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威尔《缅甸岁月》的多重阐述

2015-03-27 13:20
关键词:殖民者奥威尔伊丽莎白

李 娟

(云南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身为一位对社会与政治问题敏感的作家,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GeorgeOrwell,1903-1950)的一生都在努力“使政治写作成为一种艺术”[1],借助文学关注政治与社会问题。《缅甸岁月》(Burmese Days,1934)是奥威尔的早期作品,主要描写英国人弗洛里在英属殖民地缅甸的生活情感经历。奥威尔的父亲曾在印度任职,他本人出生在印度,又在缅甸当了五年皇家警察。这让奥威尔有条件细致地观察殖民地社会现实,在此基础上深入探讨当地帝国统治中存在的种种问题,揭示以弗洛里为代表的部分殖民者在文化认同上的两难困境并诉诸笔端。在这部讲述殖民地经验的小说中,大英帝国与殖民地之间的文化政治权力结构几乎无处不在,隐现于对空间景观的描述、对人物关系的架构以及人物心理的剖析之中,为对小说进行深入的文化解读提供了广阔空间。

一、景观政治与空间权力

《缅甸岁月》的情节发生在缅甸北部一座叫做凯奥克他达的城镇,这座小城镇在地理上虽然远离大英帝国,文化政治上却牢牢掌控在殖民者手里。这里地处热带,有着迥异于英国本土的自然景观,到处是菩提树、素馨花,大象、水牛、豹子生活在丛林之中,但即便在这种典型的本土自然景观中,仍然存在挥之不去的帝国气息。

小说中不止一次地描写了生长在缅甸的英国植物。主人公弗洛里看到:“路的两边有成片的英国花卉——草夹竹桃、飞燕草、蜀葵、矮牵牛,这些花尚未被阳光晒死,仍旧缤纷恣意地绽放着。”[2]15这些典型的“英国花卉”与当地的凤凰木、素馨花、九重葛、罗望子共同沐浴在在热带阳光下,争夺着养分。地处欧洲西部的英国属于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在当地适合生长的植物在受热带季风气候掌控的缅甸未必能经受炎热天气的考验。有的英国花卉经受不住热带的阳光很容易被晒死,但园丁仍旧不断地把被暴晒枯萎的植物挖出来,继续种植更多的鸡冠花、百日菊等植物。[2]233从文化地理学的观点来看,“控制景观是一种物质性行动也是一种象征性行为”[3]379。在殖民地大量种植英国花卉,不仅是出于美化环境的需要,也是对文化环境的塑造,体现了在殖民地建构宗主国文化与政治权力的意图。更进一步而言,“空间与权力概念相互联系。无论是将其作为话语形式、现实的再现,还是实存的现实来审视,风景和领土都浸透于权力与知识关系之中。”[4]从小说的这一细节可以看出,当地英国殖民者按照英国本土的趣味与审美观念在不断塑造一种英国式的文化景观。种植英国植物这一行为的背后实则展现了帝国的空间权力,彰显着殖民者对于殖民地在地理以及文化上的掌控权。

如果说种植英国植物只是体现帝国空间权力的一个侧面细节,那么小说中对于凯奥克他达这座城镇以及俱乐部的描写无疑具有更加明显的象征意义。“凯奥克他达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北缅城镇,从马可·波罗时代一直到1910年,之间就没有多大变化,要不是由于此地作为铁路终点十分方便,恐怕还要在中世纪的迷梦中再睡上一百年。”[2]14很明显,这是在强调凯奥克他达的偏远与闭塞,在铁路开通之后才具有了现代气息。在文化地理学的观念中,帝国空间以宗主国-殖民地、城市-乡村、文明中心-荒蛮边缘等形式得以呈现,并附加上了文化价值意义。凯奥克他达与大英帝国之间的这种等级形式在小说中随处可见。

由于政治文化上的等级形式,地理景观就不再是单纯的景物,而是与社会意识形态之间存在相互作用的关系,“地理景观的形成过程表现了社会意识形态,而社会意识形态通过地理景观得以保存和巩固”[5]。在异域的自然与人文环境中,帝国的殖民统治与英国人的民族身份在对于欧洲人俱乐部的描写中也被加以凸显:“所有这一切,都在灼热的空气中颤动。山下半截腰处的一片白墙里有一处英国公墓,附近还有座锡顶的小教堂。再过去就是欧洲人俱乐部,当你看到俱乐部的时候——那是一座破旧的独层木制建筑——你就看到全城的真正中心了。在印度的每座城镇,欧洲人俱乐部都是其精神堡垒,是不列颠权力的真实所在,是土著官员和百万富翁们徒然向往的极乐世界。就这点而言,此地尤为如此,因为凯奥克他达俱乐部引以为傲之处就是在全缅甸所有的俱乐部当中,它几乎是唯一一家从不接纳东方人会员的。”[2]14在这里,作为社会空间隔离景观的俱乐部起到了定义“他者”的作用,在这一“他者化”的过程中,自我和他者的不平等关系由此形成。将东方人排除在外的殖民地俱乐部代表着殖民者在权力上对被殖民者的统治与驱逐。

外表破旧的建筑仍旧是西方人的精神堡垒,原因就在于其背后所展现的帝国权力。在这个具有真正中心地位的经济、社会、政治和审美价值的场所,他们聊天、打牌、打马球、看报,借助于叫人想家的《笨拙画报》《品昆》《浪漫的巴黎人》等刊物保持着与大英帝国的精神联系。阿尔都塞认为,殖民者的观念存在依附于物质生活之中,在物质仪式中体现着规定它们本身的意识形态。[6]通过复制本土的生活方式与文化习俗,英国殖民者俱乐部因此成为当地英国人寻求归属感,体现民族认同的重要文化符码。通过空间上的隔离,强势者对弱势者维持着权力统治的机制运作,进一步申明殖民者与被殖民者之间严格界定的身份与地位。当地的社会群体结构图景与权力分配特质由此展露无遗。

二、东方与西方:殖民身份

殖民者与被殖民者之间的权力关系不仅渗透在《缅甸岁月》的空间景观描写中,更表现在小说的人物关系中。在小说中,地方治安官吴波金、维拉斯瓦米医生以及弗洛里的情妇马拉美都是生活在殖民地的东方人,他们与弗洛里之间的关系体现了东方与西方的被殖民与殖民身份。

有评论者认为,弗洛里、维拉斯瓦米医生和吴波金三人的关系是小说中最重要的人物关系。[7]小说中地方治安官吴波金是当地统治阶层的代表。这个缅甸人是西方人眼中典型的东方人形象,身材肥胖脑子却特别灵活,施展各种手段从一个卑微的小人物爬到当时的职位上,仍旧野心勃勃想继续往上爬,甚至想爬进欧洲人俱乐部。在他看来,欧洲人俱乐部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殿堂,低等官员若能跻身其中那才是真正的伟业。弗洛里的朋友维拉斯瓦米医生是一个狂热地忠于英国的东方人,为了获得声望同时也得到保护,他也想进入俱乐部这座牢不可破的堡垒,认为进了俱乐部就意味着得到了西方白人殖民者的接纳与承认。弗洛里虽然与医生颇为投契,但其殖民者身份却决定了他注定不可能为了对方完全抛弃自己的立场与利益。在被殖民者阵营内,吴波金和医生身份不同立场也不同,代表了殖民地两股不同的本土势力,但对于权力与身份的追求却是一致的。吴波金和医生有矛盾,看不惯对方与欧洲人走得很近,便要想尽办法陷害他,最终间接导致与医生关系密切的弗洛里走上绝路。整部小说的情节发展便是这三个人物之间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关系在推动。借助于这组三角式的关系,奥威尔在小说中生动地刻画出被殖民者与殖民者之间的复杂关系。

而在弗洛里与缅甸情妇马拉美的关系中,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男与女、文明与野蛮、征服者与被征服者之间的对应模式也非常明显。对于弗洛里而言,马拉美不过是供他打发寂寞、慰藉肉体的工具。这个身穿罗衣,身上散发着檀木香和椰子油的味儿的当地女人称呼弗洛里为“我的主人”,对本族的缅甸人十分不屑,在“主人”那里却得不到真正的认同与感情。在马拉美身上弗洛里为的是肉体上的满足,结识了年轻的白人女性伊丽莎白之后,他才开始打算在异国组建一个家庭。

伊丽莎白代表了对东方具有刻板印象的西方白人殖民者形象。二十二岁的伊丽莎白原本生活在欧洲,母亲去世后,她抱着寻找归宿的想法来到缅甸,在这里她感受到的是奇异的景色、野蛮的声音、湿热的天气、打扮奇怪而且面容丑陋的当地人。她听到的是“黑暗中传来野蛮的喊叫声”,看到的是“简直如同魔鬼一般丑陋”的“半裸的男人打着火把走来走去,脑袋后面长长的头发都编在了一起”,“空气热得令人眩晕,水面上浮起椰子油和檀木、肉桂和姜黄的气味儿”。[2]100一幅东方热带的自然与文化图景在伊丽莎白的眼中与心中形成,这其中有她本人新鲜的初次经验,更多的是西方白人在文化认知上的刻板印象。这种刻板印象是经由帝国之眼,经由此前无数探访东方的西方人描绘出的,“他们的表达是将富有异国情调的‘他者’地方的知识返回到帝国中心的强大要素,既构成了又强化了帝国的想象地理”[3]380。初来乍到的伊丽莎白带着这样的文化心理在缅甸住了下来,在当地的白人圈子里很快结识了弗洛里。

弗洛里对伊丽莎白产生好感之后,带她感受当地风土民情的章节尤其能够体现出伊丽莎白强烈的殖民者意识。在看皮威戏时,置身缅甸当地人群中的伊丽莎白并不享受,反而对于这种丑陋野蛮的表演心生反感。东方的风土人情带给她的是“有惊异、有厌烦,还有一种近乎恐惧的感觉”[2]108。作为“他者”的东方显得神秘、怪异、落后、堕落,与伊丽莎白身为西方白人女性的自我认知格格不入,她与当地人坐在一起最大的顾虑是这会不会有失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接受并融入其中。“殖民话语一个重要的特征是它在‘他性’的意识形态建构上对‘固化’概念的依赖。”[8]伊丽莎白对于殖民地风土人情的认知,处处受到刻板化的“他者”心理的影响,对于当地景物、风俗、人事的审视无一不带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短暂的新奇感也很快被厌恶之情取代。可弗洛里仍然兴致勃勃地带着伊丽莎白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反复不停地试图让她对东方感兴趣,在她眼里只是极不正常、缺乏教养的表现,是故意追求肮脏和‘龌龊’的东西。即使是在现在,他也没弄清她看待‘土著’用的是什么眼光。”[2]138在伊丽莎白眼里,这些东方土著“无疑很有意思,但终归只是‘被统治’的民族,是长着黑色脸庞的下等民族”,她只能用“那种白人小姐迟钝而冷漠的眼光看待这个国家”[2]123。

伊丽莎白在这个凝视他者的过程中进一步建构了身为殖民者与白人的自我认知,而弗洛里却并非如此。小说中写道,此时多少有点情迷意乱的弗洛里忘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有蔑视当地居民的时候才能在外国活得安然自得——而他自己显然是不一样的。这种差异不仅仅在于爱情让他冲昏了头,或者因为两人在东方居住的时间长短不同,更在于弗洛里对殖民文化的立场与视角与伊丽莎白不同。弗洛里这个在东方生活多年的西方人为什么不能在蔑视当地居民的心理中求得安慰与自我?原因在于,他对于殖民统治与自己的身份认同有着更为复杂而深刻的体验与反思,他是文化与地域中的边缘人。

三、胎记烙印与文化反思

奥威尔在缅甸生活的20世纪20年代,正值亚洲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时期,英帝国对于殖民地的影响力已经开始慢慢崩塌。小说表现了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的矛盾冲突,同时也细致地突出了弗洛里的文化身份困境,强调他是一个处于一种“深刻的文化‘不确定性’的边缘处”[9]的人物。可以说,弗洛里身上最明显的特质就是他的“边缘”属性。

小说中,弗洛里不像很多在缅甸的西方人,对当地人永远保持不屑或者敌视的态度。在木材公司任职的埃利斯厌恶东方人,好像他们是什么邪恶或不洁之物似的,任何西方人对东方人表现出一点儿友善,他都将其看作是可怕的变态。由于这种傲慢自大的心态,这类殖民者与当地人充满了隔阂与对立,小说中引发当地人与殖民者正面冲突的正是埃利斯。在埃利斯这类人物身上充分体现出当时大多数西方殖民者对于东方殖民地人民的态度。同在俱乐部,弗洛里对于埃利斯的种族主义和敌视态度却很不以为然。来到缅甸之后,英国人的身份让他自然地成为殖民者的一方,但在缅甸生活的岁月却已经隔断了他的文化之根。正因如此,弗洛里才会急切地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共同在此地扎根的人。比起皮肤黝黑而且媚俗不堪的马拉美,肤色浅白如海棠花的伊丽莎白成了他心目中合适的人选。

对弗洛里而言,与伊丽莎白结合具有双重意义。一重是组建家庭,以此化解个人生活中的孤寂,彼此成为共同生活的伴侣;另一重更多地体现在文化意义上,弗洛里希望引导伊丽莎白接受当地的东方环境与东方文化,重塑一个具有心理归属意义的个人世界。在缅甸生活得越久,弗洛里对于殖民文化的认识就越深刻,逐渐看透了英国人以及大英帝国的真实面目。以维拉斯瓦米医生为代表的观念认为西方的殖民统治给东方带来了文明、进步和秩序,让凯奥克他达这样的小镇摆脱中世纪的迷梦,进入了文明时代。弗洛里却认为西方殖民者带来的破坏作用远大于积极意义。他意识到大英的帝国统治对于缅甸并非是一种“教化”或先进文化的传播,而是将自身的污垢传播给对方。在弗洛里身上包含着奥威尔本人对于帝国主义专制主义的深刻反思,他犀利地指出大英帝国的荣耀与偷盗掠夺的行为居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10]总之,弗洛里面对的是一种进退维谷的文化选择,因此更加渴望一个能分享内心隐秘的伴侣,一个文化与情感上的同盟者。

因为与马拉美的关系败露,弗洛里难以承受被藐视的屈辱,开枪自杀。伊丽莎白的出现让他对未来的希望死而复生,但这一希望最终落空了。从表面上看,他的死是因为与伊丽莎白结合的幻想破灭,无法收拾残局。然而,从更深刻的层面来看,弗洛里的死也是文化的必然,他自己本身“就是专制统治的产物,是个白人老爷,被一套牢不可破的禁忌缚住了手脚,捆得比和尚或者野人还要紧”[2]70,却试图挣脱这种束缚,以英国人和殖民者的身份尝试去接纳东方文化。虽然他是书中唯一一个深刻领悟到帝国幻象的人物[11],但在质疑批判殖民专制的同时却只能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专制齿轮上的一颗嵌齿”[2]69,无力去为了帮助维拉斯瓦米医生而对抗整个白人老爷的传统,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建构一个心理归属的世界。

弗洛里最显著的生理特征是他脸上的胎记,小说中这道胎记更具有文化上的深刻象征意义。“他脸上那道难看的胎记,会随着他的情感需要而变得明显或黯淡,这实际上是该隐的印记:它显示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逃脱的命运。”[12]情节发展到最高潮时,得知结婚无望的弗洛里表情僵硬、面无血色,那块蓝漆似的胎记在他脸上异常扎眼。他死后,脸上的这块胎记才慢慢褪色,成为一块淡淡的灰斑。他试图借助于和伊丽莎白的结合来建构情感与文化的“另一个世界”,这一理想化为泡影,并且因为与马拉美的关系在道德上受到西方同胞的指责与蔑视。脸上的胎记不但是他身上的生理印记,也是英国殖民文化在他心理上留下的印记,除非死去,否则就不能摆脱。弗洛里的死表明了重构文化身份的不现实,以一颗嵌齿的身份和地位去对抗整架庞大的帝国机器无疑是不可能的。在他死后,伊丽莎白很快嫁给了副专员麦克格雷格先生,实现了在当地成为一位白人太太的梦想。行笔至此,奥威尔深刻地表现了弗洛里在文化身份上的悲剧性。

结 语

《缅甸岁月》不像《一九八四》《动物农庄》等作品直接以凌厉残酷的隐喻来表现社会政治问题,小说中对大英帝国、殖民者身份的反思、对于自我人生经历的反省,更多地是伴随着弗洛里那些隐秘的、荒废的岁月和孤独、乏味、腐蚀人心的生活展开的。奥威尔在小说中融入了他本人对殖民地生活的心理体验,既有对政治问题尖锐而不失幽默的抨击,也有对人性犀利而细腻的剖析,使作品在深刻之余显得格外动人。总之,《缅甸岁月》具有在多重维度中阐释的可能,既可以看做一段西方殖民者在殖民地生活的心路历程,也可以看做是一则包含政治意味的文化寓言,显示出它长久的艺术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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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Karl,FrederickR.AReader’sGuidetotheContemporary EnglishNovel[M].Beijing:ForeignLanguageTeachingand ResearchPress,2005: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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