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教育视域下成人教育发展论略

杨 柳

（江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7）

一、终身教育概述

终身教育思想在古代的论述中零星可见。春秋战国时期著名教育家孔子主张“有教无类”，表明教育应不分出身、种族、年龄，一律平等。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一致认为人的一生接受的教育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连续不断的。［1］此外，一些古语如“活到老，学到老”、“学不可以已”、“Never too old to learn”等［2］都是终身教育思想的体现。1965年，保罗·郎格朗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召开的成人教育会议上专门以“终身教育”为题作了报告，终身教育一词由此产生并被广泛运用。随后，郎格朗出版了《终身教育引论》一书，对终身教育作了专门论述。他从人毕生发展的角度具体阐述了终身教育的含义，认为“终身教育是指人在一生中接受的多种教育和训练的总和”。196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终身教育宣言”。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版《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一书，认为“终身教育并不是一个教育体系而是建立一个体系的全部组织所根据的原则，而这个原则又是贯穿在这个体系的每个部分的发展过程之中的”。［3］日本学者持田荣一从教育制度、教育内容、教育方法等角度，将终身教育定义为“教育权的终身保障，是专业和教养的统一，是不再产生未来文盲的途径”。［4］21世纪，终身教育已成为新的教育理念，贯穿于整个教育体系，指导全球教育发展的新方向。

终身教育是对传统教育的发展，具有自身的特点。其一，教育时间的终身性。学习不是在学校正规教育结束时就终结，而是以人的出生为起点，以死亡为终点，贯穿毕生发展。其二，教育手段的灵活性。终身教育采用多种手段，如远程教育、在线课堂等，能够依据学习者学习时间、学习场所和学习内容的改变，采用灵活的教学手段，满足他们随时随地的学习需求，不受时空的限制。其三，教育内容的广泛性。终身教育注重人的全面发展，内容涉及到智能、情绪、审美、职业、政治、身体等多个方面，不仅满足人的生存需求，还满足人的发展需求。［5］其四，教育形式的多样性。终身教育包括多种多样的教育形式，既可分为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又可分为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还可分为普通教育、职业教育，从多种角度出发，以灵活多样的教育形式方便学习者学习。

二、终身教育为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新契机

随着终身教育的不断普及，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成为主流趋势，这既给作为桥梁的成人教育提出了挑战，也为其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成人教育作为终身教育的“火车头”，在终身教育体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一）肯定成人教育的基础性地位

终身教育体系强调教育的连续性，主要包括前成人教育和成人教育两个层次。［6］传统教育具有教育只为未成年人存在的谬误，它的时限性为成人学习画上了句号，阻断了成人再学习的可能性，导致人们忽视成人教育的重要性。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成人的学习需求日趋强烈，逐渐意识到终身学习的重要性。成人教育突破传统教育的时间限制，为成人提供终身学习的可能，满足成人的学习需求，是实现终身教育的重要实践载体。

（二）彰显成人教育的引领性价值

终身教育的统一性强调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的作用。一方面，学校教育虽然受制于社会、经济、政治的发展，但是难以根据社会的快速发展而及时改革教育方法、课程内容、管理制度等。成人教育作为一种开放性的教育，是社会的“试探器”，时刻反映经济和社会对教育的需要。因此作为社会与学校的连接带，成人教育总能及时为学校教育的改革提供启示。另一方面，家庭教育、社会教育是未成年人和成人接受非学校教育的总和，深刻地影响他们的发展。成人教育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家庭教育与社会教育的好坏。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他们的受教育水平直接决定孩子的启蒙教育质量。成人作为社会主要成员，若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们的素质就会随之提高，进而促进社会成员整体素质的提升。总之，终身教育将传统教育由学校教育扩展到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的统合，而成人教育作为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的重要载体，其功能和意义更加得以彰显。

（三）阐明成人教育的推动性意义

终身教育的发展对成人教育起到引领以及推动作用，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成人教育对个体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成人教育对成人个体发展的促进意义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完善人的个性。成人教育延续终身教育强调人的发展的全面性特点，旨在提高成人的素质，促进成人身心充分、和谐的发展。二是提升人的应变能力。21世纪的社会正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之中，成人教育能够帮助成人学习新技能、新知识，在持续的变化中站稳脚跟。三是改善人的生活品质。成人教育能够提升成人各方面的能力，使他们更加美好地生活。

另一方面，成人教育对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经济发展决定教育水平，教育水平促进经济发展，二者相互促进、相互制约。成人教育亦是如此。一是人力资源开发是成人教育的优势。毋庸置疑，人才是21世纪推动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人才强则经济强。成人教育通过各种职前、职中、职后培训，为社会各行各业培养优秀人才。二是成人教育适应经济发展。成人教育与社会紧密相联，能快速察觉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的变化，及时补充结构性人才。因此，成人教育对于以成人为主体的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价值和作用。

三、终身教育对成人教育发展的诉求

（一）满足终身教育终身性发展的要求

终身教育认为人的发展具有连续性和终身性的特点，因此教育不应有时间限制，必须贯穿人的一生。在21世纪，社会是不断发生变化的，人们只有持续不断的学习，才能应对变化带来的挑战。成人教育不仅要在时间上打破传统教育的限制，持续不断的为已离开学校的成人提供新的服务，还要注重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发展成人自主学习的能力。21世纪是知识爆炸的时代，互联网的普及使人处于复杂的信息世界中，成人必须具备自我学习的能力，快速掌握和不断更新知识，这样才能实现终身学习。二是彰显成人特点。由于成人教师大多来自高等院校，一贯采用普通高等教育的教学模式和教学方法，将成人等同于普通高校学生，从而忽视成人的学习自主性、知识速效性和需求多样性特点。因此，成人教育要彰显成人特点，满足他们的需求。

（二）满足终身教育多元性发展的需求

终身教育认为教育必须彰显多样性和多元化，这样才能满足人的多样性需求。传统教育多以升学为目的，重视学生的文化成绩与智力的发展，轻视人际关系、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发展。作为学习个体的成人具有独立性和自律性，自我提升愿望不断得到强化，学习动机不断增强，能够积极诊断、评价自己的学习，具有选择满足自身发展的学习内容和学习方式的意识。成人教育是学校后教育，是成人离开学校后主要的受教育方式，教育内容应时刻满足成人的需求，紧跟社会、经济的发展步伐，不仅关注职业生涯的发展，还关注休闲、娱乐、生死等。同时，还涉及理论与实践多方面的发展，全方位满足成人的需求。

（三）满足终身教育一体化的发展诉求

终身教育强调教育的一体化，突出教育的整体性和连续性。成人教育应充分发挥自身广泛的社会性、融合性、开放性等特点和优势，将原本相互割裂的各种教育资源、教育机构统一为整体，形成合力，帮助成人实现不仅可以通过学校学习，还能通过校外团体或大众媒介等社会力量学习的愿望，实现无门槛与跨越式学习，从而形成真正的人人皆学、时时能学、处处可学的学习化社会。

四、终身教育视域下成人教育的发展策略

面对终身教育对成人教育提出的多种诉求，须从发展成人教育基本理论、拓展成人教育领域和整合教育离散资源三个方面采取措施。

（一）发展成人教育基本理论，满足终身性发展需求

1.创新多种成人学习理论。美国著名未来学家托夫勒曾说过：“21世纪的文盲不再是目不识丁的人，而是不会学习的人。”帮助成人学会学习是成人教育不可回避的问题。目前，我国关于成人学习理论的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主要是对国外相关理论的引用、介绍、描述和验证，缺乏更深入的、本土化的研究。然而，我国成人群体与国外成人群体相比具有鲜明的特点，如农民工、留守老人、退休职工等。如何帮助这些特有群体顺应终身教育的发展需求，培养他们的学习能力，需要研究者结合他们的身心特点、学习动机、周围环境等不断探索，寻找适合的、特有的本土化成人学习方法，形成本土化的成人学习理论。

2.开发成人教育课程。终身教育思想认为成人教育课程开发应致力于成人的全面发展，以成人的需求为起点，强调课程的生活性、参与性、适应性、实践性等特点。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人教育课程的开发应致力于以下三个方面的努力。首先，探索适合我国国情新的课程开发模式。目前国外对成人教育课程开发模式主要有霍尔（C.O.Houle）模式、布恩（E.J.Boone）模式、纳德拉（L.Nadler）的培训课程开发模式以及诺尔斯（M.Knowles）模式，国内主要有黄健提出的“需求导向模式”，可见与国外相比我国课程开发模式类型远远不及，须更多探索。［7］其次，成人教育课程要以“人”为本。要重点突出成人的主体性，重视成人的学习需求，结合成人学习的特点，适应成人的发展，强调成人在学习中的参与性、实践性。再次，成人教育课程应与时俱进。社会变化日益加剧，课程模式的选择必须密切联系现代社会经济、科技、文化的发展，纳入最前沿、最贴切、最合理的知识架构。

3.开发特色成人教学模式。成人教学模式是沟通成人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的桥梁，是一定的成人教学理论或教学思想的反映。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成人教育在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中实行了多种多样的教学模式。如采用了“开放课堂模式”、“实训式模式”、“自学引导模式”、“网络指导模式”等。［8］不难发现，各种教学模式均以成人职业培训和职业发展为重点，重在关注成人的理论知识与实践技能的培养，较为轻视成人职业技能以外的发展。鉴于此，成人教育要注重开发具有特色的教学模式。首先，注重成人的全面发展。鉴于终身教育以人的发展为中心，成人教学模式应以人的全面和谐发展为旨归。其次，关注成人的生活。终身教育具有全面性，因此成人教育除关注成人职业的发展外，还应关注成人的闲暇教育、娱乐教育、保健和营养教育等。再次，注重成人学习能力的培养。终身教育要求成人具有一定的学习能力，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成人教学必须打破传统的“满堂灌”的模式，突出成人自我导向学习能力的发展。

4.运用多元化的教学方法。成人教育要取得发展，必须以终身教育理念为指引，运用适合成人身心特点的多元化教学方法。首先，讨论式教学。每个成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阅历、丰富的知识经验、独特的社会见解，因此课堂教学不应是教师唱独角戏，而是以成人为主。成人与成人之间、成人与教师之间互相探讨，各抒己见，形成民主的教学氛围。教师要尊重成人的观点，以讨论的方式传授知识，解决问题。其次，体验式教学。成人参与学习的目的是应对现实困难、解决实际问题，要求知识高效和实用，因此仅仅依靠课堂讲授抽象的理论知识难以达成目标。教师要在课堂上模拟现实情境，创设真实的问题环境，在具体情境中指导成人解决问题。再次，个性化教学。成人具有不同的身心特点、学习需求与动机，教师应充分了解每个成人的学习期望，与成人沟通，帮助成人运用适合的学习方式，获得期望的学习内容，达到满意的学习效果。

（二）拓宽成人教育领域，满足多元化发展需求

终身教育倡导满足人的终生全面发展需求，注重成年早期、成年中期、成年晚期各个阶段的教育。然而目前我国成人教育各类资源主要集中于青年、中年人的教育，无法满足老年人群的发展需求。因此，必须紧紧围绕终身教育终身性和全面性的要求，拓宽成人教育领域。一方面，发展非职业教育。成人教育的重心要由职业教育向闲暇教育、娱乐教育、休闲教育转移，满足成人全面发展需求。另一方面，发展老年教育。在现有老年教育基础上结合老年人心理和生理方面的特点，注重开发老年人力资源，满足终身性发展需求。

（三）整合教育资源，满足一体化发展需求

目前我国成人教育资源丰富，类型多样。就办学主体而言，有国家办学和社会私人办学；就学校类型而言，有独立设置的成人高校，也有高等学校的继续教育学院；就办学类型而言，有函授教育、业余教育、脱产和半脱产教育、自学考试、广播电视大学、远程教育等。尽管如此，由于各种资源间相互割裂、政出多门、职能重叠，致使丰富的成人教育资源得不到充分利用而被浪费。［9］终身教育要求纵向上形成各级教育连续不间断的一体化，横向上达成各类教育无间隙的整合化。［10］实现相互割裂的各级各类教育、各种教育因素、教育资源的整合，满足人们随时随地获得学习和教育的机会，实现人人愿学、时时可学、处处能学的愿景。

在终身教育思想的大背景下，成人教育要实现健康快速的发展，必须从自身入手，注重可持续性、特色性、实用性等，拓展实践领域，整合离散资源，构建特色教学模式，这样才能不断突破症结，获得发展。［11］

［1］李旭初.终身教育——21世纪的生存概念［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1998（6）：56－62.

［2］左丘明.论终身教育思想的渊源与意义［J］.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学报，2007（7）：52－54.

［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M］.北京：职工教育出版社，1989：24.

［4］［日］持田荣一等.终生教育大全［M］.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87：11.

［5］［6］高志敏.当代世界教育科学发展与成人教育［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1996：12，7.

［7］沈 琼.终身学习时代的成人教育课程开发研究［D］.福建：福建师范大学，2007：12.

［8］朱 涛.成人教育教学模式创新统论［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科版），2009（7）：75－79.

［9］赵彦彬，郭彦斌.终身教育理念下我国成人教育实践的偏失与修正［J］.成人教育，2007（2）：33－35.

［10］闫树涛.建国初期我国成人教育政策的回顾与反思［J］.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14（4）：5－10.

［11］刘雅婷.我国成人教育软实力建设的问题与对策［J］.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14（4）：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