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乔迁火供仪式

我手持盛有仙果的陶壶进入寓所，为飨饮了圣水并庇护此处的人们实施涂油礼。我走进这间寓所，并从此安居。——阿闼婆吠陀

被宗教信仰沐浴千载的印度文化像一本古籍，字里行间都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神秘。印度人民的日常生活离不开各种宗教仪式，无论他们扎根何处。不久前，我受邀参加一位美籍印裔朋友的乔迁庆宴，有幸目睹了火供仪式的全过程。

乔迁火供仪式在印地语中称为Grhapraveshaneeya homas，其中grhapraveshaneeya指迁居，有house warming之意，而homas则指火供仪式。印度教认为，房屋在建造过程中会产生三类罪孽：第一，土壤中的昆虫、鼠鼬等生灵会因此死于非命；第二，砍伐树木会触犯自然平衡法则；第三，连续挖掘与敲击会释放藏匿于石块中的恶灵。如果所有冤魂邪灵在新房中聚积，无疑会为屋主带来灾难。所以人们要通过祭祀神明的方式来驱走邪气，消除隐患，保佑全家和乐安康。

仪式从清晨开始，女主人身穿华美的纱丽服，男主人身穿古尔达长衫，与一袭白袍的祭师席地围坐在摆满供果和鲜花的Ganesha神像前。Ganesha是印度教中的智慧之神，又叫象头神，是主神湿婆妻雪山神女的儿子，主要负责移除一切障碍。人们对象头神的崇拜非常广泛，除印度教外，藏传佛教还视其为财神。祭师一边吟诵经文，一边进行着一系列繁复的礼拜程序，包括让男女主人将鲜花置于摆放着水杯和芭蕉叶的银色锡盘中，交给女主人一朵花别在发髻，向四面八方抛撒水滴和种子，点燃混合着各种香料的火种，令浓郁的芳馨飘满整个房屋。接下来每位在座的客人都被分到一捧花瓣和种子，我按照祭师的指示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把花瓣和种子撒在神像前的供果上。

后来女主人告诉我，这样做是为了从各个方向祭拜自然界五大基本元素——土地、水、火、空气及苍穹。其中水是生命之源，印度教徒相信水可以被思想和语言影响，可以存储声音、信息和情感，甚至可以与日月星辰交流，所以水在仪式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仪式所用的“生命之水”不能含有任何化学物质，最好取自恒河，并且要被装在一种名叫kalasha的铜壶中，壶口插着点有朱砂的芒果叶。芒果叶具有控制邪灵、吸收黑暗的作用，很多人喜欢把芒果叶穿成线悬挂在门口。

仪式中还有一个祈祷环节叫做Satyanarayan Puja，由男女主人轮流阅读五个章节的宗教故事，表达对维护之神毗湿奴的敬意。随后，家人陆续端上了更多供品，有椰子、苹果、香蕉、草莓，还有一大盘甜粥，甜粥是将葡萄、无花果、红莓等各类干果碾成粉末，与红糖和面粉搅拌后加上坚果，再倒入鲜牛奶煮成的。在仪式结束后，客人们共同分食被神明庇佑的甜粥，这种做法与天主教中的圣餐礼有些相似。

随着欢快的印度舞曲响起，轻松的party开始了。在与友人的闲聊中我得知，很多印度人移民美国后，由于环境条件限制，火供仪式的程序被大大简化了，倘若是在本土，被誉为圣兽的活牛也会被牵入仪式现场参与礼拜，并且仪式会持续两天之久。虽然现在越来越多的印度青年宣称不再信奉宗教，但传统文化在血脉中的延续是潜移默化的。也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方净土，也许它不为人知，也许它只属于自己，但若它不容侵犯，那么它的名字就叫做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