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性身份的不确定——基于酷儿理论的探究

2015-03-19 19:39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异性恋威廉姆斯身份

张 康

张康/浙江经贸职业技术学院教师(浙江杭州310018)。

一、一个故事,三个结局,无休止的猜想

凭借《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以下简称《猫》),田纳西·威廉姆斯迎来创作生涯的第二个高峰,并于1955年第二度摘得普利策戏剧奖;同年,该剧被搬上百老汇舞台,并先后演出多达700余场;而1958年,由好莱坞MGM公司改编的同名电影,在票房上获得巨大成功,“威廉姆斯从此衣食无忧,纵然他本人对影片的改编极为不满”。

然而,名利双收同时,随之而来的则是评论界无休止的争论,其焦点是:在冷战背景下,和处于同性恋厌恶(homophobia)话语下,作者对同性恋性身份的暧昧处理方式。而绝大部分学者认为,这些争论源于该三幕剧的最后一幕拥有三个不同的版本①:

故事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南部一个种植园农场主之家。其成员团聚一堂,共庆一家之长Big Daddy的六十岁寿辰。然而表面的融洽和睦,却难掩内部重重危机:农场主Big Daddy身患癌症,但被家人隐瞒;他最喜爱的二儿子Brick精神颓废、酗酒消愁,只因为他大学最好的男伴Skipper的死,以及他们之间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与Brick的遁世截然相反,他的妻子Maggie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希望怀上Brick的孩子,从而顺利地继承Big Daddy的遗产,为此她甚至无视丈夫的冷漠,甘于忍受和他“只是活在同一个笼子里”(28);而Maggie在这场遗产争夺的最大对手,Big Daddy的大儿子Gooper和他的妻子Mae毫不示弱,他们生了六个“短脖子猴子样子”(81)的孩子,以增加在遗产争夺战的筹码。于是这场生日晚宴沦为了一场家庭丑剧。最后,Maggie在众人面前谎称自己已有身孕,并在私下要求Brick让这个谎言成真。

三个版本的第三幕的差别主要就在于,Brick对待妻子的态度是否有所转变。但没有一个版本明确表明他同意或是拒绝Maggie的要求。换言之,话剧结束仍悬有诸多疑问:Maggie会否怀孕;Brick和Maggie的婚姻能否破镜重圆;Brick是否将继承Bid Daddy庞大遗产。无论结局有几个本版,解开这些疑问的关键就在于Brick是否是同性恋。而这也是关于这部话剧自问世以来最大的争论:在文本内部,一方面,所有的家庭成员一致认定Brick是同性恋;另一方面,Brick自己歇斯底里的否认,尤其话剧不断强调他是这个家族里唯一不“虚伪”(79)之人,于是又让真相又扑朔迷离。作品外部,不少学者将Brick拒绝承认自己的性身份视作石墙运动之前,美国冷战话语对同性恋的迫害,“1940年代到50年代,没有一个制片愿意让威廉姆斯将同性恋身份直接地搬上舞台,”(Rader:344)或者认为Brick和作家本人都是“憎恨自我的同性恋”(Savran:83);与此相反,田纳西·威廉姆斯在采访中宣称:“他(Brick)与Skipper的身体接触,无非是躺在酒店各自的床上,彼此握手而已……至于他的性身份还是异性恋。”(Waters:72-73)

简言之,Brick在“他人”的眼里是同性恋,而他本人和作家威廉姆斯却不以为然。本文所要探寻的不是依照某个特定版本的结尾,某单一方面的证据去揭露Brick所谓的“真实”性取向;相反,本文要论证的是以上Brick性身份不稳定的是如何形成。Brick始终无法言说自己的性身份,即使Bid Daddy告诉他这个农场的原先的农场主亦是对同性恋夫妇,以及他本人也非厌恶同性恋者(Homophobia)。笔者认为,这既不是简单的特定冷战话语的压抑②,也非Brick对性身份的“认识论误区”(Bak:227);其本质原因在于“性身份”(Sexual identity)概念本身“并非固定、给定、自我一致。”(Bertens:162)而这也恰恰是“酷儿理论”的核心观点,即,用后结构主义方法颠覆原教旨主义(fundamentalism)对性经验(sexuality)③的观点。为作更好的文本分析和论述,本文要引入酷儿理论的几个基本概念。

二、酷儿理论及其几个核心概念

酷儿理论发迹于20世纪90年代,它的哲学背景是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理论,但它绝对不仅仅局限于一种哲学理论,而是多种跨学科理论的综合,包括历史学、社会学、文学、性学、生物学等。与后现代主义领域中的后殖民主义和女性主义研究相比,酷儿理论成形较晚,它最先脱胎于同性恋研究(Gay/Lesbian Studies),在福柯和德里达的思想体系下,塞奇维克(Eve Sedgwick)和巴特勒(Judith Butler)等哲学家的几部论著,奠定酷儿理论雏形。如今,酷儿理论已是在西方身份政治和学术界最有影响力,也最受偏爱的一个理论。

酷儿理论的核心观点是:“性经验(包括与性身份相关联,并在特定文化被认定为正常和异端的性行为)并非由生物性决定,”(Klages:117)而是社会构建的结果。换言之,无论是异性恋,还是GLBT(gay,lesbian,bisexual,transgender),它们无所谓“恰当”或者“不正确”,因为根本不存在先验的某种生理性别的特定文化属性。比如,中国谚语“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为什么“爱萝卜”和“爱青菜”不会成为一个人的身份?而“同性恋”或者“异性恋”则是任何人都无法躲避的身份认同。酷儿理论要探讨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性身份是如何被建立,背后有怎样的政治目的,又如何确保异性恋看起来是真实、符合人性且又是普遍意义”(Wilchins:125)。为文本分析做必要的理论准备,下文就酷儿理论中几个核心概念最必要的阐述:

异性恋与异性恋规范性 (Heterosexuality and Heteronomativity)

如果主体身份并不是由非生物性决定,那么为什么偏偏异性恋及其生活方式“在历史和文化上,被权利与认知系统本质化为真理”(Sullivan:39)?而同性恋却被绝大多数的主流文化、宗教、法律、道德伦理视作异端。“异性恋”和“同性恋”这两种身份构成二元对立,并且各自被赋予不同的伦理或法律判断。而整个过程“背后有怎样的政治目的?”(Wilchins:125)

Richard的解释是:“对同性关系的压制,才使得人类生育成为可能。”(Dyer:164)异性恋之所以被主流叙事“常态化”,并奉为唯一真理,其根本原因是为了人类的物种繁衍,并且维系特定族群的价值观。以《猫》写作的冷战时期为例,当时的美国麦卡锡主义盛行,共产主义和同性恋被视作“主要的国家安全威胁,”(Savran:89)而“只有控制住性爱异端,才能建立和维持优于共产主义的美国生活方式”(Sinfield:41)。在这种意识形态之下,同性恋一方面对美国核心家庭伦理无疑是致命的,另一方面也将“摧毁传统美国拓荒者的男子气概”(Sinfield:42)。所以异性恋被认定为唯一“正确”的标准性身份。然而也恰恰是这种人为的强制性,反而凸显异性恋的非本质,而是被文化所“本质化”的结果;而这个背后潜藏着容易被忽略的特定政治目的。

然而,繁衍后代不是物种本能吗?从生物学角度,异性恋应当是人类的本性之一。面对原教旨主义的反驳,酷儿理论的回应是:人类的性行为不全是为了生儿育女,“人类也是仅有的物种,可以不受制于受孕能力或者荷尔蒙周期限制,而进行性行为,并且将性和生育分离。更重要的是,人类的性爱是关于欢乐与爱。”(Klages:114)鉴于此,一些学者提出将非生理的异性关系与异性恋区别,即:异性恋规范性(Heteronomativity)。所谓异性恋规范性是指“当代西方生物性别和社会性别体系中,把异性恋关系视为标准规范”(斯巴格:107),更重要的,它是“目的论叙事化的性爱:带有目的、动机和以生殖为导向的性爱”(Thomas:33)。换言之,纯粹以生儿育女目的异性关系不属于异性恋范畴。

行为与执行(Performance and Performativity)

主体性不是预先给定,而使其“看似真实、符合人性且又是普遍意义”(Wilchins:125)的手段则是特定行为的重复。“重复某种行为的效果之一,便是产生貌似(本性与行为)延续、统一。”(Butler:18)依此推论,“我”的社会性别的形成,是因为“我”重复“他者”话语里某种行为;而“我”的性身份也是取决于“我”对特定性行为的重复。不过重复的结果,如Butler所言,会让人误以为行为背后一个给定的本性。所以,与存在主义的“存在先于本质”的观点颇似,酷儿理论颠覆我们的常识:“‘我’不存在于我的行为之前——性行为或者其他行为——‘我’是行为重复的结果”(Bertens:227)。

虽说主体性是行为的结果,但个体无法通过改变自己的行为从而改变主体身份。Butler借用心理分析提出与“行为”区别的概念——执行(Performativity)。行为被定义为“仿效”与“模仿”,可以由个人意志支配,属于意识层面,因此,它“常常夸张真是的所指,而非自我创建”(Sullivan:89)。相反,执行则是潜意识层面,是“在标准被反复重申中形成。它先于、限制并超越行为者本身。在这个意义上,行为者无法任意以‘意志’或者‘选择’去改变执行”(Butler:24)。故,关于主体身份形成更确切的说法是:在“他者”话语中,执行构建主体身份,而非行为使然。此外,Butler强调执行不是主体所做的某事,而是主体被构建的过程。

三、Brick性身份的不确定

多数学者认为,Brick性身份不确定,主要源于版本众多的结局,以及不同本版中Brick对妻子Maggie的态度游移不定。也就是说,Brick是否答应与妻子上床,是确立其性身份的关键。但是,从酷儿理论的视角,笔者认为Brick性身份的模糊是由性身份自身决定,而非话剧结局所能左右。换言之,即使威廉姆斯只创作了一个态度明确的结尾,而且清楚无误地表明Brick愿意或者不愿意与妻子Maggie上床,都无法构建其主体性身份。Brick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与他最后的行为无关。为阐明该观点,以下从两种不同假设结局进行文本分析,并证明最后的行为完全会导致与行为所指向的性身份截然相反的结论,即:如果Brick和妻子有了性爱关系,他仍然无法获得异性恋的身份;假使Brick拒绝和妻子发生关系,无法说明他就是同性恋。

上文关于异性恋和异性恋规范性的差异论述可知,如果Brick是出于如《猫》剧导演Eliz Kazan所言,“对Maggie的怜悯,而接受她的祈求,”(125)那么这个行为就属于异性恋规范。因为,不是由于彼此爱恋或者欲望的男女性爱,是无法确定为异性恋。

先从女方角度分析双方关系。Maggie出身贫寒,并觊觎Bid Daddy遗产已久。她深知只要她能产下一子,“为Big Daddy生一个像他儿子(Brick)一样的孙子,”(117)她便能继承这个庄园。为此,她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先是为揭露丈夫和Skipper之间是否真有断袖之欢,她宁愿冒着通奸的危险,去勾引Skipper;为击败遗产争夺者Gooper夫妇,她当众谎称自己已有身孕;她甘于丈夫的冷嘲热讽,“宁愿待在热贴皮屋顶,也不给你(Brick)任何借口离婚。”(39)纵观全剧,这只“热贴皮屋顶上的猫”穷其所能,只为挽回丈夫的好感,达到生儿育女的目的,并顺利赢得遗产争夺。因此,她与丈夫的性爱是“带有目的、动机和以生殖为导向的性爱,”(Thomas,33)是典型的异性恋规范性,绝非异性恋行为的表现。

另一方面,出于以下三种原因,Brick最后可能答应Maggie的祈求——和她上床,正如《猫》剧的第二个版本的第三幕那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的决定是出于爱或者对妻子潜意识的欲望。更何况,Brick的单一行为,不存在行为的“重复”,也不足以构筑他主体身份的执行。

威廉姆斯在导演Kazan的劝说下,创作了第二个版本的第三幕,而他本人并不满意她的各种建议,除了一项:给Maggie多一些怜悯,因为“当我在人物塑造过程中,Maggie这只猫渐渐让我着迷。”(125)然而,同情不等同于爱欲。其实在完全由威廉姆斯独立创作的第一幕,Brick早已表露对妻子的恻隐之心,甚至为自己的冷漠而歉意:“我不会因你的不忠与你离婚。你明白吗?天啊,你如果真能找到情人,我倒欣慰了。……热贴皮屋顶可不是个舒适的地方。”(39)Brick无疑是怜悯妻子的遭遇——“只是共同占据同一个牢笼,”(38)一个无性无爱的婚姻。但他根本不爱Maggie,当面对她的袒露爱意,Brick重复了Big Daddy不屑Big Mama的示爱的方式:“你爱我?这岂不玩笑?”(123)因此,如果Brick仅出自恻隐之心,而让妻子的谎言成真,只能证明该举动是意识支配下的选择,不是出于无意识的爱欲。按照上文关于执行与行为的定义,性身份是无法通过个别意识支配下的行为来建立。所以,Brick无法因此举而获得异性恋的身份,其初衷已违背内心真实的性欲。

第二种可能是Brick为澄清家人对他性身份的质疑,而借助Maggie摆脱流言。冷战话语下的美国,特别是石墙运动之前,同性恋身份仍然是一种原罪,而话剧的主人公Brick在意识层面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厌恶者,“一个自我憎恨的同性恋。”(Savran:83)当Big Daddy希望他坦诚面对自身的性取向,Brick则歇斯底里地否认,并称自己“憎恶虚伪,”(78)“憎恶世上的一切。”(79)显然无论Brick是否是同性恋,在他的认知里,断袖之爱意味着可耻与罪恶。因此,他有可能出于为自己洗脱“罪名”,而与妻子发生性关系。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Brick是整个家族除Big Daddy之外,唯一不虚伪之人。但如果他由于社会和政治意识形态压力,而做出有意识的“反应行动”或者“戏仿”(Sullivan:89),同样是一种意志支配下的行为,而非潜意识层面的执行,所以他的主体身份不可能在该行为中构建。

最后一种可能是Brick愿意“为Big Daddy生一个像他儿子一样的孙子”,(117)并借此顺利地“赢得一切。”(110)但如若以生儿育女为目的的性行为,那么Brick的此举无异于其妻,也无非又是一种异性恋规范性。当然,他出此下策的概率很低,因为他毫不在乎金钱,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遗产争夺战,并对他人的蝇营狗苟嗤之以鼻。这也是为什么他深得Big Daddy的疼爱,这也是他与长兄Gooper最大的区别:对遗产的不屑,更对生儿育女毫无兴趣。

总之,在文本中,我们找不到Brick对Maggie有任何丝毫爱欲的迹象。即便出于其他原因与妻子上床,无论是同情妻子处境,洗脱“罪名”,或是争夺遗产,那么这个单一行为不是执行,不具备构建其主体身份。

Brick性身份的不确定,不仅因为他愿意与Maggie上床,也给不了他异性恋的身份,更在于假如他拒绝妻子的乞求,如第一个版本的第三幕,同样无法证明他就是同性恋。

首先,话剧已经清晰表明,Brick拒绝妻子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爱Maggie,是“受不了她”(47),而非因为他的性取向。在第一版本的第三幕中,Maggie向丈夫诚挚的告白:“我爱你Brick,我真的爱你。”(123)巧合的是,她的示爱与第二幕中Big Mama向Big Daddy的告白如出一辙;更有意思的是,Brick的回应也与Big Daddy毫无二致:“你要真的爱我,岂不是玩笑。”(113)Brick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是异性恋,而自欺欺人与自己不爱的女人发生性关系,诚如他拒绝在Maggie为他准备好送给Big Daddy的生日礼物上签名,诚如他是家族成员中唯一不对Big Daddy隐瞒他绝症的真相,因为他“憎恶虚伪。”(78)文本唯一确定的是他对Maggie不感“性”趣,而不是对所有女性。至少没有任何文本证据足以说明Brick厌恶所有女性。因此,他拒绝与妻子上床,不足以确立他同性恋的身份。

其次,从性别研究(gender study)角度分析,Maggie的社会性别并非传统的女性固有形象。美国20世纪50年代,在一个南方种植园家庭里,争强好胜的她“不甘心重复Big Mama为家庭奉献自己的一生。”(38)恰好相反,她欲“成为Big Daddy这样的人物,成为她眼前一切事物的主人”(Tishchler:85):“我欣赏Big Daddy,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老人……我一直崇拜他,喜欢他。”(40-41)因为在Big Daddy身上,她看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他“曾经也不过是Jack Straw与Peter Ochello庄园里的看守人,但他最后获得了一切,并将它发展成三角州地区最大的庄园。”(41)她要复制Big Daddy的经历——白手起家,出人头地。与丈夫的软弱、温柔、伤感、自我摧残形成强烈的反差,Maggie更具备美国典型的拓荒者的气质——自力更生,坚忍不拔,且痴迷权力:“她令人羡慕的不是女人的曲线,而是男人的刚毅。”(Tishchler:96)Maggie这只热贴皮屋顶上的“猫”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女性”,而是“一个穿着女人外衣的男人。”(Tishchler:96)因此,拒绝与一个社会性别为男性的Maggie上床,绝不能因此而认定他的同性恋身份。

最后,从隐喻意义上而言,Maggie不只是一个易装癖的“男人”,她更是“侵占(或说盗用)了Skipper的阴茎,并隐喻意义上地重置于身体凹陷的部位。于是,她便成为Brick可能的性幻想对象。”(Savran:107)Maggie不甘心自己被排挤在丈夫和Skipper暧昧关系之外。“被嫉妒吞噬,被欲望所湮没”(30)的她,不仅渴求得到Brick,更要成为欲望主体。于是,她寻求与Skipper的性爱,一是冒险为了确认丈夫的真实性取向,更是由于Skipper可能曾与Brick同床共枕,而Maggie要用一种扭曲的形式得到丈夫,“这使得我们(Maggie和Skipper)更接近你(Brick)……我们在床上的时候,我们彼此幻想着对方就是你。我们都这么想的!真的,真的,真的!这是事实”(42-43)。所以,如果Brick拒绝和这个“带着男性生殖器的女人”(Savran:109)在曾经属于一对同性恋夫妇的床上[4],发生性关系,那么他反而成功避免了一次同性恋经历。

注释:

①在导演Elia Kazan的要求下,田纳西.威廉姆斯对自己最认同的第一个版本的第三幕做了让步,以符合当时百老汇观众的价值认同;1974年,该剧在斯坦福的莎士比亚剧场上演时,威廉姆斯结合第一和第二个版本,创作了第三个版本的第三幕。

②Vito Russo,在 The Celluloid Closet:Homosexuality in the Movies一书中指出,1934年的好莱坞影片制作法案(Hollywood Production Code),禁止所有同性恋题材或者形象在影片中出现。而在1940至1950年代,以麦卡锡为首极端保守主义分子,视同性恋为如洪水猛兽般的“非美国行为”(Savran,84),并对这种亚文化采用清剿行动,“其严酷程度丝毫不亚于对共产主义敌视”(Savran,85)。

③Sexuality一词的中译颇为复杂,其英文源自法语“la sexualité”,该术语的出现较晚,最早可追溯至19世纪。其词义颇为复杂,含“性”“性欲”“性倾向”“性身份”(sexual identity)等义,更重要的是,Sexuality 的用法是“与其他一些现象的关系中被建立起来的……是一种经验”(福柯,508)。本文借用的佘碧平所翻译福柯的《性经验史》一书中的译法。

④Brick和Maggie所在的房间,恰是庄园前主人Jack Straw与Peter Ochello的卧室,而他们则是一对男同性恋。

[1]Bak,John S.“Sneakin’and Spyin’”from Broadway to the Beltway:Cold War Masculinity,Brick,and Homosexual Existentialism [J].Theatre Journal,2004,56(2):225-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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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evlin,Albert.Writing in“A place of stone”:Cat on a Hot Tin Roof.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ennessee Williams ed.by Matthew C.Roudane[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9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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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Thomas,Calvin.Straight with a Twist:Queer Theory and the Subject of Heterosexuality[M].Chicago: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99:1-304.

[11]Waters,Arthur B.Tennessee Williams:ten years later[J].Theatre Arts July,1955:63-82.

[12]Wilchins,Riki.Queer Theory,Gender Theory[M].Los Angels,Alyson,2004:1-189.

[13]Williams,Tennessee.Cat on a Hot Tin Roof[M].Hamondsworth Penguin,1985:1-168.

[14]塔姆辛·斯巴格.福柯与酷儿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06-109.

[15]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增订版)[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5: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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