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艺术在《羊脂球》中的巧妙运用
陈洁,张沁文
(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陕西汉中723001)
摘要:小说《羊脂球》中,莫泊桑以其现实主义美学原则,凭借巧妙的艺术构思和高超的表现技巧,构建了“马车构体”,将整个19世纪法国社会浓缩进一辆马车。通过“马车群体”在旅途中不同环境、不同角度的人物形象多层次、多角度对照,表现了人物间的美丑善恶之别,凸显了爱国、道德、人格等主题内涵,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关键词:对照艺术;形象系统;审美观照
《羊脂球》作为莫泊桑的成名作,代表了莫泊桑的小说创作从内容到形式的重大突破,其成功很大程度上源于作品精巧的艺术构思及高超的人物形象刻画技巧。小说潜心运用对照艺术,通过人物系统的构成及其对照、出逃行为与目的的表现与对照、对待同胞及敌人的态度对照、两次用餐情形对照等不同层面,使得不同人物间的美丑善恶之别更加明显,人物形象更加真实丰满,作者的立场情感跃然纸上。
在美学领域里,美与丑呈现出两级并立、二元共生。在文学艺术创作中,基于美丑对照的艺术表现历来是重要的表现艺术手段之一。它能更为直观地突显美丑、善恶、真假,表现主题,增强文学艺术作品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莫泊桑的《羊脂球》是这一手法运用的又一成功范例。
一、人物系统的构成及其对照
莫泊桑认为,“一个现实主义者,如果他是个艺术家的话,就不会把生活的平凡的照相表现给我们,而会把比现实本身更完全、更动人、更确切的图景表现给我们”。[1]193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现实主义美学创作原则,从琐碎、粗糙、混杂的日常生活现象中选择那些最具特征、对作品具有重要意义和整体价值的细节,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对照艺术大师雨果在《克伦威尔序》中提出了美与丑、崇高优美与滑稽丑怪相对照的创作原则。他说:“万物中的一切并非都是合乎人情的美……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美与丑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2]莫泊桑将这一艺术法则与自己的现实主义美学原则相融合,在《羊脂球》中进行了极为成功的运用。
《羊脂球》浓缩了当时整个法国社会,一辆马车中的乘客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贵族、资产阶级、商人、政客、神教人士,以及妓女。“马车构体”的背景是普法战争中陷入敌占区的法国社会,马车是从沦陷区到自由地。在如此境遇中,“马车构体”中的人物大体可分为两类:代表“真善美”的妓女羊脂球,及代表“假恶丑”的布雷维尔伯爵夫妇、拉玛东夫妇、鸟先生夫妇、两名修女和民主党人士高尼岱。十名乘客构成两大形象系统,形成作品的两条主线,推动着情节一步步向前发展,完成了作品有关爱国、道德、人格等主题意义。
小说的主人公妓女羊脂球来自社会底层,在“马车构体”的男人们眼中,她是“性”的代名词,时不时有人想占她便宜;女人们则视她为社会败类和毒瘤,羞于与她为伍。而事实上,羊脂球卑微的身份下却有着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坚忍的意志力。她以德报怨,分享食物给侮辱她的同行者,还为了他们的放行毅然舍身;她的爱国,不是上流社会挂在嘴边的说辞,也不是民主人士的夸夸其谈,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她“以一颗女性的温柔善良和坚贞之心,默默忍受生命中的一切不公、侮辱和困苦。……在苦难中,这些妓女形象出污泥而不染的坚贞的人格魅力,无不闪现出可以与神性之光相媲美的人性光彩。”[3]她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法国社会普通民众真挚善良的美好品德和高尚的爱国情操,反衬了上流社会的自私虚伪和卖国的卑劣本性。
“马车构体”的其他九人中,享有五十万法郎年收入的州参议员布雷维尔伯爵一心只考虑自己财产的安危,雍容高贵的布雷维尔伯爵夫人则是个有着风流情史的不安分贵妇;拥有三座纺织厂的拉玛东先生只考顾个人利益,漂亮风韵的拉玛东太太则向来是军官们的“慰问品”;葡萄酒批发商鸟先生趁着战乱之机大发国难财,鸟太太则是个尖酸刻薄的泼妇;民主党人士高尼岱实则是个十足的假革命和流氓;两名修女相貌丑陋,自私冷酷,没有半点神教人士的慈悲和善良。莫泊桑颇具匠心地将政客、资本家、商人、所谓民主人士、神教人士、贵妇阔太太们布展到“马车构体”这一典型情境中,作为羊脂球生活和生存的人文环境和社会政治背景。小说中的对比性矛盾冲突由此展开,以喜剧性情愫凸显了悲剧性内涵。
从冲突理论角度看,作者设置的人物间“一比九”的矛盾冲突格局,必然是弱与强之间的悲剧性态势。但由于人物间矛盾冲突是在一个“逃离目的”的共同心态之下展开的,故而情节发展上呈现出“不和谐-和谐-不和谐”的动态过程。小说的侧重点在于,通过“一比九”两条主线的对照,凸显了“爱国”与“道德”两个主题元素,人物冲突的过程即是揭示爱国与不爱国、道德与非道德,爱国者与假爱国者、道德高尚者与道德低下者的对照艺术演绎。读者看到,被“马车构体”中所有“体面人物”视为“社会毒瘤”的羊脂球,其出逃是因为杀死了侵略者,其面对体面的人物们性骚扰时却能维护自尊,其面对普鲁士军官不予放行时能够委屈救助。如此,身份与人格之间在特定环境中的错位,恰恰彰显了她的爱国与道德形象。而小说对其它九个人物亦主要表现其身份与人格之间的错位与不协调:男人们面对社会危局以求地位、财产的自保,又时不时对羊脂球表现出令人发指的无耻欲望;女人们貌似高雅,却时时表现出淫荡之心。这样,在对照艺术中,小说把他们的伪君子面貌揭露得淋漓尽致。莫泊桑把社会最底层最卑微的受害者作为正面形象,与其他所谓代表着社会能量、等级尊严的上流社会人群进行鲜明的对照,表现了作者对社会不同阶层的认识和对社会道德面貌的深刻反思。
二、出逃行为与目的的表现与对照
小说在选取典型人物时,充分考虑到战争背景下每个阶层每个个体对于国家、民族、个人生存等的态度与选择,因为只有这样的布展,才可能最大限度地构建作品的意义主题。面对敌军的威胁,十人同乘一辆马车,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而封闭的“逃亡群体”。但是,每个人的出逃目的又不尽相同,这是作者构建的典型环境,是对照艺术的基础所在。
面对大敌当前的危急处境,作为社会中坚力量的贵族、资产阶级、商人、政客们,本应挺身而出、与敌人做力所能及的斗争。但实际上,他们最先考虑的却不是什么国家的兴衰荣辱与民族的生死存亡,而是个人的人身安危与财产利益。布雷维尔、拉玛东及鸟先生三对夫妇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做买卖赚钱。他们逃到哈佛港,一是为了转移各自的财产,二是假如普军打过去,他们也可就近逃往英国,保命与保财两不误。尤其是鸟先生,甚至在逃亡的途中都不忘时刻推销自己的劣质葡萄酒,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将无良奸商的形象表现到了极致。还有高尼岱,据说是要去“为国效劳”,实则是想逃命。两位修女自称是去战区救治瘟疫,实则也是为了活命而已。其他太太们自然是仓皇地附庸其后,落荒而逃,哪里还有谁会想到国家、民族的责任。这一副群像,勾勒出了中上层社会分子的真实人格和道德面貌。从艺术功能上说,其实也为了表现另类的羊脂球提供了一个反比坐标。
身为妓女的羊脂球,按照人们的惯常观念,应该是最没有廉耻、最没有爱国心、最贪生怕死也逃得最快的人。但实际上,她却一点也不愿背井离乡。在普鲁士官兵进驻她家时,她的爱国之情让她失去“理智”,差点将一名普鲁士士兵扼死。为了避祸,她不得已逃离家乡,誓死不愿留在敌占区当“亡国奴”。可见,羊脂球的出逃,绝不是贪生怕死的逃避,更不是为了保全财产之类的卑劣目的,相反却恰恰是其高尚真挚的爱国情怀的真实体现。
对照艺术是互映的艺术,互映中可清晰地表现出美与丑、善与恶、真与假的人性实质。两相比较可见,一群“有固定收入、生活安定、有权有势……信奉宗教、崇尚原则的正人君子”,[4]10不顾祖国的兴衰荣辱与民族的生死存亡,或畏敌逃命,或企图发国难财,显然是民族的败类;而一名身份卑微、饱受欺凌的妓女,却跳荡着一颗炽热的爱国之心。这种强烈的对照,使得人物形象高下分明,美丑毕现,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同时,借由不同出逃目的的对照,莫泊桑直指普法战争中法军失败的根本原因:正是由于统治阶级的昏庸腐败与不抵抗,才将国家拖入战争泥潭,将人民置于普鲁士的铁蹄蹂躏之下。在无情批判统治阶级的无能的同时,莫泊桑也对以羊脂球为代表的社会普通民众真挚热烈的爱国情怀和英勇无畏的爱国行为给予了热情的礼赞与歌颂。
三、对待同胞及敌人的态度对照
小说在设置情节发展过程中,以对照艺术原则安排了冲突情境中的第三方力量,即普鲁士军方检查站军官。假如没有这样的介入性情节情景,对照艺术不可能更深入地检测不同人物的深层精神面貌。小说中,当面对普鲁士军官对羊脂球的性要求时,“马车构体”的所有人又将面临一次道德考验,于此,“态度对照”更显入木三分。面对不被放行的马车以及马车上的同胞,羊脂球的心态是复杂的:一方面,她为自己的卑微身份感到自卑,面对他们的羞辱轻视,她无力反抗;另一方面,当她发现他们因匆忙出行而未带食物时,又立刻将自己的食物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们。她本不愿委身于普鲁士军官,她严肃高傲,严词拒绝了普鲁士军官的无耻要求。虽历经几次三番的威胁与逼迫,也不为所动,在敌人面前保持了崇高的民族气节和强烈的民族自尊心。最终为了拯救所谓的“同胞”,她委曲求全牺牲自己,肉体和心灵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与蹂躏。她这种善良热情、真诚无私的高贵品质,是作者所要极力称赞的,这种卑微者的爱与奉献是崇高且令人震撼的。
面对普鲁士军官,“正人君子”们心有畏惧,态度恭顺,言行中甚至透露出些许讨好的意味。三对夫妇和两位修女发现放行无望时,其身上的卑劣本性便开始显露。鸟先生主张将羊脂球“这个贱货”捆起来交给敌人;伯爵主张运用手段,“一定得让她自己做出决定”;三位太太及两位修女大谈英雄女性献身的故事,打着上帝的旗号进行诱骗。八个人齐心协力拧成一团,用尽恳求、恭维、恫吓、劝说等各种手段,最终将羊脂球推进了火坑。在阴谋实施的整个过程中,高尼岱似乎并未直接参与,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憎恨敌人或站在羊脂球一边的。从“走廊秘闻”等细节可以看出,这一切只因他觊觎羊脂球的美色未能得手,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敌人占有,心中充满了妒忌与苦闷而导致的。
当羊脂球在屋内遭受敌人蹂躏时,他们九人却在屋外狂饮作乐,言辞污秽,行为丑恶。漂亮的拉玛东太太甚至因为躺在军官怀里的是羊脂球而不是自己,苦笑了一整晚。
羊脂球的委曲求全换来了众人的放行,可九个人面对恩人没有半点感激,反而对这个“不干净”的女人避而远之。他们为后面的旅程准备了充足丰盛的食物,在马车上大快朵颐,只有羊脂球没有食物,一人在寒冷中忍饥挨饿、绝望哭泣。
莫泊桑在创作中十分重视对事物内涵的探究,力求“深入到对象的精神和心灵深处,理解其未暴露出来的本质,理解其行为的动机”。[5]通过这些细节上的生动刻画,到底谁是“婊子”,谁是“社会耻辱”,已经不言自明。通过这样的对照,作者对社会道德的堕落进行了深刻揭露和谴责,对羊脂球的不幸遭遇寄予深切同情,表现了莫泊桑对社会弱势群体的人道主义关怀。
四、两次用餐情形对照
“布局的巧妙绝不在于有激动力或者令人可爱,绝不在于引人入胜的开端或者惊心动魄的结尾,而在于那些表现作品明确意义的可信的小事的巧妙组合”。[1]137莫泊桑深谙此道,小说中两次马车上用餐情形的描述,可谓匠心独具,意义非凡。
第一次用餐,当九个上流人士饿得饥肠辘辘却弄不到食物时,场面发生了戏剧性转变。羊脂球食物的香味刺激着每个饥饿的神经。“几位贵妇人对这个姑娘的轻蔑已经到了残酷的程度;她们真想把她宰了,或者把她扔到车下雪地里去,连同她的酒杯,她的提篮和她的种种食品。”[4]14自己没准备食物,就妒忌准备了食物的人,其心理是何等阴暗狭隘。鸟先生是所有人中最狡猾的,当别人还刻意保持着高贵矜持的时候,他主动说恭维的话引起羊脂球的注意。羊脂球刚一开口,他立刻就答应了羊脂球的邀请,大吃起来,其作为商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的面目得到了生动刻画。两位修女也抛开了神教人士的庄严和神圣,很快接受邀请一起吃起来。
只有拉玛东夫妇和布雷维尔伯爵夫妇,碍于面子没有加入。但是,“坦塔罗斯”的痛苦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看他们饿得这么难受,羊脂球感觉很尴尬,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天啊,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请这几位先生和太太……”。[4]16这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有着深刻的含义:在羊脂球有些自卑的言行下,其实有着一颗极其善良无私的心,她很想帮助他们,想努力融入这个临时群体,但又怕他们不接受自己,自讨无趣。这种矛盾心态的描写,恰恰符合人物的身份和心理,表现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深刻体验。
最终,在鸟先生巧言令色的劝说下,所有人都加入了分享食物的队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高贵也罢,身份面子也罢,在现实需求和利益面前,都是微不足道、可以随时丢弃的。
第二次用餐是在羊脂球献身后,她已失去了利用价值,情节再次发生戏剧性逆转。九个人都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只有羊脂球因为匆忙而没来得及准备。他们都心安理得地吃着各自的东西,完全无视羊脂球的存在,也忘记了她为了他们的放行做出了多大牺牲。羊脂球被这些虚情假意的衣冠禽兽气得浑身发抖,默默哭泣起来。面对她愤怒和绝望的哭泣,伯爵摆出一副无奈和事不关己的姿态。鸟太太觉得她是因为感到丢脸才哭。两位修女吃过东西后,又恢复了冷漠姿态开始念经。就连吃剩下的食物,他们也都用报纸包好收起来,没人舍得分给羊脂球一口。他们的忘恩负义,实在令人发指。
对两次用餐情形的描述,是整个小说的精华部分。第一次用餐是整个故事的铺垫,为后面的强烈反差埋下伏笔。伴随着情节的发展,第二次用餐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也将对照艺术发挥到了极致。故事在午餐中开始,又在午餐中结束,通过情节的回应和场面的对比,揭示了法国社会各阶层身处战争中的不同思想和态度,塑造了具有不同性格特征、思想意识、道德情操、价值观念和爱国水准的人物形象,显示出思想性与表达形式的高度统一。
综上,正如优秀的文学艺术创作中的美丑对照原则一样,莫泊桑将两种情境中的对立、两类不同的人物放在一起进行对比,有效地突出两者之间的矛盾,构成一种巨大的反差,从而更为深刻地揭示出两类人物相反的本质特征、人格价值和道德面貌。《羊脂球》的高超之处在于,首先构建了一个“马车构体”,这实际上是社会的缩影和象征,是构成对照艺术的典型环境和特有情境。其次,小说中并不是人物之间的简单对比,而是通过人物之间的多头对照,多层次、多角度的美丑对照,不同情境、场景的前后对照,利用“一比九”的正反对照,将羊脂球的真、善、美和其他人的假、恶、丑鲜明地凸显了出来。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卑贱的羊脂球变得越来越高大,而那些所谓的上等人却变得越发卑贱。更重要的是,小说以民族危难为背景,以逃亡为线索,以“爱国”“道德”为检验不同人物的标尺,既有两类人物之间的美丑对比,又以喜剧的方式将反面人物自身言行不一、前后矛盾、他我有别等方面的悖反性矛盾揭示出来,以其可笑性痛斥其可耻性可悲性,收到了良好的艺术效果。值得注意的是,小说在对人物进行对照表现时,特别突出了一点:羊脂球处于弱势并处处被动,从出逃,到被“马车构体”的体面人士们视作另类,到被迫屈从换得马车放行,到最终被冷落、无奈而屈辱地哭泣;九位体面人士处于强势且主动地进行了自我表演,这一表演,恰恰把他们假爱国、无道德的人格表露无遗。
莫泊桑的对照艺术使得各种人物的灵魂美丑在对照中昭然若揭,谁是爱国者,谁是民族的败类,直指民族灾难的根本原因。这种震撼人心的对照艺术,能在阅读过程中激起读者的强烈情感,使其产生深刻的艺术共鸣,对于突出作品的主题、表达作者的写作意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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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倪向阳)
An Analysis of the Contrast Art in Boule de Suif
CHEN Jie, ZHANG Qinwen
(School of Literature, Shanx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zhong 723001, China)
Abstract:In Boule de Suif, Maupassant established a “carriage conformer”, which put the whole French society of 19th century into a small carriage, through his ingenious artistic conception and skillful expression technique according to his realistic aesthetic principles.By the construction and contrast of the “carriage conformer” from different environment and angle, the beauty and ugliness, goodness and evil of different characters are revealed, and the themes of the novel as patriotism, morality as well as personality are emphasized.
Key words:Contrast art; Character system; Aesthetic contemplation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4476(2015)04-0064-04
作者简介:陈洁(1983— ),女,陕西汉中人,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01-04;
修订日期:2015-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