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江,马姣 ,吉
(北京工业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北京 100124)
2008 年金融危机以来,发达国家开始意识到制造业空心化的事实,纷纷提出再工业化的目标,掀起了第三次工业革命。此次工业革命与前两次的不同之处在于,高端制造业成为核心支柱,制造业更为依赖技术进步而不是廉价劳动力和大量资本。我国也于2010 年提出发展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目标,其中除新能源产业之外大部分也都与高端制造业相关。高端制造业的发展催生了生产性服务业的兴起和发展。由于高端制造业对于技术进步的依赖,生产性服务业有着非常广阔的发展空间。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的融合,已成为我国进行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突破口之一。这一融合还关系到对FDI 的吸引以及国家的经济安全。显然,在我国经济发达地区中这一融合机制显示的更加明显,多数实证研究的对象也建立在这些地区之上。京津冀都市圈,作为我国三大城市带之一,也已在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发展当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尽管已有针对北京或天津的实证研究,但本文的创新点在于试图以京津冀都市圈为着眼点,理解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的融合机制。
服务业的发展已经被公认为是人均GDP 增长的一个重要结果(Clark,1940)[1],服务业的质量和发达程度往往标志着一国经济的发达程度。Francois J.F.,Reinert K.A.(1996)[2]从收入角度进行阐释,证明了不同国家的收入水平与该国对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水平有着密切联系。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已经为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所关注。发达国家的经验包括:Markuson(1997)[3]对纽约州进行了实证研究,他指出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是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Hansen(1990)[4]证明了生产性服务业进入制造业对于提高制造业的劳动生产率和收入水平均有着非常明显的积极影响。H.Hanssens, B. Derudder, F. Witlox(2013)[5]根据比利时的状况,证明了生产性服务业无论对都市圈内部还是泛都市圈的发展而言都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中国的情况有所不同:Ying C.,Walcott S. M.,Jia L.(2012)[6-7]以西安为例,说明中国的生产性服务业有非常强的政府干预特征,但这恰恰促进了劳动力和资本在这一行业的快速集聚,使得生产性服务业与高端制造业的联系更加紧密。汪德华、江静和夏杰长(2012)[8]以北京和长三角地区为例,说明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发展起到了非常明显的作用,而北京的高端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利用更多。张晓涛和李芳芳(2013)[9]通过对北京2005 年前后的数据比较分析,强调了生产性服务业的集群化发展对于高端制造业的积极作用,促进了两个产业之间的融合,同时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积极作用随时间的延展是一个不断增强的过程。刘立霞(2011)[10]以天津的数据为实证分析的对象,证明了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之间的相互促进作用,说明高端制造业的发展也会带动生产性服务业的提升。刘兵权、王耀中和文凤华(2011)[11]提出从FDI 的角度理解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的思路,认为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首先吸引了FDI 的净流入,继而促进了高端制造业的发展,但随着生产性服务业吸引FDI 流入数量的增加,这一影响呈现逐步减弱的趋势。对于这一点,李倩(2012)[12]的实证研究证明了FDI 对于生产性服务业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FDI 带来的技术转移的溢出效应虽有通常为两年的滞后性,但这一效应却是十分明显的。于飞(2009)[13]细致地比较了不同的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积极影响,指出金融保险业是生产性服务业当中最为重要的部门,而科技服务业反而对我国高端制造业的发展呈现出一定的抑制作用。
生产性服务业与高端制造业实现融合的机理在于,高端制造业的发展需要相应的基础设施,而生产性服务业作为中间产品的提供者,对于高端制造业的意义主要体现在能够提供差异化的供给。尹成荣(2013)[14]借助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分析说明,生产性服务业能够实现对高端制造业的促进的前提在于两个行业内部的高效资源配置,满足整体规模收益递增的要求,否则这一促进与融合的机制将不复存在。原毅军和李军(2011)[15]基于国际资本技术转移的视角,证明了高端制造业的国际转移同时也促进了生产性服务业的升级。Tether B.S,Miles I.,Blind K.,Hipp C.,de Liso N.和Cainelli G.(2001)[16]认为生产性服务业能够促进高端制造业发展的原因在于其对科技创新的促进和加速技术在制造业企业当中的扩散。郑雯雯(2012)[17]选取贸易成本和城市规模作为影响因素,证明这两者对于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协同集聚效应有着一定的影响。
考虑到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明显的正向联系,如何利用这一联系实现我国经济的稳定增长也是研究者重点关注的问题。目前我国的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的直接联系仍然不够显著,黄路娜(2009)[18]的实证研究表明这一现象的原因在于对外国直接投资的障碍,当这一障碍被消除时,生产性服务业才能扩大对高端制造业的正向影响。周晔和郭春丽(2012)[19]提出应主要从产业政策、财政政策和融资政策方面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提供更多支持,促进高端制造业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蒋琴儿和刘剑锋(2010)[20]指出物流金融是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与高端制造业融合的重要平台,这一平台将可以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完善企业的资金循环过程。匡雷达(2012)[21]强调优化产业布局的重要性,指出这一点目前是我国高端制造业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
本文数据来自《北京统计年鉴》、《天津统计年鉴》和《河北统计年鉴》。数据区间为第三次工业革命开始兴起的2008-2012 年,这段时间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联动关系较为明显。本文的模型并不将三个省份的数据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看待,而是建立面板数据模型,以地区- 时间为横纵坐标系。本文给出的标准是:高端制造业包括工业行业当中的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等,生产性服务业包括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等。
本文将建立两个计量模型,首先是研究生产性服务业分行业的规模变化对于高端制造业的整体规模的变化的影响。即这一模型当中的自变量是各个生产性服务业的总产值,而因变量是高端制造业的总资产。第二个模型关注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效率提高的作用,自变量为各个生产性服务业的总产值,而因变量是高端制造业各行业的利润率加权平均数。为了减小数据的波动,对每个变量都取二次对数进行平滑性调整。变量对应名称及含义见表1。本文的分析皆通过Stata10.0 实现。变量数据特征描述见表2。
表1 模型变量与含义对应
表2 数据描述
为了保证模型的可信度,首先需要对其进行自相关性的检验。检验结果见表3。通过Wooldridge 检验结果可以得到F(1,2)=7.247,P>F=0.114 7 的结果,说明无法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不存在自相关性的原假设。那么可以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对其进行回归。而这一模型随机效应的单尾检验结果得到概率为0.423 0,双尾为0.845 9,说明随机效应不明显。相反随机效应模型当中的序列相关性比较明显。那么收益率模型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式进行回归。
表3 收益率模型检验结果
表4 收益率模型回归结果
表4 展示了收益率模型回归之后的结果,可以看出,与收益率关系比较密切的是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房地产业,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和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除了建筑业和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的显著性水平在20%左右之外,其他行业的显著性水平都在5%以下,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与收益率呈负相关关系。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与收益率关系不太显著且是负相关关系。这说明京津冀都市圈的生产性服务业整体上对高端制造业的收益率水平有着非常显著的促进作用。尤其是金融业,1%的增长可以带来收益率水平6.11%的提高。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位列其次,1%的增长可以带来收益率水平4.85%的提高,租赁和商务服务业1%的增长可以带来收益水平3.87%的提高。
与收益率模型类似,在确定总资产模型使用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模型之前,首先需要对数据进行相应的检验。检验结果见表5。在这一检验中,随机效应的双尾检验最为显著。尽管固定效应的自相关性检验也能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原假设,但随机效应的双尾检验已经达到了2%的显著性水平,更为合适。因而总资产模型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得到的结果见表6。
表5 总资产模型检验结果
表6 总资产模型回归结果
在总资产模型当中,显著性水平在5%左右或在5%以下的变量是lninf 和lnfin,lnrsh 的显著性在12%左右。这说明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以及金融业与高端制造业的总资产有比较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其他行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建筑业以及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总资产规模没有太明显的影响。其中与总资产正相关关系最为紧密的是金融业,金融业规模1%的增长可以带来高端制造业总资产1.22%的增长。
总体来看,京津冀都市圈的生产性服务业与高端制造业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无论是对高端制造业的收益率水平还是总资产水平而言,这一结论都适用。但是比较本文的两个模型可以发现,显然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收益率水平有着更为明显的拉动作用。在收益率水平模型当中,六个变量中有三个的显著性水平在10%以下,两个在10%以上、20%以下,而总资产模型当中对应的数字则仅为两个和一个。也就是说,京津冀都市圈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质量的提升作用比数量的提升更为显著。这也能够印证本文之前提出的观点,即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促进机制。相比于单纯的数量上的增加,高端制造业的盈利水平得到生产性服务业的支持作用更为关键。
分行业来看,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以及金融业对于高端制造业收益率和总资产规模都有比较明显的积极作用。京津冀都市圈是承载我国这两个重要生产性服务业的重要都市带,其对于高端制造业的积极促进作用也十分正常。相反,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和建筑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拉动作用并不太明显。这说明京津冀都市圈的高端制造业并不主要地依靠实体物品运输和提供建筑服务的生产性服务业实现发展。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总资产水平有着比较明显的促进作用,但这一作用在收益率水平上则不明显,相反还有着负相关的关系。这意味着京津冀都市圈的高端制造业还未能将提高产业收益率和利用科研服务联系起来,增长方式仍然比较粗放。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对收益率水平有着非常明显的正相关促进作用,但与总资产有负相关关系,这说明京津冀都市圈的高端制造业利用租赁和商务服务业提供的服务仅限于提升本产业的运营效率上。
生产性服务业对于高端制造业的积极作用这一规律同样适用于京津冀都市圈,但在这一地带,生产性服务业所起到的作用更多的是提高高端制造业的收益率水平,而不是实现高端制造业规模的扩大。在我国产能严重过剩、制造业低水平重复建设问题向战略性新兴产业蔓延的大背景下,这一现象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可以成为促进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实现我国高端制造业质量提高的可行方案。在众多生产性服务业当中,更重要的是要发展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以及金融业,发挥二者在促进高端制造业上的作用。
要发展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以及金融业,必须要发挥市场的作用。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以及金融业都是知识密集型产业,行政性的指令计划并不能发挥很好的作用。一个充满活力的市场机制,对于促进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以及金融业的发展十分关键。我国目前还面临着生产性服务业规模较小、服务较差的严重问题,这不仅会制约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同时还会制约其服务对象—高端制造业的发展。京津冀都市圈有着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的良好基础:便利的交通条件、高素质人才的聚居地以及已有的发达产业基础。既然生产性服务业对于提高高端制造业的质量,乃至推进高端制造业在国际分工产业链上的地位都有着基础性的意义,京津冀都市圈应借助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的良好基础,打造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融合的示范性都市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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