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仁老师对我的 “非教育事件”记录

李长吉

（衢州学院，浙江 衢州 324000）

说起教师对学生的教育，通常会让人想到讲台上教师对学生知识经验的传递与交流。但李定仁老师对我的教育，除了高山仰止的学问外，还有一些“不是教育”的活动。随着自己的成长，每次回味这些事儿，越来越深体会到，李老师的讲台是跟着他的，他走到哪里，讲台就跟到哪里，无论和李老师一起做什么，我都在接受着教育。讲台跟着教师走，这是我从李老师身上学到的课堂外的教育坚守。

第一次见到李老师，是在西安教学论年会上，他笑容满面地和我们几个哈尔滨师大去的硕士生站在阳光下聊天 ，一点也没有博导的架子，当然，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我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架子。交谈期间我问起了西北师大的徐继存、蔡宝来、王鉴等久闻其名未见真容的学者，他马上喊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愉快的交谈，这中间他们师生之间也是笑声不断。这是我第一次和著名的博导一起自由自在的聊天，其实当时我内心是非常紧张的，语无伦次地请教了不少李老师肯定认为很幼稚的问题，但李老师的充满笑容的回答里让我平静了许多，自信了许多，也明白了不少。从那时起，李老师就事实上是我的老师了，尽管我还没有获得及门的资格，但已经体会了微笑的教育意义。

在决心考博士以后，我写了三封信给三个学校的博导，其中一封信没有回音，另一封信是那位博导让学生替他写的，还有一封就是李老师的亲笔回信，信的内容大致是欢迎报考如何准备等等。这封信我读了好几遍后，拿给我的硕士生导师赵鹤龄老师，问他的主意，他在欣赏了李老师信笺上的书法后毫不犹豫地说：“谁亲笔回信就考谁的！”我当时懵懵懂懂地遵照赵老师的意见报了名。直到自己当了硕导、博导的时候，才知道赵老师的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能给你亲笔回信的老师，一定是能关注关心关爱关怀学生的好老师。事实的确如此，在与李老师的交往中，经常印证着这个道理。

读博士期间，我和郝志军、高天明两位同窗经常到李老师家里，有的时候是求教和接受指导，有的时候是喜欢到他家里坐坐。无论哪一次到李老师家里，他总是拿出几盘葡萄干、巴旦木、甘草杏、小蛋糕等干果点心，而师母王老师则先泡茶后洗切水果。可以说，在兰州期间，干果点心吃得最多的是在李老师家里，黄河蜜、白兰瓜、苹果梨、哈密瓜等吃得最多的，也是师母亲自准备的。记得毕业后有一次回兰州参加胡德海老师八十华诞庆典，孟凡丽从新疆带来不少蟠桃等新鲜水果，我们许多弟子一起在李老师家里畅谈，我觉得蟠桃非常好吃，就一直吃，直吃得孟凡丽急了不让我再吃了，强烈要求给李老师、王老师留一些。我看看李老师老俩口，他们正笑眯眯的鼓励我继续！在他们面前，我总是非常放松没有任何文饰，吃水果如此，讨论学术亦如此。在导师面前心性能完全放松，这是李老师赐予我的福分，也是他教诲我的为师之道。

在西北师大读博士，与徐继存等师友一起打牌是快乐无比的事情，但有时候会比较出格。一天傍晚，我们相约到林宪生师兄的住处打牙祭，之后开始以牌论友一个通宵。第二天早晨吃了牛肉面之后，到教室上李老师的教学论专题课。我和郝志军已经困得一塌糊涂了，就请高天明 （他没有打牌）负责认真听课并多和李老师互动，以此吸引李老师的注意力。这堂课李老师讲得比平时声音都高，比平时都有趣，比平时互动都多，而且，课时比平时都短。李老师自始至终都没有批评我们，我们因为没有受到批评顺利上完课而沾沾自喜。有一次我们三个得意地把这个小伎俩讲给李老师听，他笑着说：“我早看出来了，所以那次上课特别卖力，怕你们睡着，下课也早些，让你们早点休息。”以宽容爱护来警醒提示学生的错误，这种不用批评即可促成反思的教育之道，何其厚哉！

李老师的乒乓球水平是超一流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和李老师竞技。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同学约李老师散步，走到体育馆时，突发奇想看看李老师的乒乓球水平到底有多高。李老师一开始和我约定，我如果拿到五分就算赢，我输了，接下来降到了三分，我还是输了。我提出只要我得一分就算赢，李老师同意了。我用尽各种手段，依然拿不到分数。李老师开始教我如何正确握拍击球等等，可惜我运动天赋太差了，学不会。李老师给我作了一个讲解。说打乒乓球要点有二：第一，基本功要扎实，第二，要多和别人打，开阔眼界，积累经验，做到了这两点，总有得分机会的，总能够在别人注意不到时得到分数。现在我的乒乓球水平提高了，一起提高的，还有学术研究能力，李老师的乒乓秘诀，不也是做学问的秘诀吗 ？

暮春时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们簇拥着李老师到兰山游玩。我们时而讨论张广君的论文；时而听郝志军讲笑话表演滑稽动作；时而眺望白塔山黄河铁桥；时而品尝盖碗茶吃点心。大半天过去了准备下山，但车却还没有着落。我们带着李老师急急忙忙地往山下赶，李老师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们裹挟着李老师到了铁道旁火车站，刚好一列市郊火车停下了开着门，我们直接就坐上了火车。李老师浑然不知要去哪里，在他看来坐火车一准是到很远的地方，他一直问我们却笑而不答，后来他干脆不问了，欣赏风景并像小孩子第一次坐火车一样兴奋，到了西站我们下车并逃票出站。这次活动李老师好开心啊，在兰州市内坐火车还逃票，恐怕对他来说是第一次。现在想想，自己作为导师从未与学生这样开心游玩，原因是自己舍不得时间，放不下架子。其实，与学生同游，也是一种教育活动，能像李老师这样与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他的话哪个学生会不听呢？

参加武汉教学论年会时，我和肖正德借机到李老师武汉的家里拜见他。一进门，李老师和师母一如既往地热情，向我们详细的介绍他们生活的具体情况，领我们挨个看房间，告诉我们他们的身体和生活都很好，让我们不要担心。而我们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李老师都问得很清楚仔细，他关心关注我们，却让我们不要为他担心。之后，他们带我们去小吃街，领到一家热干面做的最好的店里，安排我们坐下来不要动，老俩口一起去排队交钱领面。面上来后他们先看着我们吃，问我们好不好吃，尽管我很不习惯吃这种又淡又腻的热干面，但在他们面前我还是表现得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他们开心。面是不好吃，但能在导师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吃他们亲自端的面，其中味道足以回味终生。师生关系问题有各种各样的理论言说和实践探索，总是让人困扰，但吃了这碗热干面，我有了顿悟的感觉。

最近一次见到李老师是2014年春季，我荣幸地作为校友回母校给学弟学妹们讲课。到李老师家后，师母将茶水水果端上来后，李老师亲自剥开橘子给我，并开始问在浙江工作的学生们的情况，在一一回答了之后，我顽皮地问他，对于我这个学生他是否满意。他说，刚刚入学的时候，他对我是有所担心的，相对于同届的郝志军和高天明而言，我的基础比较弱，不过我还算用功，没有令他失望，毕业后也一直在努力，现在他满意了。李老师的这个结论，让我很释怀，但能面对面得到导师这样的评价，也让我很惭愧，因为我知道自己近些年来荒废了不少时光。交谈中，我们一起回忆了我读博期间的很多趣事，李老师说他很怀念作为导师带我们的时光，希望我作为导师也能有这种感觉。我明白，这个希望，是李老师在鞭策我像他一样做个让学生敬仰爱戴的好老师。其道虽难，我愿意在李老师的注视下努力践行并传递下去。

跟随李定仁老师读博士，所发生的 “非教育”事件非常多，每件事情，又有其无法替代的积极的教育价值。庆贺李老师八十华诞，撷取八个故事权作八个寿桃与李老师及同门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