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愉
美国加州黄金海岸的几个定点,每年冬季从12月中旬起到2月中旬,会有成群大腹便便的娇客登陆,上岸后几天就被送入产房生产。小宝宝诞生后,整个月子中心密密麻麻挤满了依偎在母亲怀里吃奶的萌娃。奇的是,它们不但不会受到美国海关的盘查,还受到联邦法与保育协会的百般呵护。
它们就是芳名海象(elephant seals)的深海哺乳动物。如果不是为了雌海象生产坐月子,与雄海象找老婆,人类绝无可能在陆地上觅得它们的踪迹。
雄象争地盘 雌象忙哺乳
海象以雄象拥有肖似象鼻的长相被命名。每年11月底,远从阿拉斯加而来的雄海象就陆续登陆。每只可重达5000磅的雄象,一上岸就互相叫阵,争斗不休,胸前厚厚的肉盾打得鲜血淋漓。
海象采多妻制,抢地盘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迎接即将上岸的“后宫嫔妃”。胜者妻妾成群,“王中之王”可以有多达50个老婆;败者摸摸鼻子走路,闪到一边随时准备打野食,或再游到下一站另辟战场;当然也有屡战屡败、有志难伸、郁郁寡欢的职业光棍一边凉快着。
地盘大致稳固后,12月中旬到2月初,体重只有爸爸1/5、形如鱼雷的准妈妈们一一登陆,几天后,小娃就出生啦!瞪着浑圆无邪的大眼,一边吃奶,一边学妈妈敏捷地把沙拨到身上,做好防晒措施。有的妈只顾自己睡觉坐月子,小娃只好挤来挤去找奶蹭饭吃,可惜每个妈都不通融,小娃急得哇哇大叫。
月子中心除了有雄海象为了阻退竞争者恐吓的长鸣,还有雌海象亲切的召唤,也有小娃们稚嫩的回应,热闹喧哗不已。
母海象在哺乳的四个星期内,不但要供应小娃营养丰富的乳汁,而且无法觅食,被迫展开绝食的瘦身计划;坐完月子,母海象的体重只剩下一半。月子一满,不管小娃是否仍嗷嗷待哺,耗尽所有体力的妈妈就自己回到大海。
因此每年3月到4月,海滩上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学自立的小宝宝。等肌肉强健,它们也尾随父母的脚步,回到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
占地为王的雄海象,除了享受妻妾成群的交配权与社会地位外,它也保护母、子海象在月子期间不会受到其他雄海象的干扰。但在它以性命争取来的地盘上,常看到它霸王硬上弓地进行传宗接代的大业,产后的母海象挣扎也徒然。
造物主的安排巧妙万分,禁食哺乳的母海象,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再度孕育下一胎;受精卵直到四个月后,母体回到深海不断捕食,体重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延迟着床。怀胎九月,母亲游回陆地生产、坐月子,周而复始,延续生命的奇迹。
海象受法律保护
不能近距离干扰
海象在陆地上行动笨拙,在海上可是泳速超群的冠军,还是潜水高手。从阿拉斯加游到加州,只要两个星期,一口气可以憋两个小时,才浮上水面换气;它们最深潜水纪录是5788英尺,深潜是因为它们的天敌鲨鱼潜不了那么深,在那里它们可以无忧地觅食。
但为了繁殖,当海象游到浅水域准备登陆时,还得应付在那守株待兔的鲨鱼,所以经常会看到身上有咬痕的伤兵登陆。
北加州海象的两个最大的坐月子中心,一是在离旧金山以南约60英里的Ano Neuvo(anonuevo.reserveamerica.com),门票七美元,可上网预约。一是在1号公路赫氏古堡北方四英里的Rookery(免费免预约,随到随看)。
海象曾因人类贪婪的猎杀,撷取它们身上肥厚的脂肪用以烹饪,在18、19世纪淘金期几近绝种。20世纪初期,经美国与墨西哥政府立法保护,数字才快速攀升至目前的17.5万只;并有保育人员在它们身上装卫星追踪仪器,借着它们的生态一窥奥秘深海的神秘面纱。
为了不打搅曾经在加州海岸消失了150多年,迟至1981年才出现的第一头新生海象群种的生态,法律规定访客只能在步道上至少距离100英尺的地方安静地观察,用望远镜可以看得更清楚;为了自身的安全,不要走近正在哺乳的母子,及在抢地盘的雄象。
沿途皆美景 处处有惊喜
如果前往赫氏古堡的月子中心,并准备过夜留宿,附近的Cambria松林别馆值得造访。别馆占地25公顷,与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精心规划的花园,处处有惊喜。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可供六人入住的大套房,淡季不到200美元。房间设计深具朴实野趣,推门走到阳台,扑面松香,夜间一家人在壁炉前玩牌聊天,享受天伦。
松林别馆自设餐厅,菜蔬全采自自设的有机农场,新鲜到不行;牛排是我吃过最丰腴多汁的一餐。小城附近山栾起伏,全是葡萄园,处处有小酒厂可品酒。
从旧金山去,回程可走1号公路,北上沿着山崖,既可欣赏太平洋惊涛拍岸,又不必紧贴海岸,步步惊魂。走到Monterey再选一家好海鲜餐厅,回家正是万家灯火。
得以近在呎尺观察一种曾经可能灭种的野生海洋动物,除了觉得荣幸以外,也不得不感谢保育人士的努力;并对他们的信念与远见“人类的续存,不能以灭绝其他物种为代价”有更深刻的体认。
(摘自美国《世界周刊》)(编辑/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