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星汉七言绝句的“趣”

2015-03-20 15:06:27刘坎龙
昌吉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谐趣情趣诗歌

刘坎龙

(新疆教育学院人文学院 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3)

“诗趣”,是创作主体的一种审美思想与情趣在诗歌文本中的反映。其突出特征是在韵味隽永之外,以纯真的情怀或洞彻的智慧,创造出妙趣横生的诗境,在展示作者的情感与人生智慧的同时,给人一种生机勃发、无拘无束而又活泼幽默的愉悦感。在新疆当代诗词创作中,星汉的一些七言绝句就具有这样的特点。其作品中既有纯真放任的情趣,也有洞彻人生的理趣,甚至嬉笑戏谑的谐趣。而诗歌意境往往生动活泼、妙趣横生,在韵味隽永中彰显着“诗趣”之美。分别论述如下。

一、纯真放任的情趣

抒情是诗歌的本质特征,也是诗歌动人的魅力所在,但由于诗人的性情不同,诗歌抒情也就呈现出不同的艺术风貌。星汉是一位多情而富于灵性的诗人,他的一些七言绝句在抒情时,往往把“情”和“趣”巧妙相融,从而使诗歌画面生机活泼,在表达纯真情思的同时,彰显着灵性飞动的趣味,读之令人解颐。比如描写亲情的《剑歌被选为少先队中队长》一诗,便是通过鲜活情境的描摹,在幽默风趣中表达对女儿成长的欣慰。诗云:

大红等号臂间悬,近日双眸斜左边。

只怕针穿额头破,白牌才未挂眉前。

诗写女儿被选为少先队中队长时的家长心态,但却荡漾着盎然的情趣。所谓“大红等号”,指的是少先队中队长的徽章标识,一般用白底方形塑料制成,中有两道红杠,佩带时用别针别于左臂衣袖上。被选为中队干部,是小学生品学兼优的表现,故而学生与家长都比较看重。但这里家长的自豪,却是通过孩童的情态来表现。“近日双眸斜左边”一语,采取白描手法,聚焦于瞬间的动作,勾勒出鲜活的人物形象,将孩子当选后的自豪、欣喜、美滋滋的神态,表现得活灵活现。而“只怕针穿额头破,白牌才未挂眉前”两句,可谓异想天开、妙趣横生。作者以诙谐的语调在夸饰中对孩子的得意神态加以议论,于貌似嘲讽、戏谑的背后,深藏的是对女儿进步的关爱与欣喜。此诗浓郁的“趣”,完全出自于孩童情思的天真、父亲爱女的深切,以及在真情中生出的异想天开的夸张。这种纯真而放任的情思,以风趣的笔调表达,便使诗歌境界荡漾着浓郁的喜剧氛围,令人在捧腹之后感悟诗中所蕴含的父女挚情。

鲜活生动是“诗趣”的突出特征,但诗的情趣之美,更在于情感的绝假纯真、画面的自然天成。星汉的一些七绝,往往在活泼的生命境界中,体现出一种情真景真的审美趣味。如《回家初见剑歌》:

片时呆立似含疑,俄尔高呼报母知。

恐我今天还复去,抱头双手不稍离。

诗歌描写离别多日后与女儿初见的情景。由于作者抓住刹那间灵动的情境,惟妙惟肖地描绘出孩子初见父亲时的“憨貌傻态”,便使诗歌彰显着浓郁的趣味。这里不论是“片时”的“呆立”,还是“俄尔”的“高呼”,都把女儿初而乍疑、进而惊喜的情境,刻画得栩栩如生。而“抱头双手不稍离”的动作情态,进一步表现了女儿恐怕父亲再度离开的依恋之情和憨痴之貌。画面的鲜活生动,使诗歌充满着浓郁的情趣之美。

其他如《回乡偶书五首》其一“堕地当年带土腥,霜丝难掩旧神情。离乡纵使乡音改,翁媪犹能唤乳名”。作者以质朴的语言,形象地写出回到阔别三十七年的故乡见到乡亲父老的情景。“堕地当年带土腥”“霜丝难掩旧神情”,虽觉离奇,但却在看似矛盾的叙述中,突出了“翁媪犹能唤乳名”的惊讶情趣。这种情趣,不仅把与父老乡亲乍见时的惊喜场景与人物神态,栩栩如生地表现出来,而且使隐藏于形象背后的情感溢于言表,给读者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可以说在艺术上与贺知章《回乡偶书》中“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情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再如其《入天山遇微雨口占》:“雨点一车云一溪,雨停又得半天霓。时髦我欲学商贾,运向家中售与妻。”一、二句写雨中、雨后天山云霓景色,已觉新奇;三四句又忽生奇想,欲将山中美景“运向家中售与妻”,这种奇思妙想与纯真、放任的情思相交融,便使诗歌染上了动人的情趣。

至于一些描写新疆风物、少数民族人物的七绝,也往往趣味十足,在出神入化中令人解颐。请看《草原日出》:

日轮拔地带风声,千里新红压草青。

堪笑牛羊梦醒后,却寻昨夜满天星。

诗歌描写草原日出,既雄浑有力,又新奇无比。诗中的“日轮”可以“拔地”而起,可以“带”动“风声”,可以“压”低千里青草。尤其是“牛羊”还能“梦醒”,还能寻找“昨夜满天星”。这种天机灵性的发动,使得全诗写景状物,奇妙有趣而又富于生机,一幅生动活泼、色彩鲜明、趣味浓郁的草原日出风景图跃然纸上。再如描写维吾尔族孩童的《开都河农家小坐书所见》,也充满着情趣。诗云:

白杨影里面河居,鸽弄晴空落照虚。

坦腹巴郎游泳后,拖泥带水笑骑驴。

诗歌一、二句写农家居处的优美,清新自然。而“面河居”一语,则为下文聚焦于坦腹巴郎的游泳做了铺垫。三、四句重点写维吾尔族儿童的顽皮可爱,“拖泥带水笑骑驴”的画面,生动活泼,调皮的顽童形象栩栩如生,情趣盎然。其《天山见哈萨克打草者,戏赠》,以轻松的笔调描写哈萨克牧民打草,也是妙趣横生。诗云:

扇镰挥起落青云,长啸一声山外闻。

多少人间剃头匠,尽施手段不如君。

“扇镰”,是新疆牧民秋季打草的工具,这种镰刀手柄很长,比人还高,其割草不用弯腰,而是站着抡动大镰,所以首句才有“挥起落青云”的描写。一、二句具体描写哈萨克牧民打草的画面,“挥起”“长啸”的动作、情态,可谓形神兼备。后两句在触景生情的感慨中,赞叹牧民打草技巧的娴熟。“多少人间剃头匠,尽施手段不如君”的比拟,既新奇又反常,从而使诗歌洋溢着轻松活泼的情趣。

袁枚曾说:“诗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可解之情,而后有必不可朽之诗。”[1]星汉这些富于情趣的七绝,首先是有着“不可解之情”,不论是对女儿的至爱,还是对少数民族人物的描摹,都是情真意切,从肺腑流出。而其对这种情怀的表达,则又纯真放任、无拘无束,故而鲜活生动,情趣盎然。

二、洞彻人生的理趣

诗歌中的情趣如果与某种意理相结合,便生成了作品的理趣。与“情趣”相比,这种“理趣”除了通过感性情怀来体验之外,更需要悟性的参与。所以严羽在提出“诗有别趣”的同时,一再强调“诗之道惟在妙悟”。[2]星汉是诗人,也是学者型的大学教授,职业的特性,使其思虑精深。所以在游览山水、登高临远、触景生情之际,往往对物沉思。那些瞬间的感悟、理性的思考,用生动活泼的语言表达出来,便使作品带上了浓郁的理趣色彩。如《泛舟布伦托海》:

上下晴光共雪山,鹰衔云影逐轻船。

人间颠倒寻常事,彼在清波我在天。

诗歌描写布伦托湖泛舟之景:晴空万里,天高日晶,水面清澈,湖平如镜。雪山冰峰倒立水中,天上的雄鹰衔着云朵在湖中追逐着游船,而乘船游览的诗人却像在天上一般。这种湖光天色相映相融的奇妙境界,本身就有着独立的耐人寻味的审美情趣。但由“彼在清波我在天”一句,引发的“人间颠倒寻常事”的瞬间感悟,却又包含着发人深省的哲理,给人许多社会层面的联想和思考,诗歌也就有了“弦外音”。而诗中的“趣”,则来源于诗人对鲜活诗境的营造,以及聪颖睿智的灵性对社会人生的穿透与感悟。“彼在清波我在天”的形象描绘,既打破了常情常理,又符合特定情境的真实。正是这种“熟悉的陌生化”,使诗歌理趣相容,浑然天成,引起读者极大的兴趣。

再如《游路南石林》:

处处无门处处门,通幽曲径费精神。

平生不会弯弯绕,自是前程碰壁人。

诗歌描写游览石林的感受。前两句状物抓住具体特点,可谓栩栩如生,曲尽其妙。但诗歌并未停留在景物的表象,而是深入一层,描写自己身临其境的感悟。“平生不会弯弯绕,自是前程碰壁人”两句,表面看来是自嘲,实际上寄寓的是作者光明磊落、不会见风使舵的耿直性情。在隐深婉曲的联想中,给人以为人处世的启迪。由于诗人营造出富于诗情画意的诗境,抒写的又是自己的直观感悟,完全出自天然,不见造作痕迹,故而显得事理浑成,意趣盎然。

星汉的一些七绝,有时并未营造绚丽的意境或意象,而是凭借作者的妙悟与睿智,在叙述议论中凸显作品的“理趣”。比如《吐鲁番过火焰山戏作》:

妖猴借扇枉相传,未必死灰无复燃。

因在人间最低处,便将窝火怒冲天。

诗歌名为“戏作”,实则有着深刻的寓意。一、二句在触景生情的感悟中直接议论,否定了孙悟空借扇扑灭火焰山大火的故事,为下文说理作铺垫。三、四句是作者自己对“火焰山”形成原因的重新解释:“因在人间最低处,便将窝火怒冲天。”其妙处在于将对自然现象的感悟,上升为社会人生的哲理。处于最低处,往往心有不甘,积郁过久,必将怒火冲天。表明人的生命激情,不会在压力下屈服,而积蓄的越久,爆发得也越猛烈。由于火焰山处于全国海拔最低的吐鲁番地区,所以这里由具体形象而引发的人生哲理,并不枯燥乏味。其《乘索道上三清山感赋》也有同样的特点:

果然一步可登天,我为高升彼为钱。

从此悬空难自主,由人操纵暗中牵。

此诗描写的是登山坐索道的感悟,显然也是有意说理。但由于是通过对具体事件的议论来表现,故而不乏神韵。“我为高升彼为钱”中的“我”和“彼”,并非限于游客乘索道一事,而是在众多“一步登天”的事例中,有着普遍意义。至于“悬空难自主”的描摹,也会让人想到许多社会现象,都给人们留下多重思考的余地。从而使有着不同阅历的人,产生不同的联想和感悟,获得不同的哲理意趣。

袁中道曾说:“天下之趣,未有不自慧生也。山之玲珑而多态,水之涟漪而多姿,花之生动而多致,此皆天地间一种慧黠之气所成,故倍为人所珍玩。”[3]但自然中的趣,还需要诗人的灵机妙悟,才能在作品中得以呈现。正因为星汉有着聪慧的灵机,以及穿透表象的感悟能力,所以不管是面对玲珑多姿的自然景观,还是世人皆见的平常现象,多能参透其中的奥秘,悟出其中的新意与深意,使作品彰显出生机灵动的理趣,也令读者在欣赏作品的同时,获得一种人生的启迪。

三、嬉笑戏谑的谐趣

情趣向着机巧、戏谑的方向发展,便生成了作品的谐谑之趣。星汉一些抒发日常生活中自我怀抱的七言绝句,往往写得风趣幽默,甚或滑稽戏谑,从而彰显出一种“谐趣”。但这种谐趣,并不是低俗的噱头、笑料,而是包含着深刻的社会内容。是将悲剧情怀以喜剧的笔触来展示,可谓“戚而能谐”。如《买书后作》:

不沾烟酒只因贫,说与他人未信真。

月月薄薪书店了,索钱每每惹夫人。

学者型知识分子的一大“嗜好”,就是买书,这是人之常情,本无可厚非。但在经济拮据的年代,自然要挤压家庭的生活费用,也会引起家庭主妇的不满。但一般的男人为顾及“户主”的面子,绝不会对外人说。而星汉不但说了,而且还写入诗中要流传下去,其胸襟之旷达可想而知。“索钱每每惹夫人”一句,将执著敬业而又生活拮据所引起的“家庭矛盾”以及生活的酸楚,用谐谑的笔调来表达,便生成了异样的审美效果。有类似经历的人都会依据自己的切身体会,去想象那具体的画面。

面对工作的辛苦、待遇的不公等现实问题,作者也往往巧妙地运用修辞手法,以轻松、逗趣的笔调表现出来,使作品彰显着幽默诙谐的情趣。如《论文完成后口占》:

千古文章几夜熬,书生待遇往高调。

按劳分配非空话,赢得金星满眼飘。

诗中有教师撰写学术论文的辛苦,有对行业之间分配不公的牢骚,还有对“空话”的尖刻嘲讽,以及作者万般无奈的自嘲。其中“按劳分配非空话,赢得金星满眼飘”两句,以双关的手法,将写论文熬夜时赢得满眼飘的“金星”的“金”,与金银、金钱的“金”相关联,让人在笑声中,感悟到作者内心的愤慨。诗歌所述本为辛酸之事,但却写得风趣、诙谐,正见出作者那种摆脱俗套的感悟能力和性灵独抒的才气。

其《葡萄沟食葡萄》也带有同样的特点。诗云:

周身染绿入冰壶,一饱已贪无再图。

万贯贾儿休傲我,而今满腹是珍珠。

于吐鲁番葡萄沟吃葡萄,新疆人可谓司空见惯,但星汉却写出了新意。一、二句在比喻中描写饱餐葡萄的自得神态,极其自然。但接下来“万贯贾儿休傲我,而今满腹是珍珠”两句的陡然急转,却令人惊悚不已。作者奇思妙想的比喻,使得清贫知识分子的狂傲、郁勃之气,跃然纸上。然而细读,又不禁哑然失笑,因为你这“珍珠”,不是那“珍珠”啊!其实作者又何尝不知如此,他不过是借助比喻与双关,来营造诙谐的氛围,在自嘲中抒发知识分子的清贫与牢骚。这种内心的不平,以幽默诙谐的语言出之,便使作品充满了滑稽可笑的谐谑之趣,令人释卷解颐。再如《打鼾自嘲》:

豪气储胸力万钧,南柯梦里显精神。

平生功业君休笑,也是惊天动地人。

睡觉打鼾本是生活中的常事,星汉以谐谑化的笔调写来,便形象地再现出诗人豁达、超逸而又带着几分牢骚的个性情怀。这不仅得力于“南柯梦”典故的点染,更得力于“惊天动地人”这一双关手法的运用,使得作品在逗人发噱的同时,也传导出作者的谐谑性情,可谓风貌独具。

前人论诗趣常常强调一个“奇”字,而这种“奇”又应符合日常的人情物理。比如苏轼就说:“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曰趣。”[4]星汉的一些绝句带着谐趣,正在于其描写人情物理时,以“反常”凸显新意,但细细玩味,却又深契事理,余韵无穷。如其《初戴老花镜自嘲》:

于无有处有还无,明镜高悬慰小儒。

世事岂能浑到此,用真眼看便糊涂?

人老眼花自是常理,眼花配镜更是常情,在这老年人必须经历的小事中,诗人却悟出了社会中的一番道理:“用真眼看便糊涂”。作者将日常生活中互相矛盾、反常错乱的细节,加以提炼、点染,在近乎开玩笑的幽默口吻中,对社会上的不合理现象加以嘲讽,含蓄深刻而又诙谐别致。因其“反常”,诗歌就有了新颖性,因其“合道”而又以轻松、俏皮的语言说出,便在睿智中彰显出灵心穿透事象的谐趣。

再如《过干沟遇修路,走便道》也饱含着奇妙的谐趣:

车走黄尘弥两间,万山如鬼路盘盘。

出沟也让钟馗怕,我是娲皇上古抟。

诗以夸张的手法,写自己旅途中因干沟修路而走便道,以至于灰头土脸、令钟馗也怕的情景。而“我是娲皇上古抟”一句,不仅想象新奇,更是灵心慧口、洒脱风趣。南宋杨万里曾说:“从来天分低拙之人,好谈格调,而不解风趣。何也?格调是空架子,有腔口易描;风趣专写性灵,非天才不办。”[5]星汉正是以其特有的性灵与才气,把日常生活中的感悟,以洒脱诙谐的方式道出,在新奇中给人以“趣”的享受。

幽默诙谐之趣,作为诗歌中的一种风格,自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其实古人论诗,也有强调谐趣的。如宋人黄庭坚就曾说:“作诗正如作杂剧,初时布置,临了须打诨,方是出场。”[6]所谓“出场”,就是在终篇之时,要让读者有意外的收获。虽然谐趣不一定非限于收结不可,但黄庭坚对这种风格的肯定,足以说明诗歌的谐谑之趣是早已有之的客观存在,也彰显着诗歌风格的多姿多彩。当然,风趣也好,谐趣也罢,虽然强调的是“趣”,但这种“趣”要有丰厚的内蕴,而不是浅俗的噱头。星汉的一些绝句,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在引人深思的同时,展现着妙趣横生的“娱人”效果。

四、“诗趣”生成的原因

陈伯海先生在谈到诗趣时曾说:“‘趣’多起自人的感受,立足于人的诗性生命结构中的感性与悟性的机能,再由人的审美创造与欣赏活动将这一机能传递并落实于作品之中,构成作品的审美质性。”[7]可见,诗歌之趣源自于诗人之趣。星汉的一些七言绝句,所以能展现出生动活泼的诗趣,与其性情、学养以及娴熟的诗歌创作技巧密切相关。

第一,星汉性情旷达洒脱、自由自在,接人待物无拘无束而时带幽默,有着诗人的睿智与灵气。故而登高临远、触景观物之际绝不胶着,而是在思绪飞扬中,生出洞彻事理的灵机妙悟,其作品也就染上了灵机飞动的诗趣。正所谓“天下之趣,未有不自慧生也。”所以我们说,诗歌之“趣”,是诗人主体之“趣”的投影。在创作过程中没有诗人性情与感悟的共振,诗趣是难以呈现的。

第二,作者的学养背景熏染着诗趣的生成。星汉作为大学教授,在本科生及研究生的培养中,主讲宋元文学。宋代在诗学批评史上,是以“趣”论诗的昌盛时期,诸如“风趣”“理趣”“禅趣”“谐趣”等,都在宋人的诗歌评论中频频出现。宋人在创作实践中也追求着“趣”,苏轼、黄庭坚、杨万里都是典型的代表。而元代抒情文学的主体是散曲,其在审美风貌上与诗词的主要区别正在于诙谐风趣。至于元杂剧中的插科打诨,也是戏曲娱人的重要手段。星汉长年累月沉浸于这些内容之中,自然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诗歌创作时创作主体的心理机能,从而使其诗歌呈现出浓郁的“趣”味色彩。

第三,作者在感悟到诗歌意象趣味的同时,还应该善于表达。所以诗人纯熟的创作技巧,是诗歌趣味得以充分呈现的重要条件。星汉精通诗律,在触景沉思之际,往往能以娴熟的技巧表达奇思妙想,得心应手地创造出鲜活生动、自然天成而又妙趣横生的艺术境界,从而使作品饱含着丰富隽永、极具娱乐感的动人情趣。

总之,星汉的七言绝句洋溢着浓郁的诗趣。这种自然天成、生机勃发、妙趣横生的艺术境界,来自于诗人深切的感性体验,穿透事物表象的睿智与悟性,以及自得自娱而又无拘无束的潇洒旷达情趣。

[1]袁枚.随园诗话(卷五·答蕺园论诗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严羽.沧浪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

[3]袁中道.珂雪斋集(卷一·刘玄度集句诗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4]惠洪.冷端夜话[A].中国历代诗话选[C].长沙:岳麓书社,1985:367.

[5]袁枚.随园诗话(卷一)[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2.

[6]王直方诗话[A].宋诗话辑佚[C].北京:中华书局,1980:14.

[7]陈伯海.“味”与“趣”——试论诗性生命的审美质性[J].东方论坛,2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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