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模因论角度看“马伊琍体”现象

马芳雅，在读硕士，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从模因论角度看“马伊琍体”现象

王灏，马芳雅

(西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

摘要：网络语言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方言，反映并影响着大众的文化意识。模因论是与语言和语言学有关的一个重要课题，用来解释文化进化规律，为分析语言文化传播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以模因论为理论依据，分别对“马伊琍体”的复制传播周期、复制传播类型、复制传播动因进行了分析，揭示了网络流行语的发展规律。

关键词：模因论；模因 ；“马伊琍体”；复制传播

作者简介：王灏，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研究方向：语言学、符号学和语言技术。

文章编号：1672-6758(2015)02-0145-3

中图分类号：H030

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很大程度上推动着人类语言的改变，特别是20世纪中后期互联网诞生后，人类语言的发展更加迅速。互联网的出现催生了网络语言这种特殊的语言变体，并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如“XX控”“XX族”“XX体”“很X很XX”等，这类词语在人们的日常交际中正被广泛使用。2014年3月28日晚，南都娱乐爆料称拍到文章出轨的证据，文章不久发表微博承认出轨事件并公开道歉，随后其妻马伊琍写微博“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回复。该微博招致不少网友的围观，广大网友纷纷效仿并被称为“马伊琍体”。“马伊琍体”也叫“且行且珍惜体”“伊琍体”，一度成为网络流行语。当然这一事件的出现也并非偶然，其出现与发展都与模因关系密切。本文以“马伊琍体”为例，从模因理论的角度，探讨该语体的复制传播。

一模因论

1976年，英国著名生物学家Richard Dawkins在其《自私的基因》(TheSelfishGene)中首次提出模因(meme)。[1]2006年，Meme作为词条被收入到国际著名的Elsevier出版公司推出的《语言与语言学百科全书》(第2版)。2012年，在美国著名的Merriam Webster's 公司公布的“2012年度十大词汇”中，meme也赫然在列。由此可见，该术语今天已经发展成为英语中使用频率最高，影响最为深远的词语之一。Blackmore(2001)认为，模因就是任何一个能够通过‘模仿’的过程而被复制的信息。[2]何自然(2005)认为模因论是在达尔文进化论的基础上提出的、来解释文化进化规律的新理论。[3]模因是基于基因(gene)仿造而来，它们的共同点是，基因和模因都来自复制，而且将不断地被复制。虽然两者都是复制因子，却有着不同的行为特征。何自然(2005)进而提出语言模因的概念，认为语言是模因传播的最得力工具，是文化承传的主要载体，可以用来解释语言进化发展的规律。[3]因此，作为语言的基本要素，词素、词语和句子都可以称作模因，并且，在特定的交际情景中，这些词素、句子会被进一步模仿、复制，从而形成新的模因。模因论认为语言和文化之间的关系密切，为我们更好地解释文化进化现象提供了理论依据。

二模因论与“马伊琍体”的复制与传播

1.强势模因与“马伊琍体”。

模因覆盖的范围很广，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衣、食、住、行都是在模仿。Dawkins(1998)认为模因的主要复制方式为模仿。[1]而在模仿、传播的过程中，有些模因比那些与它发生竞争关系的模因更具竞争力，更容易在竞争中获得成功，从而成为强势模因。他认为强势模因受到保真性(copying-fidelity)、多产性(fecundity)、长寿性(longevity)三个要素的影响。

强势模因的保真性是指模因在复制过程中往往会保留原有模因的精要。马伊琍体的最初表达为“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这种表达从一个人的头脑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头脑时，多少会发生一些变化，如微小说版的表达“微小说虽易，京都生活记不易，且读且珍惜”，但仍会保留原有“马伊琍体”的典型表达模式“XX虽易，XX不易，且X且XX”。

强势模因的多产性是指模因的传播速度快和传播范围广。马伊琍微博只有短短13字，却受到网友的广大关注和热烈吹捧，一时间网上出现各种版本的“马伊琍体”，足以说明人们很容易接受这一语体，具有很高的存活价值。

强势模因的长寿性是指模因能够在人们记忆中存留相当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模因无论是通过口语，还是书面表达形式，它都可在人们生活中存在很长一段时间。文章出轨事件已趋于平静，从2014年3月到时下，普通网民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制作属于自己的“马伊琍体”，既可达到自娱自乐，也可以针砭时弊。

“马伊琍体”的复制，受到保真性、多产性、长寿性这三个因素的影响，在模因进化竞争过程中占据明显的优势地位，从而成为强势模因。

2.模因的生命周期与“马伊琍体”。

语言模因能够被模仿并传播的根本原因在于它的自我复制性。Heylighten(1998)认为模因有四个复制、传播阶段：(1)同化，是指模因必须在其最初复制的过程中被宿主注意、理解和接受。(2)记忆，是指模因必须在宿主的记忆中停留一段时间。(3)表达，是指为了广泛传播，宿主根据自己的需要，把记忆模式的模因转化为能使他人感知的有形物体，比如话语。(4)传输，是指宿主形成一种表达模因后，通过一定的载体进行传播的过程，主要的传播媒介为互联网。[4]在这四个阶段中，模因随时随刻都在进行着选择，不断竞争，循环往复。

作为一种强势模因，“马伊琍体”的复制传播同样经过以上四个阶段。“且X且XX”的表达存在已久，《辞海》中有“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的诗句，林语堂更有语录：“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文章和马伊琍，作为新一代年轻演员，青春靓丽，时尚健康，一直深受青年人的广泛关注和吹捧，甚至模仿。“且X且XX”的表达一经出现，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和理解，同时这种表达方式也与他们传统表达习惯相适应，继而接受了这种表达模式。这样，“马伊琍体”得以完成了它生命周期的同化阶段。“马伊琍体”被大众普遍接受后，其表达方式在他们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不断被强化，增大了影响和传播给其他人的可能性。从而，“马伊琍体”完成了它的记忆阶段。年轻网民觉得“马伊琍体”的表达风味有趣，根据个人需要，重新编码和传播，因为互联网的存在，使得这一模因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广泛地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于是，模因“马伊琍体”完成了模因周期的表达和传播阶段。至此，“马伊琍体”完成了作为语言模因的四个生命周期。

3.模因的传播类型与“马伊琍体”。

何自然(2005)将语言模因分为两大类：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3]基因型模因是指相同的信息在不同的语境中以不同的形式传递。如在网络环境中，以“稀饭”代替“喜欢”，以“亲耐滴”代替“亲爱的”，以“造”代替“知道”。模因在模仿、传播的过程中，尽管添加了人们自己的改良和创造，导致其名称和原始形式发生变化，但模因所表达的内容并没有改变，从而形成了以内容基本相同、形式各异的方式传递的基因型模因。相反，表现型模因则是指不同的信息可以在保留原来结构的情况下进行传递。如随着电视剧《甄嬛传》和《神探狄仁杰》的热播，“甄嬛体”和“元芳体”迅速传遍整个互联网。在“甄嬛体”中，网友们用“方才……想必是……若能……那必是极好的……倒也不负恩泽”这一句式，“在元芳体”中，其基本句式为：前面陈述一件事情，在最后会加上一句“元芳，你怎么看？”这种以形式基本相同、内容各异的方式进行传递的模因，属于表现型基因。“马伊琍体”的表达结构为“XX虽易，XX不易，且X且XX”，在复制传播过程中，它按需而发，形式相同，内容不同，属于表现型基因。网络上，除了刻意的“马伊琍体”造句，网友们还把“马伊琍体”引入到对学习、求职、上班、减肥、偷懒等生活的诸多感悟与体会中。

就业版：“读研虽易，就业不易，且行且珍惜。”

上班版：“加班虽易，加薪不易，且行且珍惜。”

出行版：“驾驶虽易，安全不易，且开且珍惜。”

情感版：“选择虽易，坚持不易，且行且珍惜。”

马航失事版：“失事虽易，找到不易，且行且珍惜。”

世界杯版：“赢球虽易，连胜不易，且行且珍惜。”

三“马伊琍体”复制传播的动因

“马伊琍体”之所以成为强势模因，正是受以下几个方面的影响。

从语言结构层面看，在“XX虽易，XX不易，且X且XX”的表达结构中，词汇和分句通俗易懂，言简意赅，顺应了人们语言表达习惯，构成了特定的语篇类型。首先，“虽”字是连词，表示“即使”或是“纵然”的意思，后面多有“可是”“但是”相应，表示转折关系，当人们使用这组关联词时，通常强调后面的内容。另外，汉语在运用过程中，非常注重平仄押韵，讲究音律美，利用音律、节奏使文章读来动听、悦耳，使之具有节奏感。“且+单音节词+且+单音节词”包含两个节拍，读起来朗朗上口。“马伊琍体”由此得以迅速广泛传播。

从语境关系层面看，“马伊琍体”顺应了人们的物理世界、心理世界和社交世界的需求。网络是“马伊琍体”复制传播的主要媒体，可以看作是虚拟的物理世界，为语言的流行和传播提供了更为广阔的信息交流平台。同样，人们进行交流时，所选择的语言也受个性、情感、信念、动机等心理因素的影响。另外，网络作为特殊的社交世界，有其特定的交际文化语境和特定的交际规范。因此，网络为流行语的传播提供了重要语境。

从意识程度层面看，“马伊琍体”顺应了人们的自我意识。心理上，人们都乐于追求创新，对日常生活中出现的新鲜因素感兴趣，陌生的语言表达也更容易受到人们的关注。“且X且XX”这种语言变体恰恰符合了人们追逐时尚的心理特点。“马伊琍体”的广泛传播体现了语言使用者追新求异的心理和强烈的创新意识，极大地迎合了人们寻求群体归属感的心理。

四结语

语言模因使得网络语言不断被复制传播，“马伊琍体”这一语言变体的复制传播就是语言模因作用的具体体现。文章出轨事件引出“马伊琍体”，在某一时期，这种语言变体是强势模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语言本身的进化演变它可能会转变为弱势模因，甚至淡出人们的生活。“马伊琍体”最终会消失还是继续流传下去，还需时间证明。但模因论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去研究语言的变化发展，揭示了语言的发展规律。

参考文献

[1]里查得·道金斯.自私的基因[M].卢允中，王兵，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

[2]苏珊·布莱克摩尔.谜米机器[M].高申春，吴友军，许波，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

[3]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M].语言科学，2005(6)：54-55.

[4]Heylighen，F. What Makes a Meme Successful？ [A].Proceedings of 16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n Cybernetics (Association Internat. de Cybernetique，Namur),1998：423-418.

A Memetic Approach to“Ma Yili-style”

Wang Hao, Ma Fangya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Lanzhou, Gansu 730070，China)

Abstract：As a special kind of social dialect, the netspeak reflects and influents the cultural consciousness. Memetics is an important topic related to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It is used to explain the rules of cultural evolution. The newly developed theory provides us with a new perspective to analyses the netspeak. From the view of memetics, the paper tends to study respectively the life cycle, the categories and the motivations of the replication and translation of “Ma Yili-style”, which aims to reveal the rules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etspeak.

Key words：Memetics; meme; “MaYili-style”; replication and translation

Class No.:H030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