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思考·实践·研究

2015-04-02 21:32余耀清
内蒙古教育·综合版 2015年4期
关键词:函授特级教师读书

余耀清

“文革”那些年,无情的岁月泯灭了多少读书人的热情与梦想,而我则是例外。在乡镇供销系统当干部的父亲没有为我规划经商的蓝图,他更希望我读书成才。我的第一本书是他送我的《阮氏三雄》,一本在“文革”期间很流行的、描写《水浒传》故事的配图小人书;这本书我每天都看,从三四岁一直看到上小学,爱不释手,也不记得看了多少遍。我几乎每天都要和书中的人物对话,一个小板凳、一本小人书,我坐在门前的小汪塘边,迷蒙中仿佛眼前就是芦荡深深的梁山水泊,每每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也和好汉们一道口衔芦苇、潜入深水,一起用利器凿透官军大船的情景,就这样,一本小人书伴我度过了美好的童年。

在那充满狂热口号的岁月里,小学课本的扉页上布满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字里行间到处堆积着“大寨的粮食”,流淌着“大庆的石油”,很难找到一本属于少年心灵的读本。好在我从破书堆里找到封面印有“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字样的京剧话本,却也如获至宝。话本中的剧谱我读不懂,倒是后面故事中的李玉和、铁梅等英雄形象及叛徒王连举等反面人物给了我对善恶黑白、正义邪恶之分辨与考量的标准。最为幸运的是,本村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不识字的货郎,遛乡换货时收到了十几本破旧的小人书,他把书送给我,条件是要把书中的故事说给他听,我自然爽快地答应了。五六年的时间,一有空闲我就给他讲述书中的故事,总是说不完。他说:“这书里的故事咋就那么长呢?!”他哪里知道这一个个故事有好多都是我看着图画自己编出来的。就这样,我的阅读思维能力、想象能力在那时得到了很快的提升。

恢复高考那年,我上了初中一年级,成绩全镇第一。参加全县初中学生现场作文竞赛得了个一等奖,县文教局奖励了我一本带有一些政治色彩的书,至今珍藏着,书名为《华主席在湖南》。虽然书的内容不太适合我阅读,但我每每打开书页、闻到油墨的清香,便会觉得津津有味。也是在那一年,每天晚上七点,街头的小茶馆里的收音机会准时播放刘兰芳女士说的评书《岳飞传》,我特别爱听,可是晚自习老师查得太紧,我便以购买教辅用书为名向家长要钱,偷偷地买了清代作家钱彩编著的“大部头”《说岳全传》,读来如痴如醉,相比之下,刘兰芳的说书、语文老师的讲课竟显得那么索然无味。尔后,《杨家将》《聊斋志异》《隋唐演义》都相继和我见了面。每天和古人进行超越时空的对话,或多或少影响了我的学科成绩,初三毕业的那一年,我收藏了多年的全套15册的《岳飞传》连环画、56本《三国演义》连环画终于被母亲发现,一同放在做饭的锅底化为灰烬,这也成了我心中至今挥之不去的遗憾!我失去的不仅仅是现在能值几万元的书籍,更是一位少年对读书的痴情与迷恋。这件事,我无权也不应该责怪母亲;但我至今认为:假如那时我的母亲是一位懂教育的老师,那该是多大的幸事啊!

1984年高考结束了,虽然语文满分120我考了个108分,但终因英语基础太差,复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不得不结束我的大学梦。我来到农村的一所联办中学当了一名临时代课老师,从那时起,我总算又和文学书籍恢复了不解之缘,读书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每月24元的代课工资多数用于买书。此间,我通过成人高考参加徐州教育学院的大专函授学习,成了46位学员中唯一的一位“农民学员”,别人都劝我,用还没领到手的一年的代课工资去交函授学习的学费,太不值得!而且,即使大专毕业了,仍旧是个编外的代课老师。可我不这样认为,我坚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果然,1986年徐州市教育局为睢宁联附中选招50名初中语文教师,也许是瘸子里面选将军吧,我有幸从3000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获得了正式教师的编制。有了这份稳定的职业,我更加坚信知识的力量,并且把读书的方向转向了教育科研。那时,学生们喜欢把我的课叫作“侃课”,他们也喜欢和我一起“侃”,我当时不知道其中的褒贬之意,更不可能将它和今天的课改联系起来,只知道学生们学得轻松、学得快活,而且能够考得好。但那时毕竟是摸着石头过河,缺乏拐杖的支撑和引领,于是,我便向当地的名师专家请教,特别是我的高中、初中语文老师。他们就向我深入解读了叶圣陶先生的“教是为了不教”的教学理念,使我深受教益;我也把他们请到农村的学校里,手把手地指点我。在他们的引领下,我又广泛地阅读了夸美纽斯的《大教学论》、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赫尔巴特的《普通教育学》等中外教育专著,提升了理论修养,为后来的稳步成长奠定了基础。

但是,这些教育家高、大、上的理论大多比较抽象,和我们既有地域上、时间上的差异,更有文化上、个体上的差别。于是,我在深入研究这些理论的同时,不断地用教学实践求证理论,开始有了一点朦胧的启迪。在那个社会急剧变革的年代,人们过于功利、过于浮躁,即便是本该书香充溢的校园也未能幸免于铜臭味的熏染,不少老师仅仅把教学当成一种谋生的手段,当作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职业;他们教别人读书而自己却不看书,停滞了自身前行的步伐,我却另类于他们。我当时带两个班的初中语文课兼一个班的班主任,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唯一能解乏的便是灯下漫读——读散文时文,读教育杂志……读书充实了我的业余生活,丰富了我的教学想法、助推了我的课改旅程。

1997年,县教育局组织初中语文年度评优课活动,学校没有人愿意参加,校长就动员我去,可我连个县级三等奖也没拿到!我很受打击,痛苦万分!十几年的书难道白教了?我不甘心失败,除了虚心向身边的老师求教,还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参加各种培训。2001年,全国著名的语文教育家魏书生老师到徐州上示范课,县里分配给的听课名额还轮不到我所在的这所农村三类学校,但我宁可自费也要去!上午4个小时的报告,我始终坐在最前排,认真聆听并记录魏老师的话,生怕落下一个字、一句话。当得知魏老师当初也曾是代课教师时,我更是肃然起敬,心里暗暗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影子。那次听完课回到学校我结合自己和学生的实际,主动向语文组全体老师上了一节移植、模仿课。虽然自己的课远没有魏老师的那样精彩,但在那时那地我收获了历练过程的喜悦。从那时起我埋头探求语文教学规律,不断改进教学方法:同样的课程内容,在一个班上完后,立即将教学感受和反思记录下来,在另外一个班进行改进试验,循环反复、周而复始……

初步积累了理论知识和经验,我便开始了教学论文写作的尝试。起初资历尚浅,针对教学实践中的“微问题”,只能提出一些不甚完整的、粗浅的解决方案,也只能用一些豆腐块式的小文章表达,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地记录自己对语文教学的点滴思考。那时电脑还没有普及,八开的草稿纸一年用了不下1000张;送给文印社打印,校对无误后装订整齐。稿件装入信封后,我会工工整整地写上杂志社地址,投寄一封封稿件,如同放飞千万个希望。虽然绝大多数稿件石沉大海,但我从未放弃……终于在2009年收获了第一篇发表的文章,那是刊登在《中学语文教学参考》上的《〈陋室铭〉教学设计》,从那一刻起,我找到了新的起点和信心,而且一发不可收。

2004年,我又报考了成人高校并且开始了本科段的函授学习。对许多学员来说,函授就是为了混个本科文凭,但我不这么想。我深知自己的起点低,不是科班出身,未接受系统的高等师范教育。从睢宁县菁华学校到邳州市函授站有近200里地,班车很少,为了不耽误面授,我早上5点多钟就来到汽车站等车,从没缺过一堂课。尤其是在邳州市函授学习时,我结识了我的导师——江苏省语文特级教师、江苏教育学院教授金荷华,她对语文课程的解读和列举的一个个鲜活的教学案例,使我深受启发。

与此同时,我的语文课堂教学改革更加深入,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教学风格。2009年以来,我多次在县、市评优课中获奖。2009年3月,县教研室组织了一次全县初中作文教学示范课,领导安排我上一节课。为了将课上得真实,我谢绝了教研员让我先和学生见见面的提议,那节课以真实生动、灵活高效的课堂效果打动了全场400多位老师,课堂上赢得了听课教师一次次热烈的掌声。几位和我一起工作过的语文老师课后和我叙旧,都说“这才几年,你老余的课和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但我一直疑惑不解:我怎么就感受不到呢?

读书、思考、实践、科研,使我不断收获硕果:5年来,我相继有50多篇教科研论文发表在省级以上期刊;2010年我被评为江苏省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先进个人;2013年《语文优化设计与高效课堂研究》约5万字的论文获得了江苏省基础教育教学成果二等奖;2014年省教科院课题本色阅读的状态及研究的3万多字成果获南京市教科研成果一等奖……

评上特级教师之后,面对周围人羡慕的眼光,我很清醒。在我看来,特级教师并不神秘,更不是教师成长的顶峰;能评上特级教师,只不过努力得早一些、多一些,失误少一些罢了;名师的成长如同登山,没有捷径、只有弯路,因为弯路更适合爬山;而不断地读书、不断地思考、不断地实践、不断地研究——这才是名师成长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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