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秀萍
(楚雄师范学院,云南楚雄675000)
《押沙龙,押沙龙!》的神话原型与象征
袁秀萍
(楚雄师范学院,云南楚雄675000)
福克纳的代表作《押沙龙,押沙龙!》借用《圣经》与希腊神话原型和象征意象描写南方社会普遍存在的道德矛盾和伦理冲突,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艺术张力和普适性,揭示了福克纳对现代社会人类生存状态的关注和反思。
《押沙龙,押沙龙!》;神话;原型;象征
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以诺斯洛普·弗莱为代表的神话原型批评在西方文学批评界产生并发展起来。弗莱认为,文学起源于神话,神话中包蕴着后代文学发展的一切形式与主题。正是在这个最一般的意义上,弗莱把神话称为文学的原型。弗莱直接把神话批评方法用于文学批评,揭示文学对应于神话的内在结构。在弗莱的西方文化背景中,神话主要指圣经神话故事和古代希腊罗马神话故事。在弗莱看来,《圣经》是最为广博的神话故事全集,从文学的视角看圣经,它不再是基督教的至圣经典和教义源泉,而是以神话的方式讲述着人类生存的全部历程:从创世到末世到获救——诞生、历险、胜利、受难、死亡、复活,这是神的循环故事。神话是“文学的机构因素,因为文学总的说来是移位的神话”[1]。圣经以文学方式和隐喻的语言对人类基本生存方面和精神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关照。原型分析的代表人物荣格通过对神话的广泛研究,揭示了原型和神话、神话与艺术之间的关系。荣格认为原型是集体无意识,是反复经验所形成的原始意象,是对特定刺激做出相同反应的预定倾向,原型体现在宗教、神话和文学中。原型批评力图发现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各种意象、叙事结构和人物类型,找出它们背后的基本形式,特别是神话原型。很难找到与神话主题不一致的文学主题,一切文学的内容都只是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细节讲述这同一个故事。《圣经》和希腊神话的恢宏想象是后世文学想象的集合体和孕育体。福克纳等天才的现代作家不仅具有超凡的想象力,而且对原型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在创作中善于通过原型和原始意象来表达其思想和感受,在创作中大量借用和改写宗教圣典、古希腊罗马神话,“常常根据素材的性质,借助神话使他们的经验以最合适的形式表现出来”[2]。
《圣经》被喻为英美文学三大伏流之一,“是核心的文学形式,是一切书籍的理式,是一种新的、至高无上的体式”[3]。福克纳生于被称为“圣经地带”的美国南方一个基督教家庭,从小在教会学校接受教育,他曾多次向人们提到《圣经》,尤其《旧约》是他最喜爱并反复阅读的书籍,基督教对福克纳成长的影响不言而喻。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沉淀,基督教的精神成为了福克纳人生和创作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他或潜隐地套用《圣经》故事,或对《圣经》叙事模式进行“移位转型”,营造独特反讽的家族叙事“对应结构”[4]。根据柯菲的统计,福克纳在其19部长篇小说和70多部中短篇小说作品中直接和间接地使用了《圣经》达379次之多。基督教原型,如耶稣、十字架、伊甸园、罪与罚等原理几乎随处可见。一些评论家认为离开基督教的参照,是无法理解其作品的深意的。福克纳的《押沙龙,押沙龙!》极具史诗色彩,也是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讲述了萨德本家族半个世纪从辉煌走向毁灭的分崩离析的故事,作者一直深切关注的包括奴隶制、种族主义、清教主义、凶杀、乱伦、异化感、旧南方的崩溃、家族的没落,以及文化和家族传统影响等主题在这部作品中都有体现。《押沙龙,押沙龙!》得名于《圣经》典故中以色列国王大卫和他的孩子们之间叛逆、冲突、杀戮,以及兄妹间乱伦的故事。福克纳将小说名字由最初的《黑屋子》改名为《押沙龙,押沙龙!》,据他提到的解释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出于傲慢想要个儿子,但儿子太多,他们把他给毁了”[5]这一构思。大卫因为多妻而儿女众多,按先知拿单对大卫的预言:“你既藐视我,娶了赫人乌利亚的妻子为妻,所以刀剑必永不离开你的家。”据《旧约·撒母耳记下》记载,押沙龙是大卫的第三子,他因为胞妹他玛被异母哥哥暗嫩奸污,而设计杀死暗嫩,为此被放逐。后来他发动反抗父亲的叛乱,占领耶路撒冷,但兵败全军覆没。尽管押沙龙有叛乱之举,大卫对他的死仍十分伤痛。这一《圣经》神话模式被福克纳吸收到小说创作中进行改写和置换,融入《押沙龙,押沙龙!》的创作实践中。小说中的几个主要人物都可以在《圣经》典故中找到原型。萨德本的原型是大卫王,邦的原型是暗嫩,亨利是押沙龙,朱迪斯是他玛。萨德本的一生基本上符合神话中英雄冒险的一般模式。萨德本出生于贫穷的白人家庭,因童年受到的一次侮辱将他从混沌中唤醒,意识到必须要有“土地、黑鬼和一栋好宅子”,从而踏上了西印度群岛的历险和传奇之路,他在面对奴隶起义时沉着冷静,救主建功建立家庭,在发现妻子有黑人血统时毅然冷酷地抛妻弃子返回故里。历经磨练的“英雄”开始变得成熟,之后他的好运堪与神话传说中的主人公相媲美,他仿佛就像上帝说的“要有光”一样,土地和黑奴几乎是一夜之间凭空获得,实现了建立巨大庄园的梦想,并水到渠成再次娶妻生子。就像《圣经》典故中好运不断取得金羊毛的伊阿宋一样,最后的辉煌和胜利似乎已近在咫尺。但他显然有别于神话典故中历经磨练、战胜邪恶势力取得胜利的英雄,他所追求的丰功伟业并不是为人类造福,而只是不择手段满足个人私欲,他是一个倒置的英雄。
透过小说中时隐时现的《圣经》神话情节和人物,基督教历史和时间的流失再一次被唤起,读者仿佛感受到历史变迁中的某种重复。“福克纳的作品如此有效地包含并戏剧化基督教的一些基本观念,以至于他可以公证地被认为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基督教作家。他的作品中到处都存在着基督教的原罪前提——到处是灵与肉的冲突”[6]。罪与罚的原型可以追溯到伊甸园中违背上帝意志偷吃禁果的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人类也由此带上了原罪由此衍生的罪恶。据《圣经》记载,人类的罪孽数不胜数:仇恨、自私、嫉妒、残忍、奸淫、乱伦、谎言、欲望、邪恶、贪婪等等。上帝感到亚当的子孙罪孽深重,就引发了一场洪水淹死了除“义人”诺亚和子孙之外的人类。埃及的法老虐待杀害以色列人的新生男孩,他的头生子便遭到耶和华击杀。犯了奸淫之罪的大卫王偷情生出的儿子被夺去了生命,之后报应又让暗嫩和押沙龙皆死于非命。《圣经》中这种罪与罚的例子比比皆是。和大卫王一样,萨德本为了实现建立自己王国的梦想,抛弃了所有的伦理道德,也注定了他的悲剧性结局。而被抛弃的邦作为母亲复仇的一枚棋子被精心培养后,放在了萨德本跟前,邦为了获得父亲的认可,在得知朱迪斯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妹妹后,仍然准备娶她。而亨利宁愿与父亲决裂也要支持邦和自己妹妹乱伦的婚姻,但是当萨德本告诉他邦有黑人血统时,他为了维护家族的白人血统不受玷污,竟毫不迟疑地杀死了自己的偶像和兄长。而萨德本为了维护穷其一生建立的“王国”,不惜利用亨利去杀死邦,上演兄弟相残的悲剧,萨德本遭到诅咒和报应是不可避免的。福克纳通过乱伦原型、弑兄原型和罪与罚原型的再现,揭示了旧南方沦丧的道德和种族主义下人性的泯灭。神话原型的运用不仅把小说置于宏阔的历史背景之下,而且主人公悲剧的命运早已天定。通过对萨德本一家罪与罚的描述,表现了福克纳对现代人生存状态的关注和反思。
谈到西方文学的起源,首先就不能不提到古希腊神话。希腊神话即口头或文字上一切有关古希腊人的神、英雄、自然和宇宙历史的神话。产生于公元前8世纪前的希腊神话是欧洲最早的文学形式,是原始氏族社会的精神产物,在希腊原始初民长期口头相传的基础上形成基本规模,后来在《荷马史诗》和赫西俄德的《神普》及古希腊的诗歌、戏剧、历史、哲学等著作中记录下来,后人将它们整理成现在的古希腊神话故事,分为神的故事和英雄传说两部分。古希腊神话或传说大多来源于古希腊文学,它栩栩如生地展示了充满优美形象和浓郁诗意的现实生活与幻想交织的瑰丽世界。西方乃至人类的宗教、哲学、思想、风俗、文学艺术等都受到希腊神话全面而深刻的影响。许多神话典故作为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流传下来。作为西方文学艺术宝库的希腊神话,是艺术家获取创作灵感的源泉,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和情节常常时隐时现出现在许多重要的西方经典文学作品中,有些作品甚至直接取材于希腊神话。古希腊文学的主旋律是张扬人的价值和力量,英雄在与命运抗争建立丰功伟业的过程中,展现出强烈的个体中心主义和悲剧精神,这种精神后来渗透到西方文化的各个角落,成为艺术家们取之不尽的艺术素材宝库。福克纳对古希腊文化的吸收和借鉴不仅得益于社会文化传统的熏陶,也由于早年的阅读经历使福克纳对于希腊神话典故极为熟悉。希腊神话中常见的生殖崇拜、恋母情结、乱伦等主题已大量出现在他早期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埃尔默》中。很多小说的书名源于希腊神话故事,如《当我弥留之际》就源于荷马史诗《奥德赛》。希腊神话的英雄情结、俄狄浦斯情结、美狄亚情结、自恋情结等在他的一些重要作品如《押沙龙,押沙龙!》《喧哗与骚动》《圣殿》《八月之光》中不断显现。
希腊神话主要是由神的故事和英雄传说交织而成。乱伦原型俄狄浦斯因父亲杀死了阿波罗的祭司而遭受报应,神示注定了其杀父娶母的可怕命运,使他一出生就遭到遗弃。《押沙龙,押沙龙!》中的邦由于母亲的黑人血统,也被萨德本无情遗弃,同样受到命运诅咒的两个弃儿都在懵懂中长大。俄狄浦斯成年后通过神示知道自己将杀父娶母,于是出逃躲避,途中他猜破女妖的谜语为民除害,成就了许多英雄事迹,成为受人爱戴的英雄并娶了前王的遗孀。为了解救人民的瘟疫灾难,他不顾一切地追查杀害前王的凶手,真相大白后,绝望的他刺瞎自己的双眼,主动将自己流放。他和母亲生下的两个儿子也为争权夺位骨肉相残,毁灭性的报应注定发生。这个远古时代的英雄,试图打破“神示”的罗网,却反而成全了命运的诅咒。俄狄浦斯的乱伦是无法逃避的命运,与此相对,《押沙龙,押沙龙!》中的邦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不惜主动选择了乱伦。如果说俄狄浦斯代表的是积极反抗命运的英雄,具有浓厚古典悲剧色彩,那么邦代表的则是充满消极色彩的现代社会中无力自救的倒置的英雄。福克纳借用乱伦原型揭示了美国旧南方道德沦落的现实——血统不纯甚至比乱伦更不可原谅的可怕思想。萨德本堪称是旧南方的英雄,他凭借冷酷的性格和坚强的意志带领黑奴历时5年创立了被称为“赫拉克勒斯”式的百里地庄园,半人半神的赫拉克勒斯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大力神,完成了12项被誉为“不可能完成”的伟绩,却遭人暗害,他死后灵魂升入天界被招为神。萨德本为了建立自己纯种的奴隶制庄园王国,不惜抛妻弃子,利用儿子当杀人工具,上演兄妹乱伦、兄弟相残的悲剧。这使人不由联想到了希腊神话中播种龙齿让其自相残杀为其建立城堡的卡德摩斯的故事。小说的叙事者之一施里夫曾对萨德本与阿伽门农之死进行过比较,阿伽门农是《伊利亚特》中的希腊军统帅,攻陷特洛伊城成就英雄伟业后却被妻子和情夫谋杀。萨德本在美国内战中为捍卫奴隶制亦表现非凡,最终却被激怒了的穷白人琼斯(其女儿遭萨德本凌辱引诱而生下孙女)用镰刀杀死。希腊神话是彰显男性的英雄史诗,对女性而言则更多的是悲剧。萨德本的前妻遭到遗弃后,把儿子邦作为一枚复仇的棋子加以精心培养又放回萨德本的庄园,不惜最终葬送掉儿子的性命,再现了希腊神话中帮助伊阿宋取得金羊毛却终被抛弃的美狄亚亲手杀死两名幼子以报复的“弃妇复仇”模式。而为父辈赎罪的朱迪斯、克莱蒂等试图通过自己的行为接近生命的永恒,她们的死充满了古希腊悲剧之美。福克纳巧妙地把南方女性遭受的严重社会问题如种族歧视、性别歧视、清教主义迫害等与希腊神话中的主题和悲剧人物联系在一起。希腊文化深刻影响了福克纳小说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构思,他在小说中不仅对希腊文化典故进行嫁接和移植,并使之与南方本土主题相结合,“如实反映了美国南方历史、现实与风土人情”[7],从而拓宽和创新了小说的主题和形式。萨德本家族的毁灭只是取自宗教和神话中的一个碎片,但这块碎片本身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内涵,被赋予了古典悲剧的特质,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押沙龙,押沙龙!》中还有许多具有原型意义的象征意象,象征链条通过种种相互交错的意象,构成含义深邃的隐喻和象征,营造和透射出原型所赋予的普遍寓意。火、水、影子等原型意象在小说中反复出现,这些意象“给我们祖先无数典型的经验赋以形式,可以说它们是无数的同类经验的心理凝结物”[4]。其中火是最普遍也最复杂的意象,基督教中如万圣节、复活节、四斋节、仲夏节等重要节日都与火有关。火的象征意义多种多样,据《圣经》记载,上帝经常现身出现在火中,因此火被视为神圣的东西,有光明、温暖、净化等积极寓意;火同时又是重要手段被上帝用来惩罚罪孽深重的人类,人类犯下罪孽时,愤怒的上帝总是用火烧毁人类来惩戒邪恶,因此火又有毁灭、灾难、惩罚等消极寓意。小说最后,萨德本家族的后代几乎全都死去,萨德本百里地也被一把大火烧成废墟,只剩下邦的白痴孙子对着废墟号叫。
水在《圣经》中有着多层面的神学意义,象征洁净、滋养、涤污、拯救和惩罚等。《创世纪》中诺亚造方舟的那场大洪水,与基督教的原罪观联系在一起,就是上帝对人类罪恶、忤逆和僭越的惩罚。泪水、雨水、河水和湖水在小说中是洪水的变体,象征着不祥、堕落、毁灭和死亡。萨德本迎娶埃伦当天,埃伦由于宾客寥寥一直在哭,泪水与天上的雨水模糊在一起,预示了不详和毁灭的阴影。随着萨德本庄园的发展,萨德本家族的命运“变得像是一个湖”,湖水象征着罪与罚,萨德本终将为其罪孽受到惩罚。内战后,当萨德本向罗莎提出先生儿子后结婚的建议后,愤怒的罗莎“那气球一般的裙子摊开浮在洪水上”,象征了萨德本业已到来的惩罚和毁灭。当康普生先生和昆丁经过萨德本家族墓地时,雨一直在下,萨德本和邦等人的墓碑出现在雨水中,象征了萨德本家族故事的终结。
影子在书中象征着没有上帝的虚无和死亡。罗莎多次描述萨德本是“行走的影子”,象征了萨德本缺失人性和道德,像影子一样生活在没有精神家园的世界里。而催化整个悲剧发展的百里地庄园,象征着萨德本妄图建立失落的伊甸园。福克纳“探索名门望族败落的原因,都是同他对各种违反人性的社会、文化、宗教力量的批判分不开的”[8]。人类的伊甸园已经失落,而旧南方的分崩离析伴随传统价值世界的毁灭也已无可挽回。
“谁讲到了原型意象,谁就道出了一千人的声音,把他正在寻求表达的思想从偶然和短暂提升到了永恒的王国之中。”[9]福克纳借用和改写《圣经》典故和希腊神话传说使萨德本家族的灭亡上升到了寓言的高度。福克纳将美国南方社会现实与圣经神话原型和希腊神话原型巧妙地结合起来,反思了处于变革时期的美国南方,深刻揭示了南方传统价值观的毁灭和南方家族的没落和迷惘,把美国南方社会的故事升华为神话的延续,突出了他不仅关注人类内心世界冲突,而且致力于探讨跨越历史和时代而普遍存在的社会问题。通过原型和象征意象的运用,使他对人类历史、现状及未来的思索超越文本的限制而上升到囊括整个人类历史的高度。他在创作中借用和再现神话原型,不仅赋予神话以新的意义,而且赋予作品以强烈的时代感和深沉的历史感,极大地提升了作品的深度、艺术感染力和文化张力。
[1]黄明嘉.寻觅莱茵河底的“宝物”——伯尔小说的神话原型蠡测[J].外国文学评论,1998,(1):46.
[2]赖干坚.西方文学批评方法评介[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86.
[3]Pricket S.Origins of Narrative[M].Cambridge:CambridgeUP,1996.
[4]叶舒宪.神话——原型批评[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
[5]福克纳.押沙龙,押沙龙![M].李文俊,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
[6]Brooks Cleanth.Faulkner’s Vision of Good and Evil[M]//JBarthRobert.ReligiousPerspectivesinFaulkner’s Fiction.NotreDame:UniversityofNotrePress,1972.
[7]李文俊.福克纳传[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3.
[8]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9]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苏克,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
Mythological Archetypes and Symbolism in Absalom,Absalom!
Yuan Xiuping
(Chuxiong Normal University,Chuxiong,Yunnan,675000)
Faulkner's masterpiece Absalom,Absalom!describes the ubiquitous moral paradox and ethical conflict in south society by using the mythology prototype and symbolic image in Bible and Greek myths,which greatly enhances artistic appeal and universality of the work,and discloses Faulkner’s concern and reflection on the living status of people in the modern society.
Absalom,Absalom!;mythology;archetype;symbolism
I106.4
A
1671-2862(2015)04-0052-04
2015-06-03
袁秀萍,女,文学硕士,楚雄师范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