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汉滨区方言复句

杨 静

(河池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 宜州 546300)

安康市位于陕西省最南端，北依秦岭，南望巴山，自西向东有汉江穿境而过。元末明初以来历史移民来源的复杂加之安康亦南亦北的地理位置，使得安康境内方言错综复杂，使用人口较多的主要有中原官话、西南官话、江淮官话三种方言，作为安康市行政中心的汉滨区，其方言属于中原官话的关中片［1］，但由于周边多种方言的渗透，使得安康汉滨区方言出现了很多融合现象，复句的关联词语和表达语序也受此影响而变得更为丰富。

依据邢福义先生构建的复句的“三分系统”［2］，我们把安康汉滨区方言中的复句分为三大类型:并列类复句、因果类复句和转折类复句。

一、安康汉滨区方言复句类型

(一)并列类复句

并列复句是表示广义并列关系的各类复句的总称，反映各种各样的“并列聚合”。安康汉滨区方言并列类复句包括并列句、连贯句、递进句、选择句四小类:

1.并列句

安康汉滨区方言的并列句成对使用的关联词语有“又……又……、一边儿……一边儿……、又是……又是……、一是……一是……、算……算……、一头儿……一头儿……、一岸儿……一岸儿……、又……还又……、一下儿……一下儿……、一路……一路……”等。如:

(1)这馍馍蒸得!又暄膨

.松.又白!

(2)咱们俩一边儿走一边儿说吧。

(3)她儿媳妇好!每次一进门，又是给拿拖鞋，又是给接包包儿的，对我们热情得很!

(4)这回事情没办成，一是你找的人不得劲儿不.得.力.，一是你知道得也有点迟。

(5)都半夜了，娃子算窜盹打.瞌.睡.算做作业，好造孽可怜呦!

(6)这人一头儿在喊自己穷，一头儿可又在买房买车。

(7)俩人一岸儿吃饭一岸儿谝闲传聊.天.。

(8)又想马儿跑，还又想马儿不吃草。

(9)你一下儿说要走，一下儿又说不走，到底走不走?

(10)娃子孩子一路走一路叫唤哭.。

单独使用的关联词语主要有“也”，用在后一分句。如:

(11)你不要，我也不要了。

安康方言的并列句也常用意合法:

(12)你这退休的日儿子过得美呀，成天跳跳舞，练练字，买买菜，逛逛街，神仙一样!

安康汉滨区方言一般不用普通话常用的关联词语“一面……一面……”。

2.连贯句

分句之间有时间、空间或逻辑事理上的顺序。安康汉滨区方言表示连贯关系的关联词语较为丰富，成对的关联词语主要有“先……完了……、先……再……、先……下来……、先……随后……、先……然后……、一……就……、刚……立马……、刚……就……、头……已经/都……、等……就……”等。如:

(1)你们先空手走，完了我把这几箱子东西给你们寄过去。

(2)你先把你跟他的帐算清楚，再说你跟我的。

(3)先把事情做完，下来再说钱的事情。(4)要先把锅烧辣烧.热.，随后倒油，这哈儿这.样.炒的菜好吃。

(5)你一来，这儿就热闹了。

(6)娃子孩子刚见他妈立马立.刻.不哭了。

(7)我刚说两句他就不耐烦了。

(8)头救护车赶去，人已经不行了。

(9)等娃子孩.子.考完升学试，我们一家子就出国旅游。

值得一提的是，关联词语“头……已经……”引导的后一分句大多为不如意的事情，往往用以强调说明前一分句的动作行为对后一分句来说，时间上已经晚了［3］，如“头他知道，已经是癌症晚期了。”此外，这套关联词语在安康汉滨区方言里还可表示假设关系(见后文)。

表连贯关系的还有单独使用的关联词语“可、又、然后、接到”等，用在后一分句，如:

(10)昨儿个昨.天.吃的饺子，今儿可又吃!

(11)哎呀!你已经说了一遍了，又说一遍。

(12)每天早上先要送娃子孩.子.上学，接到接着还要送媳妇上班，命苦啊。

还可以不使用关联词语，靠意合法来表示动作或时间上的前后相接，如:

(13)他站起身穿上鞋，二话没说走了。

3.递进句

两个分句，后面分句的意思比前面分句的意思更进一层，这类复句都用关联词语。安康汉滨方言表递进关系的合用的关联词语主要有“不但/不光……还/也……、不光……连/就连……、本来/本身……还/更……、一……更其……、……不说，还……”等，这类分句之间的递进关系是由小到大、由轻到重、由易到难。如:

(1)他不但不帮忙，还在背地里背.后.给我使绊子使.坏.。

(2)人家娃子不光考上了，还考的是个文科状元。

(3)不光咱们老百姓知不道，就连领导也知不道。

(4)兀那.贼.婆.娘.坏.女.人.不光噘骂.她女女.儿.噘她老汉丈.夫.，连自己的娘老子父.母.都噘。

(5)我本身就烦得要死，你还在这儿吵吵吵的!

(6)本身就懒得动，这下吃饱了更懒得动了。

(7)你一打娃子，娃子更其更.加.烦上学了。

(8)他不给人帮忙不说，还净说些风凉话。

还有一种衬托式的递进句，前一分句是后一分句的衬托，后面分句的意思更进一层，以取得强调的作用，常用的关联词语有“嫑说/漫说……就是/就算……、都……更嫑说/漫说……、都……更何况/何况……”等。

(9)嫑说别.说.是你了，就是他娘老子都拿他没法!

(10)漫说别.说.你腿脚好好儿的，就算你是个残疾人这回都得去!

(11)坐车我都不想去，更嫑说是走路去了。

(12)大人都搬不动，漫说碎娃子了。

(13)两三个马蜂都能把人蛰死，更何况是一群马蜂!

单用的表递进关系的关联词语有:“不光、更其、更”等。其中，“不光”用在后一分句，起着对前一个分句进行补充说明的作用，如:

(14)这是大家的事情，不光是我们家的事情。

“更其、更”用在后一分句，表示对前一分句意思的递进。如:

(15)你不喜欢老师，老师怕更其不喜欢你呢。

(16)他是个踅不讲理不.讲.道.理.的，他兄弟更是个不好惹的。

递进关系一般不能用意合法构成，只能借助关联词语表达递进的语义。

4.选择句

分别说出两种或几种可能的情况，让人从中选择一种。根据选择形式的不同，又可分为未定选择和已定选择两类。

表示未定选择关系，安康汉滨区方言常用“要么……要么……、要不……要不……、……也好……也好、是……还是……”，其中前三种表示陈述式选择，“是……还是……”表示疑问式选择。如:

(1)你要么走，要么留，总之要赶紧做决定。

(2)就你们两个人，要不你去，要不他去。

(3)上一本也好，上二本也好，关键是要考得上才行么。

(4)咱们到底是去西安还是去宝鸡呀?

安康汉滨区方言中的这种疑问式选择还可采用意合法，在造句时将语气词“吗”放在选项之间，“吗”后没有语音停顿，形成连贯的语流形式。如“咱们到底去西安吗去宝鸡?”

表示已定选择，常用的关联词语有表示先舍后取的“早知道……还不如……、与其……还不如/还不及……”，表示先取后舍的“宁愿……也不……”，如:

(5)早知道这么难吃，还不如自己在屋里随便吃点啥呢。

(6)与其到最后着急，还不如早点儿下功夫。

(7)你与其倒来倒去坐飞机，还不及坐火车。

(8)我宁愿饿到着.，也不想吃挂面。

单用的关联词语主要有“不及、还不及”，如:

(9)找他帮忙，不及找他哥。

(10)这么大的太阳去逛街，还不及在屋美美儿睡一觉呢。

(二)因果类复句

因果类复句是表示广义因果关系的各类复句的总称，反映各种各样的“因果聚合”。安康汉滨区方言因果类复句包括因果句、假设句、条件句、目的句四小类:

1.因果句

根据分句之间意义的不同和关联词语的特点，因果句又可分为说明因果句和推论因果句两类。

A.说明因果句

一个分句说明原因，另一个分句说出结果，一般是表原因的分句在前，表结果的分句在后，但也有的与之相反，结果在前，原因在后。普通话表达因果关系成对使用的关联词语有“因为……所以……、之所以……是因为……”，以及在前一分句单独使用的“因为”、在后一分句单独使用的“所以”、“是因为”等，这些安康汉滨区方言也使用。此外，汉滨区方言因果句成对使用的关联词语还有“就是……才……、其所以……都是……、其所以……是因为……”等。如:

(1)就是你说这件儿衣裳不好看，娃子才不穿的。

(2)其所以娃子今儿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惯识溺.爱.、纵.容.下的。

(3)我其所以没一口答应，是因为我还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其中，关联词语“才”可单独使用于后一分句，用来说明结果。关联词语“都是”“是因为”也可以单独使用于后一分句，用来说明原因。如:

(4)听说你要去，我才答应去的。(5)我没看成电影，都是你害的!(6)我答应去参加活动，是因为这次活动是我们单位主办的。

在日常表达中，汉滨区方言还常常使用意合法来表示因果关系，可以是前因后果，也可以是前果后因。如:

(7)他来迟了，没赶上末班车。(前因后果)

(8)我刚来这儿，啥都还不熟。(前因后果)

(9)你嫑别.给我做饭了，我一会儿就走呀。(前果后因)

B.推论因果句

一个分句提出某种理由或依据，另一分句由此推断出可能产生的结果。与说明因果句相比，推论因果句更重视理据性。除了使用普通话的“既然……就……”、“既然”、“可见”外，安康汉滨区方言还用“既然……兀……”、“既然……兀就/就……”、“都……还不……”、“都……就……”、以及单独用在后一分句的“就”“兀就”“看样子”“恐怕”“怕是”等，如:

(1)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人家了，兀那.我还说啥。

(2)既然去不了，兀那.就给伢人家说一声。

(3)人都病成这了，还不赶紧送医院?!

(4)话都说出去了，就要算数。

(5)难得去一次香港，就多玩几天吧。

(6)你实在不想去，兀那.就不勉强了。

(7)天暗成这样子了，看样子要下暴雨了!

(8)都这时候儿了还没来，怕是不得来了。

(9)你跟他又不熟，恐怕不敢轻易相信他呀。

其中“都……还不……”语气强烈，表示情况是铁的事实，推论出的结果理所应当。如:

(10)眼看高考都在眼眉眉儿跟前了，你还不好好儿学习!

“都……就……”也有一种强调语气的格式是“V都V了，就……”，如:

(11)话说都说了，就别多想了。

(12)婚结都结了，就好好过日儿子吧。

上述推论因果句都是由前一分句的原因或陈述的事实推论出后一句的结果。此外，还有一种是根据前一分句的已经发生了的结果来推论出后一分句的原因，这类推论因果句在安康汉滨区方言也有。一般前一分句不用关联词语，后一分句依然用“看样子”、“恐怕”、“怕是”，但却用来表示推论出的原因。如:

(13)他今天对你还是爱理不理的，看样子是气还没消。

(14)你先不忙走，恐怕他一下就来了。

(15)没事胡献殷勤，怕是他心里有啥鬼。

在安康汉滨区方言中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推论因果句，与上述两种推论的方式都不同。这种句式也是由已经发生的结果来推论原因，但是推论出的原因在前，结果在后。常用的关联词语是“肯定是……不了/么了……、肯定是……要不然……、怕是……要不然”，如:

(16)他肯定是路上遇到啥事情耽搁了，不了要.不.然.不得到现在还没到。

(17)肯定是有人给他搬事非了，么了要.不.然.他不得这么对你的。

(18)肯定是他给你说的，要不然你咋知道!

(19)他怕是找不到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呀，要不然咋会这么没下数儿分.寸.的。

这种关系的复句一般不能用意合法构成，需要借助关联词语来表达其分句间的逻辑关系。

2.假设句

前一分句提出假设，后一分句说明这一假设实现后会产生的结果。安康汉滨区方言常用的关联词语是“要是……就……、要是……兀……、再要是……就……、再……就……、……的话，就……、头……都……、要不是……早就……”等。如:

(1)要是我早点儿给你电话就好了。

(2)你要是不说话，兀那.谁敢开腔?

(3)他再要是阵们这.么.欺负你，我就不客气了!

(4)明年你再考来西安了，就可以经常来看我了。

(5)我要真有钱的话，就不会才住阵儿大这.么.小.个房子。

(6)头等到她请吃饭，我们几个的胡子怕都白了。

(7)要不是你妈坚持，你这条小命早就殁了。

其中“再要是……就……”，主语只能放置在“再要是”的前面。其他几个都是主语既可放在关联词语前，也可放在关联词语后。“头……都……”在安康汉滨区方言里既能表示顺承关系，也能表示假设关系，区别在于由“头”引领的分句是否是已成事实，如果是，就是顺承关系，如果不是，就是假设关系。如:

(8)头我们去的时候，人家都关门了。(顺承)

(9)头你明儿个去，人家早都卖完了。(假设)

单用的关联词语主要有“就”、“兀就”，用在后一分句。如:

(10)有个熟人，就啥都好办。

(11)你不来，兀那.就没意思了。

一般不能使用意合法构成假设句。

3.条件句

前面的分句提出条件，后面的分句说明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产生的结果。根据条件和关联词语的不同，又可分为充足条件句、必要条件句和排除条件句三类。

A.充足条件句

前句表示条件，后句表示只要具备这种条件就能产生相应的结果，语气较和缓。安康汉滨区方言经常使用的关联词语是“只要……就……”，其中“只要”和“就”都可以单独使用。只是较之成套使用的关联词语，表达的语气较弱。如:

(1)只要她一来，娃子孩.子.就别的谁都不要了。

(2)只要你同意，我没问题。

(3)多喝水就没事了。

B.必要条件句

前句表示条件，后句表示只有满足这一唯一条件才能出现的结果。常用的关联词语是“只有……才……、除非……要不然……、好在/多亏/亏得/得亏/亏是……要不然/要不然的话/不是/不是的话/要不是/要不是的话……”，单独使用的关联词语是放在后一分句的“才、要不然、要不然的话、不是、不是的话、要不是、要不是的话”等，如:

(1)只有把这个石头搬开，才能过得去。

(2)除非你请个专业疏通管道的来，要不然弄不展修.不.好.。

(3)亏得幸亏你手快，要不然这一下娃子就绊摔.哈.坏.了!

(4)得亏幸.亏.带雨伞了，不是的话这阵儿还回不去了呢。

(5)自己把事情做漂亮，别人才会尊重你。

(6)你赶紧拿肥皂水洗一下伤口儿，要不然感染了不得了!

(7)咱们先带个头儿鼓掌，不是到时候儿冷场了就麻达麻.烦.了。

(8)我是娃子太小走不开，要不是的话我早报名了。

C.排除条件句

前句表示排除一切条件，后句表示在任何条件下仍会出现的结果。常用的关联词语是“不管……都……、管……都……、管得……都……”，如:

(1)他不管上班多累，回去都是自己做饭。

(2)管他咋说，我都懒理识理.会.他。

(3)管得下不下雨，今儿都得走。

还有几种表无条件关系的固定格式“咋都……、咋们都……、咋们价都……”构成紧缩句，表示“无论……都……”，如:

(4)这事我咋怎.么.都得出面。(这事情无论怎么样，我都得出面。)

(5)你咋们怎.么.都得先给人家看病。(你无论怎么样，都得先给别人看病。)

(6)这娃子咋怎.么.咋们家怎.么.样.都不听话呢?(这孩子怎么无论怎样都不听话呢?)

条件句一般不能用意合法构成，需要借助关联词语来表达其分句间的逻辑关系。

4.目的句

一个分句表示动作行为，另一分句表示动作行为的目的。根据目的的不同，可分为达到目的句和避免结果句两类。

A.达到目的句

安康汉滨区方言此类复句的关联词语都是单独使用的，除了也使用普通话常用的“为的是、为了、好让、好”之外，还使用“为、好叫、图的是”等，一般不用“以、以便、以求”等。如:

(1)你一阵赶.快.走，我好吃饭。

(2)为给你凑学费，你娘老子的腿都跑断了。

(3)你一阵赶.快.把音箱关了，好叫人清净下子一.会.儿.!

(4)她嫁到王家，图的是王家能给她找个好工作。

B.避免结果句

常用的关联词语是“免得、省得”，一般不用“以免、以防”。如:

(5)你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操心。

(6)明儿个早点你就吃面包算了，省得我还得起来给你做。

(三)转折类复句

前后分句的意思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转折性，其聚合点是事物间的逆转性。后面的分句往往不是顺着前面分句的意思说下去，而是突然转成与前句相反、相对的意思。

1.转折句

前后分句表达的意思相反或相对，即后分句不是顺着前分句的意思说下去，而是发生了逆转。表示转折关系，安康汉滨区方言多用普通话中的“虽然/虽说/虽则……但/可是……”和单独使用的“但是、但、可、只是、只不过、不过、倒”等，此外还使用独具方言特色的“虽然……可……”以及单独使用的“就不说、也不说、就是、倒是、可”等，如:

(1)虽然去了，可啥都没看到。

(2)看到娃子孩.子.要滚蛋儿滚.到.在.地.了，你就不说伸个手拉一下子。

(3)挣这么多钱，你也不说对自己好点儿。

(4)这人啥都好，就是爱吹点儿牛。

(5)你们都说他没问题，我倒是不这么想。

(6)都说好了的，咋怎.么.可又不去了?

一般来说，成套使用的关联词语表达的转折意义较重，而单独使用的表转折意则较轻。值得一提的是，上述关联词语中单独使用的表转折关系的“可”，在安康汉滨方言中还可表示顺承关系，比较下列两句:(7)你这娃子才吃完饭，可又来吃零嘴子零.食.。(顺承)

(8)饭吃的好好的，可又不吃了。(转折)

此外，在安康汉滨方言中还有一种表转折意义的紧缩句的固定格式“V+V+不+补语”，如:

(9)人一老，走走不了，吃吃不动。

(10)这把人弄的，去去不成，留留不成。

这种格式多含有说话人强烈的不满、无奈等感情色彩。

2.让步句

前句提出一种假设的事实，姑且退让一步承认这个假设的真实性，后分句不是沿着这个假设情况的趋势说下去，而是逆转到与之相反相对的方面去。安康汉滨区方言一般不使用普通话让步句常用的关联词语“即使……也……”，常使用关联词语“哪怕……都……、就算……也……、就是……也……”等，如:

(1)哪怕天上下刀子，我都得去。

(2)就算你把全世界的金子给我，我也不答应。

(3)我就是再穷，也不能亏待我这俩娃子孩子!

以上三组关联词语都可以只单独使用后一个关联词语，表达的关系与成套使用的相同，只是语气稍弱。

3.假转句

假转句即假言逆转句，其分句间具有假言否定性转折关系。前一分句说明某种情况，后一分句指出如果不这样就会发生逆转情况。安康汉滨区方言常在后一分句单独使用“不然(的话)”“要不然(的话)”、“要不(的话)”、来表示假转意义。如:

(1)硬是钱给得多，不然谁愿意去干这差事啊。

(2)亏得幸.亏.咱们俩机灵，要不然的话早都让他们围住了。

(3)幸亏拿伞了，要不又得淋雨了。

二、安康汉滨区方言复句关联词语在复句中的分布

复句分句之间的关系是多种多样的，而表达这些关系的语言手段也是多样化的。对复句关系表达手段的研究决定着我们对复句内部逻辑关系的理解，安康汉滨区方言在句法平面上表达复句关系时，使用的方法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一是使用成对的关联词语，这些固定搭配的关联词语，有的是连词与连词配合，有的是连词与副词配合;二是使用单独的关联词语，只用在前一个分句或后一个分句里，另一个分句中没有别的关联词语与之呼应;三是不使用关联词语，只是通过语义连接起分句来。在上述十一种复句关系中，只有并列句、连贯句、选择句可以使用意合法构成复句关系。

安康汉滨区方言复句关联词语在句中的分布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一是在后面的分句使用前置的关联词语，如“天快黑恰，不然我不得这么急到急着走。”二是在前后分句都使用前置的关联词语，如:“就是再穷，也要让娃子上学。”三是在前一分句上使用后置的关联词语，如:“实在吃不动的话，我来给帮忙。”前置的关联词语和后置的关联词语还可以组合成框式关联词语，直接将前一个分句镶嵌其中，如“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就亲自去我家看看。”

安康汉滨区方言复句与普通话相比，有许多相同之处，但也存有明显差异:首先，安康汉滨区方言复句使用的关联词语较之于普通话明显更为丰富;其次，汉滨区方言复句表达分句关系的方法也更为灵活，除了使用连词、副词构成关联词语表示分句间的关系，除了使用意合法之外，安康汉滨区复句还会利用少量的前一分句末尾的语气词来表示分句间的关系;第三，表达分句关系的关联词语，也与普通话有很多不同，有的是关联词语不同，有的是关联词语相同而在句中出现的位置不同。

［1］兰宾汉 邢向东.现代汉语［M］.北京:中华书局.2007.

［2］邢福义.复句与关联词语［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5.

［3］兰宾汉.西安方言语法调查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