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与满-通古斯文化的传承——以《察布查尔报》的创刊为例

2015-02-25 07:11杜松平
新疆社科论坛 2015年4期

新疆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与满-通古斯文化的传承——以《察布查尔报》的创刊为例

杜松平

摘要锡伯文是对清代满文的继承和发展,但与满文又不尽相同。《察布查尔报》是我国唯一的锡伯文报纸,它在锡伯文书面语言的形成过程中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同时锡伯语报刊的创办又极大推动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的发展,这对满-通古斯文化的传承和保护具有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锡伯文和满文《察布查尔报》新闻出版满-通古斯文化

文章编号中国图书分类号H243

作者简介:(新疆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

锡伯文是对清代满文的继承和发展,但与满文又不尽相同。《察布查尔报》是我国唯一的锡伯文报纸,它在锡伯文书面语言的形成过程中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同时锡伯语报刊的创办又极大推动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的发展,这对满-通古斯文化的传承和保护具有深远的影响。

一、锡伯文、锡伯语与满文、满语的关系

通常认为,锡伯族系鲜卑后裔,发祥于大兴安岭北段的大鲜卑山,而鲜卑源于东胡,鲜卑一词,在先秦就已出现。据记载,周成王在岐山大会诸侯,其中就有东胡鲜卑。①公元1世纪左右,东汉两次大破匈奴,鲜卑摆脱匈奴的控制,大举南迁匈奴故地。锡伯族先祖自大兴安岭南迁,至明末先后与契丹、女真、蒙古等文化接触;至明末清初开始与满通古斯文化接触。据考证,契丹、女真、蒙古均发源于东胡系,其文化也都较为接近。除了蒙古语发展成为蒙古语族外,其他民族包括锡伯族的语言等基本存在相通之处。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清政府将脱离科尔沁蒙古的锡伯族军民编入八旗,锡伯族开始学习满语而逐渐失去其原来的语言(个别基本词汇仍然可以保留)。由于锡伯族先祖和满族先祖文化相近,因此锡伯族军民很快融入满—通古斯文化。②从清朝乾隆时期至辛亥革命的一百多年间,在伊犁地区较为封闭的地理环境和严格的八旗制度下,锡伯族军民已经完全把满文、满语当作本民族的语言文字。同时伊犁地区民族杂居,锡伯族吸收了其他兄弟民族的一些词汇,其中向汉语借词三分之一左右。与此同时锡伯族对满语的口语也相应进行了较大的改进,词汇结构一定变化,书面语言仍然是满文。所以锡伯语和满语一样,都属于阿勒泰语族中满-通古斯系的满语支。辛亥革命后,迫于政治环境的巨变和汉文化的强势,满文、满语的生存和发展举步维艰,而伊犁地区锡伯族却成了满文、满语的保存和继承者一直延续至今。

二、《察布查尔报》的创刊与锡伯文、锡伯语的诞生

早在20世纪初,《伊犁白话报》在伊宁创刊,维吾尔文版和哈萨克文版相继出版,锡伯族作为新疆伊犁的世居民族,却一直没有本民族报刊。创办报刊是保护民族文化、体现民族平等的重要手段。1946年,三区革命政府中的锡伯族上层人士决定创办本民族的报纸。同年7月,在三区革命政府部门任职的锡伯族知识分子,在伊犁利用简易的手工油印设备,创办了周二刊报纸《苏尔凡吉儿干》,它是三区革命政府机关报之一。随着锡伯文报纸的创办,有一个非解决不可的问题摆在锡伯族知识分子的面前,即对本民族使用两百年的语言文字,继续保留满文、满语的名称?还是改其称呼为锡伯文锡伯语?③而这时满清政府早已倒台,满族作为清王朝的统治阶级也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如果继续将代表民族身份的语言文字仍然称为满文、满语,在当时的革命形势下不但会带来一定的政治压力,同时也与现实情况发展不符,也会给本民族的民族感情、民族心理、民族意识造成不利的影响。经过一部分锡伯族官员和知识分子的讨论,1947年锡索满文化协会在伊宁市成立,并设立文字改革委员会,着手重点对满文的书面文字进行改革,废除了第6个元音字母和由此拼出的121个音节,使“锡伯文”“阿字头”变成12个音节,创制和规范了一批锡伯语的新词和术语。④锡伯族知识分子以创办本民族报纸为契机,终于完成对满文书面文字的改革,“锡伯文”“锡伯语”概念正式被提出。学者昌盛也曾提出,三区革命之后,锡伯族为了发展自己文化教育事业,用自己的语言文字来编写教材和出版刊物,进一步促进了锡伯族语言文字的发展。⑤

三、《察布查尔报》的沿革和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的历史和现状

锡伯文和满文之间整体上存在着实质性的传承关系,锡伯语和满语是一种语言两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因此,锡伯语新闻出版事业其实质也是对满文新闻出版事业的传承和发展。

1.1949年,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苏尔凡吉儿干》又改名为《自由之声报》。1951年,在近一年的时间当中,锡伯文《自由之声报》共出版108期,发行497份。锡伯文报纸也被列为伊犁专署机关报。1954年,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在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成立时赠送了一套锡伯文铅字和印刷设备,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在《自由之声报》改名为《伊车班津》(意译为新生活),《新生活报》从此改为铅印报纸。1956年11月,《新生活报》迁移到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正式成为独立的报社。1966年6月《新生活报》被下令停刊,1974年10月该刊重新复刊,刊期被定为周二刊,同时把《新生活报》易名为《察布查尔报》。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信息处理技术取得了巨大成就。1996年,自治区民族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研制开发出计算机锡伯文、满文文字处理和轻印刷系统,2008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拨款80万元为报社购置了六开胶印机、对开晒版机等印刷设备,告别了铅字印刷时代,锡伯文报版系统正式投入使用。2013年12月“国家东风工程党报党刊能力建设项目”向报社捐赠价值150万元的一套四色胶印机和一套CTP彩印制版机组成,2014年1月投入试运营。新型印刷设备使报社的印刷技术跨进了彩色印刷的行列,摆脱了几十年的黑白印刷史,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目前,《察布查尔报》为周二刊,周三周五出版,共有四个版,分别是国内国际新闻、本地新闻、农业新闻和文艺副刊,年发行量在17万份左右,主要读者从伊犁地区的锡伯族读者扩大到北京市、上海市、河北省、辽宁省、吉林省等省市的满文研究人员、报纸收藏爱好者。报纸的信息传播功能略显薄弱,时效性不强,一定程度上成为学习锡伯文的学习读物,但对满-通古斯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影响却日益深远。

2.新闻出版事业是传承民族文化、语言文字的主要载体。《察布查尔报》前身的创刊开了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的先河,同时也是满文新闻出版事业的继续。1955年至1956年,新疆人民出版社和新疆教育出版社分别设立锡伯文编辑室和编译室。编辑室编辑出版各类锡伯族文图书,编译室则负责编译出版锡伯族文各种教材课本。两家出版社在锡伯文数十年的出版活动中,先后出版各类锡伯文(含满文、锡汉合璧或满汉合璧)读物近500种⑥,丰富了锡伯文图书市场,基本满足了语文教育和文化需求。1982年锡伯语言协会在察布查尔县成立,新疆人民出版社又创办《锡伯文化》丛刊,2001年以来,每期发行600册,印张3000左右⑦,至2011年已出刊45期,已经成为研究、保护、传承锡伯文化和满-通古斯文化的重要的理论刊物。

3.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锡伯文广播电视事业发展取得一定发展。1956年察布查尔县建立广播站,1982年成立察布查尔县广播电视局,1988年建立察布查尔县调频广播,1991年左右成立察布查尔电视台。截至2013年,察布查尔县有广播电台(站)1座,广播发射台和转播台10座,广播人口覆盖率86%;电视台1座,电视发射和转播台9座,电视人口覆盖率79%。⑧广播语种有汉语、锡伯语、维吾尔语三种。察布查尔县电视台有自办节目《察布查尔新闻》,使用汉语、锡伯语两种语言播出。2011年开始锡伯语新闻节目开始日播,电视新闻的时效性有所提高,新闻节目来源主要从汉语新闻节目的译制,锡伯语新闻每晚21:00播出,次日11:00和14:00重播,每期节目时长15分钟,每期一个播音员播报新闻,共有2名锡伯语新闻播音员。

四、《察布查尔报》创刊的意义及保护传承满-通古斯文化的重要价值

1.在当时新民主主义革命历史背景下,《察布查尔报》前身《苏尔凡吉儿干》的创刊,是促成锡伯族知识分子将满文、满语改成锡伯文锡伯语的重要原因之一。民族报刊的创办促成本民族语言的改革乃至诞生,这在世界新闻出版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绝大多数民族都是在早已完成对本民族语言符号系统(口语和书面语)的构建以后,随着社会政治、经济、军事需求的发展才出现了报纸。如现存世界上最早的报纸“敦煌进奏院状”(邸报),发行于唐僖宗光启三年(公元887年),距今已有1100多年的历史,而汉字发展到商朝后期就基本成熟。

2.“清朝建立之后,凡涉及国家重要机密文件时只用满文来记录。我国现存满文档案史料约200多万件,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现存2000多万册满文资料,黑龙江省档案馆也收藏数量众多的清代史料。”⑨而现在能熟练掌握满文、满语的专业翻译人才匮乏,人才培养出现青黄不接,锡伯族学者承担着翻译内地和伊犁地区大量清代满文史料的重大历史使命,这对清史、清代西北边疆史的编撰完善意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3.语言是一个民族重要的标志,体现民族精神,对民族文化具有推动作用。1947年,锡索满文化促进会对满文的改革并未改变满文、满语的整体结构,语言学上也缺乏实际的理论意义。“至目前对锡伯语是清代满语的发展、锡伯文是清代满文的传承的历史事实,已逐步有了共识”。⑩但在对锡伯族民族概念的确认以及国内外对锡伯族及其文化的认识, 具有不可否认的意义。自此,锡伯族被确认为具有自己本民族语言文字的民族之一。《察布查尔报》的创刊,在一定程度促进了满文、满语演变为向锡伯文锡伯语,开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之先河,推动了锡伯文新闻出版事业的传承和发展。伊犁地区的锡伯族保护、传承了满-通古斯文化,察布查尔县成为满-通古斯文化保留地,这对保持中华民族文化的多样性有着重要的意义。

注释:

①王仲翰:《中国民族史概况》[M],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40页。

②贺灵、佟克立:《历史、民族、文化》[M],新疆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300~301页。

③舍吐肯:《论锡伯文和满门的源流关系》[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4期,第38页。

④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族事业委员会:《新疆通志:语言文字》[M],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2页。

⑤昌盛:《满语与锡伯语关系刍议》[J],《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91年第1期,第70页。

⑥http://www.seac.gov.cn/art/2012/8/26/art_6028_164261.html。

⑦郭元儿:《锡伯文图书出版发行现状、存在问题及几点思考》[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第74页。

⑧《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201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EB/OL],http://www.xjcbcr.gov.cn/。

⑨佟加·庆夫、关智胜、佟连庆:《满文和锡伯文的生存状态及保护》[J], 《克拉玛依学刊》, 2013年第4期,第60页。

⑩佟克力:《浅论锡伯文与满文的传承及其出版》[J],《满族研究》,2006年第4期,第89页。

〔责任编辑: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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