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琴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甘肃 成县 742500)
从文学伦理学视角解读《简爱》
杨桂琴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甘肃 成县 742500)
《简爱》讲述了女家庭教师简爱与罗切斯特真挚爱情的故事,生动地展现了简爱在人生重大变化过程中所经历的人际困境和自我身份的迷失。以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为基础,通过主人公简爱做出身份选择的伦理意识,探讨简爱改变自我的动机以及此后所面临的伦理身份困惑,揭示导致其伦理困境的根本原因。夏洛蒂·勃朗特通过讲述简爱的故事,集中展现了当时英国社会个体阶级身份与伦理诉求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并对该社会中个体寻求自我实现的可能性寄予关注,从而传递出深刻的伦理意蕴。
夏洛蒂·勃朗特 《简爱》 文学伦理学批评 伦理身份
《简爱》是英国批判现实主义的一部小说,它叙述孤女简爱的悲惨命运和她为争取个人幸福而奋斗的故事。简爱从小失去父母,是一名不文的孤儿,她先由舅妈里德夫人照管,但里德夫人及其儿子,女儿的歧视折磨使她难以忍受,终于她与表哥大打出手。后被舅妈关到红房子进行惩罚。然后被舅妈送到洛伍德慈善学校,历经艰辛,简爱成为一名教师。过了几年,她成了桑菲尔德庄园罗切斯特女儿的家庭教师。罗切斯特是个性情怪癖但心地善良的人。尽管简爱相貌平平,但她机智以及自信的勇气吸引了罗切斯特,二人谈婚论嫁。正当他们举行婚礼时,有人阻止了婚礼仪式。原来罗切斯特已经有一个患精神病的妻子,长期以来一直被囚禁在桑菲尔德庄园。简爱一怒之下逃了出来,陷入沼泽,被牧师圣约翰及他姐妹带入家中悉心照料。圣约翰个性十足,在他说服下,简爱差不多已经同意与他结婚。这时简爱却听到罗切斯特在呼唤她。当她赶到桑菲尔德庄园,才知道桑菲尔德庄园被一场大火所毁,罗切斯特想救出妻子但未成功,自己也被大火烧成瞎子和残废。简爱成了他的妻子,使他摆脱了沮丧,过上了幸福生活。《简爱》是维多利亚时代最受人欢迎、最重要的小说之一,它以现实主义的笔触揭露了洛伍德慈善学校的虚伪本质。批判了简爱所受的社会歧视,同时将简爱这个相貌平凡的人描写成一个受人喜爱、追求男女平等,敢于追求自己幸福的坚强女性。
《简爱》作为英美文学作品中一道靓丽的风景,不仅受到读者的青睐,文学评论界也对其进行了多方面的分析和解读,得出了许多富有价值的结论和成果。国内外学者大多已从神话原型批评、文化研究、女性主义批评以及比较文学的视角对小说的社会主题、人物特征以及影响进行了阐释。《简爱》通过讲述简爱通过自身努力追求幸福爱情的故事,生动地展现了简爱在人生重大变化过程中所经历的人际困境和自我身份的迷失。文学伦理学批评正是“从伦理视角认识文学的伦理本质和教诲功能,并在此基础上阅读、分析和阐释文学的批评方法”。[1]然而,要真正深刻解读其面临的困境,则必须“回到历史的伦理现场,站在当时的伦理现场解读和阐释”。[2]正是小说所设定的特定伦理环境,使得简爱陷入难以摆脱的困境。不论是在里德舅妈家,还是在寄宿学校;不论是在罗切斯特家,还是在圣约翰家,简爱都是处于一种漂泊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简爱》讲述的是社会底层人物——家庭教师的悲惨遭遇,客观地展示了当时英国的社会面貌,同时更深入地揭示了当时英国的社会问题。因此,简爱所处的伦理环境、对社会的伦理诉求及伦理身份的转变是夏洛蒂·勃朗特关注社会问题的最佳注脚。立足简爱做出身份选择的伦理环境,探讨简爱改变自我的动机以及此后她所经历的伦理身份困惑,从而找寻导致其伦理困境的根本原因是作为小说的伦理价值所在。
按照文学伦理学批评的理解,由于理性的成熟,人类的伦理意识开始产生,人才逐渐从兽变为人,进化而为高级的物种。把人同兽区别开来的本质特征,就是人具有理性,而理性的核心是伦理意识。[2]在小说《简爱》一开始,她出生在穷牧师家庭,父亲在传教布道时染上伤寒,殃及母亲,一月之内双亲相继去世。简爱成了孤女,简爱就寄生在里德舅舅家,由舅妈抚养。里德舅舅临终前,祝福舅妈要像对待自己的三个孩子那样对待简爱。但自从舅舅一死,舅妈就对简爱丧失了伦理意识,舅妈及其三个子女使简爱遭受了10年被虐待的生活。一次,比她大四岁的表哥把她打倒在地,献血从头上流下,生物体的生存需要和保护意识使她进行了反击。结果简爱被关起来接受惩罚。在被关在舅舅去世时呆过得屋子里,简爱反思到:“约翰·里德的蛮横,他姐妹的傲慢,他母亲的憎厌,佣人们的偏心……我为什么老是吃苦头?”①这一事件表明舅妈对简爱丧失了伦理意识,把她看做施虐的对象。其结果是简爱被送到寄宿学校。推动故事情节进一步发展。罗切斯特丧失了对疯妻伯莎的伦理意识,与英格拉姆小姐调情,还想与简爱结婚。最终导致简爱离开他,漂泊流浪。
在里德舅舅家,里德一家是合法的家庭,而简爱却是局外人。简爱在这个家庭的地位比不上佣人。在这个家庭里,约翰反感她,里德夫人厌恶她,仆人们指责她不知感恩,她的表姐妹也对她相当傲慢,简爱在这个家庭中陷于伦理困境之中。在洛伍德寄宿学校,简爱也被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疾病流行。跟简爱谈过话的彭斯被教师斯凯丘小姐罚出班上,站在大教室中央。在简爱看来是很丢人的事。她对彭斯逆来顺受很是气愤。即使彭斯对所提问题对答如流,斯凯丘小姐仍然认为她肮脏、讨厌。但令简爱没有想到的是学校的负责人波洛克郝斯特听信里德舅妈的说法,认为简爱个爱说谎话的孩子,让简爱站在高凳上示众,并对大家说简爱对里德太太粗暴,忘恩负义。并且说:“你们必须小心提防她,避免学她的样,必要的话,不要跟她做伴,不让她参加你们的游戏……老师们,你们一定要看牢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67)而在这里,只有彭斯和教师谭波尔小姐对她友好。在这里,开办简爱所上学校的波洛克郝斯特先生是具有极大力量的团体,而简爱与彭斯及谭波尔小姐力量弱小。当然,相比于在里德舅舅家,简爱不再是孤单一人。后来,简爱在桑德尔府接受罗切斯特爱情时表现的犹豫,彷徨,并不是她的性格特点所致,而是她无法解决面临的伦理困境。因为如果她既承认罗切斯特与伯莎是合法夫妻,则自己就是第三者。如果不接受,她就会失掉罗切斯特的爱情。无法抉择,只好仓皇出逃。伦理身份的变化直接导致伦理混乱。《简爱》中,罗切斯特对传统道德的背叛及伦理秩序的自我建构,主要表现为罗切斯特理性的缺乏及对禁忌的漠视或破坏。
在小说《简爱》中,所描述的伦理禁忌正是通过对人的自由欲望和原始本能的描写体现出来的。里德夫人缺乏对原始欲望的理性控制,其行为全凭本能的驱使,原始欲望(母性本能)最终取代了理性,结果导致她背叛丈夫遗嘱,粗暴对待小简爱。而她对自己儿子约翰的溺爱,使其最终酗酒成性,寻欢作乐,债台高筑,自杀身亡。社会的伦理规则是伦理秩序的保障,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了,必然要受到伦理规则的制约。否则,就会受到惩罚。罗切斯特先生是上流社会的宠儿,集高大、健壮、聪明与一身。在家聚会的都是贵妇人、名流、阔小姐,家财丰厚,是阔小姐追求的对象。在这样一个伦理环境中,罗切斯特忘了自己的伦理身份,背叛妻子伯莎而与简爱相爱,罗切斯特放弃了自己的伦理身份,就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的责任与义务,意味着对当时业已形成的和为社会认同的伦理秩序的破坏。因此,他遭受惩罚也就不足为怪了。在小说《简爱》第二十七章中,罗切斯特表达了迫切需要超越作为神圣禁忌的法规:“有一天夜里,我被她的叫喊惊醒了,……(在医生宣告她疯了以后,她自然给关了起来)——那是西印度群岛一个火辣辣的夜晚……这种生活,简直是地狱!这种空气,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有权让自己解脱出来…刚从欧洲刮来的一阵风穿过大洋,刮进开着的窗户…去吧,希望说,重新到欧洲去生活。”(334)以本文所持的态度观之,这种改变不仅仅关乎婚姻和两性繁殖,而是关于欧洲与它尚未进化为人类的他者,关于灵魂的塑造。[3]由于欲望脱离了理性的控制,在疯妻伯莎还活着时,与法国舞女塞丽纳·瓦纳私通,生下私生女阿迪拉,后有与英格拉姆小姐调情,继而与简爱举行婚礼,其行为破坏了当时的伦理秩序,最后,被疯妻放火烧掉庄园。而自己也双目失明。连桑德尔府附近的老板都说:“……有人说他把第一次结婚的事瞒着,还有个妻子活在那儿,就想娶第二个,这是对他公平的报应……”(468),而他的疯妻也在大火中跳楼自杀。
在一些批评家眼中,罗切斯特和简爱被看成是人性大展露的典型。罗切斯特的背叛和纵欲没有被看成是对伦理秩序的破坏,相反,被看成是对人性的赞赏和肯定。然而,从文化伦理批评学的角度看,罗切斯特的自我放纵只是说明一个人一旦听从原始本能的驱使,在理性基础建立起来的各种道德规范就会被摧毁,人又将会回到兽性的时代。
《简爱》深刻揭示了当时的英国社会个体在自我重塑过程中遭遇的伦理困境。简爱试图通过自身的努力来跻身上层社会,从而改变她卑微的身份。在小说结尾,简爱仍然是借助意外获得叔父的大笔财产才摆脱她的下层阶级身份。罗切斯特也迷失了真正的自我,虽然他与简爱在大火焚烧后废墟中如愿以偿的结婚却同时陷入了更为糟糕的伦理困境。她在伯莎死后,罗切斯特双目失明左手残疾的情形下才结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夏洛蒂·勃朗特通过讲述简爱的故事,集中再现了当时英国社会个体阶级身份与伦理诉求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对该社会中个体寻求自我实现的可能性寄予了关注,从而传递出深刻的伦理意蕴。
注释:
①文中所引为吴钧燮所译《简爱》,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以下引文只注明页码。
[1]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13.
[2]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J].外国文学研究,2010(1):14
[3]张京媛,后殖民主义与文化批评[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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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7-9106(2015)11-0106-03
杨桂琴(1969—),女,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英语系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论及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