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歌乌苏里江

唐传兵

为我们开车的司机是东北人，“抚远”在他嘴里成了“虎远”。他说，在“虎远”可以见到过境来做生意的俄罗斯姑娘，一个个都很迷人。

车进抚远，直接去了贸易市场，果然，这里热闹非凡。来自江那边的俄罗斯“倒爷”，提着大包小包的中国商品，去码头赶船。而刚下船的远东商人，又涌进了大市场。我想找一个人交流一下，可是语言不通，见了面，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在一个卖小商品的摊位上，我问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生意怎么样？他说，不错，来抚远三年，每年赚十来万，准备过了年回家去盖新房子。他说他的家在乌苏里江边，村子对面就是俄罗斯的小镇。我问他，为什么不在江上打渔，要跑到抚远来做生意。他说现在江里的鱼少了，做边境贸易赚钱容易，还很热情邀请我们到他家乡去做客。

北方人直爽好客，说话不拐弯儿，在抚远，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在少数。改革开改，最大的变化是人的变化。他说，边贸形势好，他们就不会发愁。我祝福他生意兴隆，赚的钱越来越多。

离开抚远，我们朝东北方向行驶，要去的正是乌苏里江边的一个渔村。村子里人不多，也不见打渔船，村长说，现在没什么鱼可打了，年轻力壮的，都跑到城里去打工，只剩下了老年人。我说，怎么看不到老人们？村长说，都到林子里拾蘑菇去了。我们这儿的蘑菇可好啦，待会儿吃的鱼汤蘑菇，就是林子里采的。

村长带我们来到江边，指着江的中心说，看到没有，那边有树的地方，就是俄罗斯。现在两国友好了，看不到巡逻的军舰，两边出了什么事，也会互相帮助。我问，会有什么事呢？他说，有一年冬天，江水封冻，远东的边防军被困在江心的小岛上，是我们派人送去吃的，他们非常感激。中国和前苏联曾经有过特殊的关系，岁月沧桑，如今，两国的边境贸易畅通，又恢复了人民的交往。我祝福俄罗斯，祝福俄罗斯人民。

渔村还有一处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地方，这是一幢有俄罗斯风格的小楼，门前是一个带屋顶的平台，门墙上有一块铜牌，上面刻有“罗曼诺夫邮村1898年”字样。村长告诉我们，这是俄罗斯人最早到这儿的记载，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源远流长，应该世世代代地保持下去。

丰盛的晚餐，果然有蘑菇鱼汤。汤汁很浓，奶白色的，蘑菇鲜美极了。我们喝着酒，品尝着从乌苏里江打来的鱼，一个个脸色通红，都很兴奋。

走出屋子，来到江边，不闻江流之声，只见一轮明月挂在乌苏里江上空，我们不约而同地唱起了《乌苏里船歌》，大家直着嗓子，把歌喉放到最高音量，好像要让歌声飘过江去。

阿朗赫赫尼那，阿朗赫赫尼那

阿朗赫赫尼那，阿朗赫赫尼那赫雷给根

乌苏里江水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

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仓

阿朗赫那赫尼那雷呀，赫那尼赫尼那

白云飘过大顶子山，金色的阳光照船帆

紧摇浆来掌稳舵，双手赢得丰收年

阿朗赫那赫尼那雷呀，赫那尼赫尼那

白桦林里人儿笑，笑开了满山红杜鹃

赫哲人走上幸福路，美好的日子万万年

阿朗赫赫尼那，阿朗赫赫尼那

阿朗赫赫尼那，阿朗赫赫尼那赫雷给根

我想起了在抚远遇到的那个青年，也许他说的家乡就是这里，但愿我的祝福也随着歌声飘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