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华
“赵师傅,我父亲病重刚刚住院,你看你能否将欠的三千块钱还给我?”
“哦哟,真是不巧,我老母前几天也住了院……”
“李兄弟,医院已电话催了三次,叫我尽快交上第二笔医疗费,你欠的两千块钱…….”
“哦,真不好意思,前阵子我老婆下岗了……”
“小王,医院又来电话了,你……”
“烦!真烦!不就差你几个小钱嘛……”
快过年了,一连十来天,我手攥赊帐本,雪里来风里去,低声下气四处讨要,却屡屡碰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一农村打工仔,上有年迈体弱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为早日脱贫奔小康,妻含泪外出打工,我在工作之余起早贪黑,卖盒饭、卖烟酒,累死累活两年下来一盘点,妈的,一毛钱现金都没赚着,反而还搭进去了好几百块钱现金。不过,令我略感欣慰的是:我毕竟还是赚了这一万多块的赊帐。
可医院不兴赊帐啊!无奈之下,我急急地拨通了千里之外的妻的电话。
电话那端,妻叫我坚持讨要,不要灰心。并说实在不行的话她来想想办法。
你来想想办法?哼!我一大老爷们都无计可施,你一农村婆娘能有什么招?我不以为然地掐断了妻的电话。
继续讨要。继续无果。我继续拨打妻的电话告急。
真是人心不古。今天又一无所获。夜半时分,我下班后拖着沉甸甸的脚步怅然地向住宿走去。拿钥匙的手刚一碰触到门,不料,门就吱呀一声自动开了。不好!我心中顿时一凉,忙疾步进屋开灯查看。天啊!有贼光临过:床头柜抽屉的锁被撬了,里面的赊帐本和几十元钱没了踪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简直是要我的命啊!我心急火燎地拨打着妻的电话。
妻叫我冷静,劝我别慌。让我立刻去单位保卫科报案。
看现场。做笔录。搞调查。翌日,单位刚上班,保卫科的一般人就忙得不可开交。
“唉!真是老实人命苦啊!这年他可怎么过呀……”
“这赊帐本偷得有点蹊跷,怎么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个时候就被偷了呢?”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一时间,我赊帐本被窃的事成了单位人人谈论的焦点。
真的伤不起。正当我为此事懊恼、沮丧之际,单位的工会领导给我送来了年终困难救济金。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先前赊帐不还的人也都像中了邪似的,争先恐后地送来了欠款。
感觉像做了场梦。简直是因祸得福啊!真得感谢那名小偷。我要知道这小偷是谁,我一定要送面锦旗给他不可……我百感交集地再次拨通了妻的电话。
电话里,妻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发出阵阵浅浅的笑。最后,妻冒出一句:“你要谢就谢我吧。”
“谢你?”我一时迷惑。
“因为那赊帐本是我拿的。”
“你拿的?别逗了,你不是在外打工吗?”
“我在事发的头一天就赶了回来,只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越来越糊涂了。
“告诉你我回来了,这欠款你就讨不到……”
“这是为什么?”我彻底懵了。
“呆子,这年头'神九'都飞天成功了,讨债不动点脑子能成吗?……哦,我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目前在一家讨债公司工作已经半年了,现在的职位是公关部行动组的组长……”
听完妻的话,我惊得忘了关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