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方六
回家过年,永远是中国人年底的主题。从狭义来说,古人是没有春运的。但从广义来说,从春节出现起,春运现象就存在了。古代由于道路建设落后和交通工具简单,许多人因为路途遥远,根本无法回家过年。即便到了交通相对发达的隋唐时期,“回家难”现象也无法改变。
回家过年,永远是中国人年底的主题。从狭义来说,古人是没有春运的。但从广义来说,从春节出现起,春运现象就存在了,古代也有“回家难”的现象。
为何过年时一定要回家
为何过年时一定要回家?笔者考证一下,可能与传说“年”是个恶兽有关。传说,“年”长着四只角四只足,力大无比,在每年的除夕便会出来作祟。
当时生产力低下,个体对付“年”的能力不足,人多力量大,于是全家人守在一起,等着“年”的来到,合力把“年”赶走。试想,如果你未回家,致使家被“年”祸害了,那将是多大的不幸?
所以不论怎么困难,有什么样的理由,家庭成员都要赶回家,助一臂之力。为了赶走“年”这个坏东西,在一年的最后一夜——除夕,全家都不敢睡觉。“守岁”风俗由此而来。
现代时空概念上的“年”,晚于过年风俗。据中国最早一部释义词典《尔雅》“岁名”条解释,“年”在唐尧时称为“载”、夏代称为“岁”,商代称为“祀”,—直到周代才称为“年”。
据此可以推出,在周代出现了现代春节的雏形——过年,古代的“春运”也就应该出现在那个时候。
需要指明的是,由于受自然、政策,特别是封建时代“父母在不远游”等礼俗因素的限制,过去人口流动的数量并不大,距离也不会远,“外出务工人员”并非古代春运的主体,而以公务人员和商人为主。
古代春节同样“回家难”
古代由于道路建设落后和交通工具简单,许多人因为路途遥远,根本无法回家过年。即便到了交通相对发达的隋唐时期,“回家难”现象也无法改变。
隋代诗人薛道衡有首《人日思归》诗,诗中写道:“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薛道衡是河东汾阴(今山西万荣)人,他当时从北方来到南方。
人日是农历正月初七,这说明薛道衡并未能赶回去与家人团聚。看看南方欢快的节日气氛,自己却独在异乡,心中有无限的惆怅和乡愁,从侧面说明了古代春节也“回家难”。
唐代诗人王湾也曾遇到过年不能回家的情况。王湾是中原洛阳人,一生中“尝往来吴楚间”。有一年快过年时,他乘船到了今江苏镇江境内的北固山脚下,眼前水阔天长,独雁哀鸣,孤帆远行,再嗅嗅越来越浓的年味,他一下子动了感情,写下了《次北固山下》诗,其中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成了千古名句。
为了解决“人在旅途”者回家过年的难题,古代官府也会积极想办法,尽量不在快过年的时候安排外出公务。而相当于今天“打工仔”的外出谋生者或经商人士,则会早早动身起程回家。
秦代的“高速公路”和“高铁”
古代春节“回家难”的背后,其实是“行路难”。因此,中国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不忘修路。
在殷商时代,中国古人便十分重视道路交通的建设,在安阳殷墟考古中便发现了大量车马坑。到秦代,陆路交通突飞猛进,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修建了四通八达的道路网,这也给“春运”提供了便捷。
据《汉书·贾山传》记载,“秦为驰道于天下”,“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驰道是秦国的国道,从记载来看,驰道并不输于现代高速公路。折算一下,驰道宽达69米,路边还栽植松树,绿化降噪,这在当时算是世界第一。
有人认为驰道为皇帝专用,其实这是一种误解。驰道是“天子道”不错,但“道若今之中道”。驰道中央部分(3丈宽)才是速度较快的皇帝专车用道,别的车和人只能走一边。这与现代全封闭高速公路分快慢车道如出一辙。
此外,秦时还有直道、轨路等。轨路是什么路?是当时的“高铁”。当然轨道非铁轨,是用硬木做的,下垫枕木,除了工程材料不同外,与现代铁路基本没有什么区别。马车行驶在上面,速度超快。
秦代有“高铁”这一结论,是现代考古发现的,该遗址位于今河南南阳境内。轨路的存在,也让《史记》说的“车同轨”有了新的解释。虽然秦代的道路网是为了军事战略物资的输送而修建的,但它对诸如过年这样的民间风俗的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
畜力车,古代春运“大巴”
陆路交通在古代春运中占有主导地位,随着造船技术的日臻成熟,水上交通便成了江南和沿河沿海地区出行的主要方式。国外学者认为,车为苏美尔人在公元前35世纪时首创。其实中国人也不晚,史料记载在4000多年前的黄帝时代就有车了。
在古代,驱车动力主要是人力和畜力。中国最早的人力车是辇,辇是轿子的前身,之后又有痴车、独轮车、鸡公车、黄包车、三轮车。黄包车和三轮车出现较晚,黄包车是19世纪末由日本传入中国的,因此北京人称之为“东洋车”。
畜力车可算是中国古代的“大巴”,有马车、驴车、骡车、牛车等。其中马车是古代春运最主要的工具,和现代长途大巴一样重要。畜力车也分好多种:轏车、辎车、安车、韫卓、轺车、传车、兵(军)车等。
轏车是一种轻便车,结构简单,车体材料档次也低;辎车则是大货车,送人时则变成了大客车。安车就比较高级了,是政府官员或“VIP贵宾”乘坐的,相当于现代高级小轿车。
韫卓是一种卧车,有窗,可调节车内温度。这车子相当于现代豪华房车,是“总统专车”,只有皇帝才能使用,不属古代春运工具,在秦始皇死后,也成为高级“灵车”。
古代春运的主体也是普通人,一般能坐个轏车回家就很显摆了。大多数人只能靠两条腿或牲畜代步,实现回家过年的心愿。
现代春运期间会有人做慈善,免费送农民工回家过年。在古代,也会有善人这样做,送上盘缠,让穷人过年时能与家人团聚。
唐代“春运”什么价
在唐朝,若是一个人要回家过年,得是啥价?比如,有人要从北京回到石家庄过年,路程以300公里计算,大概得花多少钱?
最贵的,要数坐马车。唐代的标准速度,马车一天大概走70里;标准收费,马负重100斤,每走100里,收费是100文。虽然多数人都不止100斤,但也相差不远。而且,长途的路费,若是照每公里的均价,总要比短途便宜一点。这么算来,要走300公里的路程,算上中途的休息时间,大概得十来天,路费要600文。加上这十来天的食宿,起码得准备一两银子,这才算够。
唐代的一两银子,从购买力上来说,相当于如今的2000多元。按2000元计算的话,在唐代,一个身居北京的人,要回到300公里之外的老家过年,若是全程都坐马车的话,大概就得相当于如今2000元的盘缠。
当然,哪怕对历史不了解的人,看多了影视剧,也知道坐马车是有钱人的交通方式。所以,若以最高等级的方式来衡量,2000元也不算是天价。
而对于多数百姓来说,走水路是比较合算的方式。水路纵横交错,无上山下坡之苦,且交通便利,运费便宜。水路按平均速度来算的话,一天也能走50里左右。这么一来,从北京回到家里,需要近半个月,和坐马车相差不多。而在费用上,尽管无明确数据,但根据相近的例子来推测,若是逆水最多也不超过100文。当然,若是顺水,价钱起码还能对折。这么算来,从水路回家过年,路费也就相当于如今的三五百元。
参照唐代的工资标准,九品芝麻官这样最基层的“国家干部”,月薪不超过半两银子。若是要坐马车回家,恐怕得节衣缩食大半年。年年如此,为了回家过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上大半年的苦日子,自然不太现实。若是搭船,区区一两百文,就轻松多了。
唐代的马车,是最高等的交通方式,大概相当于如今的飞机了。而坐船,从花费上来说,也就是相当于如今的坐火车,是多数百姓会选择的较为实惠的出行方式。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搭“11路”公车——走路回家。其实,这种方式也较为普遍,如学子赶考,多数时间就是坐“11路”,偶尔才搭船。所以,若是赶上科举年,学子们都得提前大半年动身。这么一来,连船费都可以省了。而根据当时人的记录,步行的话,平均每天也能走四五十里,其实和坐船的速度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