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右”“文革”与汪曾祺的淡然复出

2015-03-15 01:47陈彩林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玉林537000
名作欣赏 2015年35期
关键词:汪曾祺时期心理

⊙陈彩林[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广西 玉林 537000]

作 者:陈彩林,文学博士,博士后(在站),玉林师范学院文

学与传媒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反右”“文革”在国人的历史记忆中早已被定格为苦难的印迹,对于文学创作而言则是肃杀的寒冬,因此,文学史习惯性地将那些经历过这段历史时期之后的作家于新时期再度开始创作称之为“复出”,而且研究者多习惯于探究这段历史时期对于作家的文学创作造成了怎样的损伤。如果根据这种普遍的事实简单地将这段历史时期看作是汪曾祺文学创作的空白,并笼统地将其看作是他创作个性的创伤,而将他新时期的文学创作看作是春天般的复苏,笔者以为这仍然是脱离事实的主观臆断。以往研究忽视的一个问题是,“反右”“文革”前前后后横跨近三十年的历史对于作家的审美心理结构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那些复出作家的审美心理格局绝不是跨越这段历史时期直接以新时期的形态示人,这种心理无意识中已经将这些作家的新时期创作看作是对于“反右”“文革”之前创作的直接接续与自然延伸。事实上,一个人怎么能够简单地删节掉三十年的人生历程而直接延续三十年前的心理进程呢,这三十年对于中国历史尚且产生了如此大的变革力量,更何况是一个人的心理格局呢?对于汪曾祺而言,如果不能真正把握这段历史对于他的审美心理结构的影响,即这段历史是以怎样的合力一起整体促成了他的心理格局,那么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对于汪曾祺及其文学创作的理解及其价值估定,这正是以往研究薄弱的环节。笔者的观点是,如果没有这段历史的作用力,就没有汪曾祺新时期的文学创作艺术形态,也就没有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汪曾祺,换句话说,这段历史的作用力是促成汪曾祺之所以为汪曾祺的重要力量,这绝不是故作异于他人的标新之举、骇世之论,而是在事实的体验中对于本真感的接近。

一个人的童年经验特别是家庭生活情绪的培育的确会在一个人的心理结构中留下执拗的根性,让人体验到一种惯性般的命定感,但是一个人绝不是从此就完全被动地受这种根性的驱使,在漫长的人生历程中特别是在社会的磕磕碰碰中一个人的心理结构总是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打磨。一方面一个人会以他本有的个性去应对社会的风雨,另一方面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特别是在遭遇挫折的境遇里,社会又会反过来雕琢着他的心理结构,使之呈现出新的格局。人生沉浮是人格修养的熔炉,对于人的审美心理结构具有极大的塑形力,它甚至会以逆动的方式促成某种主导性的审美心理结构。对于汪曾祺来说,“反右”是他人生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挫折。1958年夏,三十八岁的汪曾祺因所在的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系统的右派指标没有达到要求,被补划为右派;同年秋下放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汪曾祺绝不是超越特定时代的先知先觉,面对被划为右派的现实,他最初的心理反应是“我当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滑稽感

我想起金圣叹。金圣叹在临刑前给人写信,说:“杀头,至痛也,而圣叹无意中得之,亦奇”,有人说这不可靠。金圣叹给儿子的信中说:“字谕大儿知悉,花生米与豆腐干同嚼,有火腿味”,有人说这更不可靠。我以前也不大相信,临刑之前,怎能开这种玩笑?现在,我相信这是真实的。人到及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比沉痛更为沉痛的滑稽感。①

这种“沉痛的滑稽感”在后来的“文革”以及“文革”结束之初他都有不同程度的体验,它是促成汪曾祺新时期审美创作心态的重要心理积淀。他说:“为什么我反映旧社会的作品比较多,反映当代的比较少?我现在六十多岁了,旧社会三十年,新社会三十年。过去是定型的生活,看得比较准;现在变动很大,一些看法不一定抓得准。”②他进一步明确表明:“我写新社会的题材比较少,是因为我还没有较多地发现新的生活中的美和诗意。”他举出实例说明这一点:“比如,我在剧团生活了二十年(‘反右’结束后,汪曾祺因原单位不接收,于1962年1月调北京京剧团任编剧,直至1980年代初离休,前后二十年左右),应该比较熟悉的。有的同志建议我写写剧团演员,写写他们的心灵美。我是想写的,但一直还没有写,因为我还没有找到美的心灵。有人说:你可以写写老演员怎样为了社会主义的艺术事业培养新的一代;可以写写年轻人怎样刻苦练功,为了演好英雄人物……我谢谢这些同志的好心,但是我不能写,因为我没有真正地看到。我要再找找,找到人的心的珠玉,心的黄金。”③如果没有这种滑稽感的体验,没有这种生活的心理刺激与参照,就没有他新时期的这种审美心理趋向。

其二,犯罪感

我又是真心实意地认为我是犯了错误,是有罪的,是需要改造的。我下放劳动的地点是张家口沙岭子。离家前我爱人单位正在搞军事化,受军事训练,她不能请假回来送我。我留了一个条子:“等我五年,等我改造好了回来。”就背起行李,上了火车。④

这种罪人心态在“文革”中他同样有。汪曾祺对于被“解放”之时让他用三分钟表态情形的回忆也反映了这种心情:

过不一会,群众已经集合起来。三分钟,说什么?除了承认错误,我说:“江青同志如果还允许我在样板戏上尽一点力,我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几句话在“四人帮”垮台后,我不知道检查了多少次。但是我当时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是非常激动的。⑤

他是以这种戴罪立功的心态参与京剧《沙家浜》等样板戏创作的,汪曾祺说:“我搞了一些时期的‘样板戏’,江青似乎很赏识我,于是忽然有一天宣布:‘汪曾祺可以控制使用’。这主要是因为我曾是‘右派’。在‘控制使用’的压力下搞创作,那滋味可想而知。”⑥对于汪曾祺当时的心态,一位研究者这样评论:

平心而论,自幼受儒家思想熏陶长大的汪曾祺,他的潜意识中不是没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江青欣赏他,特别是在“文革”中,是江青下令“解放”他,使他免受许多不堪忍受的折磨,在那样一个非常时期,那样一个特殊年代,他不能不对江青心存感激之情。⑦

对于汪曾祺的这种心情,确实需要“平心而论”。这种心情不能无限扩延,更不能以此作为汪曾祺攀龙附凤、投靠江青的证据。真实的情形应该是,他是以戴罪立功的心态掺杂着中国传统文人式的“知遇之恩”参与样板戏创作的,而非怀有政治心机,更谈不上参与某种阴谋了。事实上,“文革”结束后两年反复审查他与“四人帮”的关系,但终因他仅是创作人员,而且是奉命创作,审查不了了之,这也便证明了这一点。在汪曾祺的心理结构中,政治始终与他无缘,西南联大时期的江南才子气度是这样,“反右”“文革”时期也是这样。老友林斤澜对他的肺腑之言可谓知心明性:“我和你都不是做官之人,都不愿意、不想靠任何人。你要想靠,早做大官了。”⑧但是,戏剧性的是他在“文革”结束之初因此而又再次进入被审查的境地,正是这种经历直接促成了他新时期的心理格局。一位研究者这样表述汪曾祺新时期之初“复出”的心路历程:

恐怕还要“感谢”1970年代末长达两年之久接受审查的痛苦熬炼。“反右”“文革”是知识分子集体受难,固然痛苦,但既是集体受难,对大多数人来说,分摊到自己身上的那份痛苦就并非不可承受了。可是,在万众欢呼、集体复活的“新时期”,作为问题人物被靠边、甄别,这种混合着委屈和恐惧、侮辱与遗弃的绝望感,就并非许多人所能理解的一种个别性熬炼了。

据林斤澜回忆,70年代末北京出版社计划出一批新老作家的选集,林主动请缨去找当时许多人不知道的汪曾祺,动员他重新执笔创作小说,汪当时的状态是“心神不宁”“心灰意冷”,竟这样回答老友的鼓励:“写什么呀,有什么好写的呀”。70年代末这件往事,颇有点鲁迅当年在绍兴会馆与鼓动他加入《新青年》阵营的钱玄同之间那场著名的对话之趣。

非群体的个别性熬炼提醒汪曾祺“新时期”最后固然再次“解放”了他,但“新时期”差点抛弃了他,这样的“新时期”本质上很可能并不属于他。被时代捉弄是可怕的,被新时代遗弃则更可怕。汪曾祺不是右派那样的“重放的鲜花”,不是结束再教育而光荣“回城”的“知青”(那些长大成人的昔日“八、九点钟的太阳”),不是主人翁,他没有显赫的政治资本值得炫耀,没有一度蒙垢却终于洗清的名誉值得“恢复”。因此,他不可能回到高晓声、王蒙、张贤亮或红卫兵/知青作家的光荣、梦想、激动、忠诚与舍我其谁,他只能回归80年代初还无人想起的40年代——那被全民族深度遗忘的至今也还面目模糊的斑驳岁月——他的青春年华。所以举国狂欢之际,他的“复出”那样淡然,缺乏应有的时代热力。整整三十年磨炼之后,他对生活已有某种程度的看透与规避。没有这种看透与规避,就没有他的“复出”。没有这种看透与规避,“复出”的汪曾祺也不会写出和文学潮流那样不甚配合的“淡化”之作。⑨

整体审视汪曾祺新时期之初的审美心理结构,这种格局的形成有两个互依共存的主导性因素:

一是“反右”“文革”映照出他原有心性积淀的安静力,或者说,他首先是以这种心性积淀去应对眼前特殊境遇的。

有人问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大概觉得我的精神状态不错,有些奇怪,想了解我是凭仗什么力量支持过来的。我回答:

“随遇而安。”

丁玲曾说她从被划为右派到北大荒劳动,是“逆来顺受”。我觉得这太苦涩了,“随遇而安”,更轻松一些。“遇”,当然是不顺的境遇,“安”也是不得已。不“安”又怎么着呢?既已如此,何不想开些。如北京人所说:“哄自己玩儿。”当然,也不完全是哄自己。生活,是很好玩的。⑩

面对类似的现实遭际,个性气质的不同显出心境的差异、感受的不同,丁玲的“逆来顺受”重心在于内心的苦涩,汪曾祺的“随遇而安”重心则在于内心的轻松。事实上,他在下放劳动地张家口沙岭子的劳动、生活状况也说明了他的这种态度。他是真心实意地融进了当时当地的生活,以至于下放才一年工人组长就一致认为:老汪干活不藏奸,和群众关系好,“人性”不错,可以摘掉右派帽子。他甚至还在此期间过了一段在他看来是“神仙过的日子”:

我在马铃薯研究站画《图谱》,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没有领导,不用开会,就我一个人,自己管自己。这时正是马铃薯开花,我每天着露水,到试验田里摘几丛花,插在玻璃杯里,对着花描画。我曾经给北京的朋友写过一首长诗,叙述我的生活。全诗已忘,只记得两句:

坐对一丛花,

眸子炯如虎。

下午,画马铃薯的叶子。天渐渐凉了,马铃薯陆续成熟,就开始画薯块。画一个整薯,还要切开来画一个剖面,一块马铃薯画完了,薯块就再无用处,我于是随手埋进牛粪火里,烤烤,吃掉。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的,全国盖无第二人。[11]

面对突如其来不顺的境遇,“几无凄楚之词,亦无愤懑之声,倒落笔在下放劳动中,深入底层,接触民情的多种情趣”[12],足见汪曾祺随遇而安的性格。“不‘安’又能怎么着呢”,这当然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态,但是如果仅仅是这种消极敷衍的生活态度,是不可能过出这种生活味道的。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在他看来“生活,是很好玩的”,这当然不是对于生活的玩世不恭,而是面对逆境仍不失对于生活的挚爱;不是抢天呼地,而是以生活的赤子之心,在灾难面前坦然自定,那种安静、安心、安然的背后是生之爱的精神支撑与生活态度。事实上,汪曾祺的一生并不顺遂,因为历史、现实的种种因素,他终其一生都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的房子,开始住的是妻子施松卿所在单位分得的宿舍,其后住的是儿子让出的房子,但是这并没有妨碍他对生活的挚爱。他是文界有名的美食家,他孜孜于美食重心不在于口腹之欲而在于生活的态度,你读他的作品感受到的正是他的这种生活态度。因此,他总能在凡俗的生活里发现人的美、人的诗意,使人感到“活着”的欢悦。汪曾祺在下放的张家口沙岭子,全身心地去劳动。他融入的是生活的本体,而非强加于这一本体之上的政治运动。他说:“我下放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和三十几个农业工人同住一屋。他们吵吵闹闹,打着马锣唱山西梆子,我能做到心如止水,照样看书、写文章。我有两篇小说,就是在震耳的马锣声中写成的。”[13]如果仅仅是一时之间的情非得已而为之,那么他是不可能真正与那种生活融为一体的。不“静”如何能“安”,不“安”又如何能“静”。面对特殊人生境遇的这种随遇而安,折射出汪曾祺心理格局中的静力。

二是“反右”“文革”乃至“文革”结束之初的特殊经历以逆动的方式在一个新的层面促成他安静的心理格局,或者说,在以原有心性积淀应对这一特殊境遇的过程中这一特殊的境遇本身又促成他新的心理格局,诚如汪曾祺自己所言“这种心态的产生,有历史的原因(如受老庄思想的影响),本人气质的原因(我就不是具有抗争性格的人),但是更重要的是客观,是‘遇’,是环境的,生活的,尤其是政治环境的原因”[14]。特别是对于这种“政治环境的原因”,汪曾祺进一步真诚表白:

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善良的。曾被打成右派的那一代人,除了已经死掉的,大多数都还在努力地工作。他们的工作的动力,一是要证实自己的价值。人活着,总得做一点事。二是对生我养我的故国未免有情……他们对世事看淡了,看透了,对现实多多少少是疏离的。受过伤的心总是有璺的。人的心,是脆的。[15]

没有这种特殊的人生经历,他就不可能形成淡然的心理格局,即“看淡了,看透了,对现实多多少少是疏离的”。但是,这种淡然绝不是从此不食人间烟火,归隐山林,而是形成一种回归人与生活本体,远离那种人的滑稽的安静,通过人格修养的自觉,超然于现实生活的喧嚣纷扰,真正与生机盎然的生活融为一体,呈示出生活“合乎人道的”特质。

静,是一种气质,也是一种修养。诸葛亮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心浮气躁,是成不了大气候的。静是要经过锻炼的,古人叫做“习静”。唐人诗云:“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习静”可能是道家的一种功夫,习于安静确实是生活于扰攘的尘世中人所不易做到的。静,不是一味地孤寂,不闻世事。我很欣赏宋儒的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唯静,才能观照万物,对于人间生活充满盎然的兴致。静是顺乎自然,也是合乎人道的。

大概有十多年了,我养成了静坐的习惯。我家有一对沙发,有几十年了。我每天早上泡一杯茶,点一支烟,坐在沙发里,坐一个多小时。[16]

汪曾祺的审美心理结构在对“静”的回归中显示出一种对“扰攘的尘世”的“看淡”与“看透”,但不是从此“一味地孤寂,不闻世事”,而是获得了一种更为开阔的“观照万物”的心胸与眼界,从而超越世事的滑稽而将“合乎人道”的特质凸现出来。可以说,这近三十年的人生苦旅不是改变了他原初的审美心理定势,使他由此进入人性的考问与怀疑,而是以逆动的方式甚至是强烈的刺激性羽化了原有的审美心理定势,它就像是一场人生的大浪淘沙,反而将人身上的金子与珠玉打磨出来。经过这场人生的冶炼与心灵的磨砺之后,他的人生反而更加达观明净。此时已是年届花甲的他说:“我对生活,基本上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认为人类是有前途的,中国是会好起来的。我愿意把这些朴素的信念传达给人。我没有那么多失落感、孤独感、荒谬感、绝望感。”[17]在此基础上,对于文学创作,他更加洞明于心:

首先,他确立了自己的文学定位

我写旧题材,只是因为我对旧社会的生活比较熟悉,对我旧时邻里有较真切的了解和较深的感情。我也愿意写新的生活,新的人物,但我以为小说是回忆,必须把热腾腾的生活熟悉得像童年往事一样,生活和作者的感情都经过反复沉淀,除尽火气,特别是除尽感伤主义,这样才能形成小说。[18]

这近三十年的特殊历史时期的确充溢着太多的“火气”“感伤主义”,乃至于新时期之初的伤痕文学也将其沉甸甸地渗透。汪曾祺无意于此,他要营造的是一个“经过反复沉淀”“除尽火气”“除尽感伤主义”的文学世界,旨在在人干涸的心田上柔和安静地洒下一片春雨。

其次,他确立了自己的写作态度

我们和农业工人干活在一起,吃住在一起。晚上被窝挨着被窝睡在一铺大炕上。农业工人在枕头上和我说了一些心里话,没有顾忌。我这才比较切近地观察了农民,比较知道中国的农村,中国的农民是怎么一回事。这对我确立以后的生活态度和写作态度是很有好处的。[19]

不是高高在上的审视与剖析,而是以平等的心态亲切而真诚地贴近小人物。

再者,他确立了自己的价值取向

说老实话,不是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惨痛教训,不是经过三中全会的拨乱反正,我是不会产生对于人道主义的追求,不会用充满温情的眼睛看人,去发掘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诗意的。不会感觉到周围生活生意盎然,不会有碧绿透明的幽默,不会有我近几年的作品。[20]

没有这种特殊的人生经历就“不会有我近几年的作品”,可谓心感与心语。以“充满温情的眼睛”“去发掘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诗意”,使人感觉到“生活生意盎然”,就是汪曾祺新时期文学创作的价值取向。这种新的“安静”的审美心理格局的形成预示着文学汪曾祺的真正存在,预示着一个生机盎然、和谐明净的文学世界的出现,预示着经过这场漫长的人生酝酿年届花甲的汪曾祺将要走向一个独具岁月洗礼意味的“安静的艺术”。

①④⑥⑩[11][14][15][19] 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五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35页,第135—136页,第140页,第140页,第 138—139页,第141页,第 141页,第137页。

②③[12][18][20] 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三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88页,第280—281页,第4页,第461页,第301—302页。

⑤[13][16] 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四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66页,第396页,第395—396页。

⑦⑧ 陆建华:《汪曾祺的春夏秋冬》,河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47页,第155页。

⑨ 郜元宝:《汪曾祺论》,《文艺争鸣》2009年第8期。

[17] 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六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4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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