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魅影

2015-03-14 01:56
东方剑 2015年9期
关键词:林西天蝎座正阳

◆ 沙 鸥

灯光魅影

◆ 沙 鸥

引子

工作日的上午,商场都比较冷清,玩具店的店员正打着呵欠,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这时,门口的感应响了:“欢迎光临!”她抬眼一看,脸微微地一红,就像一点胭脂润进了清水里。来人是一个超过1米8的男人,寸头、国字脸,两颗星目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整间店,锐利又不失慵懒,英挺地就像征兵广告牌上跳下来的模特。不过再待细看,店员却微微有些失望,胡子杂乱地绕在脸颊边,就像园丁漫不经心修建的青草,看久了自己的皮肤都感觉有些刺痛,鞋里袜子的线头都露出来了,不修边幅是肯定的了。正在此时,有个小孩从他身后跳出来,欣喜地叫着:“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店员就更失望了,已婚、还有孩子?更没搞头了。但男人却似乎毫不在乎她的目光似的,跟小孩子一齐指向了其中的一件商品:“我要看看这个。”他指的是一件圣斗士玩偶,店员把它从橱柜里取了出来。小孩高兴地捧在手里,太好了,白羊座的穆先生。

男人正准备结账,小孩又叫起来:“我还要狮子座、天蝎座、双鱼座……”

男人孩子气的翻了翻白眼:“你要都要了,那我们今天就回不去了。对了,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怎么懂这么多?”

小孩人小鬼大:“十二星座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男人摇摇头,十二星座他还真数不全。小孩哈哈大笑:“孙逸飞,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认识十二星座的人。”

被叫作孙逸飞的男人淡淡一笑:“就不知道,怎么样?”

小孩憋出一句:“你OUT了。”

两人正互相调侃,孙逸飞手里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地皱皱眉头:“找我有什么事?”

那边的郭若梨说道:“队长,恐怕你得过来一趟,有案子了。”

孙逸飞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他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今天也是凌晨三点才回家,被子还没焐热,就被这小祖宗拖到了玩具店。

“什么案子这么急?”他有些不耐烦。

对方只说了两个字:“命案!”

一 星座灯 白羊座

银天公寓是城里首屈一指的高尚公寓,俗称“银楼”,但这外号不太对,你拿银子堆满一间房,未必能卖这么贵,叫金楼还差不多。有多贵?从小区旁边密布的购物中心和名品店就能看出来。

孙逸飞到的时候,整层楼已经拉上了警戒线,郭若梨正站在门口等他。她看了看表说道:“10分钟,比想象中的要慢。”

孙逸飞又好气又好笑:“你是领导我是领导?”

郭若梨又赶紧满脸扬着笑:“队长请进。”

他是整个省最年轻的刑警队长,手里也多半是年轻人,所以大家在一起长期插科打诨,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孙逸飞也懒得理他们。郭若梨就是最爱跟他斗嘴的下属之一。

公寓不大,5米见方,孙逸飞一眼就见到了床上的死者。死者是一名女性,穿着一件丝织的黑色睡袍躺在床上,一看就价格不菲,但身体却了无生气了。

睡袍半褪到膝盖,露出女人的半边酥胸,孙逸飞的目光有意识地回避了一下。她的胸前开出一大片血花,目测死因是锐器刺伤,一刀贯穿心脏。

郭若梨看了看床上的死者和眼前的上司,叹了口气说道:“人家死去的人也比你的形象要整洁,难怪交不到女朋友。”这句话显然是指孙逸飞露着线头的袜子。

是的,孙逸飞事业上算是顺风顺水,但目前为止还是单身,刚刚陪着逛玩具店的那个小祖宗,只不过是他的小外甥。

孙逸飞也浑不在意:“工作忙嘛,哪有时间打理。放心,我再剩着也不会麻烦你的。”

要说郭若梨也奇怪,无论是警队多强悍的女孩子,见到尸体也会有不适的反应,她明明一副小鸟依人的长相,面对尸体却跟没事人似的,用流行的话说,简直是个“女汉子”。对于这位长相出众的女汉子,同事们都是敬而远之,所以郭若梨目前也还单着。

郭若梨盯了尸体半天,说道:“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郭若梨这样一提醒,孙逸飞这才认真打量着死者。此前她披头散发看不见脸,现在他终于看清了,果然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顾倩梅?” 孙逸飞不自信地说道。

郭若梨证实了他的猜想,正是顾倩梅。孙逸飞长叹了口气,麻烦了,这件案子还得加上应付媒体的工夫,工作量可就大了。

顾倩梅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嫩模,上周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她名声大噪。上周的一天她驾着宝马Z4的车,剐翻了一名清洁工,肇事之后她不但没道歉,还大骂人家没长眼晴。路过的市民看不过去就把她和她的跑车传到了微博上,引起了全民声讨。这一声讨不要紧,有好事者开始人肉她,发现顾倩梅在模特界并不出名,只走过一些不赚钱的小秀,家里又不是有钱人,那这辆豪车哪来的?

好事者又从她过去的微博上发现了端倪。去年11月,她传过一张和干爹过生日的照片,还声称是某国企的高管,两件事一联系起来,众人都断定这豪车八成是所谓干爹送的。

国企高管的干爹,年轻漂亮的干女儿,自然而然就有人把它和腐败、权色交易联系在了一起,网上掀起了一阵“人肉顾倩梅干爹”的热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干爹的能量从中作梗,热炒了半天也没能人肉出干爹是谁?不过无论如何,顾倩梅在这座省城算是出大名了,当然是恶名。

孙逸飞也是心念急转,现在这顾倩梅死了,会不会跟这个神秘的干爹有关?

此时,床头的一个小摆件吸引了孙逸飞的注意力。那貌似是一盏台灯,却不是一般的台灯,灯罩是一个多面体,每个面上似乎都有不同的图案,灯光打上去能把图案映照在天花板上。

孙逸飞看了半天问道:“这是什么?”

郭若梨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说道:“聪明,其实我也注意到这个了。”说着她关了大灯,图案投射在天花板上,仿佛满天星河。

郭若梨继续解释道:“这叫星座灯,灯罩上刻有12星座的图案,一开开关,就能把星座的影像投射在天花板上。顾倩梅这盏还挺高级,变化角度和方向,能分别变换出不同星座。”

原来如此,孙逸飞脱口而出:“这是白羊座。”

郭若梨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说道:“哟,你居然知道这是白羊座。这可是女孩子中意的小礼物,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偷偷买了星座灯送给哪个小情人?”

星座都是刚刚从小侄子那里偷学来的知识,孙逸飞心里想,但这样说无疑更丢脸,他只好轻描淡写地说道,灯影里有个不起眼的白羊图案,我当然看得出是白羊座。

郭若梨有些失望,我就说了,你这块木头怎么会懂小情侣间的玩意儿。

星座灯的旋钮上还有一个明显的血指印,看大小应该是死者留下的。死者临死前为何要碰星座灯呢?

孙逸飞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每个人都有星座,星座也对应着人,莫非……

孙逸飞继续说道:“你说,这会不会是死者留给我们的死亡遗言。”

郭若梨打了个响指说道:“这点我也想到了,队长就是队长,真是聪明。”

孙逸飞苦笑,这句话不知是她在夸人,还是通过别人来自夸。

人肉“干爹”对普通人来说有点难度,但对于孙逸飞这样的职业刑警来说,只能说是小菜一碟。只花了半天,他就排查完了顾倩梅所有的社会关系,找到了和她过从甚密的几个男人。

“这个女人,情人还真不少。”孙逸飞盯着小黑板上顾倩梅的社会关系示意图说道,她不止一个男人,谁会是他的干爹呢?

郭若梨也盯了半天,居然说道:“是啊,她有这么多男人,我却连男朋友都没一个,真是郁闷。”

孙逸飞差点被口水噎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好在郭若梨接下来的话算是有点见地,她指着其中一人说道:“无论如何,其中是白羊座的就是他了。”

孙逸飞点头默许,那么就从他查起吧。

鲁杰,省城第一工程机械公司的副总经理,集团的二把手。他做人严谨,风评不错,没想到会被顾倩梅搭上,也很可能就是所谓的“干爹”人选。

论行政级别,鲁杰还在孙逸飞之上,所以他也不敢鲁莽行事,先是打电话跟鲁杰的秘书预约了时间,然后到了现场后又让秘书去通传,自己则安静地等在原地。

此时他正在鲁杰办公室的玄关,光是玄关就不由让孙逸飞咋舌了。门口竖着一根青翠的巴西木,一看就价值不菲,地面上是精致的仿古瓷砖,这品牌他没少在电视广告里看过。

郭若梨也不由赞道:“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排场比我们办公室可强多了。”

孙逸飞顺势说道:“知道就好,待会进去可别乱说话。”

他交代属下的当儿,秘书已经出来了,让他们进会客室。

会客室足有50平方米,十分宽敞。左边是一个雕花书架,里面甚至有难得一见的线装书,右边则是宽大的落地窗,正中一件红木沙发,面对面摆着同样红木的两个小会客沙发。

鲁杰虽然年纪五十,但身材仍保持得不错,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他十分儒雅。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孙逸飞便与郭若梨坐定。然后鲁杰便问道:“不知两位警官找我何事?”

还没等孙逸飞开口,郭若梨便抢着说道:“您知道顾倩梅吗?”

这小妮子,一开口便完全打乱了他的询问节奏,他没好气地瞪了郭若梨一眼,郭若梨却像没事人似的装没看见。

鲁杰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哦,知道,看新闻了,好像说是被人杀了,问这干吗?”

既然没有铺垫单刀直入,孙逸飞也只好接着问道:“您认识她吗?”

鲁杰很自然地摇摇头:“并不认识。”

孙逸飞只好掏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交通视频监控拍下的超速照片,当时开车的正是鲁杰,而坐在副驾驶的是顾倩梅。

鲁杰拍拍头说道:“瞧我这记性,老了就是老了。她是我一个多年不见老朋友的侄女,那天去朋友家吃饭,顺道送她回家。”

鲁杰反应迅速、语调自然,理由也一时半会无懈可击。

郭若梨却不阴不阳地说道:“鲁总对年轻女生倒很是殷勤。”

“算是吧,如果郭警官有意愿,我待会也可以送你回家。”鲁杰反唇相讥道。

孙逸飞只好出来救场:“鲁总,您现在不承认,我们总会找到其他证据让您承认的。”

鲁杰冷笑道:“找到其他证据再说吧。”

谈话陷入僵局,孙逸飞又说道:“鲁总,事已至此不如我们两边都简单明了一点。我们不是媒体,对风流韵事不感兴趣,只想查清顾倩梅的命案,您本人也不想跟这件麻烦事扯上关系吧?”

鲁杰也停了一停,略作思考,神色也有所缓和了:“是的,顾倩梅是我的女朋友之一。不过我想她也不止我一个男朋友,为何单单找上我呢?”

孙逸飞似乎答非所问:“她家有一盏星座灯,你可知道?”

“哦,那个东西。”鲁杰点点头,“不值钱的玩意儿,我说打钱给她让她自己卖,她偏要我亲自买来当礼物送她。”

星座灯居然是出自鲁杰之手,这下他的嫌疑更大了,孙逸飞接着问道:“顾倩梅死时,星座灯调到的可是白羊座,据我所知,鲁总是3月末出生的,正是白羊座。”

鲁杰面色微微一变:“事有凑巧,调到白羊座未必就是指认我,说不定她还有其他白羊座的男朋友,更说不定她弥留之际,力气不够调到想要调的星座。”

这些可能性其实孙逸飞也考虑过了,他只好转换话题说道:“那您最近有没有见过她呢?”

“一周之前见过。”

“案发当晚呢?”

鲁杰倒也爽快:“你是问我不在场证明吧。”

明人不说暗话,孙逸飞也点点头。鲁杰略一思量说道:“案发当晚我约了几个同事一起喝酒,喝完又去酒店开房打麻将。大概到凌晨3点才散场吧,然后各自就在酒店开房睡了。不知对孙队长来说,这算不算得上是不在场证明。”

现在正在狠抓作风建设,这鲁杰又是喝酒又是打牌的,当真是有恃无恐啊。

不过,孙逸飞记忆中,顾倩梅的死亡时间在当日凌晨1点至2点间,这样看来鲁杰倒是没有行凶时间。

“孙队长若是不信,可以找我当晚在场的同事问问。”鲁杰又补充道。

这当然是必经程序,但孙逸飞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地问道:“就鲁总所知,谁有杀顾倩梅的动机。”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我跟顾倩梅是各取所需,并不插手私人生活。”鲁杰身子往沙发靠背上一倒,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她好像有个一起长大的前男友,说是经常找她要钱什么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因钱杀人。”

哦,这倒是条线索,孙逸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见已达到目的,孙逸飞正准备告辞,在一旁沉默多时的郭若梨突然开口道:“就算是各取所需,鲁总一出手就送豪车,好大手笔啊。”

鲁杰八成就是送顾倩梅豪车的“干爹”,谈话之间孙逸飞已有所猜测,不过像郭若梨这样直接问出来,他倒是没那股子愣劲。

鲁杰却微微一笑,直接答道:“小事,小事。如果郭警官愿意多了解下我,送豪车的事也不在话下。”

这个鲁杰,调戏倒是明目张胆,不过孙逸飞却暗笑,这次,他怕是要撞钉子上了。

只听郭若梨答道:“算了,不稀罕,我要豪车直接开口找我老爸就行了。”

鲁杰微微有些吃惊:“敢问您父亲是?”

郭若梨吐出了一个在本省商界赫赫有名的名字,没错,郭若梨是个女汉子,还是个有背景的女汉子,天知道她干吗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跑来遭这份罪。

果然这个名字一出口,连鲁杰也不禁咋舌,孙逸飞暗笑,怎么样,果然碰钉子了吧?

走出办公室,孙逸飞责备郭若梨道:“之前说得好好的,可你怎么一进门就打乱我的询问节奏?”

郭若梨却浑不在意地说道:“你觉得鲁杰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吗?”

“当然。”

“那不就得了,你按既定步骤,他也会按既定步骤应付。我打乱你的节奏,也打乱了他的安排。现在不是该问的都问到了吗?”

孙逸飞撇撇嘴,真拿她没办法。

二 星座灯 天蝎座

“就是这里了,头儿。” 郭若梨向孙逸飞报备道。

“你没看错?”孙逸飞不放心地问道。

郭若梨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两人说这话时,眼前那间会所的大门正不时有人出入。这里名义上是会所,实则是间地下赌场,而顾倩梅所谓的“青梅竹马”葛大宝,此时正在里边赌钱。

“那小子居然赌得起这种地方,说不定真是杀人劫财,发了一笔。”顾倩梅嘴里的“那小子”自然是葛大宝。

孙逸飞正想去堵葛大宝,会所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熟人,他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在这儿?不过来得正是时候。

那人正魂不守舍地走着,突然差点撞上一个人,他正准备开骂,一抬眼却停住了:“孙逸飞,你怎么在这?”

这人是孙逸飞的高中同学胡林西,两人此前关系不错,他正准备热情地拍拍对方的肩,突然想到场合不对:“老同学,你该不会是来抓赌的吧?”

孙逸飞高深莫测地一笑,不置可否,这使得胡林西更紧张了:“同学一场,你可千万得放了我。”

孙逸飞这才淡淡一笑:“放心,没你什么事。”

胡林西听完如蒙大赦,正打算溜掉,孙逸飞却拦住了他:“先别急啊,我找你还有事。”

胡林西苦着脸:“找我能有什么事?”

孙逸飞一字一顿说道:“打听你上司鲁杰的事。”

是的,胡林西正是第一工程机械公司的高管之一,那天吃饭打牌也在场,孙逸飞本就打算核实鲁杰的不在场证明,刚好碰到胡林西,正好问问。

见事不关己,胡林西也长舒了一口气。孙逸飞也趁机问道:“听说三天前,你和鲁杰一起喝酒了。”

胡林西点点头:“嗯,平常应酬,有什么不妥吗?”

“喝完酒还打牌了。”

胡林西又“嗯”了一声:“我们公司谁不知道鲁总好酒好赌,领导叫打牌,我能有什么办法?”

孙逸飞看看不远处的赌场,暗笑道,你自己不也好赌吗?说的跟被迫似的。

“当晚一直持续到几点?”

胡林西想了想:“因为第二天早上还有个会,大家说好3点散场吧,我当时还望了下钟,2点45分,然后没多久就各自去睡了。”

时间倒是跟鲁杰自己交代的很符合,孙逸飞又继续问道:“当晚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吗?”

胡林西思量半天才回道:“倒是没有。当晚宾主尽欢,鲁总还很热情地依次走到我们身边敬酒,显得很高兴。”

这个鲁杰,倒是很会拉拢下属,孙逸飞暗忖道。胡林西又说,那晚除了鲁杰和自己,还有人力资源部经理和公司另一位副总,四个人刚好凑成一桌麻将。

说完之后,胡林西又狡黠地眨眨眼:“怎么,你们怀疑鲁总,是为了顾倩梅的事吧。”

顾倩梅的命案媒体已经报道过了,稍微知道内情的人也不难猜出两者之间的联系。

孙逸飞略微有些惊讶:“怎么,你也知道顾倩梅的事?”

胡林西笑笑:“当然也略有耳闻,不过鲁总现在分居,算是单身,这种事也碍不着别人。”

孙逸飞苦笑,不愧为一个公司的,三观倒是出奇一致。

胡林西又补充道:“反正当晚除了我还有两个证人,你们怀疑鲁总怕是盯错人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转变思路,别做无用功了。”

要你多事,孙逸飞心中暗道,嘴上却劝道:“我知道了。我也奉劝你一句,这种地方少来。”

胡林西这样说,那么鲁杰的确有不在场证明,那白羊座的灯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想错了?孙逸飞头大如斗,一时毫无思路。

无论如何,眼前还有一个嫌疑人葛大宝要查问,他正准备直捣地下赌场,却突然发现门口的迎宾看他的眼神有异,很快就跑进了里间。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望,胡林西连忙扭过头去,这小子刚刚一定暗中通知了赌场工作人员,好你个老同学,真没少给我添麻烦。孙逸飞郁闷地想。

此时,郭若梨也赶到身边提醒道:“后门!”

孙逸飞这才注意到不少人已经从后门溜了。此行不是为了抓赌,却惊动了所有赌鬼,真是出师不利。孙逸飞只好定住心神,叮嘱道:“其他人别管,盯紧葛大宝就行了。”

葛大宝穿一件蓝色的胸前有骷髅头的T恤,两人赶到后门,眼光如电般在人群中搜索着。

“在那!”郭若梨指着一人说道。孙逸飞想也没想就蹿了出去。

要说这葛大宝脚步也不慢,孙逸飞是警校的短跑健将,追了半天似乎没缩短距离。他这才想起来,葛大宝据说中学是特招的,是体育特长生。

孙逸飞紧跟几步,转眼到了马路边,眼见就要变成红灯,葛大宝先他一步跨进车道,孙逸飞再想追,车流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倒霉。”他无奈地骂了句。郭若梨见到对方逃窜的方向,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跟我来,我知道近路。”

葛大宝跑了一阵,又绕了几条小路,眼见没了追兵这才停下来。他刚匀了口气,侧面却响起一声暴喝:“葛大宝,别跑。”

他吓得魂飞魄散,又撒丫子跑起来。这时,正面突然出现一个倩影,骤然从天而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人给放倒了。

“怎么样,我说有捷径吧。”截住葛大宝的郭若梨得意地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 孙逸飞不耻下问。

郭若梨更得意了:“还不是因为经常逛街,这些小巷的小店早就被我摸透了。”

像你这样的富家千金不应该只逛大商场吗?孙逸飞暗忖道。不过郭若梨身上不合常理的事太多了,他也懒得细问。

“唉哟,唉哟” 葛大宝吃痛叫起来,孙逸飞这才发现,他还被郭若梨踩在脚下了。

“放他起来。” 孙逸飞命令道,又问道,“好小子,越叫你越跑,你跑什么?”

“你们不是抓赌吗?不跑等着被抓吗?” 葛大宝辩解道。

孙逸飞没好气地回道:“谁说我们抓赌啊?”

“不是吗?门童说的啊。那你们抓我干吗?”

终于进入正题,孙逸飞顿了一顿,说道:“你认识顾倩梅吗?”

一听这名字,葛大宝就像死了爹娘一样哭丧起来:“我可没杀她,我真没杀她。”

这时,郭若梨也从他的皮包里搜出一个坤包,很显然不是葛大宝本人的。

孙逸飞眼神一凛,接着问道:“老实交代,这包是不是顾倩梅的?你找她要钱不成就谋财害命。”

葛大宝几乎要哭出来:“警察叔叔,警察爷爷,我真的没杀人啊。”

“那这个包怎么到了你这里的?”

“这是顾倩梅给钱时顺手给我的。”

给钱也就罢了,怎么会连包一起给了,这小子连谎都不会撒。孙逸飞厉声喝道:“老实点,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葛大宝此时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权衡利弊,半晌后终于开口了:“这个包的确是从顾倩梅那里偷来的。”

“什么时候?”

“就是大前天凌晨。”

孙逸飞心里一惊,大前天凌晨,正是案发之时。郭若梨也揪住对方耳朵说道:“人家死的时候,你在人家里偷东西,你还说你没杀人?”

葛大宝脸色更惨白了:“警察姐姐,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您可别误会我。江湖上谁不知道我葛大宝只求财不要命的啊。”

这话说起来好像还挺自豪似的,孙逸飞有些哭笑不得,命令道:“别兜圈子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葛大宝这才交代了实情。原来那天凌晨他的确到过顾倩梅的家里,因为身上没钱想去捞点银子。顾倩梅在地毯下藏了一把备用钥匙,葛大宝知道地方,经常偷偷摸摸去偷点东西。那天他照例到了门口,却突然发现门没上锁。他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顾倩梅已经死在了床上。他惊慌不已,但冷静下来后还是想到了钱,刚好他发现了这个装着钱的皮包,就连包一起都提走了。

“当时是几点?” 郭若梨插空问道。葛大宝忙答道:“好像2点左右。”

2点之前顾倩梅已经死了,这倒是符合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

“你就没做点别的?” 孙逸飞问道。

“天地良心啊,我真没做别的。”

孙逸飞又问:“那星座灯你是否看到了?”

此话一出,孙逸飞明显感到葛大宝的脸色又变了,于是继续施加压力:“你刚刚已经撒过一次谎了。我警告你不要再说谎,我可没太多耐心。”

葛大宝搓了搓手,有些忸捏地说道:“其实,我还干了些别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郭若梨顺势追问道:“还干了什么,快说,姑奶奶可没空跟你废话。”

葛大宝交代道:“其实,我还动了下星座灯。”

葛大宝进门之后发现房间里很暗,只有星座灯亮着,他打开大灯后才发现尸体。他搜完钱正准备开溜,却多了个心眼,多留意了一下星座灯。星座灯此时指的是天蝎座,他正是天蝎座的,警察不会把这灯和他联系起来吧。他一紧张,就把星座灯的刻度给调走了。

天蝎座?不是白羊座吗?原来灯被人给动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白羊座的鲁杰会有不在场证明,原来一开始死者并不是指认他。

“作为一个男人,你对星座还挺了解的嘛?” 郭若梨不失时机地揶揄道。

葛大宝居然哈哈笑了:“还行吧,顾倩梅这女人一直很迷信星座,跟她在一起时她经常算我们两星座合不合,我不想知道也都全知道了。”

“少废话。”郭若梨突然大声喝道,“人就是你杀的吧,要不为什么顾倩梅别的星座都不调,偏偏就调在了你的天蝎座。”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孙逸飞若有所思,“你刚刚说动了星座灯,调到什么星座去了。”

葛大宝眼珠子又一转,想了半天,“好像是金牛座。”

金牛座!这下连孙逸飞都懵住了,那白羊座是怎么出现的。

郭若梨见他眼神有异,代他问了问题:“你没有记错,没骗我们?”

葛大宝像筛糠一样答道:“绝对没记错,警察姐姐,我怎么敢骗你啊。”

两人眼神一对,现在事情仿佛变得更复杂了。葛大宝以为两人不信,指天赌咒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啊。”

“免了。”孙逸飞没那闲工夫,“你跟顾倩梅也认识很久了,可知道她身边还有哪些男人,还有哪个跟你一样是天蝎座。”

葛大宝摇摇头说道:“我们俩分手已久,虽然顾倩梅还爱着我,经常接济我,但我不想耽误她的事业,也没管她太多私事。”

还爱着你?孙逸飞暗笑,接济你怕是真的,但原因肯定不是因为爱。像顾倩梅这种人,出道前肯定有不少见不得人的“黑历史”,葛大宝怕是一直握着她的把柄再敲诈他。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命案,其他情况孙逸飞也懒得理会。

“我说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吧。”葛大宝拔腿就想溜,却被郭若梨一把拉住了:“对不起,还得留你协助调查。”

三 星座灯 金牛座

案情陷入僵局,孙逸飞也是一筹莫展,还好姐姐的电话打过来,说是今晚有家族聚餐,可以让他暂时脱离死去顾倩梅的困扰。

聚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火锅店,孙逸飞连续忙了三天,顿顿盒饭,闻到火锅香倒是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他到的时候,姐姐一家也到了,连同那个捣蛋鬼的小外甥。

“孙逸飞,你怎么老是迟到?”小侄儿叫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他也不以为忤。

姐姐却很介意地拍了小儿子一下,说:“什么时候这么没大没小的。”

孙逸飞笑笑说没事,便落座准备开动,小外甥也依样画葫芦地拍了他一下:“别急,饿死鬼投胎啊,还有重要客人没来。”

孙逸飞看了看对面,姐姐姐夫都来了,还能有谁呢?这时,背后响起一阵动听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愣住了。

“队长,你好。”打招呼的是郭若梨,却又不是郭若梨,应该说不是平常的郭若梨。此时她一袭淑女裙,脚蹬高跟鞋,涂着淡淡的唇彩和眼影,别提多女人了,跟印象中那个女汉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孙逸飞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郭若梨却大大方方地在他身边坐下,悄声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姐想要撮合我们俩。

孙逸飞差点叫出声来,怎么可能?郭若梨暗地里用高跟鞋跟踩了他一脚:“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本小姐愿意似的。但你总不好让姐姐失望吧。”

孙逸飞望向姐姐,姐姐闪电般把目光收了回去,但孙逸飞知道,她注意力还是放在这边。他与郭若梨一对视,工作中的默契又回来了,无论如何,先演好今天这场吧。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孙逸飞只好逗小侄儿来解闷。没想到几天没见,他居然把12星座的圣斗士都集齐了,此时正放在桌上开道场:“打他,白羊座;上啊,摩羯座;处女座,嗬!”

几个圣斗士在他手里像走马灯一样调换,急得姐姐不停劝道,好好吃饭,别闹了。

而孙逸飞的心思因为小侄儿手里的圣斗士也微微被触动了。刚好此时郭若梨主动提起了案情:“诶,你信那个葛大宝所说的吗?”

孙逸飞反问:“你呢?”

“鬼才信他,现场星座灯上检测出了他的指纹,顾倩梅的包还在他手里,他又亲口承认到过现场。依我看就是他干的,什么到现场人早死了,根本是编出来骗人的。”

“既然如此他干嘛说,星座灯最初的状态是天蝎座了,这不自己把火往身上引吗?”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这人笨了。”

孙逸飞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他既然是说谎,为什么要说把星座灯调到了金牛座,那白羊座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了。” 郭若梨摇摇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孙逸飞望着小侄子手中走马灯似的十二星座圣斗士,说道:“也许,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两天之后,真的有另一人曝光了。孙逸飞查到了他的底细,同时八卦杂志也爆出了猛料:顾倩梅与省卫视的当家主持费正阳有染。这一下可引起了轩然大波,费正阳的发妻是一位知性的美女作家,没想到他会与轻浮的顾倩梅有关系。

郭若梨也万分叹息地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居然能勾搭到费正阳,这可是我年轻时的偶像啊。”

“醒醒吧你,没听说吗?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有同事调笑道。

郭若梨看了看照片里的顾倩梅,又看了看自己,居然说道:“嗯,确实是比我的大。” 孙逸飞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得了得了,别闹了。” 孙逸飞唯恐郭若梨说出更出格的话,“无论如何,我们先得去会会这费正阳。”

媒体蜂拥而至,电视台是肯定不能呆了,家也不能回。孙逸飞调查下发现,目前费正阳躲在郊区的一个朋友家里。

刚敲响那家房门,门内就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孙逸飞思考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警察。”

听得出对方也是一愣,但还是打开了房门:“找我有事吗?”

对方一脸“不想理人”的表情,孙逸飞也只好长话短说:“我们想找你问一下关于顾倩梅的事。”

费正阳脸“刷”地就变了,一用力准备强行关门。

郭若梨一步抢上前去,卡住了门:“你现在声名狼藉,大家都传说你与顾倩梅的死有关,如果警方再发布声明,说你嫌疑重大,你说你还能咸鱼翻身吗?”

费正阳的眼突然失焦,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这是威胁。”

“威胁,是吗?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跟郭若梨讲道理,简直是与虎谋皮。

费正阳放弃抵抗,一下瘫坐在地上:“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孙逸飞这时才开口:“我们的来意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吗?想问顾倩梅的事。”

费正阳只好讲起了他跟顾倩梅的相遇。他们两人相识在一个朋友的酒会上,当时顾倩梅还没“出名”,一脸小粉丝的样子。费正阳跟她喝了几杯酒,突然有点晕,醒来之后就发现两人赤身露体地躺在床上了。

费正阳后来猜测是顾倩梅下了药,但当时顾倩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什么不要名分,只要陪在他身边。费正阳心里有愧也不好拒绝,两人就勾搭上了,后来他才知道,顾倩梅把他当作跳板,想混进娱乐圈。

费正阳苦于无法甩掉这个黏人精,不久之后顾倩梅却搭上某位“干爹”主动离开了。两人之间的见面也少了。费正阳正暗自松了口气,却不知道现在这丑闻怎么突然被人捅给了报社。

“现在老婆要和我离婚,单位要‘封杀’我,这可怎么办啊?” 费正阳一脸悔不当初,全没有之前著名主持人的风范。

孙逸飞却没工夫悲天悯人,继续追问道:“案发当晚,你有没有见过被害人?”

“唉,”费正阳长叹了口气,“当时我去过现场,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费正阳回忆说,他此前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顾倩梅了,那天晚上不知为何顾倩梅却发了个短信,指名一定要见他,否则就把两人的私密照上传到微博上去。费正阳只好乖乖就范,没想到到了现场却发现顾倩梅已经死了。这时还有保安过来巡视,他差点就被当成杀人凶手给捉住了。好在保安满脸醉意,他趁保安不注意,抢先从消防通道溜了。

“现在想来那都是一个局,真正的杀人凶手杀了人,等我往套子里钻啊。” 费正阳后怕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报警?” 郭若梨质问道。

“我当时就在现场,报警,你们会相信我吗?”

“那现在就不怕我们不信了?”郭若梨反问道。

“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能有什么办法?” 费正阳曾经高昂的头颅低得更低了。

孙逸飞却不打算纠缠这些细节,而是突然问道:“顾倩梅的星座灯,你见到没有?”

费正阳点点头:“她最信星座了,当晚那盏灯就放在床头。”

“你可曾动过。”

费正阳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终于还是松口了:“动过,我见到尸体吓得马上就想跑,却突然见到了那盏星座灯。星座灯反射的影子是金牛座,我正是金牛座,想来这也是凶手嫁祸我的手段,我就把星座给调了。”

“你调到哪个星座?”

“白羊座。”

当然,费正阳是用手帕包住手干的,因此开关上只留下了没大脑的葛大宝的指纹。不过这也就解释了警察发现尸体时,灯影为什么会停留在白羊座了。

“你知道顾倩梅的‘干爹’是谁吗?” 孙逸飞又问道。

费正阳摇摇头,不知道!

孙逸飞继续说道:“那个干爹,刚好是白羊座。”

费正阳脸色一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了一惊:“真的,那真是太巧合了。”

“人人都说自己没杀人,到现场人就死了,谁信啊?” 郭若梨抱怨道,却突然发现说漏嘴了。

费正阳显得很激动:“还有人到过现场吗?那个人一定就是想嫁祸给我的真凶。”

“你冷静一点,现在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孙逸飞一句话,就让费正阳突然安静了。

被带走时,郭若梨突然拦住了费正阳。费正阳无奈地望了她一眼:“还有事吗?”

郭若梨倒很不客气地丢出一个本子:“签名!”

四 最后的星座

案情扑朔迷离,郭若梨也直呼头痛:“星座灯一开始是天蝎座,葛大宝怕牵扯自己,随手给调到了金牛座;费正阳正是金牛座,他怕牵扯自己又随手一调,调到了白羊座;刚好鲁杰就是白羊座。就拨了三下,三个嫌疑人的星座都给占全了,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孙逸飞却看得通透:“你啊,真是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

孙逸飞解释道:“这当然不是巧合,只是说明他们没说实话。葛大宝其实知道费正阳的存在,什么随手一拨,根本就是故意嫁祸费正阳。同理,费正阳也知道鲁杰,所谓随手一调的巧合,其实也是故意把脏水引向鲁杰。”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知道谁是真凶,此前一筹莫展,现在却扣留了两个人,难道要‘精彩二选一’?”

孙逸飞没有说话,郭若梨继续推理道:“依我看,还是葛大宝嫌疑大。他是最先到现场的人。星座灯最初也指着他所属的天蝎座,就是指认他是凶手。”

孙逸飞所答非所问:“不过,这样一来,费正阳的证词倒是能和葛大宝的印证起来。”

“这又说明什么?” 郭若梨欣喜地问道。

孙逸飞两手一摊:“现在,什么都不能说明。”

“废话。”郭若梨满以为有破案希望,如今又失望地倒向沙发。

两人百无聊赖,郭若梨居然翻起了顾倩梅生前的微博,一边看一边逐条做着评论:“啧啧啧,你看过个生日都要现,谁没过过生日啊。”“不就是一辆车吗?有什么好显摆的。”“你瞧这顾倩梅也够虚荣的,明明是1990年生的,微博认证却说是1993年的,装什么嫩。6月生的人还在11月过生日,连月份也改了。微博实名不靠谱啊。”

郭若梨点评得正高兴,孙逸飞却突然打断道:“你刚刚说什么?”

“微博实名不靠谱?” 郭若梨怔愣地说道。

“不是,之前那句?”

“装嫩不要脸?” 郭若梨也是一头雾水。

孙逸飞紧锁的眉却打开了:“你没说错,星座灯一开始就被死者顾倩梅调到天蝎座,的确就是指认凶手。”

“我没说错吧,凶手就是这个葛大宝。“

“不,”孙逸飞却摇摇头,“凶手另有其人。”

这下轮到郭若梨不明就里了:“凶手不是天蝎座吗?除了葛大宝,哪里还有第二个天蝎座。”

“有的。”孙逸飞郑重地说道:“这个人一直就藏在微博里,差一点我们都选择性失明了。”

这天下午,鲁杰、葛大宝和费正阳都被带到了警局的会议室,三人却神色不一。

鲁杰仍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又找我干吗?我很忙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费正阳脸上阴晴不定,却始终没有说话。

葛大宝倒是显得很兴奋:“现在是不是就是推理影视里常有的,谜终揭晓的时刻。”

孙逸飞对谁都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把大家带到现场来,是因为都是顾倩梅之死的有关人士,而且我们相信,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郭若梨替孙逸飞做了开场白。

费正阳这才有了神采:“所以,现在真的是谜底公布时刻啰?”

“可以这么说。”一直故作神秘的孙逸飞终于开口了。

“是谁,是谁?” 葛大宝已经沉不住气咋呼了。

孙逸飞扬手一止:“听我慢慢道来。”

“死者临死前艰难地打开了星座灯,并调到了特定的星座。我们一开始以为死者如此大费周章,这星座灯肯定是死亡留言,随着调查的深入,也渐渐证实了我们的猜想。星座灯的确是死者指认凶手的留言。”

听到这里,鲁杰率先反驳了:“说来说去还是怀疑我,我不是说过我有不在场证明了吗?”他并不知道费正阳调动星座灯的事。

“先别急,星座灯一开始并不是白羊座,是费先生从金牛座移动到了白羊座。”

鲁杰怒不可遏地望着费正阳,费正阳无奈地说道:“所以孙队长觉得我是凶手啰?”他也不知道葛大宝在他之前动过星座灯。

“你也别急,金牛座还不是最初的状态,最初的状态是天蝎座,是葛先生调动的。”

这下换费正阳怒目而视葛大宝了。葛大宝却大叫道:“喂喂喂,你别欺负我无权无势就诬赖我,我只调了灯没杀人。”

孙逸飞笑道:“我没说你杀人啊。”

“那你提天蝎座什么意思?”

“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是天蝎座。”

“是谁?”

“正是他。”顺着孙逸飞的手指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鲁杰身上,大家都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鲁杰也是哈哈大笑:“你刚刚明明还说我是白羊座,我3月末生人,不需要我拿身份证来证明吧。”

孙逸飞却一字一顿说道:“你的确是3月末生人,但顾倩梅她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鲁杰的脸突然变了,“你,你什么意思?”

“顾倩梅为了卖萌扮嫩,在微博上把自己的出生年份改小了3年,这不难理解。但奇怪的是,她是6月份生日,却在微博上上传了一张11月过生日的照片,年纪都改了,如果只是为了装年轻,没必要连月份也改吧。”孙逸飞解释道,“让我们再看看这条微博的措辞‘和干爹一起过生日’,并没有明说是谁的生日。你可以理解是她的生日,也可以理解是干爹的生日。”

说到这里,众人看鲁杰的目光都变了。

“这,这能说明什么?”

“顾倩梅有虚荣心,把年纪改小了。你跟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人在一起,也有虚荣心,所以你也偷偷向她谎报了年龄,把你自己说年轻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改动年份,但我想在月份上,你是谎称11月生日的。3月改到11月,无形中似乎增加了8个月的青春,也许你这样骗她,心里的羞愧感会好一点。”孙逸飞说道,“所以,在顾倩梅心里,你一直是天蝎座的。她把星座灯调到天蝎座,不是想指认葛大宝,而是想指认你。”

“一派胡言。”鲁杰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可是有三个证人证明不在场。”

“哼!”孙逸飞冷笑一声,“好,就说说你这不在场。我跟你其中一个同事胡林西聊过,他提到了当晚饭局的一个细节。他说你十分热情,挨个走到跟前敬酒。我当时就很纳闷,你是上司,何必跟下属敬酒,他们找你敬酒才是。”

“我礼贤下士也不行吗?”鲁杰反驳道。

“是礼贤下士还是有其他预谋?”孙逸飞戳穿道,“事后我检查了,3个人的手表上都有你的指纹。为什么这么巧?因为你根本不是在敬酒,而是趁机改动他们手表的时间。我查过你,你是钟表工匠出身,平时还喜欢小魔术,我想你已经练就了快速拨动手表发条的手法,你把他们的手表都调快了,房里的钟也做了手脚。所以他们当时看到的2点钟,很可能只是午夜12点甚至更早。酒里有慢性迷药,你等他们睡着后行凶,然后回来把表调回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我说得对不对啊?”

鲁杰脸色愈发难看,不过强弩之末的他仍然为自己辩解道:“你发现手表上有我的指纹又如何,只证明我动了表,可有我杀人的证明?”

“这个,也是有的。”孙逸飞一字一顿说道,他知道鲁杰的心理防线已经快崩溃了。

“你撒谎?”鲁杰有些声嘶力竭了。

“你耐心听着就明白我是否撒谎了。我想你这样小心谨慎,杀人时为了防止留下指纹一定戴了手套,但有个地方你却不得不脱下它。没错,你行凶杀人肯定走的是消防通道,走廊里灯光昏暗,你要上楼梯一定要点亮应急灯,而应急灯一定是裸露的手指触碰才会亮,你不得不脱下手套,所以应急灯开关上留下了你的指纹。”

“我以前找过顾倩梅,也许是之前留下的。”鲁杰冷汗直冒。

“不可能,顾倩梅所在的公寓为清除小广告,命案前一天才在楼道做过彻底的清洁。留下的指纹就一定是之后留下的。你不是说之前一周没见她吗?为什么你的指纹会留在她公寓的消防通道应急灯开关上。”

鲁杰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杀人之后,没想到顾倩梅还没死透,用最后的力气留下了星座灯“遗言”。

“百密一疏啊,你安全起见放弃电梯,却没想到消防通道也是人迹罕至的,你的指纹就一直清晰地留在上面,没有人去覆盖……”

尾声

谜终揭晓,第二天孙逸飞睡了美美一觉,才神清气爽地去到办公室。郭若梨立马凑了上来:“队长,你昨天破案时真是帅呆了。”

“少拍马屁。”孙逸飞不在乎地说道,递给了她一个小纸袋。

“这是什么东西啊?”郭若梨好奇问道,掂量着纸袋的重量。

“礼物,为了奖励你对破案的贡献。”孙逸飞轻描淡写地说道。

郭若梨拆开包装,发现是一盏星座灯。但是却发现有些不对,居然是顾倩梅所用那盏的同款。

“你不是说女生都喜欢这小玩意儿吗?我帮外甥挑礼物时就顺便买下来了。”

郭若梨越看越来气,突然大声狮吼道:“你白痴啊,不知道跟死人用同款很晦气吗?孙逸飞,你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发稿编辑/浦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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