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生
(河南省蚕业科学研究院 474676)
在中国浩如烟海的古诗词中,有这样一类诗词,它既描写生产、又刻画民风,既鞭挞世态、又抒发情感,尤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流光溢彩,鲜艳夺目,它就是纵贯古今、穿越时空的蚕诗词。
蚕诗词最早可追溯到2 600年前的《诗经》,在《诗经》305 篇诗歌中与蚕有关的就有27 篇,如“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魏风·十亩之间),“氓之蚩蚩,抱布贸丝,……桑之未落,其叶沃若。”(魏风·氓)等。从最早的《诗经》到汉朝的《乐府诗集》,从《全唐诗》到《明清诗词》,无不虔放着蚕诗词的篇章,仅《全唐诗》里面就有490 首有关它的作品。历代文人墨客中,不但有蒋士铨、鲍令晖、蒋贻恭、王冕、司马扎、翁卷等时代才子,更有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辛弃疾、王维、王昌龄、苏东坡、李商隐、王安石等一大批炙手可热的大腕诗人。他们无不向这区区寸长之虫投去关注的目光,仅诗仙李白就写了十余首有关蚕的作品,如《春思》、《子夜四时歌》等。而爱国诗人陆游竟写了117 篇之多。
蚕以它的执着勤奋、满腔付出、默默不喧、化蝶成仙获取了人类历史上最长远最深厚的感情,以它为素材的诗词也就魅力永存,流传千古。“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描绘了一幅生动清雅的乡村美景画,“绿遍山野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又是一幅多么恬淡宁静的生态美景图。汉朝是蚕业发展史上的一个鼎盛时期,一首《陌上桑》使当时的蚕和一个叫罗敷的女子成为了那个时代最靓丽的风景线。“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罗敷的美不禁石化了那个时代的男人们,而且也征服了四百年后的大诗人李白,他在《子夜四时歌》里动情地写到:“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素手青条上,红装白日鲜……”尔后又写了几首类似的诗以表达他对罗敷的喜爱,可惜的是李白只会写诗,不会画画,如果会的话,他肯定会画一幅名叫《罗敷采桑图》的画,那么中国美术馆里或许又会多出一幅千年不朽的美图了。
到了唐朝晚期,大诗人李商隐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更是将人们对蚕的爱表达到了极致,成为了蚕诗词中空前绝后的篇章,自然也就流传最广,影响最深,达到了后人无法逾越的境界。
这就是蚕的魅力,诗的魅力,蚕与诗一溶合,宛如金风相逢于玉露。
宋代以后,江、浙成为全国蚕丝业中心,这在许多诗人的诗中得到反映。南宋诗人范成大真实描述了家乡的蚕桑生产,如“今春雨苞茧丝少,秋日雷鸣稻堆小,侬家今夜火最明,的知新岁田蚕好。”诗人戴复古在《织妇叹》一诗中描述了家乡浙江黄岩“春蚕成丝复成绢,养得夏蚕重剥茧”的情景。爱国诗人陆游写了许多反映当时农村生活的优秀诗篇,其中有“洲中未种千头桔,宅畔先栽百本桑”、“郁郁林间桑椹紫,茫茫水面稻田青”、“蚕收户户缫白丝,麦熟村村捣麦香。”等,描绘了当时浙江农村蚕桑并茂、蚕业兴旺的生动景象。
张俞的“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是一首耳熟能详、妇孺皆知的蚕诗词,它被选进了中学课本里,感动了一代又一代国人。诗中描写了封建社会残酷剥削劳动人民的现象,那位泪流满面的妇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明清虽然是小说的天下,但我们在《明清诗词》里照样能发现蚕诗词的倩影。大才子蒋士铨在《水调歌头·舟次感成》中写到:“偶为同命鸟,都是可怜虫。泪与秋河相似,点点注天东。十载楼中新妇,九载天涯夫婿,首已似飞蓬。年光愁病里,心绪别离中。咏春蚕,疑夏雁,泣秋蛩。几见珠围翠绕,含笑坐东风。闻道十分消瘦,为我两番磨折。辛苦念梁鸿。谁知千里度,各对一灯红。”评点这首词,很容易让我们想起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同样的刻骨铭心,同样的凄美绝仑,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表达的。
蚕诗词永恒,就是因为它悠长、深远,品位蚕诗词,犹如饮酒,愈久愈香,回味甘冽。如果把一首首蚕诗词串联起来,它就是一部人类发展的历史。这些美仑美奂的诗词信手拈来就有30 首之多,如《采桑》、《咏蚕》、《蚕丝歌》、《塞上曲》、《采桑女》、《归园田居》、《蔟蚕辞》、《渭川田家》等。这些诗词或描写美女采桑、或描写怨妇卖丝、或描写生态美景、或描写爱恨情长,给人们定格了一个个生动难忘的画面,同时也使蚕成为人们赋诗添词不可或缺的材料。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进入近现代以来,特别是当代,有关蚕的诗词却越来越少,甚至销声匿迹,这其中的原因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