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金 陈朝阳
中国.宁波大学心理学系暨研究所(浙江宁波) 315211 E-mail:ygj061422@126.com △通讯作者 E-mail:ccy6409@sina.com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我们经常能在网络和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的场景:你爱我就必须服从我;你没房没车凭什么跟我结婚?这凸显了现代社会中一部分人对爱情和婚姻的本质缺乏正确的认识。一般情况下,爱情是进入婚姻殿堂的必经之路,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往往会是幸福的。
那么,什么是爱情?对于这个问题,众说纷纭。Robin 认为爱情是个体对待特定他人持有的一种态度,包括更加思念对方,希望和对方身体接触,以及特定的行为举止[1]。他还认为爱情有3种成份,即亲密依赖需求、帮助倾向、排他性和占有性倾向。同时,Fromm 也提出了关于爱情的看法[2],他强调爱情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外貌和能力的积极表达,爱情使一个人开始了对另一个人的关注。爱情有很多理论,其中最有影响的是Lee 的爱情态度类型理论[3]和Sternberg 的爱情三元理论[4]。Lee 的爱情态度类型理论从爱情象征意义的角度对爱情进行了研究。他认为,爱情基本分为6种社会意识或模式,即激情之爱、游戏之爱、友谊之爱、实用之爱、占有之爱和奉献之爱,爱情的模式是受文化和社会影响的。Sternberg 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爱情三元理论,他认为爱情包括亲密、激情及承诺3种成分。现在研究者普遍认为,爱情是一对男女基于一定客观物质条件和共同的人生理想,在各自内心中形成的相互间最真挚的爱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身伴侣的强烈、专一和稳定的感情。美好的爱情催人上进,不幸的爱情使人失意甚至沉沦。爱情观是人对于爱情或恋爱所持有的主观态度和看法。
同伴依恋作为依恋的一种类型。依恋的问题由来已久,最初是由Bowlby 提出来的,他认为依恋是个体在毕生发展过程中与重要他人建立的一种深层的、坚固的、持续的情感联结,而这种情感联结对青少年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功能有重要影响作用。从依恋双方的关系上看,依恋理论的应用主要涉及三类:亲子依恋、同伴依恋和婚恋依恋。
早期依恋研究主要探讨亲子依恋,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随着生命全程依恋观和多重依恋说的兴起,学者们日益关注个体与其他重要他人的依恋关系,从而使得同伴依恋受到关注。同伴依恋是指青少年与同伴之间建立起来的、双方互有的亲密感受以及相互给予温暖与支持的关系[5]。个体早期的依恋对象主要是父母,到了青春期以后,同伴也成为青少年重要的依恋对象。然而,对于父母和同伴在青少年以后的社会适应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一直是有争议的话题。总的来说,有两种观点:补偿-竞争模型认为青少年寻求同伴支持,以满足那些在父母和家庭里无法满足的需求,青少年的亲密依恋关系开始从父母转向亲密同伴;连续-认知模型认为,青少年与朋友和同伴之间建立的关系是与父母、家庭关系的一种扩展,它们是连续的、相互关联的,而不是竞争关系。
发展心理学认为,进入青少年期以后,同伴关系在个体的发展中扮演着较儿童时期更为重要的角色,同伴关系的重要性也显得更加突出。有研究表明,在青少年期,健康的亲子依恋和良好的同伴依恋有利于个体的心理健康发展;相反,依恋关系发展不良,可能会导致诸多心理问题和行为问题,如网瘾、犯罪等。同时,同伴依恋在青少年认知、情感[6]、人格以及行为[7]和心理健康[8]的发展和社会适应中起着重要作用。Guardia & Ryan 的研究发现,良好的同伴依恋还可能促使个体早期不安全依恋风格的改变,并指导其师生依恋、婚恋依恋等关系的建立。那么,同伴依恋是否也影响着人们爱情观的形成与发展呢?已有研究对新时代大学生的同伴依恋与爱情观之间的关系尚不清晰,因此探究当代大学生的爱情观和同伴依恋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采用随机抽样法对河南、浙江两高校的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400 份。为了保证调查的真实性,删去了几乎雷同和随意作答的问卷数据,得到有效问卷368 份(92%)。其中,男生194人(52.7%),女生174人(47.3%),平均年龄(21.53±1.45)岁。
1.2.1 青少年依恋问卷 采用的青少年依恋问卷是由张迎黎和张亚林等人改编自Armsden 和Greenberg 等编制的父母同伴依恋问卷(IPPA)[9]。青少年依恋问卷包括父亲依恋、母亲依恋和同伴依恋分量表。同伴依恋量表采用Likert 5 级计分,共包括24 个题目,可分为4 个维度,信任维度、沟通维度、疏离维度和依恋总分维度。依恋总分是将同伴疏离项目反向计分后与同伴信任和同伴沟通维度的分数相加得出的,总分越高,表示青少年觉知到的同伴依恋安全性高。此量表的α 系数为0.92,符合测量学标准。
1.2.2 爱情观问卷(LAS-R) 采用我国学者曹慧,张建新[10]等人修订的《爱情观量表中文修订版》进行爱情观的测量,这一问卷是由亨德里克依据Lee 的爱情类型理论编制的《爱情态度量表》(LAS)修订而来。LAS-R 由浪漫型、游戏型、同伴型、现实型、占有型、奉献型6 个维度组成,LAS-R 是爱情观研究中广泛应用的测量工具,LAS-R 在大学生和中学生中都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由心理学相关专业学生作为主试,集体施测。调查数据使用SPSS 17.0 进行统计分析。
为探究大学生爱情观和同伴依恋的性别特点,对数据进行独立样本t 检验,见表1。男女之间在游戏型(t=4.39,P <0.001)和朋友型(t =2.96,P <0.01)爱情观维度上存在差异,具体表现为男性得分显著大于女性得分;而在同伴依恋上,男女在同伴依恋的4 个维度上均存在差异(P <0.001),具体表现为女性得分显著大于男性得分,即相对于男性,女性在同伴依恋上存在更多地信任和沟通,同时也存在更多地疏远。
表1 大学生爱情观和同伴依恋的特点(n=368)
为探究大学生的爱情观与同伴依恋的相关关系,进行了分析,见表2。除助人型爱情观外,其他5种爱情观类型均与同伴依恋的一个或者多个维度的相关达到显著,特别是游戏型爱情观,它与同伴依恋4 个维度的负相关均在0.001 水平上显著。
表2 大学生爱情观与同伴依恋的相关(r)
大学生爱情观类型中的激情型、游戏型、朋友型、理智型和依赖型与同伴依恋的一个或多个维度相关达到显著。因此,为了进一步探究爱情观与同伴依恋间的关系,以同伴依恋各维度为自变量,分别以爱情观中的激情型、游戏型、朋友型、理智型和依赖型为因变量,进行逐步多元回归分析,从而探讨同伴依恋对爱情观类型的预测作用,见表3。
表3 大学生同伴依恋对爱情观的逐步多元回归分析
表3 中逐步多元回归的结果表明,同伴依恋的相关维度可以对爱情观的类型进行预测,如同伴疏远可以预测激情型爱情观(t=-2.664,P <0.01),而同伴疏远和同伴依恋总分可共同解释依赖型爱情观中5.3%的变异(t=2.056,P <0.05)。
表1 的结果表明,男性和女性在游戏型、朋友型爱情观上存在差异,而表3 又表明,同伴依恋总分可以预测游戏型爱情观、同伴沟通可预测朋友型爱情观,这些结果是否预示着性别和同伴依恋对爱情观具有复杂的影响?因此,为探究这一问题,通过分层回归分析考察性别在同伴依恋与爱情观关系中的调节效应。对同伴依恋中的同伴依恋总分和同伴沟通两个维度进行中心化处理后,分别将中心化的两个自变量和性别作为第一层自变量纳入方程,分别将中心化的两个自变量和调节变量性别的乘积作为第二层自变量纳入回归方程[11],考察同伴依恋的两个维度和性别的交互项对游戏型和朋友型爱情观的预测作用。结果如表4 所示:性别与同伴依恋总分的乘积项对游戏型爱情观的预测作用达到显著(β =0.384,P <0.05),即性别在同伴依恋总分对爱情观的影响中存在调节效应;而性别与同伴沟通的乘积项对爱情观的预测作用不显著(β = 0.143,P =0.448),故性别在同伴沟通对朋友型爱情观的影响中不存在调节效应。见图1,直观地描述了性别与同伴依恋总分对游戏型爱情观得分的交互作用。
表4 大学生同伴依恋对爱情观的影响:性别的作用
图1 性别在同伴依恋对爱情观影响中的调节作用
研究结果显示,男性和女性在游戏型和朋友型爱情观类型上存在差异,具体表现为男性得分显著大于女性得分。这反映了相对于女性大学生,男性大学生更多地视爱情为游戏,接受爱情关系的短暂,接受经常更换对象,并且可接受一直以朋友的方式相处。栾小倩等[12]的研究得到了一致的结果,此外,赵红丽[13]的研究发现,男生的恋爱方式更大胆,观念更开放;而刘一达的研究[14]更加直接的表明女大学生比男性更追求的是爱情的坚贞与忠诚。
同时,大学生在同伴依恋上也存在性别差异,具体表现为女生的同伴依恋质量高于男生,这与已有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5-16]。究其可能的原因,第一,这可能与性别角色认同相关。女孩的认同感更多源于亲密关系,她们更善于帮助朋友,更富于同理心,更需要并渴望维持亲密关系,同时也更愿意接受同伴关怀,人际信任更高,从而使得女生的友谊表现得更深厚也更相互依赖。第二,男女的心理成熟度不同,一般来说男孩比女孩心理成熟较晚,这就使得男生可能会更依恋于他们的父母或者更多的朋友数量。
结果表明,激情型、游戏型、朋友型、理智型和依赖型5种爱情观类型均与同伴依恋的一个或者多个维度呈显著相关,特别是游戏型爱情观,它与同伴依恋4 个维度存在显著负相关,即同伴关系中存在足够相互信任和有效沟通,那么可能减少把爱情当游戏的成分。
大学生同伴依恋的一个或多个维度可对爱情观类型中的激情型、游戏型、朋友型、理智型和依赖型起预测作用,如同伴依恋总分可对游戏型、理智型爱情观产生预测作用。其中可以解释游戏型爱情观中3.6%的变异,且同伴依恋总分可负向预测游戏型爱情观,即同伴依恋总分高,依恋质量高的大学生在爱情中出现较少的游戏成分。
表4 的结果显示,性别与同伴依恋总分的乘积项对游戏型爱情观的预测作用达到显著,即同伴依恋质量的高低与性别存在交互效应。针对同为低同伴依恋群体,男性与女性在游戏型爱情观上的得分出现差异,即性别在同伴依恋总分对爱情观的影响中存在调节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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