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论观照下的公示语翻译原则探析——兼析重庆市公示语英译语用失误

目的论观照下的公示语翻译原则探析
——兼析重庆市公示语英译语用失误

黄蔷

(重庆理工大学 外事处，重庆400054)

摘要：公示语翻译是一个城市的语言景观和形象工程。以功能学派翻译目的论为理论指导框架，对重庆市部分公示语英译语用失误进行分析，并结合在英国伦敦采集到的公示语语料进行比对，提出了“借译”“创译”“不译”“简明”“礼貌”等公示语翻译五原则。

关键词：目的论；公示语；翻译原则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章编号：1674-8425(2015)02-0127-05

收稿日期：2014-08-10

基金项目：重庆理工大学2013年高等教育教学改革重点项目“重庆理工大学两江国际学院运行机制研究”(2013ZD12)

作者简介：黄蔷(1973—)，女，重庆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高校外事管理。

doi:10.3969/j.issn.1674-8425(s).2015.02.021

引用格式：黄蔷.目的论观照下的公示语翻译原则探析——兼析重庆市公示语英译语用失误[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5(2):127-131.

Citation format：HUANG Qiang.Analysis of Translation Principles of Public Signs from Perspective of Skopostheorie—— Analysis on Pragmatic Errors of Public Signs in Chongqing[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5(2):127-131.

Analysis of Translation Principles of Public Signs from

Perspective of Skopostheorie

—— Analysis on Pragmatic Errors of Public Signs in Chongqing

HUANG Qiang

(International Office,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ongqing 400054, China)

Abstract: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 is the language landscape and image project of a city. Under the theoretic guiding principle of functionalism- featured Skopostheorie, through the means of analysis on pragmatic errors of C- E 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 in Chongqing, in consideration of the first- hand language materials of public signs in London, this article was to propose 5 translation principles of public signs, namely, principle of loan translation, principle of creative translation, principle of non- translation, principle of simplicity, and principle of politeness.

Key words: Skopostheorie; public signs; translation principles

公示语即公开和面对公众,告示、指示、提示、显示、警示、标志与其生活、生产、生命、生态、生业休戚相关的文字及图形信息[1]。公示语翻译，作为一个城市重要的“外宣名片”和“语言景观”，是一个城市的“里子”和“底子”，其所构筑起来的涉外公共信息服务语言系统即公示语体系是一个城市国际化进程的重要指征。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0年上海世博会、2011年西安园博会等一系列国际盛事的召开，在中国翻译界掀起了公示语翻译研究的热潮。重庆作为西部唯一的直辖市和内陆改革开放高地，一直通过“大项目、大投入、大营销”策略营销它的“重庆非去不可”这一国际品牌形象。根据重庆市旅游业统计公报显示，2013年重庆入境旅游242.26万人次，实现旅游外汇收入12.68亿美元。但笔者调查发现，作为人文景观重要指标的重庆公示语翻译现状不容乐观，质量亟待改进，研究颇为滞后，与其国际化的大都市形象极不匹配。可以说，一个城市的硬件建设再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提供食宿行游购娱等公共服务信息的公示语一旦误译，对外籍人士来说，这个城市依旧是那些令人一头雾水的路牌、匪夷所思的菜单、不知该何去何从的交通设施、辨不清东南西北的钢筋森林，从而极大地破坏了这个城市的国际品味。本文试以功能学派翻译“目的论”为指导，分析重庆的公示语英译语用失误，并提出相应的翻译原则和策略。

一、目的论

(一)目的论简介

目的论(skopos theory)是德国功能派学者费米尔和诺德等提出来的，现已成为功能翻译理论的主流。“目的论这一术语本身的意义指目的语文本的目的。”[2]该理论强调所有的翻译活动都是有明确目的且有预设译文受众的行为,翻译行为所要达到的目的决定整个翻译行为的过程，即“目的决定手段”。 所以,“译文必须在目的语文化以及使用译文的交际环境中才有意义，才能让接受者理解，并发挥预期的交际功能。”[3]从这一观点出发，译者在翻译实践中可根据译文预期的交际功能，结合译文读者的社会文化背景知识，对译文的期待、感应力、社会知识及交际需要，来决定特定译语语境中文本的具体翻译策略和方法，因为“翻译本身就是为的语目的和目的语环境中的目的语对象创造出目的语背景中的文本”[2]。目的论翻译理论共有三个原则：目的原则、语际连贯原则(又叫忠实原则，即译者在充分尊重原文作者意图和考虑译文读者需求的基础上，协调好原语文本和目的语文本的关系)和语内连贯原则(即译文必须被译文受众所理解，并在译语文化和交际语境中有意义)。所有翻译遵循的首要原则就是“目的原则”。

(二)目的论与公示语翻译

目的论提出了译文功能、译文受众、接受译文时间和地点、译文传播途径等翻译核心要素，其本质是一种以译文受众为中心(reader-centered)、以目的语文化为导向(target-culture-oriented) 的翻译流派。公示语翻译旨在通过在道路交通设施、旅游名胜景点、文体休闲场馆、商业娱乐中心、医疗卫生机构等社会公众服务体系，以标志语(indicator)、标识语(sign)、告示(notice)、警示(warning)、路牌(road sign)、菜单(menu)、广告(advertisement)、海报(poster)、标语(slogan)、招贴(sticker)、节目单(programme log)、交通标示(traffic sign)、商品说明书(product instruction)、旅游指南(guidebook)、宣传手册(brochure)等传播途径向来华进行旅游观光、商务考察、文体交流、进修学习的以英语为母语或第二语言的外籍人士提供带有指示、提示、限制、强制四种应用示意功能的食宿行游购娱等公共信息服务。

二、公示语翻译语用失误

语用是指语言在现实交际中的理解和运用。语用失误由Thomas J.Cross提出，指“表达不合适或者表达方式不妥、不合目的语习惯等导致不能取得预期效果的语用、文化错误”[4]。语用翻译失误主要是由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忽略了译文的预期功能或缺乏读者意识造成的。何自然、陈新仁认为：“语用失误主要表现为说话方式不妥,或者不符合特定语言和文化社区的表达习惯,或者说话不合时宜等。”[5]

(一)“欠额翻译”(Under-translation)和略译(Abbreviation)导致的信息指令不清晰、遗漏甚至缺损

欠额翻译是指译文承载的信息量小于原文的信息量。在重庆江北国际机场的国际候机楼海关通道内，“头等舱优先”对应的翻译就三个英文字母“VIP”，顾客是上帝自然都是VIP(very important person)，按这个逻辑，购买公务舱甚至经济舱的乘客都应该算是VIP，都应该过贵宾通道，这样的公示语翻译漏译了关键信息也造成了混乱。世界各地机场对头等舱乘客都有特殊待遇，笔者在伦敦希斯罗机场的值机柜台和登记口就看到了Priority Check-in For First-Class Passengers(头等舱优先办票),Priority Boarding Lane(优先登机通道)。江北国际机场国际候机楼大门口的“国际/港澳台出发”，译者用了(INTL/HKG/MFM/TWN DEP) 5个生僻的英文缩写词，INTL、HKG、TWN DEP，大致可以猜出是International 、Hong Kong、Twain Departure的缩写词，是国际、香港和台湾出发的意思，但像MFM这种在Google、百度、爱词霸在线翻译工具都检索不到答案的缩写语，只能让译文读者望而生叹、进而折返。

(二)“中式英语”(Chinglish)为特征的对词翻译(word-for-word translation)等胡译(incomprehensible translation) 形式造成的语义内涵不对应

2006年5月至2007年5月,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公示语翻译研究中心在全国27个省、市、自治区以及港澳台地区所做的全国公示语翻译状况调查，并以“纠错”为目的的公示语样本反映出来的15类错误进行了统计，发现公示语翻译错误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胡译”，占所有错误的29.8%[6]。胡译主要的错误类型正是对词。例如：重庆邻水天意谷的安全警示有这么几句 “岩石凹凸 小心碰头”(Rock bump,meet in care)、“梯步陡高 当心台阶”(Steep step ladder high,careful steps)、“注意安全 小心落石”(Note safety，care falling rocks)。笔者在重庆广场宾馆参加的一次重要外事接待活动中看到，宾馆为方便外国客人了解菜品专门制作了餐牌，其中“锦绣六彩拼”被翻为“Splendid six color spell”、“番茄扣三鲜”被译为“Tomato buckle three fresh”,机器软件翻译的特征明显，令人哭笑不得。加勒比海水世界人性化地为哺乳妈妈设立了“哺乳室”，译者想当然的把奶瓶哺乳(bottle-feeding)和母乳喂养(breast-feeding)合并，将哺乳室英译为Feeding Area(饲养区)，结账处翻为 “Settle accounts”,译者生搬硬套源语的语序结构，牵强附会源语的字面意义，造成了译文的言之无物，信息失真。

(三)过度翻译(Over-translation),臃肿啰嗦，不符合译文语境下的公示语语言风格

清华大学外语学院罗选民教授曾在2006年第4期发表的《关于公示语翻译的几点思考》一文中将公示语的语言风格概括为遣词用句的简洁性、翻译规则的规约性、文本形式的互文性三大特点[7]。由于历史沿革、语言习惯、文化传承等原因，公示语的文本形式、遣字排词在英语国家已有约定俗成、通用规范的表达方式，不能任意改动。重庆加勒比海水世界的沐浴区有这样的警示语“任何人不得在更衣沐浴区进行违法活动，一旦发现即送公安机关处理”(Activities violating laws and regulations are prohibited in shower areas,the police shall get involved once occurred)。傅雷在《高老头》重译本序中指出“以效果而论,翻译应当像临画一样,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一味追求形似的翻译，即臃肿啰嗦又给译文读者不好的心理暗示，试想有违法行为能不出动警力吗？建议改为Be Law-abiding (遵纪守法)，既给读者注入正能量，又一目了然。重庆轻轨车站站台的“小心夹手”(DON’T CATCH YOUR HAND IN THE DOOR),“门中抓手”的翻译令人啼笑皆非，其实像伦敦地铁内的译文语境下早有了“Pinch Point,Keep Hands Clear.”、“Mind your hands”、“Keep clear of the door” 的表达，简明规约，一目了然。

(四)忽视目的语社交准则，翻译语气生硬导致的社交语用失误

社交语用失误是指跨文化交际过程中由于话语双方的交际规约、文化差异导致的语言表达失误。“公示语的翻译要言简意赅．然而要在寥寥数字中考虑到文化差异，这对译者的翻译水平和跨文化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8]。美国行为心理学家马斯洛所提出的需求层次理论(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中，从低到高提出了人的生理、安全、归属、尊重和自我实现等5种需求。其中，“被尊重”是人的重要需求。在我国，“请勿……”、“禁止……”、“不要……”之类语气强硬的公示语随处可见。如我们经常看见“闲人免进”(No Admittance)、“禁止逗留”(No standing)、“非小区业主严禁在此停车”(No Parking for non-resident)、“严禁使用”(Use Prohibited)。语气强硬的社会指令对强调小我服从大我、个人服从集体的以“We Mentality”的汉民族思维方式当然没有不妥，也达到了强制性警示的目的，但对于讲究人格独立、个体权利以“I mentality”为思维特征的英语国家读者来说，语气就显得过于生硬，缺乏对目的语读者的充分尊重，导致了社交语用失误。由于价值观念差异造成的另一典型错误是公交车上的“老弱病残孕席”常被翻译为“Seat for the old,the weak,the sick,the disabled and the pregnant”,在中国这样一个讲求长幼有序、敬老爱幼的语境里语言、语法、语用都没有问题，但放在一个将社会当作是“孩子的天堂、中年人战场、老年人坟场”的“怕老”“忌老”的文化语境内，the old几乎成为一种语言禁忌，而弱病残孕也被认为是弱势族群(underprivileged)，在认同“人人平等”价值观的英语国家，“Priority Seat”为其惯用表达。

三、目的论指导下的公示语翻译原则

(一)借译原则

公示语有很高的规约性和标准型。“功能对等，情景相同，对象一致，目标明确，转换对应，触景生情是公示语汉英翻译所应遵循的原则标准。”[6]根据目的论，原文文本很大程度上只是信息提供者，全球化语境下的公示语翻译，应尽量采取“借译”的原则，通过拿来主义采用英语国家约定俗成的公示语，时空挪移进行对等置换。例如上文中提到的几个对词误译，英语早有了现成的表述，“岩石凹凸 小心碰头”(Bumpy Rock,Mind Your Head.)、“梯步陡高 当心台阶”(Steep Steps,Watch the Step.)、“注意安全 小心落石”(Caution,beware of falling rocks.)、“哺乳室”(Nursery)和结账处(Cashier)。

(二)创译原则

公示语的功能受语境制约,作为一种外宣用品，其语用功能具有信息性、诱导性和匿名性等特点。 根据“目的论”的语际连贯原则，译者应尊重译文的行文风格和文体规范，根据具体语境选取规范和标准的表达方式进行公示语翻译，通过创译进行译文仿真甚至还原源语语境，帮助公示语译文读者获取与源语读者同质且与译语语境一致的信息内容，从而达到公示语译文内容的预期效果。创译多用于具有中国特色的、在目的语语境中由于文化缺省无法找到对应或契合表述方式的公示语翻译。如“严禁自带酒水(No outside alcohol or beverage allowed)”、“农家乐(Agro-tourism)”、“八荣八耻( Eight Do’s and Eight Don’ts)。

(三)不译原则

公示语作为一道语言景观，反映一个国家的文化形象，体现一个民族的道德素养。最近发生了震惊全球的中国公民在埃及千年文物卢索克神庙刻字事件，其实不在文物上乱刻乱画早已成为“国际公民”的共识和公约。对那些只用于约束本国行为规范，可能使译文受众产生误解和质疑的公示语，译者必须根据需要，充分关照到译文读者的文化习惯、思维模式、心理体验，本着内外有别的原则，做到有所译有所不译，不该译的一定不译，从而避免译文读者由于冲击性的公共服务信息在跨文化交际中所产生的“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在双语公示语盛行的今天,“我们不能盲目地追求公示语的双语化，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并不是所有的公示语都需要是双语的”[9]。就像北京市外办副主任刘洋在2007年4月11日北京市规范公共场所标识暨市民讲外语新闻发布会上讲的那样：“总的原则就是根据需要，确实有必要，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是双语，这是必要的原则”。诸如像“禁止在公共场所随地大小便”、“文物上禁止乱刻乱画”、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这样的不雅的或暴力的公示语，笔者建议不译。

(四)简明原则

“简明原则，也称省力原则，即用尽可能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效果。该原则具有双重意义：一是译者以尽可能少的文字准确传达相应多的信息值；二是让受众以尽可能低的成本(指信息处理时间和精力)获取最明快流畅的信息量。”[10]根据“目的论”的语内连贯原则，公示语要想在特定的时间、有限的版面和海量的信息流中“脱颖而出”，抓住译文读者的眼球，为他们理解并认同，促使他们产生影响和行动，公示语翻译就必须要做到用词简洁、形式简单、通俗易懂、清晰直接。如：(餐厅)预留座位(Reserved)、(厕所)有人使用(Occupied)、此处严禁乱扔果皮纸屑(Keep this area litter-free)、道路施工、行人禁行(Road Work Ahead.Pedestrians Prohibited)。

(五)礼貌原则

公示语作为一种公共服务信息，应该充分考虑服务对象的感情期待，给予他们善意的提醒而不是强制的命令。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公示语的过程中，遵循礼貌原则，使用委婉语气，多用礼貌用语，努力构建平等的语境角色关系，营造和谐的译文语境氛围，从而让译文受众心悦诚服地接受言语者的告诫和警示。“受众所期望的是平等对话,而不是颐指气使的冷冻体”[11]，“禁止类公示语一般是对相关公众的行为提出限制、约束要求，因此语言表达必须直截了当，但又不能让人感到语气强硬”[12]。禁止性的警示语翻译，可采取反说正译(negation)的方法，把强制性语境转变为提示性语境,凸显对受众利益的关心。如用“Parking with Resident Permit Holder Only(小区业主方可停车)”表述“非本小区住户车辆禁止入内停放”、“Staff Access Only(员工通道)”取代“闲人免进(No entry)”、“Pick Up And Drop Off Only(上下客专用，即停即走)”代替“请勿滞留(No standing)”、“This is a smoke-free facility.Thank you for not smoking(非吸烟设施 谢谢合作)”告诫“请勿吸烟(No smoking)”。 由于服务设施出状况给公众带来不便的提示性公示语，多用“Apologize for…Please”、“Sorry for…Please”等祈使句凸显委婉语气。笔者在伦敦搜集到这么两条公示语：“Sorry for the inconvenience but this cubicle is out of order.Please use the other toilets”(本卫生间故障，请使用其它卫生间，为此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Customer information please be aware these toilets are cleaned by both male and female attendants.”(游客注意：本卫生间的清洁人员有男有女。)

四、结束语

规范的公示语可以体现一个地区的文明程度，映射不同地区的文化习俗、思维方式、审美观点和价值取向等文化内涵[13]。公示语翻译是一个城市的语言景观和形象工程，作为一个城市国际化人文环境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一个城市的招商引智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功能目的论观照下的公示语翻译，就是要求译者树立读者意识，充分关照到译文受众的感情期待、文化背景、思维模式、心理体验、语言习惯、审美情趣，根据公示语译文预期的交际功能，确立和选择借译、创译、不译、简明、礼貌等公示语翻译原则和策略，为译文受众提供规范精准的食宿行娱购游等公共服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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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