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论视阈下的网络流行语研究*

薄婷

(淮阴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淮安223001)

模因论视阈下的网络流行语研究*

薄婷

(淮阴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淮安223001)

网络语言作为一种新兴的现代语言变体，是随着因特网的发展而出现的新的语言现象，在语言学界受到了广泛的关注，网络语言的研究成了目前应用语言学研究的重要领域。模因论是从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角度出发，分析和解释文化现象的文化规律的一种理论。从模因论角度出发，对网络语言模因现象进行了阐释和说明，认为网络流行语属于强势语言模因，并探讨了网络流行语的复制传播方式，分析其流行原因。

模因论；模因；网络流行语

一、引言

网络语言是伴随着互联网和新兴媒体而出现和发展起来的新兴语言，现如今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影响力。从现实情况来看，网络语言已经不单单是一种网络交际工具，并已经开始改变人们的日常生活用语，部分网络语言已经成为大众的口头语，并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疯狂地流行起来。如“神马”、“肿么了”“童鞋”、“有木有”、“酱紫”、“给力”等词，因其简洁生动而不乏幽默感，从一出现就颇受广大网友的青睐，迅速窜红于网络社会的各个角落。网络流行语是网络语言的子集，也称之为“网络雷语”或“网络热词”，通常中在社会热点事件发生的同地，网络社会迅速流行起来的，并风靡现实社会的热闹词[1]。网络语言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只要是借助网络传播的语言，不管是硬件、软件、病毒、局域网、宽带、防火墙、浏览器之类与电脑和网络相关的专用名词，还是黑客、网吧、网民、网恋等与网络交际相关的特殊用语，都属于广义上的网络语言；而BBS、网游OICQ、MSN之类的在线虚拟社区当中使用的快捷、幽默的语言符号，例如：“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MM”（妹妹）、“886”（再见了）、“肿么了”、“酱紫”、“筒子们”、“童靴”等，则属于狭义的网络语言[2]，也即本文中研究的网络语言。随着网络语言的流行，越来越多的国内外学者和专家对此现象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和研究，使其成为当前语言研究领域的热点之一。

二、模因论

1976年，英国剑桥大学的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提出了模因“meme”一词，在其著名的《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书中，他指出模因是“在诸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的传递过程中与基因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相类似的那个东西”。众所周知，基因是一切生物体的基本组成单位，同样的，模因也可以看做是文化的复制者，因此，它也是一切文化迁移的最基本单位。“meme”一词源于希腊语当中的“mimeme”，其本意为“被模仿的东西”，因此“模因”的核心在于“模仿”[3]。1999年，理查德·道金斯的学生苏珊·布莱克摩尔（Susan Blackmore）出版了《谜米机器》（The Meme Machine），她认为只要在人类中经过模仿并广泛传播，就可以称之为模因[4]。在《牛津英语词典》当中，模因被定义为文化的基本单位，是通过以模仿为主的、非遗传的方式传递的[5]。所以，我们可以将一节以“模仿”的方式“复制”传播的东西称为“模因”，如音乐艺术当中的曲调，社会生活当中的思想观念、服装样式、谚语民俗，网络当中的电子邮件、链式邮件、乃至病毒等[6]。模因论（memetics）是一种基于达尔文的进化论观点为基础的全新理论，其核心是类似于基因的模因。模因论认为，不管是字词、短语，还是段落、篇章，只要是通过模仿而复制传播的，都有成为模因的可能。语言模因论为语言进化和发展规律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作为一种全新的语言变体，网络语言也是语言模因。因此，我们可以从模因论出发，分析网络语言得以复制和传播的原因，进而揭示网络语言发展所遵循的规律。

三、网络流行语与语言模因

网络语言是从网络中产生并应用于网络社交的一种语言，包括中英文字母、标点、符号、拼音、图标（图片）和文字等多种组合。这种组合，往往在特定的网络媒介传播中表达特殊的意义。20世纪90年代初，网虫们为了提高网上聊天的效率，或者是为了使语言更加诙谐、幽默，网虫们对生活常用语言进行了改造和重组，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风格特殊的语言。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网络语言的形成、发展和传播也应遵循模因规律，也应归功于模因的强大力量[7]。从模因论的角度来看，模因的携带者称之为做宿主(host)，宿主携带并传播模因的过程称之为复制。任何文化的进步都是以自身模历的复制和对外来先进文化模因的嬗变来实现的。1998年，海利根（Heylighen）提出，模因总是经过新的宿主的选择而被传递的，而且要经历同化、记忆、表达、传播四个不同的生命周期[8]：

同化(assimilation)：在海利根看来，模因的成功在于能“感染”宿主(host)，进而占据宿主的记忆，具体表现为宿主表现出较强的注意、理解和发自内心的接受，这就意味着同化过程的发生。而网络语言之所以得到流行与传播，就是因为网络语言本身具有新奇、简洁、时尚等特点，因而在被复制与传播的过程中引起了宿主的注意，并得到网民这一社会群体的关注与追捧，最终得到宿主，即网民的理解和接受。

记忆(retention)：如果模因不能停留记忆当中，就不可能成为模因。也就是说，记忆将是模因要经历的第二个阶段。而模因在宿主的身上停留的时间越长，越容易为宿主所理解和接受，被宿主记住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记忆本身就是选择性很强的一个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能够被记忆并保存下来的模因只是少数，并且只有能被记忆并保存下来的模因才被称之为强势模因。强势模因被长时间地在记忆中保留，就能够“感染”更多的宿主，因而被广泛传播开来。

表达(expression)：为了能被广泛传播出去,模因必须从宿主的抽象记忆模式中转化出来成为实体,这个过程就是“表达”。而话语是最有效的表达手段，网络语言借助网络这一平台，使得很多强势模因在网民中传播、流行。

传播(transmission)：模因总是需要通过特定的载体来实现其表达功能的，这一载体可以是书本、照片，也可以是光盘之类的电子产品。而网络语言的载体其实是网络。模因被一个宿主“感染”到一个甚至更多的宿主,这个过程就是传播。网络语言就是以这种模因载体在网络环境中得到复制和传播的。

以上这四个阶段系统地解释了人们复制和传播模因的全过程。对于网络流行语来说，其成功的基础是能够引起网络受众的注意力，使之形成较强的记忆，并获得其思想上的认同和接受[9]。不同的网络流行语之间的竞争是十分激烈的，总是想通过竞争来为宿主所接受和采纳，进而使之用于表达和传输。有些网络新词，在被网民不停地模仿和复制传播的过程当中被接受，风行于网络世界，成为网络流行语，但也有一些网络新词逐渐地走向灭亡。其原因就在于在模因进化的过程中，网民的巨大选择压力。而在为数众多的模因当中，最终生存下来的模因并不多见，能够成功地完成从一个人的头脑到另一个人的头脑的拷贝过程的只是极少一部分，从人脑拷贝到印刷品、拷贝到光盘的过程的更是少数[10]。但是，只有在这一竞争和选择过程当中能够存留下来的才能是成功的模因，即强势模因。

那么，成为强势模因的语言模因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呢？主要来说，就是三个特征，即长寿性、多产性和忠实性。模因在宿主身上停留的时间越长，也就意味着它越长寿，比如流传千古的古诗绝句，它们就是长寿模因。如果模因在宿主身上停留的时间越长，那么它被复制的可能性才会越大。多产性决定了模因能否得到复制。正如生物的基因一般，只有在竞争过程当中表现为对胚胎有利的基因才成有幸成为表现型基因。同样地，模因也是利用宿主进行复制，得以表现后，被决定是否存活下去，即有效传播出去。相比而言，只有复制速度快的模因，才能在更广阔的范围内散布。与其他的语言模因相比，网络语言模因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其可能在一瞬间传输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可以在瞬间被复制成成千上万份的相同信息。模因的多产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外部因素。模因要想得到传播，必须要经过不断地复制。忠实性是指在模因的复制过程中，必须忠实于原有的模因。即必须保留原有模因的核心与精华部分，忠实性越高的模因相对来说在长寿性和多产性方面越强。对于模因来说，如果顺利地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复制周期，就有可能在长寿性、多产性和忠实性方面获得出色的表现，进而成为强势模因，反之，则是弱势模因。布莱克摩尔提出:“从模因多产性的角度来看的话，口语化是其最为理想的方案。”[11]网络语言既不同于书面语，也不同于口语，而是以受众的视觉或听觉为基础，借助电子化、信息化的手段，实现全球性、即时性和互动性的传播的，而这是口语和书面语所不能比拟的优势[12]。这是由于，借助网络，我们可以在同一时间，复制并传播大量的信息，实现多产性和保真性。在此过程中，如果给单词加上不同的前缀和后缀，就会影响单词本身的含义，使能够复制的句子成几倍数的啬[11]。从前面的论述来看，我们可以认为模因的竞争导致了语言的选择和使用过程的不同，而正是由于模因功能的不同使之出现了存亡的差异。

四、强势网络流行语模因的复制和传播方式

通常来说，模因的传播方式有两种，一是拷贝结果，二是拷贝信息指令。也就是说，表现阶段模因基因型和模因表现型两种形式。

（一）模因基因型传播

886（拜拜了），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9494（就是就是）等等，以上是通过数字表达相同的内容；另一种是谐音，包括很多英语谐音词，如：“斑竹”（版主），“菌男”（俊男），“霉女”（美女），“楼猪”、“LZ”（楼主）；从谐音的角度可以将modem称之为“猫”，可以将Google称之为“谷歌”，可以将HomePage（个人主页）称之为“烘培鸡”；而从粤港方言来看，我们可以用“酱紫”来表示“这样子”，可以将小流氓称之为“太保”，可以将“东西”称之为“东东”，这是属于借词的方式。以上这些模因，其复制和传播的内容并没有改变，所以称之为模因基因型传播。

（二）模因表现型传播

例如“恐龙”一词，它本是一种原始生物,但在网络语言中，它被用来指“某人长得难看”，这属于旧词新意；再如，我们可以将沉迷于网络的人叫做“网虫”，并以此为基础，复制出了一大批同型的“X虫”同型语言，如“房虫”、“票虫”等等，这些词语的共同点都是指热衷于某一方面的人；再如“XX门”（XXgate）的结构最早见于美国总统尼克松的“水门事件”，但在此之后，“门”（-gate）的本意就发生了改变，并且经常会与“丑闻”或“不光彩的事”密切相关，所有与重大政治事件相关的事件都被称之为“XX门”（XXgate）。这个就是模因复制过程中的变异,即基于本原又不同于本原。再如：2010年葛优主演的电影《让子弹飞》热播之后，“让XX飞”在网络社交中立刻如火如荼被传播开来。从而陆续出现了“让油价飞”“让大蒜飞”“让工资飞”“让白菜飞”“让土豆飞”等网络流行语。

相同结构不同意义的模因表现型在网络语言中还可见很多整段的篇章，比如，香港著名笑星演员周星驰在《大话西游》当中的经典台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一万年”就有各种各样的版本，如考研版如下“曾经有一份认真的复习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教委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自己说三个字：学彻底。如果非要在这份学习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就半年！”

从互联网上，我们还可以看到与《陋室铭》结构相同而立意不同的各种版本，如《考试铭》《公仆铭》《学生铭》《为官铭》《教室铭》等。

五、网络流行语模因的研究意义

模因论是在生物基因理论基础上诞生的一门新兴学科。模因也经常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涵义，并因此而渗透到文化、政治、艺术、文化、制度等不同领域当中。由于是以生物进化模式为基础，对复制、进化和传播等过程进行探讨的，模困论也给语言的进化和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解释。对于网络语言的研究来说，模因论所提供的是一个全新的工具性视角，对于网络语言的成功传播做出了解释。对于模因论和模因的复制和传播过程加以分析，可以使我们对网络语言有更加系统的了解，进而更加正确地分析和理解网络语言。可以说，网络语言的模因研究既有利于语言模因演变与进化的解释，也有利于网络语言的规范化和系统化，而且对语言交际和语言教学也会带来深远的影响。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王英.网络流行语现象解析[J].新闻前哨,2009(8):87.

[2]刘金,曾绪.模因论视觉下网络语言的变异现象分析[J].西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4):40-44.

[3]Dawkins,Richard.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M].卢允中,张岱云,王兵,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

[4]Blackmore,Susan.The Meme Machine[M].Oxford:OUP,1999.

[5]Blaekmore,S.The Meme Mechine[M].Oxford:OUP,1999:66.

[6]陈琳霞,何自然.语言模因现象探析[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6(2):108-114.

[7]张家瑞,高蓓蓓.网络流行语的秘密:模因[J].四川教育学院学报,2010(2):55-59.

[8]Heylighen,F.What makes a meme successful?Selection criteria for cultural evolution[EB/OL].[2007-05-14].http:// pespmcl cub ac be/papers/memetics nam ur htm-l 20k-,1998.

[9]祖利军,李晓红.网络语言中的模因[J].河北工程大学学报,2008(3):93-95.

[10]Blackmore,Susan.The Meme Machine[M].Oxford:OUP,1999:38,66.

[11]苏珊·布莱克摩尔.谜米机器[M].高申春,吴友军,许波,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

[12]刘世生,朱瑞青.文体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AStudy on Popular Network Langua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metics

BO Ting
(Faculty of Foreign Languages,Huaiy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Huai'an Jiangsu 223001)

As a new language variety,the network language is a new language phenomenon which appears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et.It has aroused widespread concern in linguistics field,and the study of network language is an important aspect of applied linguistics at present.Memetics is a new theory for interpreting cultural evolution on the basis of Darwin’s biological evolutionism.It is found that popular network language is a kind of strong language memes.The paper tries to study replication and transmission of strong meme,aiming at providing more inspiration and the reference theory.

memetics;meme;network language

I207.22

A

1673-1883（2015）04-0105-03

（责任编辑：董应龙）

2015-09-14

淮阴工学院青年科研基金项目（项目编号：HGC1335)。

薄婷(1980-)，女，江苏连云港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语言学、二语习得与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