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的哀叹——论张爱玲笔下的悲剧女性

2015-04-10 20:22:10
关键词:曼桢范柳原白流苏

郑 洁

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才女,一朵文坛的冷艳奇葩,一个对人生充满悲剧感的作家──张爱玲,不平凡的没落贵族家世和当时的社会现实使她过早地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喧闹和孤寂,从而造就了她悲观的作家气质和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式的感伤与彻悟的小说悲剧基调。而在张爱玲营造的小说世界里,女性占据主体地位,在她的笔下,活跃着众多个性鲜明的悲剧女性的形象。

一、少女:存灭于阴影的弱者

张爱玲的小说中塑造了若干少女形象,她们天真纯情,不了解人世的黑暗与无奈,也正因如此,她们便被无情的人生吞噬,一步步走向堕落或毁灭。

1.葛薇龙:由清纯到堕落。《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是上海破落家庭的小姐,是个纯真的女学生,当初来投奔姑妈梁太太,是为了更好地读书,当她看到姑妈这里的环境是腐化的,是不好的,她仍坚持自己的理想,可仅仅三个月的功夫,她对这里的生活上瘾了,糊糊涂涂地被拉入上流社会,她变了,生活准则打了折扣,先前坚持的价值观瞬间瓦解,而这种享乐人生观引导着她无力抵抗自身“不可理喻的蛮暴的热情”终于做了第二个梁太太。中途她有过要脱离现状追求新生活的念头,但事实已如她姑妈所说:“要想回到原来的环境里,只怕回不去了。”随着时间的打磨,葛薇龙那猥琐不安的心已被物质享受深深地埋没,在梁太太的指引下,她成了香港社交圈里的后起之秀,但她是为姑妈结识男人,填补空虚,做搭桥人。后来当她爱上了乔琪乔,但乔琪乔图的只是她的年轻美貌,她清楚,但又如此自愿地与乔琪乔结婚。这个随时可以解体的婚姻,会给薇龙人生怎样的收场呢?答案是不难预料的。葛薇龙甘愿做笼中的鸟,自己把自己葬送了,她的青春就像是乔琪乔抽烟时打火机的光,火光一亮,“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

2.郑川娥:生病却不得治。《花凋》中的郑川娥也是一个典型形象,小说中这样写到“为门第所限,郑家的女儿不能当女店员、打字员,做‘女结婚员’是她们唯一的出路。在家里虽学不到什么专门技术,能够有个立脚地,却非得有点本领不可。郑川娥可以说一下地就进了‘新娘学校’”。川娥的生命意义就是等待、等待,等待着姐姐们的出嫁和自己的成长,也等待着男人们的填补,但事实上,对于整个世界以及在家里人的眼中,川娥的存在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川娥的等待从来就没有被人肯定过,她等待着姐姐们的出嫁,目的是为了把漂亮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显现出来,可她姐姐们的异口同声及不合理的赞扬使她的等待被无声的否定了,这和她等待的爱情是相似的,川娥不得不为做“女结婚员”等待着,不懈努力着。然而她生了病,她的母亲害怕暴露自己的私房不愿意出钱为女儿治病,她的父亲因为她不是男孩也不愿出钱,她整个的生活变成了濒死之前漫长的等待,她的人生完全变成了在绝望中的煎熬,她亲眼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地死去,她将被永远的留在那个阴冷、昏暗、死灭的世界里。留在碑上新式的行述“无限的爱、无限的依依、无限的惋惜……,回忆上的一朵花,永久的玫瑰……,安息吧,在爱你的人的心底下,知道你的人没有一个不爱你的。”大概这是一种悲情的嘲讽、形式的惋惜。

3.顾曼桢:求真爱而不得。《半生缘》中的顾曼桢是一个受过多年教育的女性,毕业之后有了工作,她还做家教、打字等一些业余工作,以此挣钱来补贴家用。可是她的流氓无赖的姐夫,在得知她的姐姐曼璐无法生育时,竟打了她的主意。然而姐姐曼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纵容了丈夫祝鸿才的诡计。他们两人一起策划让祝鸿才逼奸成功。事后他们还监禁了曼桢,让曼桢把孩子生下来。那个时候,曼桢的母亲顾太太也知情,并且能够把曼桢从困境中救出的也只有顾太太,可是做母亲的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欺负却忍气吞声,并且没有把曼桢遭到囚禁的实情告诉曼桢的男朋友沈世钧。在被曼璐安排到苏州安家时,世钧要给曼桢的信顾太太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都一直揣在身上,但临走的时候还是把信让人转交给了曼璐,顾太太就这样又一次地出卖了曼桢,她认为只要能得到曼璐的钱,牺牲一下曼桢的青春是可以的,然而这让女儿曼桢彻底失去了美好的人生,这一切都是因为曼璐给了她一笔钱。可以说,是家庭中的亲人联合起来一起葬送了要追求真爱的曼桢的一生幸福。

二、妻子:爱情物化的庸者

少女们被逼迫或自己堕落走向为金钱为生存的婚姻,已为人妇的女性仍为此苦心经营着,如为生计谋爱的白流苏和霓喜,为生存守爱的孟烟鹏。

1.白流苏、霓喜:为生计而谋爱。《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是一个没落家庭小姐式人物。她逃脱了第一次不幸的婚姻,离开了那个恶劣的环境,但是在兄嫂的冷嘲热讽中,她强烈的生存欲望突然间膨胀起来了,急不可待地去追求另一枷锁,想再一次去捕捉婚姻。她生性内敛但骨子里却隐藏着计谋,断掉一切家庭的后路,抱着赌一赌的勇气,毅然跟着老留学生范柳原踏上去香港的路。既然在那个目光如刀般尖锐的大家庭中无法立足,那就到香港待价而沽,自己把自己推销给花花公子范柳原。她要进行一次豪赌,在输赢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如果输了,大不了声名扫地;如果赢了,她就可以得到范柳原,逃离她现在所生活的环境。二者比较之下,她都决定赌这一把。在她的生活中,似乎总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推着她,即使她知道前面是个无底深渊。她本有理智来抵御这可怕环境,但就是在这种“欲”的支配下,才有了她和范柳原之间的调情。“仿佛是一座雕刻精工的翡翠宝塔,而非莪特式大寺的一角。美丽的对话,真真假假的捉迷藏,都在心的浮面飘滑;吸引、挑逗,无伤大体的攻守战,遮饰着虚伪。男人是一片空虚的心,不想真正找着落的心,把恋爱看作高尔夫与威士忌中间的调剂。女人,整日担忧着最后有一些资本──三十岁左右的青春──再另一次倒帐;物质生活的迫切需求,使她无暇顾忌到心灵”终于她在那强烈的生存欲望下,成为范柳原的情妇。她嫁给范柳原的目的是:婚姻是一种保障,能赐予她经济上的安全。她想再次跨入婚姻,但范柳原却非如此,他想要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情人用来调节一下生活罢了。“……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地卖淫……”这就是范柳原心中所想的,他并没有想要娶白流苏的意思,而那种相恋仅止于调情而已。但流苏越陷越深,已经没有退路,当她终于想要认命做范柳原情妇的时候,一场战争──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成全了她做妻子的愿望,在他们连生命也得不到保障和安全时,她终于从情妇升格为太太。人算真不如天算,命运真的很爱开玩笑,这真是一种现实的嘲讽。但她有了可依靠的人,虽又回到了原点,但却是彻底的甘愿,彻底的不悔。

《连环套》中的霓喜也是如此,她的一生都是在动荡、安稳、动荡中度过,到最后却落得个孤孤零零,她的内心里面仿佛有点什么东西,就这样破碎了。霓喜一生跟过三个男人,但“从律师的观点看来,她始终未曾出嫁”,十四岁的时候被卖给了一个开绸缎店的印度人作妻,受尽凌辱,在她生下一男一女之后,地位仍没改变,之后还被赶出家门,在修道院里寄宿了一些日子,又跟了一个五十七岁的同春堂窦老板,算是暂时安顿了下来,过了五年,又添了两个女儿,窦老板死后又被窦家人扫地出门,生活再次陷入困境,接着又跟了个英国人汤姆生,又过了一段畅意日子,可好景不长,那个英国人结婚了,一张五千元支票就把她打发了,此时的她,带着六个儿女,生活孤苦。一个女人从十四岁到三十多岁被一群男人先后抛弃,初期是立志要成为一个有身份的太太但结果却仍然是随波逐流,以此终老一生。她在一生中从未思考过自己的命运,也从未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她的精神已经麻木了。

2.孟烟鹏:为生存而守爱。《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孟烟鹏出身于已衰落的殷实商家,正因家世的前身有商家的头号,才显得和佟家门当户对,便以媒妁之言的方式嫁入佟家。封建社会夫权主义压制着孟烟鹏及像她这样的女性。“他在外面嫖,烟鹏绝对不疑心到。她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许多人之中指定了这一个男人是她的。她时常把这样的话挂在口边‘等我问问振保看。’‘顶好带把伞,振保说待会儿要下雨的。’他就是天。”由此可见她满怀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决心,隐忍丈夫对自己的冷淡和不满,生活在自身无能的痛苦中,她从来没有独立存在的感觉,只能领受那攀附于丈夫却又被丈夫嫌弃的可悲命运。

三、母亲:母爱异化的冷者

作为妻子,用无爱的婚姻换得生存,她们牺牲了爱情。作为母亲,那种长期的无爱情的生活使她们自身所赋有的母爱都异化了,典型的有黄金枷锁下的奴化变态的曹七巧,有顽固无情的白流苏之母白老太太,她们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儿女们的悲剧。

1.曹七巧:奴化变态。《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出身于下层社会──麻油店,地位十分低下,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自主权,甚至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哥哥嫂嫂为了得到钱财,逼迫她嫁进豪门,她只有服从,尽管这个毫无实质的婚姻和勾心斗角的封建家庭牢笼,把她生命中的所有情感都埋葬了,尽管她的丈夫是骨痨。姜公馆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她整日守着一个病恹恹的丈夫,她的心灵走向空虚,从而致使这种没有爱情的家庭生活被金钱欲望充满,日复一日,黄金欲愈演愈烈。与此同时,她爱上了姜家三少爷姜季泽,但受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她必须压制这种恋爱欲。在这两种欲望的极端引诱下,她的心理逐渐变态,以致最后搭上那么多人为她殉葬。这一切都是她的黄金欲导致的。为了黄金,她熬到丈夫和婆婆都去世,分得一大笔的遗产,她等到了黄金,但这黄金是用她的青春,她的欢乐,以及她的自由为代价换来的,她的人性在无形之中就已经被腐蚀和扭曲了。为了保住这付出惨重代价的黄金,她在十年后慷慨地把最后一个满足爱情的火苗给扑灭了,宁可在生理压抑的痛苦中忍耐,也要赶走她心中所爱的姜家三少爷──姜季泽,因为姜季泽是为了她卖掉一生换来的钱。这以后她心中的那份爱欲转到了她的儿子身上,她蓄意破坏儿子的婚姻,她探听儿子的房事,并把它公诸于世,在得知儿媳妇芝寿得了肺痨,嫌她“乔张做致,吃这个,吃那个,累又累不得,比寻常似乎多享了一些福,自己一赌气,便也病了”,最后气死了儿媳;接着又逼儿子的小妾,一个收房丫头吞生鸦片死去;她逼女儿长安裹脚,不顾她疼得死去活来,又为赶潮流把长安送进女中读书,可又因为一些零碎小事去闹学,逼迫她退了学。她破坏女儿长安的快乐,想把长安变成第二个自己。长安谈婚论嫁时,她又亲手把女儿唯一一次恋爱扼杀了,她让长安惹上了鸦片,谁又会娶一个吸鸦片的小姐呢?她把长安这朵少女之花养在压抑的的不见阳光的家中让她日渐枯萎,长安只听到“long long ago”的口琴声,把那故事,最心爱的故事留在心底。曹七巧戴了三十年的黄金枷锁,又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其他人。曹七巧丧失了人性中几乎所有正常美好的感情,不仅是爱和性的要求,还有亲子之情,她的一生都在虚空中挣扎,她的心灵、肉体,以及她整个的生命、全部的人性都在虚空中湮灭了。

2.白老太太:顽固无情。《倾城之恋》中的白老太太是个无情冷酷的人。女儿白流苏离婚后住回家,在得知丈夫去世以后,兄嫂都怂恿她再回去戴孝主丧,还让她挑个侄子过继过来去夫家做寡妇,白流苏因此很生气,跟母亲诉苦,希望母亲能为自己做主,可是白老太太却站在兄嫂一面劝说她体谅兄嫂。白流苏听了母亲的一番话不知说什么好,但仍对母亲心存一丝希望,但母亲又接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跟着我,总不是长久之计。倒是回去是正经。领个孩子过活。熬个十几年,总有你出头之日。”听了这话,白流苏彻底失望了,但还是不甘心,便扑在母亲身上,恳求母亲为自己做主,然母亲却呆着脸,不做声,她明白了“她所祈求的母亲与她真正的母亲根本是两个人”。再后来,范柳原让白流苏去香港,白老太太明知道女儿是去给别人做情妇,但只长叹了一声道:“既然是叫你去,你就去罢!”白老太太这些言行让女儿失望透顶,让女儿再也不愿意待在这个令她绝望的家里。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都与她一同生活在20世纪40年代的上海,当时上海为沦陷区,整个城市孕育着不少现代气息,但这颠覆不了传统意识在上海人思想中根深蒂固的地位。彭秀贞在《殖民都会与现代叙述──张爱玲的细节描写艺术》中这样说道:“在殖民帝国主义长达一个世纪的盘踞过程中,上海一方面成了西方冒险家的乐园,引进了最光怪陆离的现代声色实验,可是另一方面却也提供了一块革命、反革命无穷拉锯争执无法波及的避风港,让前清遗老、地主、买办得以‘跑反’躲藏”,“殖民主义挟带来的强势西方文明、现代化价值,无法穿透、影响这些封建旧家庭的规范与习惯,反过来还提供了一层保护膜,使它们不至于直接受到革命浪潮的冲击”。她们或有出入于交际场合的,或有谈西式恋爱的,但这一切并不意味着她们已剔除了传统的道德观念,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做他人的奴隶。换句话说,她们只是张爱玲笔下的所谓的“新女性”,只不过是学了时代女性的一点皮毛而已,骨子里仍是一切照旧。即使有想要挣脱的欲望或已暂时挣脱,但都最终还是屈服于传统。

综观以上三类女性人物形象,说明传统文化意识根深蒂固于女性思想中,并且男权制度仍在不停息的残害着生存于那个环境的女性。可见,封建传统中的男权文化是造成这些女性悲剧的一个重要因素。

张爱玲反对把女性的一切不幸都推之于男性。她认为把一切都怪在男子身上,也不是彻底的答复,似乎有不负责任的嫌疑,女人当初之所以被征服,成为父系宗法社会的奴隶,是因为体力比不上男子。但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征服呢?可见得单怪别人是不行的。张爱玲呼吁女性群体要从自身去找原因,严格自我反省。她的这种深沉而又严厉的女性内审意识为女性文学掀开了女性心狱充满疮痍的一页。她通过对这些女性悲剧命运的叙述来展示女性心灵深处还垢积着,无法根除的传统意识以及女性仍无法为自己生存谋主体地位的现实真相。张爱玲的这种展露与审视,比其他女作家更彻底,她直入女性意识的深层,发出了女性要在严格的自我反省中开掘出一条自我拯救之路的呐喊。

[1]张爱玲典藏全集:第3卷[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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