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的思考

2015-02-22 03:16尤吾兵
现代医药卫生 2015年9期
关键词:医学院校医学生医学

尤吾兵

(安徽中医药大学人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8)

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的思考

尤吾兵

(安徽中医药大学人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8)

医学院校生命教育中只有“生”的教育,缺少“死”的教育,对于必然的死亡,医学实践中“过度救治”有常态化趋势,造成国民“死亡品质”低下。因此,提升民众“死亡品质”,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具有重要意义,但目前困境重重,主要因为医学院校“死亡品质”教育时间有限性、“竭力救治”教育理念依然根深蒂固,以及人们信仰中否定“灵魂”存在等因素。医学院校顺利开展“死亡品质”教育应以重视学校理论教育为基础、以拓展教育实践领域为依托、以吸纳传统生死文化为支撑、以“输入”临终关怀理念为“抓手”。

教育,医学; 精神卫生; 死亡; 临终关怀医疗

“死亡品质”是相对于“生存品质”而提出的全新概念。“死亡品质”意为临终患者在逝去过程中身体痛苦可以去除、心理得到慰藉、精神深处得以安宁,即“身、心、灵”都能得到良好照护,实现“尊严、幸福”死亡[1]。“死亡品质”的本质就是“尊严死亡”,用生死学专家傅伟勋[2]教授的话就是:“死得像个样子、无苦无乐、心平气和。”但当下由于传统“忌死”文化、过度医疗救治等因素影响,我国临终患者“死亡品质”在世界排名倒数[3]。提高临终患者的“死亡品质”,医学实践者肩负照护的决定性任务,而加强对“准医学实践者”——在校医学生进行“死亡品质”的认知教育是“源头”教育,其意义重大。但现代医学院校“死亡品质”教育存在着诸多“短板”,加之“死亡品质”教育是一种特殊内容的教育,医学生“死亡品质”教育需要探求有效道路。

1 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的意义

死亡是每个生命必然遭遇的现象,医学生必须学会照护“死亡”现象,因此,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具有重要意义。

1.1 树立医学生正确的“死亡”照护观 生命是包纳“生和死”2个维度的,“生存”要得到照护,“死亡”也理应得到同样的照护,这才是实现对生命的全部照护。医学生只有具备了认知“死亡品质”的科学观念,才能真正理解生命的意义、真切领悟死亡真谛,去除对死亡认识的偏见,以道德情感关怀倾注于终端生命的处理,提高将来正确应对患者死亡的能力,更好完成照护 “生与死”的职业使命。而通过“死亡品质”教育,可以让医学生在校期间就树立“死亡”应得到良好照护的观念,为将来实践做准备。

1.2 消除医学生命教育存在的“短板” 现代医学生命教育中存在一个严重缺失:重视“生”的教育(即重视教育如何运用高技术救治患者,关注患者的生存时长和生活质量),漠视或刻意回避“死”的教育(即不愿直面必然的死亡,忽视对不可逆转生命的关怀照护教育)。这种理念指导下培养出来的医学实践者在面对必然的死亡现象时,由于缺乏相应的知识结构,处理死亡应急照护的能力低下。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是对学校现有生命教育中缺失“死亡品质”教育的弥补,使医学院校的生命教育体系更趋完善,从而达到全面提升医学生处置生死问题的能力。

1.3 改善较为紧张的医患关系 现代医学凭借自己的“傲气”,对必然遭遇的死亡现象总是喜欢做出“过度”治疗,死亡也甚至有变成“奢侈品”可能。有人形容现代死亡为“延期性死亡”[4]、“野性死亡”,就是自然的死亡时间在“技术医学”“过度”照护下变得越来越长,即在这种死亡中,人们对死亡失去控制,因为死亡的方式让步于技术和制度[5]。这带给患者的往往是伤害,也成了医患关系相对紧张的重要因素。而通过对医学生“死亡品质”教育,可以使医学生认识到生命具有避免附加侵害、死亡应当顺其自然等要求,谨慎对待生命过程包括死亡过程的照护,抵消“技术医学”等思想的影响。重视“死亡品质”教育理念在医学院校教育中推行,医学生将来才能真正懂得如何理性救护濒死患者,可以缓解医患之间的矛盾。

2 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的困境

医学院校开展对医学生“死亡品质”认知和实践教育越来越被关注,开展死亡、死亡品质教育应是医学院校教育的应有之义,但应看到,目前还存在一些制约其开展的矛盾。

2.1 “死亡品质”观念形成的长期性与医学生学习时间有限性的矛盾 “死亡品质”是全新的理念,其包含着丰富的内容以及实践要求,要想将其作为一种观念“种植”于医学生的意识中,需要遵循认知、内化等发展过程,是一种需要长期时间保障的教育过程,不然只是作为一种教育宣讲,流于形式教育,是不会收到效果的。而目前院校教育很少安排有死亡意义、死亡品质教育时间,有的也只是安排简单的认知教育,缺少学生对“死亡品质”内化的实践教育。“死亡品质”观念形成的长期性与医学生接受教育时间短少存在矛盾。

2.2 现代医学教育理念与“死亡品质”要求存在矛盾“竭力救治”一切患者是现实医学教育的理念,这种观念可以说在每一个医护人员思想中都产生根深蒂固的影响,医护人员也一直在奉行竭力“救死扶伤”,所以赢得了“白衣天使”的美誉,“竭力救治”一切患者可以说是医护人员认为的道德行为选择。而“死亡品质”的实现是要求医护人员放弃对临终患者 “竭力治疗”的观念,把救护方式转化为“姑息治疗”。这种教育理念融入到教学中,医学生很容易认为与自己受到的医学道德观教育相违背,甚至抵制接受“死亡品质”教育。因此,在理论上需要把“救死扶伤”与“死亡品质”之间的矛盾予以理清。

2.3 有无“灵魂”信仰之间的矛盾 西方“死亡品质”教育建立在对临终患者“身、心、灵”全方位照护基础之上。西方人认为在构成人的核心部分上,有着一种超越肉体约束、超越世俗生活局限的纯粹精神性的追求,称之为“灵魂”信仰。西方学者詹姆斯[6]说:“对于信仰上帝的人,灵性是他们与上帝的关系的体验。对于人道主义者来说,灵性是与他人相处的自我超越体验。对某些人,可能是与自然或宇宙(无论怎样描述它们)的和谐或同一的体验。它引导人们进入一个王国,在那可以体验到与某种大于自身的事物的联合,并由此找到自己最大的安宁。”注重“灵”的照护是西方“死亡品质”教育的核心。而在我国,因为坚持唯物主义,对人的构成认识上,把人由物质和精神构成当做是科学认识,一般不认为有“灵魂”存在的,对于医学生的教育过程中是不给“灵魂”留有空间的,这为教育医学生面对临终者实施全方位照护带来困难。有无“灵魂”信仰的坚信,实质指向如何对临终者深层精神照护问题,在我国院校教育中“灵”的照护问题需要转化。

3 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的进路

“死亡品质”教育在医学院校教育中是一个新的课题,针对医学院校开展“死亡品质”教育的困境,探求“死亡品质”教育在当下顺利实施的路径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考虑。

3.1 以重视学校理论教育为基础 “死亡品质”理论体系包括众多内涵,医学生认知“死亡品质”意义需要从重视理论教育为起点,遵循“死亡品质”教育规律,把重视临终患者“死亡品质”融入到医学生思想理念中去,为将来实践作指导。院校教育中可以设立专门教育教学指导机构,改革医学院校课程体系构成,编撰专门死亡品质教材,把死亡品质教育融入到课程体系中,尝试推行必修课、学分制等方式提高“死亡品质”教育的学科地位等。在具体的内容教育上,可以以“生命教育”为核心,以“死亡教育”为原点,展开“死亡品质”的认知教育。

3.2 以拓展教育实践领域为依托 “死亡品质”教育效果实现需要理论教育与实践相结合,这也是“死亡品质”教育长期性使然。“死亡品质”教育需要重视拓展医学生接受“死亡品质”教育的“管道”,尤其要关注医学实践领域。根据培养医学实践者的现实情况,院校教育给予医学生的多是理论和书本上的“静止”的知识,紧跟医学变化、学习掌握医学新知识,需要关注医学继续教育形式,医学继续教育是医学教育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继续教育过程中,医学实践者不仅可能完成的是更高的学历要求,向高级医学人才迈进,还是检验、深化院校学习到的理论知识的场所。因此,“死亡品质”教育可以依托医学生见习、在岗实践以及将来的继续教育等形式,让医学生实际参与到临终患者的照护中,体悟“死亡品质”实现的重要性,加深对“死亡品质”理论的认识。

3.3 以吸纳传统生死文化为支撑 在西方,提升“死亡品质”研究多有关注临终患者最深层次——“灵魂”照护问题,而在我国医学生的“死亡品质”教育教学内容必须做出一定的转化。西方对于“灵魂”照护,其实就是帮助临终患者超越死亡恐惧问题,可理解为是“精神”照护,而传统“儒、道、佛”文化中有许多关于“精神”照护的思想,其在帮助民众超越死亡恐惧上都起到过重要作用,所以可吸纳传统文化中生死智慧的思想,尤其要注重关于“精神”深层照护思想,以区别于西方对“灵魂”照护的不同[7]。在具体的教学中可以把这些思想挖掘出来,以教学专题或注入相关教材中等形式来教育医学生。

3.4 以“输入”临终关怀理念为“抓手” 民众“死亡品质”较高的西方国家大都是临终关怀开展较好的国家[3]。临终关怀是遵从生命的自然规律,让患者在剩余的生命长度中“身体、心理、灵魂”受到全方位照护,获得尊严和幸福满足的一项医疗服务。临终关怀是人类洞察到现代医学只关心生命的长度而不注重“死亡品质”的行为缺陷,探求生死处置方式过程中而结出的最美丽的“智慧之果”,“临终关怀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善举[8]。”临终关怀被证明是一种可以提升“死亡品质”的医疗实践。对医学生的教育教学中“输入”临终关怀理念和医学生将来有意识地践行临终关怀,可以切实提升临终患者的“死亡品质”,临终关怀教育可以作为进行医学生“死亡品质”教育有力“抓手”来对待。

[1]尤吾兵.“死亡品质”的关照及其在我国当下的实现[J].中州学刊,2013,(8):100-106.

[2]傅伟勋.死亡的尊严与生命的尊严[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23.

[3]平悦,苏度.临终关怀的中国之“痛”[N].国际先导报,2010-8-13(552).

[4]吴军.现代死亡特征与临终关怀的意义[J].中国临床保健杂志,2007, 10(2):192.

[5]托马斯·香农.生命伦理学导论[M].肖巍,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72.

[6]Trautmann RL.Psychotherapy and spirituality[J].Transactional Analysis,2003(1):395.

[7]尤吾兵.中国本土化临终关怀伦理体系的构建[M].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108-109.

[8]陈敏章.陈敏章部长在首届东西方临终关怀国际研讨会上的讲话(摘要)[J].中国医学伦理学,1992(5):2.

10.3969/j.issn.1009-5519.2015.09.058

B

1009-5519(2015)09-1416-03

2014-12-15)

安徽中医药大学教学研究重点课题(2013xjjy011);安徽中医药大学教学质量与教学改革工程项目(2013zlgc003);安徽省高校教学研究重点课题(2012jyxm896)。

尤吾兵(1971-),男,安徽利辛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主要从事生命伦理学教学研究;E-mail:ywb19710910@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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