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负迁移对英语词汇和句法习得的影响及对策——以广东粤语为例

邱雪琳

(顺德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学院，广东 佛山 528300)

粤语负迁移对英语词汇和句法习得的影响及对策
——以广东粤语为例

邱雪琳

(顺德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学院，广东 佛山 528300)

母语负迁移给二语习得带来了难以避免的影响，以粤语为母语的学生在学习英语时，亦常常受粤语负迁移的困扰。抑制母语负迁移对英语学习带来的影响，要提倡使用英英词典，重视语块学习，还要注重对比、强化输入。

粤语；词汇；句法；负迁移；对策

粤语，俗称广东话、广府话、白话。粤语属汉藏语系汉语族，在中国南方的广东中西部、广西中南部及香港、澳门和东南亚的部分国家或地区，以及海外华人中广泛使用。在英语学习中，以粤语为母语的学习者由于受粤语的惯性表达和思维方式的影响，在潜意识中会运用一些不符合英文习惯的“粤式英语”。笔者从事英语教学工作多年，从学生的口语表达、翻译练习以及写作中留意到，粤语对英语学习的负迁移(干扰)影响较为普遍，特别是在交际环节中最活跃的词汇和句法习得方面。然而，作为中国重要方言之一的粤语，却无研究针对其负迁移对英语词汇和句法习得的影响，为了填补这一空白，本研究将重点探讨广东粤语对英语词汇与句法习得的干扰，旨在寻求有效策略，使学习者更清楚地了解母语对英语学习的影响，为相关的英语教师和学习者提供借鉴。

一、母语迁移理论

母语迁移现象一直是二语习得的研究热点之一。那么，什么是“语言迁移”呢？Odlin曾对此下过定义：语言迁移是指目标语和其它任何已经习得的(或者没有完全习得的)语言之间的共性和差异造成的影响。[1]由此可见，语言学习中出现的迁移是心理现象，是学习者运用已有的语言知识和经验去发展目标语，并由此带来的促进和干扰影响。其中，促进影响也被称为正迁移，干扰影响又名负迁移。负迁移实际上就是在交际中出现的不规范或不符合习惯的表达，这对以目标语为母语的人来说，是不可理解或不可接受的。

国外对母语迁移现象的研究，最早的是上世纪50年代的对比分析假说(contrastive analysis hypothesis)。代表人物Lado认为,在二语习得中,与母语相似的语言知识容易学,而与母语不同的语言知识则难学，二语习得的难度可以通过对比分析语言之间的差异来确定。[2]国内关于母语迁移的研究，大多集中在语音方面，也有一些是关于词汇方面的。如袁玲丽的《母语迁移与二语词汇习得》，指出母语迁移是影响二语词汇习得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二语词汇学习的必经阶段。[3]法小鹰认为，母语负迁移对中国学生英语词汇学习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词义、词性、词汇搭配和词法四个层面。[4]

Swan在研究母语对二语词汇习得的影响时指出，第二语言学习者很可能通过将二语中的词语直接与母语进行匹配的方式，缩短学习二语词语的各种所指及搭配的过程。[5]这无疑是一项不可或缺的学习策略。然而，这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了错误使用语言的副作用。由于学习者潜意识将目标语符号与母语符号一一对应，机械地把母语词汇和句法与英语词汇和句法等同起来，无形中阻碍了目标语的习得。的确，不同民族之间的词汇、句法总会存在对应关系，但并非对等关系。由于语言发展的轨迹和社会文化背景的差异，大多数母语词汇在目标语的对应词中都会有几种不同的含义，完全对等的情况比较少见。因此，学习者应该特别注意，不能局限于母语与目标语单一对应的词义上，否则，就会造贻笑大方的后果。

二、粤方言在英语词汇与句法习得中的负迁移现象

桂诗春曾表示: “……对于学习外语词汇而言，最困难的地方是一些外语单词的意义和母语的意义既有重叠，但又不完全重叠……”[6]邱述德在《英汉词语的非完全对应关系》一文中指出:“英语词与汉语词在意义上有完全对应、完全不对应和不完全对应三种情况,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不完全对应。 它不仅表现在词的多义现象的参差交错, 而且表现在同一义项的内涵差异上。”[7]以此类推，英汉句法结构的非完全对等关系也是值得英语教师和学习者留意的。对于广东粤方言地区的学习者来说，粤语的习惯表达所形成的思维定势必然会影响学习者对英语词汇和句法的正确认识和使用。值得一提的是，在语言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粤语地区的人们自小就接受普通话的教育，因此，现代汉语的表达也对他们的母语思维存在一定的影响。另一方面，普通话与粤语都属于汉藏语系的汉语族，本身就存在表达上的共性。鉴于以上两点，本文讨论的粤语对英语词汇和句法习得的影响，有不少内容也同样适用于普通话对英语习得产生的影响。一般来说，粤语对英语词汇和句法的负迁移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词汇负迁移

1.词义负迁移。由于二语学习者在词汇学习过程中会使用中介语——母语作为理解目标语的桥梁，因此，母语势必会对目标语的理解和表达产生难以避免的影响。英语和粤语词汇最值得留意的是非完全对等关系，有些粤英词汇表面上似乎对等，实际只是语义上的部分重叠，如果学习者对目标词的深度没有一定的了解，直接将两种语言的词汇进行对等匹配，必然会导致词不达意。

例如，粤语的“开”，在英语中对应的词是“open”，如“open the door(开门)”，但当表达“开电视”时，以粤语为母语的学习者就会很自然地用“open the TV”, 而正确的表达应该是 “turn on the TV”。又如：粤语的 “打”， 在英语中对应的是“fight / beat”, 因此， 学习者很容易把这两个词混用，如 “My mother fought me.(妈妈打了我。)”而这里应该用“beat”。

又如，粤语的“借”一词，其对应的英语单词是“borrow / lend”, 不少学习者不分借入或借出的方向，会说“I lent a book from the library.(我从图书馆借了一本书。)”显然这里应该用borrowed。 “也”字的翻译也存在类似错误，粤语的“也”(粤音“都”)没有肯定和否定之别，因此，不少学生会把“我都唔识佢。(我也不认识他。)” 说成“I don’t know him, too.”显然，该句中“too”应该换成“neither”。

2. 词性负迁移。词性对于任何一门语言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语法因素，其作用不可小觑。词性是根据词语在句中的应用和所传递的信息划分的词的不同分类和性质。[4]词性明确了该词在具体语境中所担任的角色。根据英语词汇在句中的功用，可以分为名词、动词、形容词、代词、副词等十类，其中，动词又有及物动词与不及物动词之分。从词性分类来看，粤语与英语的词性分类很接近。不过，在实际运用中，学习者由于受母语习惯的影响，生搬硬套地把粤语的词性特征套用在英语表达中，从而导致词性的误用。

譬如“兴趣”一词，学生对于interest并不陌生，而一旦使用起来便会出现词性误用的现象。因为无论是在粤语还是在汉语里，表示“对……感兴趣”，只是在“兴趣”前面增加一个动词“感”，而英语中则需要用形容词“interested”。因而，不少学习者会把名词interest误用成形容词，如“I am interest in the book.”同样，“这本书很有趣。”也常常被学习者表达成“The book is interest(应为interesting).”无独有偶，“friend”一词也时常被误用成形容词。由于广东粤语普遍有“粤英夹杂”的现象，特别是年轻一代，更是喜欢把英语单词直接插入粤语中，如“我哋好friend嘅。(我们很要好。)”“friend”在句中被用作形容词，表示“要好的”，受此影响，学习者容易把对应的英语表达成“We are very friend.”其实，只要说“We are good friends.”就行了。

又如“against(反对)”一词，这是一个介词，需要在前面加上be动词或实义动词，才能用作谓语。而对应的粤语或汉语翻译中，“反对”本身就是一个动词，直接充当谓语。因此在表达“佢哋反对呢个意见。(他们反对这个意见。)”时，学习者时常会说成“They against the idea.”可以看出，受到母语的影响，“against”在句中被误用作动词，而事实上，“They are against the idea.”才是正确的。

3. 搭配负迁移。搭配是语法规则中的重要内容，反映词与词之间的横组合或共现关系。[8]不同的语言之间，词汇的搭配模式和搭配习惯存在较大差异。然而，不少学习者喜欢把源语逐字逐句地翻译成目标语，忽略了目标语的语言特点。受粤语和汉语习惯的影响，英语学习者犯的词汇搭配方面的错误主要有三种：实词与实词的搭配错误、实词与介词的搭配错误以及连词之间的搭配错误。

实词与实词的搭配主要表现在动词、名词、形容词和副词之间的搭配上。例如：粤语表示天气的词语“大雨”和“好大太阳(很晒)”，其中的“大”，总免不了被直译成“big”，“大雨”成了“a big rain”，“好大太阳”亦成了“a big sun”。实际上，“大雨”应该是“a heavy rain”，而“好大太阳”简单说成“It’s burning / hot.”就可以了。此外，粤语中的“吃药”也经常被直译为“eat medicine”，实际上应该是“take medicine”。

实词与介词的搭配错误主要表现在不及物动词与介词的搭配方面。由于粤英词汇的用法特点存在差异，不少粤语中的及物动词对应的英语词汇却是不及物动词，因此会受到母语习惯影响，产生不符合规范的“粤式英语”。譬如，“听音乐”的“听”，在粤语和汉语中都属于及物动词，因此，“listen music”就被广泛地错误使用。类似的误用还有“arrive the airport(应为arrive at the airport， 表示到达机场)”、“marry with John(应为marry John，意为与John结婚)”等。

连词之间的搭配错误同样体现在粤英直译的问题上，粤语中“虽然……但是……”和“因为……所以……”总是被运用到英语表达中，成了“although…but…”和“because…so…”，其实这些都是错误的表达，以上短语只要使用“although”和“because”就可以了。

(二)句法负迁移

句法是语法的一部分，它研究句子的各个组成部分和它们的排列顺序。句法功能指一个单词，一个词组或一个从句在句子中作某个成分，常见的有：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表语。由于粤、汉语与英语在句法结构中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受母语的影响，学习者在用英语表达时，往往会出现以下负迁移：

1. 存在句结构错误。例如：

嗰边有好多人。(那里有很多人。)

错误：There have many people.

正确：There are many people.

2. 间接疑问句错误。例如：

我唔知佢喺边。(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错误：I don’t know where is he.

正确：I don’t know where he is.

3. 定语从句中代词错误。例如：

妈妈成日做我钟意啲嘢食。(妈妈总是做我爱吃的食物。)

错误：My mother always cooks the food what I like to eat.

正确：My mother always cooks the food that I like to eat.

4. 副词位置错误。例如：

我好钟意呢部电影。(我很喜欢这部电影。)

错误：I very like this film.

正确：I like this film very much.

5. 比较级/最高级的重叠。例如：

呢个系我最开心嘅时光。(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错误：It’s my most happiest time.

正确：It’s my happiest time.

三、对 策

为了尽量减少母语负迁移对英语学习带来的影响，教师要掌握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并将这些方法传授给学生，帮助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少走弯路。

首先，提倡使用英英词典。英国语言专家A. S. Hornby在为Oxford Student’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作的序中就指出使用英英词典的好处, 他认为英英词典释义精确, 能区分同义词、近义词的细微差别, 有助于培养英语思维, 而双语(翻译)词典对一些词语的解释容易造成误导。[9]事实上，很多中国学生在学习英语时习惯使用英汉双解词典，甚至为了图方便广泛使用电子词典，而电子词典大多只提供汉语注解，没有提供例句。虽然英汉双解词典或电子词典对于初学者来说，对应的中文翻译有助于降低学习难度，但如果长期使用，则会对母语翻译产生过度依赖，从而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学习者往往会把英汉词义、用法完全对等起来，于是出现典型的“中式英语”。因此，笔者在教学中经常鼓励学生使用英英词典，学生由此可以习得词汇的真正内涵，以及词汇在句子中担当的功能，同时还增加了接触英语的时间和频率，逐渐养成用英语思考的习惯，达到了理想的效果。

其次，重视语块学习。现代语言学家发现，70%的人类自然话语都是由固定或半固定的语块来实现的。杨玉晨在探讨语言“板块”结构的语用功能与分类时，提出在英语词汇教学中给学生提供语言的基本“板块”结构，可以使学生避免语域使用不当的错误，使学生在使用中获得语言运用的自信，并提高其语言的流利程度。[10]严维华认为，在词汇教学中，以语块为单位可以避免结构法和交际法两个极端。学习语块有助于学生尽量避免使用中介语，提高语言的流利程度、选词地道性和语用能力。[11]因此，教师应该提高学生的词块意识，注重词块的积累，尽量克服母语负迁移，这样语言学习一定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再次，注重对比,强化输入。戴运财、崔文琦指出，对比母语和二语在结构上的差异、削减母语的干扰是外语教学的一条重要原则，在教学中应该对母语与目标语进行适当的对比分析，提升学习者对相关语言内容的心理意识，避免母语的某些规则负迁移到目标语中。[12]鉴于上述原则，笔者在教学中会针对学习者容易出现的粤语负迁移进行归纳总结，找出粤英表达的异同，设置词汇、句法方面的强化练习，加深正确的英语表达的印象，同时培养学生粤英语言差异的意识。此举在抑制负迁移方面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教学中一定不能忽视受到粤语影响的、不地道甚至错误的英语表达，只有及时纠正，才能有效提高。

值得一提的是，语言习得必须通过大量的输入和输出，因此，学习者需要广泛进行听、说、读、写，充分调动人体各种感官的参与，拓宽语言输入的方式和渠道，反复输入目标语言信号，加大信号传递的广度和深度，从而真正理解英语词汇的内涵和外延，最终形成稳定的认知网络，为语言学习打下扎实的基础。

四、结 语

母语对英语学习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粤语作为汉语主要语支之一，有着独特的语言特征和文化内涵，与英语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母语负迁移是客观存在且难以避免的，因为学习者本身已掌握了一个成熟且牢固的语言体系——粤语，但只要我们能科学理性地归纳总结、透彻分析，引导学生采取正确有效的学习策略，就能有的放矢，最大限度地避免母语负迁移带来的影响，从而实现语言运用能力的有效提高。

[1]ODLIN T. Language Transfer[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9：27.

[2]LADO R. Linguistics Across Cultures: Applied Lin-guistics forLanguage Teachers [M]. 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1957: 2.

[3]袁玲丽.母语迁移与二语词汇习得[J].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 2006(5)：106-108.

[4]法小鹰.母语负迁移对中国学生英语词汇学习的影响及启示[J]. 长沙大学学报，2010(4)：92-94.

[5]SWAN M．The Influence of the Mother Tongue on 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Acquisition and Use[C]//SCHMITT N，MCCARTHYM．Vocabulary: Description，Acquisition and Pedagogy．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2: 164-165．

[6]桂诗春．中国学生英语习得心理[M]. 长沙: 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33．

[7]邱述德.英汉词语意义非完全对应关系[J] .外语教学与研究，1989(1)：40-47.

[8]章宜华．语义学与词典释义[M]．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47．

[9] HORNBY A S. Oxford Student’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 [ 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8.

[10]杨玉晨.英语词汇的“板块”性及其对英语教学的启示[J]. 外语界，1999(3)：24-27.

[11]严维华. 语块对基本词汇习得的作用 [J].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3(6)：58-62.

[12]戴运财, 崔文琦.基于二语习得研究的外语教学十原则——从理论到实践[J].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14(6)：31-39.

[责任编辑 文 俊]

2015-05-19

邱雪琳(1978—)，女，广东梅州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语教育及二语习得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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