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威到阮冈纳赞：现代图书馆理论的形成

孙长怡

（中共大连市委党校 图书馆，辽宁 大连 116013）

在世界图书馆的历史上出现过许多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到目前为止，被图书馆界公认为可称为伟大人物并且毫无争议的，只有美国的杜威和印度的阮冈纳赞两人，因为他们共同创建了现代图书馆学理论。

一、杜威及其“十进分类法”

麦维尔·杜威，1851年12月10日出生于纽约。1870-1874年就读于阿默斯特学院，毕业后留校，担任图书馆助理，1883-1888年担任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馆长，1889年开始，担任纽约州立图书馆馆长。杜威是美国图书馆史上影响最深远、成就最大的人物，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公共图书馆运动最积极的推动者和最杰出的领袖，美国乃至世界图书馆史上的旷世奇才。

杜威毕生从事图书馆事业，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他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图书馆专业协会、创办了第一种图书馆学专业刊物、建立了第一所图书馆学专业学校。这一切成就的取得足以把杜威推上图书馆事业的“神坛”，但这不是杜威对世界图书馆事业贡献的全部。杜威对世界图书馆事业最大的贡献是他发明了“十进分类法”。

杜威生活的年代虽然图书馆事业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杜威发现没有一部图书分类法居于主导地位，各个图书馆分别采用自己的分类法组织藏书；而且这些分类法在分类和标引图书时过于繁琐和复杂，给读者的使用造成很大的障碍。并且，这些图书分类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缺陷：整个藏书形成不了一个完整的科学体系，各类目图书内在的逻辑联系得不到体现而被人为地割裂开，导致整个藏书体系混乱不堪，相同的图书分处不同的位置，相近类目的图书也缺少互见。

杜威经过潜心地研究终于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通过使用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和零，代表所有人类知识的分类。杜威尝试把人类知识分成十部，每部分十类，每类分十目，以百位代表部，以十位代表类，以个位代表目，目以下用小数点分隔，类分得越细，小数点越多。1873年5月8日，杜威向阿默斯特图书馆委员会递交了一份备忘录，叙述了他设想的新分类法。分类法获得了图书馆委员会的肯定。杜威开始根据这个分类法对阿默斯特学院图书馆的图书进行分类。1876年，杜威出版了 《图书馆编目和排架图书和小册子的分类和主题索引》一书，这就是著名的“阿默斯特分类法”（Amherst Method），亦即杜威“十进分类法”的第一版。该分类法的问世轰动了图书馆界，并被英美及世界各国所广泛采用。

通过这种分类法，读者会发现同一学科的图书会排列在一起，学科的发展、空间的限制和种类的变化都不会把它们分开，这对于馆员和读者都是非常有利的，因为他们能在一个地方找到自己研究领域的所有图书。

十进分类法，是杜威受美国圣路易斯市图书馆哈利斯分类法的影响，根据17世纪英国哲学家培根关于知识分类的思想 ，将人类知识 分为记忆（历史）、想象（文艺）和理性（哲学、即科学）三大部分形成的综合性的等级列举式分类法，英文简称DC或DDC。分为详、简两种版本，详本于1876年问世，就是前述的 《图书馆图书小册子排架及编目适用的分类法和主题索引》，1951年的第15版改名 《杜威十进分类法》，1989年出版第20版；简本主要供中小型图书馆使用，1894年首次出版，已出13版。共分10个大类：000总论；100哲学；200宗教 ；300社会科学；400语言学；500自然科学；600技术科学；700美术；800文学；900历史、地理。为适应科学技术发展和文献出版的需要，从第十六版起，逐步将一些体系过于陈旧的类目彻底改编，在新版本出版前单独印行一、二个类的改编表，供用户试用，被称为“凤凰表”。这种连续的局部更新，使DC既跟上新知识的发展，又保证了分类法的稳定性。目前我国图书馆统一的图书分类法 《中国图书馆图书分类法》就是典型的十进分类法。

杜威“十进分类法”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图书馆分类系统。杜威十进分类法便利了美国和世界各国图书馆学专业的分类法教学，加强了国际图书馆界之间的编目合作和资源共享，促进了国际图书馆界之间的交流与协作，成为一种国际性的书目语言，为国际书目事业的发展继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杜威“十进分类法”的出现，说明了图书分类法在理论和实践上已经进入了合乎规律的阶段。杜威“十进分类法”的问世，表明图书馆已经具备了藏书组织的现代化工具。它为现代图书馆理论的创立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和丰富的理论土壤。

二、阮冈纳赞及其“图书馆学五定律”

历史并没有让人们等的太久。杜威“十进分类法”问世58年后，即1931年，印度著名图书馆学家阮冈纳赞出版了 《图书馆学五定律》一书，该书的出版标志了现代图书馆学理论的诞生。

阮冈纳赞1892年生于印度的马德拉斯市。1909年至1916年，在马德拉斯教师学院专攻数学。1917年取得马德拉斯教师学院的任教执照。1923年11月，阮冈纳赞应聘担任了马德拉斯大学第一任图书馆馆长，从此开始了他的图书馆生涯。

阮冈纳赞在工作中发现，许多图书馆员仅仅在自己的部门中工作，与其他部门没有接触和联系。即使在同一部门，工作也没有体现出图书馆的整体性，缺乏一种明确的全局观点。人们看到的只是一种没有内在联系的、支离破碎的工作集合，一切都是凭经验办事。当时，阮冈纳赞曾考虑，能否将图书馆的实践经验归纳为几条原则，再用演绎法从这些原则出发，去把握图书馆全部实践经验及未来的发展变化。而这些原则应是“从图书馆工作已经呈现的趋势中反映出来，并能够指出目前尚未明朗的未来趋势的规范原则”。经过三年的思考和实践，图书馆学五定律终于问世了。以后又经过数次宣讲和解释，图书馆学五定律的内容逐渐充实和完善。

1.第一定律——书是为了用的。“书是为了用的”这是近代图书馆的标志，是图书馆开展一切业务工作的基础和前提，突破了图书馆重藏轻用的传统。这一定律同其他学科的第一定律一样，包含着图书馆最基本的法则。如果图书馆的藏书不被使用，就不能成其为图书馆了，只能是藏书的场所，因而也就失去图书馆存在的价值。

2.第二定律——每个读者有其书。在第二定律中，阮冈纳赞批判了在等级社会中，只有少数人能够读书，而大多数人处于愚昧无知的不合理状况。要贯彻第二定律，必须消除各种障碍。由此可见，在第二定律中，贯穿一种民主的精神。阮冈纳赞主张“应一视同仁地向每个人提供图书，严格而又认真地坚持一切人有看书、学习和享受的机会，坚持平等权利的原则”。

3.第三定律——每本书有其读者。第三定律是第一定律的引申和发展。每一位读者都有其阅读需求，每一本书都有其适合的读者。为每一位读者提供其需要的图书，为每一本书找到合适的读者，这是图书馆全部工作意义所在。为了达到此目的，图书馆就要开展一系列的工作。

4.第四定律——节省读者的时间。为了节省读者的时间，图书馆必须提高工作效率。这必将引起图书馆管理诸多方面的改革。这是现代图书馆“一切为了读者，一切服务读者”管理理念的最初体现。开放式借阅、建立分馆制度等一系列现代图书馆管理经营方式的创立，都是为了节省读者的时间。

5.第五定律——图书馆是一个生长着的有机体。图书馆作为一种机构，具有“生长着的有机体”的一切属性。在图书馆中，生长着的有机体主要部分就是图书、读者和馆员。这三个因素都在不断的发展变化。图书馆的工作要适应这种发展变化。

最后，阮冈纳赞论述了图书馆的基本原则，他认为，贯穿图书馆发展各阶段，并适用于各种类型图书馆的基本原则，即图书馆是全球性的教育工具。它汇集并自由地流通着所有的书籍，借助它们来传播知识。这条基本原则是图书馆的精神实质，它像人的灵魂一样，贯穿于各种类型的图书馆中。

图书馆学五定律基本揭示了图书馆的内在本质，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1.读者第一的观点。图书馆五定律自始至终贯穿着以读者为中心的思想。五定律中的第二、第四定律是以读者为出发点提出的。第一、第三定律虽然是以书为出发点提出的，但其目的还是为了读者。

为了保证图书馆学五定律的实施，阮冈纳赞提出的许多措施，这些措施都反映出读者第一的基本思想。诸如：在藏书组织上应采用分类排架制、在目录组织上，应编制分析款目和文献索引、在借阅方式上，采用开架借阅的形式、在开馆时间和图书馆的位置设置及读者服务方式上，应充分体现方便读者的原则。以上的措施是当今图书馆最基本、最标准的要求。

2.整体化的观点。图书馆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由于藏书的连续性和读者使用书刊的公共性，使得图书馆工作具有高度的系统性和严密的科学性。图书馆各个部门、各项业务工作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形成一个联系紧密的整体，所以图书馆的工作必须树立整体化的观念。当时，图书馆整体化的思想并没有被人们所重视，甚至是完全被忽略。阮冈纳赞写 《图书馆学五定律》一书的动机之一，就是力图从根本上改变图书馆工作人员仅仅限于个人所从事的具体工作，而缺乏对图书馆工作整体化的认识，从而使人们树立全局化的观念。

3.发展的观点。阮冈纳赞在第五定律中重点阐述了这个问题，他指出，图书馆是一个不断发展着的有机体。图书馆的发展不仅包括图书馆内部的藏书、工作人员、读者阅读需求的发展变化，而且也包括着由于客观形势的变化而引起的图书馆工作在深度和广度上的发展。

阮冈纳赞的 《图书馆学五定律》一书，总结了图书馆工作的基本规律，提出了图书馆工作的重要原则规范。同时，在图书馆学领域内，提出了许多新的观点，采用了新的研究方法，给图书馆学研究开辟了一条新路。面对质疑，阮冈纳赞在书中疾呼：“承认图书馆学是科学的时代到来了”。这本书在图书馆事业史和图书馆学思想史上均占有重要的地位，完全可以说它奠定了现代图书馆学的理论基础。

杜威晚年也承认：“十进分类法是一个实用的工具，并非一个哲学的体系。”1999年《美国图书馆》杂志称杜威为“现代图书馆事业之父”。而阮冈纳赞似乎比杜威更有资格获得这样的荣誉。

［1］［印］阮冈纳赞.图书馆学五定律［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8.

［2］［苏］Е.И.沙姆林.图书分类法史略［M］.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