西方哲学、美学的相关概念,比较完美地实现了中西合璧,代表了中国文论发展的方向和趋势。重视对《人间词话》的研究,也即是希冀从中找出新时期文论发展的借鉴和思路。
第二,学术分工使《人间词话》的相关研究愈趋专业化,细密地理解和阐释有助于《人间词话》经典化的完成。20世纪80年代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的全面深入,中国学术的发展势头迅猛,学术体制逐步建立,学术分工逐步完善,各级各类学科逐步出现。作为近代极富盛名的著作,《人间词话》由此也成为体制内不少研究者的研究对象,《人间词话》的相关研究全方位展开:《人间词话》的版本考证、《人间词话》的注疏、《人间词话》与王国维早期理论著作的深层关联、《人间词话》与《人间词》的深层关联、《人间词话》的体系问题、《人间词话》中重要概念的理解、《人间词话》与传统诗学的关系、《人间词话》与西方哲学的关系等问题都得到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形成了颇为壮观的《人间词话》研究景观。这些研究极大地推进了《人间词话》的理解和阐释,也是《人间词话》经典化的必由之路。
综上所述,《人间词话》经典化的百年历程是一个不断被阐释和建构的历程,在这个建构的过程中,相关研究者纷纷为这座丰富宝藏的解读添砖加瓦,《人间词话》也在与不同时代学术的对话中确立自身的地位。从总体上看,20世纪的《人间词话》研究一直在论述“《人间词话》说什么”的问题,且多停留在对个别概念的理解,作为《人间词话》中相关理论的实践来源的《人间词》则被割裂在研究视野之外。到了21世纪,马正平、李砾、彭玉平等研究者重新回到《人间词话》最初的手稿,将其放入王国维的系列论著中,包括《人间词》的创作背景中,重新判别《人间词话》说什么、又如何言说的问题,给我们以极大的启示,也是未来《人间词话》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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