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少煦,徐丽君
(1.深圳大学国家文化创新研究中心,广东深圳 518060;2.深圳大学传播学院,广东深圳 518060)
中日色彩文化比较:基于民族心理的色彩意象
田少煦1,徐丽君2
(1.深圳大学国家文化创新研究中心,广东深圳 518060;2.深圳大学传播学院,广东深圳 518060)
色彩意象是一个民族色彩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区别于其他色彩体系最显著的标志之一。色彩意象与民族心理有着密切联系,它涉及到一个国家的地理、历史、种族、宗教、文化、社会形态、生存方式等诸多因素,不同的民族有自己独特的色彩心理与色彩意象,形成不同的色彩文化。中国和日本基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其色彩意象既有相似点也存在差异。早在战国时期中国人就把“五色”与“五行”建立了联系,并发展为本土特色的哲学色彩论,而日本崇拜大自然的色彩观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今天。探讨中、日色彩心理和色彩偏好的异同,分析中国色彩受众的心理语义,吸收日本色彩形象坐标的经验教训,可为构建中国色彩意象系统和动态的立体空间坐标提供有益参考。
色彩学;色彩心理;色彩意象;色彩文化;色彩体系
色彩体系是一个民族对色彩总的认知和概括,它包含了视觉颜色系统、传统色彩系统和色彩意象系统等。“视觉颜色”以某一民族的色彩生理为基础,以典型的色彩样本为代表,它主要反映当代人的色彩视觉倾向;“传统色彩”是对历史上该民族的色彩喜好和色彩应用的总结和积淀,它主要反映一个民族的色彩沿革与色彩传统;而“色彩意象”以一个民族的色彩心理为基础,它主要反映人们对色彩文化的认知,它是一个国家或民族色彩体系区别于其他色彩体系最显著的标志之一,构成色彩文化中最具有特色的精华。色彩意象与色彩心理有着密切联系,它还涉及一个国家的地理、历史、种族、宗教、文化、习俗、民族心理、社会形态、政治制度、生存方式等诸多因素。因此,不同民族有自己独特的色彩情感和色彩意象,它造就不同的色彩文化。色彩的意象系统对于一个国家的色彩体系来说具有不可替代性。
“意象”是表象的一种。“即由记忆表象或现有知觉形象改造而成的想像性表象”,“指主观情意和外在物象相融合的心象”[2]。当人们看到色彩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会凭借自己的民族心理、宗教信仰、社会经历以及色彩载体物象的影响,心里产生一种对色彩的主观印象和感觉,包括对色彩的观念、判断、喜好和态度等,这种印象和感觉虽然因人而异,但对于一个民族或人们共同体来说,它表现出明显的共性,形成一种具有趋同性的色彩意象。
上个世纪90年代,在王大珩、靳其诚院士等著名科学家的带领下,我国研发了中国颜色体系的最初版本,1996年2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监督局批准实施。2007年又批准实施了经过修订后的《GB/ T 15608-2006中国颜色体系》,新版的中国颜色体系国家标准有5139个颜色实物样品,是目前世界上包含数据最丰富的颜色标准。它反映了全色彩空间范围内中国人眼对颜色明度、色调、彩度等间距排列的视觉评价,准确地表达了中国人对客观颜色感受的信息,适用于纺织、服装、城市规划、印刷传媒、工业产品、农产品质量分级、文化产业、饮食等领域等的颜色领域应用以及色彩教学,是制定其他行业颜色标准的重要国标依据[3]。遗憾的是,这是一个基于颜色工业应用的国家颜色标准,没有涉及传统色彩和中国人的色彩心理,没有能进入到中国色彩文化的深层去发掘中国人特殊的色彩意象。
色彩意象系统是一个与视觉颜色系统并列的色彩系统,它对一个色彩体系的形成至关重要。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一个包含色彩情感和色彩意象在内的完整的色彩体系。由于缺少色彩意象系统,中国人在涉及色彩情感和色彩意象的研究、应用和教学时,只能借助日本人的“色彩形象坐标”,参照的都是日本人的色彩心理及其意象色彩样本。这种以外国人的心理特征和色彩研究结果作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和不同心理特征的中国人的色彩意象应用标准,显然是不合适的,也是荒谬的[4]。它与有着几千年优秀文化传统的中国形象极不相称,照此下去不需20年,中国的色彩意象应用将被日本同化,沦为日本色彩文化的附庸,中国的国家色彩文化安全受到极大威胁。
“色彩意象”在日本称为“色彩形象”,其系统具体表现为“色彩形象坐标”(Color Image Scale),它是以1965年正式发表的日本P.C.C.S颜色系统为基础的。P.C.C.S综合了孟塞尔和奥斯特瓦德色彩体系的优点,它以色彩三要素为基础,把明度和彩度合成“色调”(Tone),将色彩以色相和色调的概念来讨论,形成了日本风格的色彩模型。日本“色彩形象坐标”的代表色色样来自P.C.C.S颜色系统中的12种色调,有120种有彩色和10种无彩色。“其创新成果就是坐标体系上的130种代表色是以‘色相和色调体系’为基础的。所有的颜色都定位在由暖(W)或冷(C)、软(S)或硬(H)、清(K)或浊(G)三种坐标轴形成的形象空间中[5]。“色彩形象坐标”的核心由50对“三色配色形象坐标”[5](P11)和48对“五色配色形象坐标”构成[5](P11-15),并以这些配色为基础衍生出180个基本色彩形象词及其各种复杂组合的色彩数据库。这是迄今为止世界范围最为完整的色彩意象系统,它与日本的民族心理建立起密切的关系。
“日本列岛南北狭长,地形起伏多变,其间散落着山川、湖沼、森林与平原,生息着许多动植物。在气候上,日本春夏秋冬四季分明,色彩的变化非常丰富。春季,樱花自南向北绽放,形成‘樱前线’。秋季,红叶自北向南着色,形成‘红叶前线’。大自然色彩的变幻自古以来就影响着日本人的视觉神经,打磨了其敏锐感性的色彩感觉”[6]。“日本是个岛国,自古以来就频繁地遭受地震、台风、海啸等自然灾害的袭击。日本人对自然界的极端崇拜,也来源于对大自然的极端的敬畏”[7]。因此,日本人追求的是一种接近大自然的和谐色彩,并不断依靠新的变化维持对美的追逐和情感的需求。对应的色彩形象词汇很多选择了“自然的”、“野性的”、“田园的”、“泥土芬芳的”、“乡土气息的”等表现大自然的色彩。
总之,当代计算机科学和形式化数学的发展开创了经典计算主义的时代,计算认知的思想日益深入人心,它顺应了当代科学研究活动,特别是计算机科学、信息科学、人工智能以及应用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它是新技术革命背景下诞生的新的哲学思维,无论是从理论的角度,还是从实际应用的角度,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但是,在认知、计算等问题上始终存在着激烈的争议,也暴露了经典计算认知观念的局限,对那些争论问题的否定回答,将经典计算主义推向了风口浪尖,经典计算主义陷入了危机之中。
感情是普通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涉及的一个重要范畴,它不仅可对感情的普遍性规则进行探讨,同时也可以从感情的评价、释放和控制受文化影响等方面窥视其差异性。“日本社会仪式、礼节的发达以及对礼节、礼貌的高度敏感是世界公认的,有时对仪式和礼节的重视甚至到了忽视内容的地步”[8]。反映在意象色彩上,就凝聚了“隆重的”、“正统的”、“正宗的”、“正式的”、“庄重的”等表达色彩心理的词汇。
“物哀”(物の哀れ),被认为是日本人特有的审美理念。“物哀意识渗透到了日本人的感情世界,影响到了日本人的生活方式,变成了民族心理基因的一部分。……它是将生活中的痛苦、悲哀、悲惨、伤感、寂寞、短暂、清淡、空寂等情绪体验升华为一种特殊的审美原则”[8](P69)。与“物哀”相联系的还有日本手工艺中的“涩之美”,“涩”不是观念性的,而是具象的。这作为美的标志有着巨大的力量,并且基本上已在人们中间普及[9]。于是,在日本色彩形象坐标中,出现了“怀旧的”、“朦胧的”、“清冷的”、“清冽的”、“冷静的”、“清雅的”、“深沉的”,以及“萧瑟的”、“洒脱的”、“悠然自得的”、“简洁的”等相关的词汇和色彩。
近几十年来,日本学界和业界对色彩学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理学、心理学、物理学、化学、艺术学、产业应用等方面,涉及九个领域:①色彩生理学-色彩科学研究;②色彩测试-色彩表达-色差研究;③色彩材料研究;④色彩信息研究;⑤色彩心理研究;⑥色彩文化;⑦色彩艺术研究;⑧色彩教育研究;⑨色彩应用研究等。
以小林重顺为代表的日本色彩设计研究所(NCD),从色彩心理学的角度对色彩、商业设计、消费者色彩偏好等进行过长期的社会问卷调查和研究分析,揭示了色彩属性和色彩形象之间的定向关联,并总结归纳出一套色彩形象系统——“色彩意象坐标”。1984年通过许可开发的“色彩形象坐标”系统(Color Image Scale),具有广泛运用意义。
日本“色彩形象坐标”系统的原型由一个平面展开的二维空间构成,它把180个色彩形象形容词分类置入由水平方向的“暖/冷”和竖直方向的“软/硬”组成的平面坐标里。每个形容词均能参照其坐标位置配合色相与色调属性,设计出一组到多组色彩配色,较好地反映了二维空间里色彩形象的分布趋势[5](P16-17)。但该系统的具体颜色在“暖/冷”、“软/硬”坐标的分布上,存在一些有悖基本构架的表述,也为后期的三维拓展留下了后遗症。该“色彩形象坐标”系统将色彩、配色、语言、环境以及人本身有机结合起来,发展成一套色彩形象配色理论,对韩国、中国等亚洲国家的相关研究和商业开发、企业研修、艺术教育等多个领域产生了广泛影响。
21世纪以来,日本色彩设计研究所对“色彩形象坐标”系统进行了持续开发,于2012年对外发布3D新版本(新イメージスケール3D版):该空间坐标体系承袭了原型的横坐标“暖(Warm)/冷(Cool)”、纵坐标“软(Soft)/硬(Hard)”的分布,在纵深方向增加了“清(Clear)/浊(Grayish)”坐标,共分3个维度展开,使它的立体界面更加清新并适宜电脑客户端使用。遗憾的是新版的3D色彩形象坐标虽然在原来二维坐标基础上增加了纵深方向的“清/浊”维度,但它还是一个不完全的三维结构,未能改变其静态空间的本质。特别致命的是:它在色平面上的“清色”经三维延伸后变成了纵深方向的“浊色”,正好与色平面上的部分“浊色”发生了“撞车”,致使不同坐标区间出现了色样的重复,因而造成识别上的混乱。
“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10],这种美感无疑受到来自地理、气候、植被、宗教、风俗、语言等方面的影响,最终形成具有民族特色的色彩心理。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在很多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共生性。因此,对于色彩的联想、象征、情感等色彩共感觉,存在着跨越民族、社会形态与跨地域的现象。
一个民族的色彩观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国和日本都曾经历了漫长的农耕文明过程,形成了中、日色彩观的共同基础。首先是人对自然的敬畏和亲近感。在农耕社会里,天和自然主宰者人们的生产与生活,这些都来自大自然的赐予,人的一切努力主要集中在因地制宜、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人与自然保持了十分亲近的关系;其次,一年四季的变化和自然环境的制约,养成了人对季节和环境的依赖与顺应,人们会产生自然崇拜和对自然的敬畏感。最后,人对自然的顺应,主导着人们基本的智慧方向,人们总是把自身和自然紧密联系再一起,形成“天人合一”的理念,人的智慧在于如何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而不是改变自然[11]。因此,人们对色彩的认识最初都源于大自然、对色彩的应用也回归大自然。
中国人对色彩的认识由来已久,最有代表性的是“五行”与“五色”。战国时期,中国的“五行说”把五行与五方、四时(五候)、五色、五帝、五味、无声等建立起密切联系。《墨子·旗帜》把守城的旗帜颜色同“五行”相对应:“木为苍旗,火为赤旗,薪樵为黄旗,石为白旗,水为黑旗”。“‘五行说’是中国文化中影响最为深远的学说之一,中国人的色彩观与五行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或者说中国汉民族的‘五色’审美观就是五行学说的一部分”[12]。“西周时期,古人已经提出了‘正色’和‘间色’的色彩概念。南朝梁皇侃云:‘谓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不正谓五方间色,绿、红、碧、紫、駵黄色是也’”[13]。“中国文化极其重视色彩的伦理象征和哲学价值,不仅上升到宇宙秩序的高度,也深入古老的人生哲学(心灵归宿),中国人的色彩理论就可以称之为哲学色彩论”[14]。由于对色彩的抽象与慨括,色彩逐渐在中国上升为一种语言和符号系统,它或用与超自然的精灵对话,祈求护佑,获得心理平衡;或用以标示氏族、集团和个人的社会角色,传播行为规范、习俗和社会禁忌[15],赋予色彩厚重的文化功能。
日本人没有在哲学层面形成对色彩的认识,他们基于原始信仰和崇拜大自然的色彩观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今天。根据许烺光先生提出的人的心理、行为与文化关系的“心理-社会均衡”(Psycho-social Homeostasis,简称PHS)理论模型,“人处在一个人与人、人与物、人与文化规范互动的“场”之中,是一个心理与社会的动态平衡体”[16]。基于民族心理差异下的基本人际状态,相对于西方的“个人”而言,中国人与日本人可以用“伦人”和“缘人”来概括。通过对二者不同的PHS模型分析,中国“伦人”比日本“缘人”的感情模式更趋近人的生物体基础。传统的日本小说、艺术对心理、心灵有更大的兴趣,以至产生了物哀、寂、幽玄之类典型的日本的美学概念[8](P62)。这些不同的感情配置模式又导致中国人与日本人表现出对色彩不同的态度和偏好。
以红色为例分析,红色的光波最长,最容易引起人的注目,使人兴奋、激动、紧张。红色在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它常用来表达喜庆、热闹、热情、强烈、快乐等。红色在中国也喻指女性,古代富豪人家用红色装饰大门被称为“朱户”,权贵及女性居住的华丽楼阁称“红楼”。中国人对红色情有独钟,从旗帜、建筑、节庆装饰乃至时尚潮流,“中国红”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在日本,红色同样是色彩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日本的“红白歌会战”、祭祀和庆祝时必备的红豆饭,三月三女儿节摆放的“雏坛”台上的红垫布等。红色引起中、日两国人民的普通色彩联想是太阳、血、火、新生婴儿、深秋的红叶等[17]。
青色也是中日人民都非常喜爱的颜色之一。在“阴阳五行”学说中,青色代表东方,东方为木,是春天的颜色。它代表年轻、生命力和美好的事。青色具有冷静、阴柔、素雅、含蓄的特点,中国四大名瓷之一的青花瓷、民间蜡染和蓝印花布都采用了青色,古代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青’是日本民族独特审美情趣的代名词,其包含的色彩范畴非常广泛,可以说是具有‘日本之美’的色彩的集合。青色体现了日本民族偏向暗淡、素雅,以及敏感、纤细的色彩心理感觉特征”[18]。
中、日两国的色彩心理存在一定的差异。色彩是一种视觉语言,因人的年龄、性别、地域、生活经验、教育程度、职业、性格等因素不同,对色彩的感知也各种各样。日本色彩学家千千岩英彰于1995年至1996年,在世界20个国家的60所大学里选择5500名大学生,就47种颜色的色彩印象、色彩意味、色彩意象和色彩喜好度进行过大规模调查,并于1999年出版发行《世界色彩情感图典》一书。此次调查结果,比起发现和证明色彩情感的国际共通点以外,更重要的是对各国色彩情感的不同表现有了深入的统计证明。譬如“献身”这个形容词的联想色,日本东京地区的调查结果排名第一位是粉红色,日本大阪地区排名第一位是白色;中国上海和北京地区排名第一位均是鲜红色[19]。
色彩心理学认为,人们对色彩的联想、象征等色彩形象的个人差异性和普适性两方面是同时存在的[20]。但随着社会发展和时代变化,日本人和中国人对于色彩形象、色彩意识在个人差异性与普适性上都发生了变化。在对色彩意象的语言描述方面,中国人与日本人存在较大差异。一些经常出现在日本“色彩形象系统”中的词汇,中国人却不易理解。例如:“魅惑的”、“随意的”、“考究的”、“萧瑟的”等词汇,在中国人看来很难与某种色彩视觉产生联系。“不加修饰的”、“不可思议的”、“弯弯的”等日本用来表达颜色的词汇,中国人却很难猜出其对应的色彩形象。
中、日两国色彩偏好的差异性也显而易见。中国在节日庆典时,红色是必不可少的。大红灯笼、大红喜字、红色对联、标语红旗等。而日本的庆典不仅使用红色,同时也使用白色。如开工、上梁、竣工典礼、开幕闭幕仪式、婚礼等重要场合,经常看到红白飘带、红白幕布、红白礼品绳、红白两色点心等。在日本各类庆典和仪式上,“祛除邪恶,张扬威力”的红色与“清、洁、净、高贵”的白色总是搭配使用。
现代人们对白色具有“神圣”、“纯洁”、“和平”、“洁净”等普遍色彩形象认知,但对于具体国家或地域的人们来讲又有所不同。中国传统文化中对白色一直抱有复杂的态度,根据场合不同,白色既代表“灾祸”、“死亡”,又有“纯洁”、“神圣”的含义。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白色是丧葬用的典型颜色;受西方文化影响,现代中国的婚庆场合也常出现白色婚纱、黑白西服等礼服。而日本传统婚礼的服饰,新娘浓施白粉,头裹白纱,身着素白礼服,也称“白无垢”,象征纯洁无瑕和新婚生活的开始;新郎则穿黑色礼服,胸前还系一朵白绸花。
民族心理通常以人的情感、愿望、态度、风俗、习惯等形式存在,它一旦形成,会凝结为一种相对独立和稳固的传统。一个民族的色彩情感与民族心理有着密切关系,它左右着色彩的情绪与性格、色彩的气质与品味、色彩的风格、色彩的时尚等,从而对具有本土特色的色彩艺术发展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由于色彩理论研究的滞后,长期以来我国的色彩意象应用一直依赖日、韩等异域民族的成果。特别是近20年来日本的色彩心理和色彩情感已广泛渗透到我国色彩研究、色彩教育和色彩应用领域,绝大多数色彩意象的表述都被日本色彩所取代,出现了严重的学术失语。
人的色彩心理和情感均具有模糊性、难以获取及度量等特点,语义差别法(简称SD法)是目前能够获取这些感知信息的较可靠方法之一。利用人类自然语言表达色彩情感,记录、分析和聚类色彩心理语义,让它与遴选的色彩样本形成对应。首先,梳理和筛选当代中国人色彩情感词汇,挖掘传统色名及情感意象。但色彩心理语义与颜色之间的对应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它是一种复杂的非线性映射,能构成多维语义集的空间结构。然后,从国家标准《中国颜色体系》和计算机Lab色彩中选择实验颜色样本,以此为基础对我国不同地域、不同性别、不同受教育水平的人群等进行一定规模的色彩心理调查和测量。
中国文字中能描述色彩意象的词汇非常丰富,但文字语言与视觉语言存在较大的差别,一些可以用文字语言描述的色彩意象,不一定能还原为色彩视觉。我们以语义差异法为基础,通过广泛的调查问卷收集相关色彩的基本意象词汇,形成最初的“词汇——颜色”问卷表。再通过全国大量的问卷调查,提炼出“颜色——词汇”对应列表,让这些颜色和筛选后的词汇建立起“一对多”的对应关系。我们还采用语义分析法等调查方法,运用人对“色彩”的心理感受,并制定评价尺度将这些心理感受进行量化,最终通过分析量化的心理感受值来定量描述“色彩”的特征,运用色彩的心理模型来建立色彩意象的语义地图,从而在色彩样本和变量基础之上构建色彩意象认知空间图谱和色彩意象尺度图。
中国色彩意象坐标与日本色彩形象坐标的不同之处,是空间的结构和框架存在较大的差异。由于色彩语义集的多维空间结构,使其边界变得模糊不清,中国色彩意象坐标中语义集之间的色彩不能形成规律性的量级关系。色彩情感的成对性词汇大多数不能用互补色来实现,使色彩语义与色彩视觉呈现出非线性状态。这些非线性因素构成了中国色彩意象坐标的复杂性,也成为其研究的难点。
相对日本色彩形象坐标而言,中国的色彩意象坐标是一个动态的、三维的立体空间系统。首先,它的纵截面是一个正方形的色平面,横坐标表示色彩的饱和度变化,颜色呈“弱(Weak)/强(Strong)”分布;色平面的纵坐标表示色彩的明度变化,颜色呈“轻(Light)/重(Heavy)”分布。其次,中国色彩意象坐标是一个具有三维空间的立体模型,沿色立体逆时针方向旋转,可求得红→橙→黄→绿→青→蓝→紫360度全部色相的色平面。如果把静态的“明度/饱和度”色平面与动态的三维空间色相结合起来,就可以得到计算机颜色全色彩域空间的全部色彩坐标[21]。
这个三维结构的色彩意象坐标,在色彩认知和数字化处理过程中还有一个明显优势:它与用户直观的计算机色彩模型HSV/HSB在结构上保持相对一致,这样就避免了色彩使用者在中国色彩意象坐标与计算机色彩模型之间需要二次转换带来的麻烦。我们只要把中国意象色彩的颜色数据载入这个同构的色彩模型,便可直接观察和分析中国色彩意象的不同颜色,让中国色彩意象系统与计算机色彩系统步调一致、形神合一。
色彩意象与自然颜色不同,它反映的是色彩的主观属性。中、日两国的色彩意象产生于各自不同的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色彩心理与色彩文化,在经济和文化建设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和作用。中国特色色彩意象系统的建立,关系到我国的文化安全,它有助于中华民族本土色彩体系的构建,保持中国色彩文化的独立性,塑造中国特色的色彩话语权,为我国色彩工业的崛起和文化创意的色彩应用打下坚实的基础。
注:
①“远看颜色近看花”是中国民间艺人中流行的一句色彩和纹样(花纹)处理的口诀。其本意是:对于一件工艺品,远远看去首先见到它的颜色,走近才会看清它的花纹。说明制作一件工艺品,色彩是最引人注目的,其次才是纹样(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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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来小乔】
J 063
A
1000-260X(2015)04
2015-01-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项目“基于社会心理的中国人色彩情感系统及色彩设计方法研究”(13BG068)
田少煦,深圳大学国家文化创新研究中心研究员、传播学院教授,数字媒体与视觉文化研究所所长,从事视觉文化传播、数字媒体艺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