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保全的人本向度
——一种超越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的可能视界

2015-03-17 23:07:11张乐
理论月刊 2015年9期
关键词:中心主义自然界马克思

□张乐

(江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生态保全的人本向度
——一种超越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的可能视界

□张乐

(江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当前,生态危机的全面显露已然成为人类生存发展的最大羁绊。在分析危机成因时,备受瞩目的当属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的伦理纷争。然而,二者形异质同,即都是将人与自然对立看待的二元论思维范式,均非消弭生态危机的合理方案。生态危机归根到底是人的生存发展危机,人类应当是生态文明的实践主体,只有立足人的劳动立场去合理调控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才有望觅寻到两种主义的重叠共识,达臻物我相谐的理想境界。

生态危机;以人为本;人类中心主义;生态中心主义;资本逻辑

时下,生态问题愈演愈烈,危机征兆全面显露,已然成为人类生存发展的最大羁绊。虽说生态危机成因错综复杂,学界至今喧嚷不休,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人类中心主义与非人类中心主义(以生态中心论为主要代表)的伦理纷争。前者主张人是唯一的价值主体,万物皆备于我而无需获得道德关怀,虽历经诺顿、墨迪和哈格罗夫等弱人类中心主义的修正与推展,但仍被生态中心论者责难其终究是出于人的利益考量,仅仅确证自然的工具性价值而非内源性价值势必导致环保政策在经济建设面前失语。所以,罗尔斯顿、利奥波德及奈斯都力主把道德权利推延至整个生态系统,通过向人类课以对他物的直接义务来实现保全地球的目的。由此可见,双方保护环境的立据分殊,人类中心论旨在维护人的生命健康和功利诉求,生态中心论则从自然物的天赋权益出发提出伦理抗辩,是否承认自然拥有道德主体地位乃两种理论的分水岭。那么,如何寻觅两种主义的重叠共识,止遏这场价值观念纷争呢?为此,我们首先应厘清以人为本和人类中心主义的关系。

1 当代人类中心主义实则是资本中心主义

当今的弱人类中心主义之所以仍不时滑入传统的绝对人类中心主义窠臼,症结就在于它表征的是“物的依赖性社会”(尤指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地关系。马克思早就指出,“只有资本才创造出资产阶级社会,并创造出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1](P393)在该社会政经制度下,不仅广大劳动者沦为资本增值的工具,资本家也只是作为“人格化的资本”存在着,自然界更不过是人的役使对象和占有物件。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莱斯、福斯特等人据此指认,控制自然是维护统治集团经济利益的重要手段,导致生态危机的人类共同体从未在现实中真正出场,“人类中心”这一普适概念源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虚构,目的是回避和混淆人类在享用利益、蒙受损失与承担责任方面的主体差异,生态主义者口诛笔伐的所谓人类中心主义仅是个“假想敌”。质言之,人类中心主义不过是现行生产方式在观念世界的抽象产物,恰是资本原则统摄的现代社会拒绝承认人类须依附于自然,以及经济建设应隶属于生态休养的生活常识,人类中心论在实践领域的推进是由资本逻辑完成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讲,生态问题频繁出现正是资本生产方式未能将全人类利益纳入考量范围的直接后果,全球变暖、大气污染和淡水枯竭等显然不是民众所吁求的。因此,环境学家(无论是浅绿派还是深绿派)苦口婆心的道德劝诫在资本的强势话语面前必然失声,当务之急不是抛弃人类中心主义,而要超越资本中心主义;不是取缔人的主体性,而应解构资本的主体性。人类中心主义实则是资本中心主义,这正是以人为本所拒斥的。

2 “以人为本”拒斥“以资为本”的人类中心主义

“以人为本”力求超越资本逻辑,因而同奉行“以资为本”的人类中心主义“貌合神离”,相去甚远。资本中心主义给生态环境带来的无尽灾难及其改良方案的逐个失败,笔者已在他文详述,故不再赘言。[2](P145-147)这里须特别说明的是,一些学者对人类中心主义这个概念做了宽泛的界定,除了狭隘意义上的——与非人类中心主义相对的——人类中心主义之外,还将以人为本包含在内。如岩佐茂就主张,“对于人类中心主义的观点应该辩证地分析。人类中心主义的用语大致在两种意义上使用:一是指仅把自然当作人的手段来利用的态度,常作为批判别人的用语;二是指人从人的立场出发对自然的实践态度,常在肯定的意义上使用”。“需要批判的是那种无视人与自然的多样关系,只把自然当作资源当作手段的态度”,[3](P227)即通常理解的人类中心主义。“‘人的立场’并不否定为了人类的生存而把其他生物以及自然手段化这一事实,但他并不以这种关系面对其他生物和自然,而是把自然的手段化视为人与自然之间的多方面的、多样化关系中的一种,并尊重自然的生态系统以及其他生命。”[4](P153)正是基于这第二种涵义,格仑德曼和佩珀等人在“生态至上”论调大行其道的20世纪90年代喊出了重返人类中心主义的口号。他们一致认为,激进的深生态学理论有矫枉过正之嫌,人类在反思与检讨自身和环境的关系问题时绝不能放弃人的尺度,需要反对的是资本对劳动及生态的剥削,人们只有在合理的生产实践中才可能真正消解生态危机。当然,无论是从否定意义上看(实则是资本中心主义),还是就肯定意义来讲(应表述为以人为本),人类中心主义这一术语都指代不明,故不宜使用。

3 坚守人的立场:应对生态中心论者的挑战

同人们诘难以人为本和人类中心主义二者的本质差别相比,非人类中心主义提出的“以生态为本”的环保理念对确立以人为本的生态文明新范式造成了更大冲击,亟需严肃回应。以生态中心论为主干成员的绿色团体质疑资本文明,看到了现有环境价值观的弊端,然而所倡议的弃绝资本逻辑、推崇荒野自然的方案却又把环保运动引入了空想误区。他们普遍持守“经进环退”的看法,即笃定经济增长和环境保存系非此即彼的零和博弈,惟有停滞社会发展、解构现代文明,才有望将积欠的生态赤字扭亏为盈。这种实属因噎废食的偏激之举,定然遭致谨慎的建构主义者的谴责:生态伦理学试图将原初规约人与人的道德行为(文明的关系向度)扩展至人与自然的交互状态(生态的关系向度),必然面临环境物的主体意志如何把握、伦理标准从何而来、执行者谁可担当等诸多难题,不能给出科学阐释便无力驳倒作为价值论命题的“人类中心”,反倒会因陷入逻辑上的自我缠绕而导致理论上的混乱错位和实践中的无所适从。且承认大自然的道德权利源于社会契约论的思维范式,需要权利和义务的对等交换,自然物显然不具备和人类以及其他生命体进行商谈对话的可能。例如,病毒和人类既未承认彼此的责任又无共同的利害,除了你死我亡绝不会出现双赢的结果;食肉动物的天性使得鬣狗根本不可能基于羚羊的生存权而放弃捕杀,就像羚羊不会因为顾及花草的生长权而拒绝进食一样。故此,当我们“善意地”把原本专属于人伦道德的范畴推演到人地交互关系时,也就将后者不自觉地融入前者的规定性中,这显然仍没跳出“关于人的科学”的领域。进言之,“危机”一词是出于人的主观价值判断和生存状况考量,而非自然界的事实性存在。自然“自然而然”无所谓危机,即便是6500万年前地球环境骤变引致恐龙灭绝,“外部自然界的优先地位仍然会保持着”,新生物种登上历史舞台繁衍不息。所以,生态危机的愈演愈烈,只是从我们自身出发做出的一种价值判定,而判定的标准则是基于维系人类生产生活须有的环境要素变得越发稀缺,生存现状面临严峻挑战。质言之,生态危机归根到底是人的生存发展危机!自然生态的支离,表征的恰是人类自身生存样态的破碎。

在生态中心论那里,自然被理解为“一种未被污染的、未被人类之手接触过的、远离都市的东西。”[5](P35)而这个东西便是他们推崇备至的“荒野”。在他们看来,仿佛只有人类的阙如才能换来万物的狂欢,远离都市、人迹罕至且未被驯化的荒野才是和谐完满的自然。他们缅怀史前时期那种混沌的天人合一,将原始人顺服自然的无奈之举曲解为生态智慧的至高体现。殊不知,“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自然界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自然界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因而,这是对自然界的一种纯粹动物式的意识(自然宗教)”。[6](P81-82)今人颂赞的所谓人地和谐,不过“表现为人类的地方性发展和对自然的崇拜”。[1](P393)其实,眷念荒野原始丰富性的生态中心主义不过是19世纪“真正的社会主义”的现代翻版和理论延续。马克思和恩格斯当时就对这种带有伤感情愫的泛灵论做出了回应,他们抨击“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总是置身于一种虚构的原始状态,选择性忽视自然界残酷的生存斗争,以及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社会特征,意图用浪漫主义或神秘主义杜绝自然异化的做法只能是一种历史的倒退。马克思反对脱离人的感性活动去直观考察现实的自然界,更抵制从纯粹生物学视角将人类描述为受苦的存在物而未去关照人的主体能动性。在他看来,与人无涉的自在自然如今只存在于抽象的理念王国,消极服膺自然难以使已现的环境问题得到有效改善。实际上,自然本身也会发生各种在我们看来属于资源浪费和生态破坏的现象。恩格斯在 《自然辩证法》中就多次提及“动物的这种‘过度掠夺’”:“一切动物对待食物都是非常浪费的,并且常常毁掉还处在胚胎状态中的新生的食物。狼不像猎人那样爱护第二年就要替它生小鹿的牝鹿;希腊的山羊不等幼嫩的灌木长大就把它们吃光,它们把这个国家所有的山岭都啃得光秃秃的”。[7](P378-379)即是说,动物通过它们的活动同样也会破坏自然界 (只是在程度上不如人的作为),而地震海啸、洪涝干旱等原生性自然灾害更会使生态遭受重创。相反,通过适度人工干预倒可能协助管理好地球环境,如调集消防设备扑灭原始森林大火以拯救大量珍稀动植物;医学家治疗集体患病的非洲狮以保全草原食物链的完整。

总之,生态中心论者将人类活动(甚至是求生存的生产劳作)视作一种冒犯自然的“非自然行为”,充分暴露出该理论表面秉承的是整体主义的还原论,实则同人类中心主义一样仍是将人看作外在于自然的、与自然对立的二元论观念。布克金在其代表作《自由生态学》里指出,深生态学所谓的敬畏自然实际上是将自然神化成 “超自然”,为的是使自然彻底远离人性。佩珀亦认定“深生态学的异化观确实是建立在人类与自然关系的一个二元主义概念之上:一个它被假定是拒绝了的概念。”[8](P131)他们都认为生态中心论者所表达的不过是一种抵拒工具理性的厌世主义论调,为保护自然不惜贬抑人类劳动创造力及其在自然进化中重要地位的情绪宣泄显然无助于危机的消弭。人理当是生态文明的实践主体,实践对象也应该是“真正的、人本学的自然界”,“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6](P55)

4 由对立性范式到交互式样态:目的行为和物质变换的统一

人类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形异质同,即它们都属于将人类历史与自然世界对立看待的二元论思维范式,只是各自偏执一端。对他们而言,“‘自然和历史的对立’,好像这是两种互不相干的‘事物’,好像人们面前始终不会有历史的自然和自然的历史”。[1](P76)哈维对此提出的批评可谓一针见血:“‘人类与自然世界处于冲突过程之中’,这种论调在许多方面看来都是奇怪的。它使得人类似乎不知怎地就处于自然世界的外围,把人类比喻成与自然世界其余部分发生冲撞的某个小行星,从而避开了人类藉此共生地改造世界并改造他们自己的那个长期进化变革史”。[9](P212)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更是看清了该点,他们指出,两种主义的论战虽触及到一些往常被忽视的问题,但“仅仅是对诸如人类征服自然和自然崇拜之间的对立这样古老的二元论的重新阐述”,[10](P21)这种二分法不仅妨碍了正确知识的积累和有益实践的发展,并且它本身就是造成生态恶化的思想根源。因此,唯有抛开一切经院哲学式的无谓争论,从抽象反思回归现实关怀,由感性直观走向生产实践,立足人的劳动过程及其价值立场去辩证考察人地交互关系,方能整合和扬弃两种主义的理论预设,消解当下岌岌可危的生存发展困境。

众所周知,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五章中给劳动概念做过如下定义:“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11](P177)并指认劳动过程内含“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11](P178)三个基本要素。据此,我们可将劳动过程拆解为两大部分:(1)“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简称 “目的行为”);(2)“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简称 “物质变换”)。前者突出改造自然的合目的性——属人形式,后者强调顺应自然的合规律性——自然质料。①该观点源自日本学者岛崎隆,他认为马克思的劳动过程理论具有两方面的规定性:A、“目的实现的对象化活动”;B、“作为质料转换的自然过程”。韩立新教授依据岛崎隆的这一说法,将此分别简述为“目的实现”和“物质代谢”。他称二者构成了劳动过程的双重逻辑,彰显了马克思辩证劳动观的生态学意蕴。

“目的行为”即劳动本身。在劳动过程中,人作为劳动主体具有计划、意志等目的性意识;而自然作为质料(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本身并无目的,只是作为确证人的本质力量的手段。动物的劳动同人类的劳动之最大区别就在于前者是本能式行为,后者则带有强烈的目的性指向:“蜘蛛的活动与织工的活动相似,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惭愧。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想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他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11](P178)恩格斯的表述则更加直接:“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做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这便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最终的本质的差别”。[7](P383)由此可见,“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构造”,[12](P58)但人“懂得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12](P58)正是目的性成了人类劳动全面超越动物活动的关键所在。这种能够在意识中确立并通过劳动实践实现自身目的的本质特性,“在物种方面把人和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使人成为自由自觉的能动存在物。然而,人的劳动过程除目的性设定以外,还须有内容性规定,即进行怎样的劳动生产和怎样进行劳动生产。

“物质变换”的提出意在说明人与自然之间存在一种交互式的关系样态,强调人的受动性,以及同自然环境的连续性:“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12](P105)“人靠自然界来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不外是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12](P56-57)这便给人的能动性所表征的“目的行为”给予了限定,人的自由不是宰制自然的天赋自由,亦非脱离自然的虚幻自由,而只能是一种境遇中的自由,在自然中的相对自由。即人的生产劳动始终要受到自然对象的制约,生态规律具有天然的不可解消性,人不仅要“懂得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12](P58)而且必须“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12](P58)正是基于此,马克思在说到那个蹩脚的建筑师在自然中实现自身目的时,紧接着写道:“这个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为规律决定他的活动的方式和方法的,他必须使他的意志服从这个目的”。[11](P178)所以,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凸显了二者共生共荣的关系面相:一方面是自然对人类的养育过程(自然→人类),另一方面是人类对自然的反哺过程(人类→自然)。人类无论是过度消耗自然资源,还是突破环境降解极限,都会造成自然→人类→自然的循环断裂;相反,人类若能够“一天天地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7](P384)进而合理地“中介、调整和控制”自然环境就可实现人类→自然→人类的永续循环。因此,物质变换思想表达的是人与自然相互作用、双向改造的辩证关系,这同生态学的基本意涵以及当今循环经济的4R原则是内在契合,甚至是更胜一筹的。

由此不难发现,主张对自然实施绝对支配的资本中心主义者因片面强调“目的行为”,而只是在物种方面将人从动物界提升出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以劳动的异化形式(夸大目的行为,无视物质变换)呈现出来的;相反,遵奉自然根源性地位的生态中心论者因过分侧重物质变换,而可能将人再次降格为动物,阻断人类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挺进的通道。②遗憾的是,这在生态马克思主义学者身上也多少犯有类似的错误。如本顿拘囿于马克思劳动理论的“目的实现”维度,指责历史唯物主义与生态学之间存在断裂;奥康纳认为马克思虽成功论证了自然界遭遇到的社会性建构,但自然界本真的自主运作性,即作为一种既可助益又能限制人类活动的力量则被淡忘或置于边缘地位,故马克思思想中缺失丰富的生态感受性。相反,福斯特、克拉克等人因过于强调“物质变换”的规定性意义而走向另一极端,他们通过考察马克思的新陈代谢理论,得出马克思思想本身就是生态学的偏颇结论,甚至将马克思归结为自然中心论者。二者皆未能认清人与外部环境绝非天然对立,“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自然界亦是“人的无机的身体”。执拗于劳动过程的一个面相互质,重复祛魅抑或膜拜的空洞话语,都是深受形而上学极化思维长期浸淫的后果。只有马克思将它们统摄进劳动过程中,指出经由目的行为中介的物质变换过程是自然向人以及人向自然的共生过程,是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的辩证统一,从而内在扬弃了征服支配与敬畏复魅的纠缠对立。当然,若想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解,还离不开人与人之间矛盾的消除,这就必然牵扯到社会关系的批判维度。因为只有实现了社会正义 (空间向度的代内正义和时间维度的代际正义),才能真正将生产者联结在一起,去“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3](P919)我们离这个理想目标显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求索的脚步就始于当下秉持以人为本科学发展理念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张乐.探源生态危机:资本逻辑的时空布展[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2):143-148.

[3]岩佐茂.环境的思想——环境保护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处[M].韩立新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

[4]岩佐茂.环境的思想与伦理[M].冯雷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

[5]〔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唐正东,臧佩洪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美〕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M].刘颖译.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12.

[9]〔英〕大卫·哈维.希望的空间[M].胡大平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

[10]〔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刘仁胜,肖峰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13]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责任编辑文嵘

编号]10.14180/j.cnki.1004-0544.2015.09.007

B031

A

1004-0544(2015)09-0037-05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JUSRP11577)。

张乐(1986-),男,江苏扬州人,哲学博士,江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江苏里下河地区农业科学研究所研究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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