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飞 整理
(四川师范大学 四川成都 610068)
西康甘孜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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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 四川成都 610068)
《西康甘孜行记》[1],柯象峰[2]著,全文以时间为准分为四个部分,将作者在甘孜县四天考察期间的亲历见闻进行了介绍,包括甘孜县的商业状况、甘孜县署办公运行状况、会见德钦汪母等内容,特别是作者亲身经历的甘孜县藏传佛教的摩顶仪式全过程。柯象峰作为亲历者,他的考察日记对研究民国时期西康甘孜县的政治、经济、商业、宗教状况具有一定的史料意义;同时也为研究民国时期藏传佛教宗教仪式提供了第一手资料,由于信息阻隔等原因,文中所述内容也有少数与史实有出入之处。
民国;西康;甘孜
按语:整理时为忠实原文,全文照录,其中对于部分因当时印刷质量和时间久远造成的难以辨别、存疑等少数文字,以[]表示;无法辨别的字以□表示;少数标点符号根据现行标准略作了调整;原文繁体字均改为现行对应简体字。
晨与早膳后,侯韩通事[3]未至。遂于九时许,偕益堂、福盛、国富、国良等赴各商店购置藏方衣料,以□赠送;并搜购康人生活用具,作标本之用。首赴一二汉人商店[4],无甚货品,尤缺藏货。继赴喇嘛寺商店[5]及康人商店,□稍有氆氇、藏片、夹子呢、狐皮等,多系英印商品[6],狐皮价亦高,高过北平二倍以上,且各货不多,想见商业凋敝之状,尚未复兴也。康人交易爽直,索价多划一不二。结果,均决定不购衣物,仅购标本数事而归。如木碗也,蛮靴也,腰带及腰节也,蛮刀也,法鐘法鼓也,不一而足。在购货时,发现有日□之风镜,价廉而适用。日本人之经济推展,可谓无孔不入矣。返寓属后,因闲居无事,遂再赴近门处之商会,细谈本地度量衡制度,悉此地新度量衡尚未推行,故沿用旧制[7]。如九八之十六两秤,三十斤之斗及旧尺等。而康人无长度之观念。斗之大小不一,由十斤至八十斤不等。普通称一袋约三斗合九十斤,故多用衡。康人衡制,每斤十两,每斤约六倍于汉秤。长度则论方。或以二手伸长比之,名曰一拕。谈半度量衡制后,復稍谈及康人生活,藉供印证。十二时返寓中膳,饭后抄填搜集材料,二时半侯韩通事仍未至,国富代向喇嘛寺[8]印经返寓云:“县署[9]正在审案,韩任翻译,译毕方得来。”遂相约至县署[10]观审,案为三马贼,会盗班禅行车良马十余,寻护三人,原告佐证俱全。章县长坐堂之形式,俨然与前清时相仿。鸣炮升堂,护卫刑具俱全。审讯之方式口语。多用清式,由翻译传语,奈该贼不招,用压桿刑及以香火
烧背刑,皆去一次,仍无口供乃呜砲退堂,遂为之摄影数帧。章县长下楼晤谈,遂合摄数影于门前而别。遂由韩通事领至一一夫多妻[11]家庭访问,夫为一陕康人之混血儿,为二姊妹之上门婿。夫前系喇嘛,因爱二女,而还俗结婚。家庭之组合,此又一典型矣。调查毕返寓,约解科长介绍趋唔朱福南[12]先生于喇嘛寺。朱为班佛行辕[13]驻京办事处[14]主任,云系一童男子?大修持之人,入门见有羊二匹悬红黄布,云系放生者。上楼时朱先生出迓至室中,屋中陈设雅洁,四壁多悬佛像,起居用品似康僧,遂谈及佛教之兴衰及教义,达一小时。朱君适有人赠牛肉包子一盘,余等得其邀请,各食二三枚,时已近黄昏,一僧至,遂辞别返寓,晚膳后,微感不适,想系食品不洁所致,遂早眠。但用居之行辕卫士(多青海人)。有兴康女结临时婚姻缘者,欢笑之声甚大,打破沉寂不少。而居停主人,终日静坐吚哑诵经不休,亦可觇康人之修持生活于一二矣。
昨因饮食稍有不慎,致感不适,夜间稍好,是夜失眠二小时,故今早起身稍安。八时早膳,八时半补记日记。今日为康人摩顶节日[15](亦曰泽沐泽会,一种宗教仪式),故九时许与益棠福盛及宁何二君乘骑前往参观。一见红男缘女,老幼穷富,皆着上最佳丽之衣饰,前往参加。向东行过公共体育场,四五里抵一广填,即会场之所在。傍山近河,风景佳丽。至则已有不少帐幕驻扎于彼,有为喇嘛住所,有为平民住所帐或为布制,或为牛毛樴制。每一单位多为一家属,男女皆欣欣然度此野外休息生活兼参加宗教典礼。正中为规模较大装饰富丽之大帐篷,为大喇嘛举行典礼之所。余因时间尚早,偕武君、福盛先登高搜摄全景。下山时,便道赴西康地方税局甘孜地方分局参观,悉此局月可收入一千元,冬春税收较大。出品为藏货、药材,运入康定。入口货多为茶、布等日用品。遂索得税则及每月税收表各一份而别。路过各帐幕见有衣饰服装特异者,多为之摄影。至大喇嘛幕前时,典礼正拟开始,其前奏曲为掌教喇嘛宗晒在内幕先诵咒语养静,半小时后,外幕除去,见宗晒坐于锦榻上诵经,榻前及左手小几上,置法器及供奉数事。宗晒旋更衣,铁棒喇嘛铁棒荷峨冠(黄色)分立帐外维持秩序。吹手二人,着制服,吹喇叭,音乐清越。众喇嘛一趋幕前行叩首礼,方式为先合掌,自顶至胸作三叠式之揖,然后跪下三五次至九次不等。台正中前为大喇嘛跪坐处,各衣服绣衣披黄袈裟,手中捧有塔形供奉,如豆麥等品,似在此收获期间,以所收获之食品供献于神者然。其旁及后面席地坐者为喇嘛查巴。再后为平民,多一一先行礼后,再跪坐。女子多褂红纲带,云系避秽。老喇嘛不时烧柏枝吹煌于女子丛集处,亦有避秽之意?此为第一幕之幕景。宗晒首唸经数四,大喇嘛等老声和之。唸毕前宗晒下座手捧一镀金小盆,上置小金鼎及红枣,趋众生前,一以盘底触其首,得之者皆欣欣然有喜色。台前男女老幼不下五六百人,达一小时始毕。第二幕为献礼及答礼,由喇嘛列成一直行,手持礼物,如皮、茶、哈带、现金、碗儿糖等,先诵经,诵毕,一趋前献礼,座旁数喇嘛则以丝条(红蓝黄不一)每人头顶捲褂一片,行至宗晒右手前,宗晒以手触其首,(曰摩顶)触毕一一行经左手边退席,并领食藏红花酒一口及糌酥油丸一颗,酒多置掌中饮之,丸为红色。喇嘛行礼毕,平民继之离队鱼贯而来,其方式多相同,惟大喇嘛不再以手触其首而代之以佛缨碰其首以达意,因人数甚多,有目四境赶来者,故一小时以上方毕。余等为好奇心所使,费数洋二元,换得红蓝黄色咒系条五六根,留为他日之纪念。此项宗教仪式,虽初视之,似无意义,但在信仰上、精神安慰上、社会意识上、喇嘛之权威上,实具有极重大之意义,无怪乎喇嘛寺对于民众号召力之伟大深刻也。返寓午膳,时已近二时矣。饭后朱福南先生来,晤谈半小时,相约明日可同行。朱君去后,三时许,偕徐程二君,同赴县署谈各项问题。章县长人极爽直,且善辞命,谈二小时不倦,其所谈要点有:(一)土司制度妨害施政之处为康民多有民族界限,汉官如流水,土司如磐石,故视土司为彼等之民族领袖,民众对彼等之信仰胜于汉官。其次,土司分配差地差房,且常施小惠,康人极为感幸。再其次,汉官良莠不齐,遇贪污者及不谙康情者,多失康人欢。如欲铲除,现尚非其时,目前只得用亲善政策以羁縻之。现与孔营长甚相得,即擒贼先擒王之意。(二)喇嘛寺宗教生活之中心。喇嘛同时亦为
文化人。南部喇嘛寺复多藏有枪械者[16],故对于康民之反叛常居于发继指挥地位。时而干政,私自审讯,且有胁迫县长之举,故县长号令多不出县署。大寺人数,动辄数千,更易为患。政治上轨道时,宜有以整顿之,此时亦只得用敷衍政策。(三)地方组织为区、保、村制。汉人为保甲制。康人有大宗保即区长,保正及村长[17],村长下有俄巴即公差。现全县有人口二万三千,内喇嘛六千人,余为康人,男女相若,但其中汉人不及十一,且多系男子现该系有四品。(四)县府组织依照政府规定,但司法则多依前清旧例及地方习惯。财政每月八百余元不足以养人才,数由各县交换处解,使各县不得直接领支。(五)彼任边疆官吏,多年未遇奸案、买卖土地案及离婚案,可以象征男女关系之自由及公有土地之无交易也。(六)俄洛娃之招安。(七)牛厂娃[18]之生活概况(以石渠为例)。(八)德钦汪母之婚姻难[19]。(九)孔撤土司[20](孔土妇时)之兼并麻孜土司[21],土司之血亲关系。(十)土司及大喇嘛之常同出于一门第[22]。(十一)移民问题该县尚可容四万人。谈话毕,并捐藏洋二十元为地方建立图书馆之费用,聊表赞助地方文化之意;并请派土兵一名为向导,明日出发时,可绕道至牛厂娃处参观。晚饭时,章县长送路菜三事;晚饭后,孔营长亦送路菜,(腊肉及大饼)。均一一领谢。晚记日记毕,濯足后就寝。
晨起整理行装,早膳后已七时,骡夫看骡不慎,失其一。后虽觉得已误出发时间达一小时矣。虽欲加谴责,恐亦无补于事耳。德钦汪母,位居本地康人领袖,后送食品,以壮行色,故路过彼寓时,登楼告辞,互道谢意后,孔营长送至大门外而别。上马时杨团副代表军县,乘马相送,县府所派二土兵(一为晋司务长,一为土兵)。亦乘马背刀送,过□时章县长已先在,代表地方远道相送,主客殷勤道别,并摄一影,以留纪念。孔营长所派保正,亦追迹各赠一哈带表敬意。沿途考查,礼貌招待之周,地方官民之融洽,应推此地为首。行完三十里之兵工马路,过蒲玉龙翻山脊,已十二时,遂在农家打尖[23]。继由士兵领导沿山谷及溪水行约二里,真所谓深入桃源矣。最后翻山时,见牛羊成群,牛毛蓬累累,此即五辈今日所欲调查之牛厂娃也。此村约二十五六家,余等搭帐篷于山顶,遴近二牛厂娃家,布置就绪,遂赴彼等家庭视及访问,填表一份。每家约有牛百余首,马羊各数十匹。而谎报为数十匹,盖恐怕我等之加税也。夜饭后八时就寝初有小风雨,继而天晴亦云幸矣!
夜雨移时即停,夜间虽无月色,而星光甚明,幕中能见物,想系高山地势高矗所致。因见于龙灯壩风雨侵袭之经验,及懼夜间遇冷之故,未得熟眠。屡醒屡眠,五时即未再睡。天微明起身,晨光曦微,在山顶上高瞻远瞩,晨曦及雪山在望,风景特异,为平生所仅见。整理及进餐工作毕,八时首途,除甘孜派来之晋司务长德荣及士兵外,另加牛厂方面荷枪乘马之二士兵护送,因此区会有盗匪(棒客)出没也,四人细心维护,尤以晋为最,沿山谷向哈蕯进发,多时时注意水陆径之安全。至近哈蕯大道时,晋等先告辞返甘,途为全体护兵各摄一影,并重赏二人而别。荷枪之二士兵,送至哈蕯村,亦加稿赏遣之回村。二人双手分置腰间,鞠躬再四而去。午打尖於丹角下游空场上。余因已步行五里,拟复上坐骑,因人乏体重,跨鞍稍慢,为骡所掀蹶,手肘受伤,幸不甚重。想该骡亦觉疲乏而有此拒绝乘骑之妄举耳。幸距休息处甚近,遂解囊稍敷以药,并裹扎之,当无大碍也。用点心后二时许,继续前进,路过处多狭谷窄路,尤以山崩处更为险阻,因水急路没,不得不攀崖而过也。山岩之水泉复下泻,泥泞极易嵌足。行十余里,抵日巴村,最后过一土崩水阻处,骡夫领牲口上半山探路,通事宁君国富,忽由队后趋向山脚水深处,迳欲冒险涉水而过。其自告奋勇,努力奉公之处,自是青年有为者之个性,惜性情急躁,不听余等呼阻,仍以继续涉渡自豪。一刹那间,马於泥沙处,足陷忽深,不旋踵为急流卫去丈余,转入洪涛中。马在宁君坐下,首先淹没,宁君沉没数秒钟,仅在中流头部浮出呼救一次,遂失踪影。余等无人善泅,况在急流中,除目瞪口呆希冀其稍识水性能自泅外急切无解救办法。虽派骡夫奔赴下游以冀万一获救外,毫无结果。此一幕悲剧之表演仅数分钟,而人马俱亡。康地道途无安全保
障,固属一因,而宁君不鉴甘孜某科员淹死之前车,疏忽丧命,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伤心惨目有如斯耶!余等悲悯之余,欲寻保正报告,并托其在境内捞尸,遂转道后面山岗行抵雄锥岭左近之根达村。寓前甲长处,请彼等设法打捞,并在县府悬赏以待。九时夜饭,十时睡眠。惜夜间心绪不宁,难以安眠。一则悲宁君之惨遇,同时亦感人生如秋风扫落叶之易逝也。
[注释及参考文献]
[1]原载《斯文》,1941年,第一卷第十三期,第11-15页。
[2]柯象峰(1900-1983),又名柯森,安徽贵池人,中国社会学家。1923年,以文学士毕业于金陵大学,留校任助教。1927-1930年留学法国,被法国里昂大学授予博士学位,不久就任英国伦敦大学研究院研究员。1930-1937年任南京金陵大学社会学、经济学教授,系主任兼校教务长。1937-1945年任成都金陵大学教授,兼社会学系主任。1937年任中国社会学社第六届副理事,1943年任第七届正理事。1945-1947年任南京金陵大学教授,兼教务主任、教务长。1946年夏,柯象峰与任乃强、冯汉骥、蒙文通、顾颉刚、马长寿等知名教授发起成立“康藏研究社”。1947年赴英国伦敦考察,继而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所及美国人口局从事学习和研究工作。1948年返南京金陵大学任教。1952年后任南京大学外语系、经济系教授。1979年被聘为中国社会学研究会顾问。1939年,西康地方委托华西协和大学派人调查西康社会情形,以柯象峰为团长的考察团入康,在西康各地调查近三个月。在20世纪30、40年代的报刊上,柯象峰涉及边疆问题的文章主要有:《西康纪行》,《边政公论》,1941年,第1卷,第3-4期合刊,第179-198页;《西康甘孜行记》,《斯文》,1941年,第1卷,第11期,第13-17页。上述文章,涉及社会建设、人口的文章主要有:《国民经济建设声中的乡村工业:在南京妇女协会社会服务团讲辞》,柯象峰(讲),徐先佑(述),《政问周刊》,1937年,第67期,第5-12页;《中国人口问题与生育节制》,《政问周刊》,1936年,第11期,第6-9页;《为大众福利的文化》,《中国社会》,1935年,第1卷,第4期,第15-16页;《中国社会组织之解剖》,《中国社会》,1934年,第1卷,第1期,第15-21页;《社会救济法实施之检讨》,《社会建设(重庆)》,1945年,第1卷,第2期,第14-19页;《社会组织强化问题之检讨》,《社会学刊》,1937年,第5卷,第3期,第1-12页;《达尔德传》,《社会学刊》,1933年,第3卷,第4期,第1-18页。此外,柯象峰还有翻译文章:《人类学》(未完),载《金陵光》,1924年,夏季特号,第59-62页。
[3]通事,指交际往来之事;指翻译人员。
[4]当时甘孜共有陕商8家,川商7家,西宁商1家,番商2家,喇嘛寺商7家,土司家商2家,皆资本千两以上者。参照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中册·西康视察报告》,中国藏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70页。
[5]喇嘛寺商店:民国时期,喇嘛寺势力恢复发展,《西康通志稿·工商志》中记载:“康省各喇嘛寺,除诵经修法外,大都从事农商。其经营商业之情形,系由寺出资若干,选熟习商情之喇嘛从事经营,并规定折本由经营之喇嘛赔偿。其所管品物,以康族日用必需品如布匹、茶叶等为主。出售物品悉以藏洋定价,如折合法币,其值特高。”为了更好经验寺产从事商业,寺院还会成立专门的寺产经营机构。康藏地区政教合一和政教联盟增强了藏传佛教的地位,寺院大量占有土地、牧场、牧畜等生产资料,使寺院热衷于商业活动原因在于运送商品靠差巴提供乌拉,购买土特产品可以压价强收,推销商品可以高价摊派,还可免去各种税收,利润很高。喇嘛寺积极从事商贸业,客观上促进了西藏与内地、康藏地区与内地的经济交流。20世纪30年代,甘孜县有藏商13家,寺庙商就占7家。1958年9月调查,甘孜州私营商业资本约2500万元,寺庙商占1800万元,占总数的72%。参见冉光荣,《中国藏传佛教寺院》,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年,第67页;况浩林,《中国近代少数民族经济史稿》,民族出版社,1992年版,第228页。
[6]英印第一次侵藏战争后,英国攫取了在亚东自由通商、派驻官员、租赁房屋、贸易免税、领事裁判等特权。1894年5月,中英两国政府的代表出席了亚东举行的商埠开幕仪式,从此英国廉价的工业产品从亚东口岸流入西藏,进入川、滇和青海等地。参见陈继东,《近代西藏经亚东口岸与印度的贸易结构》,《南亚研究季刊》,2004年第1期,第74页。
[7]英国人强势印币卢比政策,英属印币卢比大量流入西藏,逐步在川边流通使用,同时“汉夷杂居”,不惟名目与内地不同,导致收纳粮税弊混,清政府为避免“印币亡边”,于1909年起支持赵尔丰力主统一度量衡,规定川边实行与内地相统一的度量衡制度:度制以营造尺为准;量制以合、升、斗、石为准,并规定每斗重库平三十斤;衡制以库平秤(十六两)两、钱、分、厘为准;并制发官斗、官秤让各地推广使用。参见周智生,《晚清民国时期滇藏川毗连地区的治理开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11月版,第90页;四川省民族研究所《清末川滇边务档案史料》编辑组,《清末川滇边务档案史料·前言》,中华书局,1989年,第8-9页。
[8]甘孜民众信仰藏传佛教,僧民极多。当时甘孜治内较有名的喇嘛寺有:甘孜寺、仙根寺、郎章寺、竹撒寺、日加寺、孔马寺、札呷寺、大金寺、东谷寺、扎拉格龙寺、蒲永隆寺、所住寺。参见任乃强,《西康札记(第二版)》,上海新亚细亚月刊社,1932年版,第77-80页。
[9]甘孜县署:清朝时是麻孜土司官寨,民国时期改为甘孜县行政公署。参见任乃强,《西康札记(第二版)》,上海新亚细亚月刊社,1932年版,第173页。
[10]从1936年开始,刘文辉把西康地区各县分为一、二、三等,并分设康北和康南两专属分理所属各县。参见冯有志,《西康史拾遗》(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1994年编印,第177-179页。
[11]一夫一妻制:清末川边改土归流后,赵尔丰认为“以女而招多夫,以多男而娶一妻,以乱伦纪,一旦不和,互相争竞,惨杀控告,官断无凭。”因此在川边提倡一夫一妻制,并在民国时期,西康地区一夫一妻制、一夫多妻制、一妻多夫制都比较常见。参见《颁婚姻办法一夫一妻制并婚书公告》,载吴丰培编《赵尔丰川边奏牍》,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年,第205页;周智生,《晚清民国时期滇藏川毗连地区的治理开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11月版,第94页;曹春梅,《民国时期国人对西康的社会考察及其影响》,四川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年,第52-53页。
[12]朱福南(1894-1986),字海山,俗名天喜禄,僧名索南达吉,青海民和人。9岁入民和三川朱家寺为僧,13岁转到塔尔寺,19岁去西藏拜青海循化撒拉族自治县藏传佛教著名高僧喜饶嘉措为师,24岁经喜饶嘉措大师介绍给九世班禅额尔德尼·曲吉尼玛,29岁跟随九世班禅转赴内地受任堪布厅堪布。1929年任班禅驻京办事处会计科科长,并兼任南京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常务委员,此时任办公处处长。他谙熟藏汉风俗,精通汉、藏、梵、蒙四种文字,通晓藏、蒙、土、汉四种语言。
[13]班禅行辕:民国时期中央政府批准的藏传佛教领衔九世班禅在内地的办公机构,简称“班厅”、“班辕”。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后,国民政府为了防止西藏局势的恶化和英国趁机控制西藏,加快了护送班禅返藏的步伐,为大师回藏特设立了班禅行辕。刘家驹担任班禅行辕秘书长。
[14]班佛行辕驻京办事处:即九世班禅驻京办公处,1929年2月,在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的批准和帮助下,在南京成立了“西藏班禅驻京办公处”,5月经蒙藏委员会批准,南京班禅办公处移至青海西宁,改名为“青海班禅办公处”;6月创办的机关刊物《西藏班禅驻京办公处月刊》发行。1930年成立西康办事处。
[15]摩顶是藏传佛教中活佛高僧为僧人和信众赐福、消灾、避难的一种宗教仪式。
[16]康南地区喇嘛寺有枪械者,由于康南土司彼此之间不和睦,时生摩擦,不如康北土司有大局观思想,只抱着维持现状的态度。参见张践,《班辕返藏与“甘孜事变”》,载《青海民族研究》2007年10月,第118页。
[17]保正、村长:清末赵尔丰改流后,两者由居民公举,三年一任,连选得连任。如办事不公,得随时另选更换。保正、村长由公家给予口食,小村长不给口食。参见《赵尔丰改流章程》、《晓谕德格地方改土归流厘定章程札》,载吴丰培编《赵尔丰川边奏牍》,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年,第190-191、312-315页。
[18]牛厂娃:是对西康牧人的通称,穿皮衣,梳细辨,戴大耳环,裸右臂。任乃强先生在《西康札记》中有对牛厂娃的考察。参见任乃强,《西康札记(第二版)》,上海新亚细亚月刊社,1932年版,第34-26页。
[19]德钦汪母的婚姻:德钦汪母是民国时期甘孜孔撒土司,康巴地区最后一位女土司,是孔宜美(本名俄珠宜美)和白利土司之女所生的女儿。1922年,孔宜美死后,德钦汪母继任土司,成为闻名西康的女土司。由于1939年因其与班禅行辕侍卫队长益西多吉的婚事,引发西康当局与班禅行辕、当地土司势力等武装冲突,成为了震撼西陲的“甘孜事件”导火线之一。参见张践,《班辕返藏与“甘孜事变”》,载《青海民族研究》2007年10月;黄天华,《刘文辉与甘孜事件》,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年3月;孙明明,《近代康区政治权利结构演变研究》,中央民族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年4月。
[20]孔撒土司是霍尔七土司之一,先祖是蒙古族的封号前都冠有“霍尔”之名。霍尔七土司包括:霍尔朱倭安抚司、霍尔章谷安抚司、霍尔孔撒安抚司、霍尔麻书安抚司、霍尔咱安抚司、霍尔白利长官司、霍尔东科长官司。其辖地均在今甘孜、炉霍和道孚三县境内。参见凌立、曾义,《康巴藏族民俗文化》,2012年版,第449页。
[21]麻孜土司:即麻书土司,是霍尔七土司之一。1899年,麻孜土司扎喜无交,淫虐其民,因呷部民女宿柳林,为怨家所刺,嗣绝,遗一幼女。民国初年,孔撒土司宜美势盛,取此女,遂兼麻孜土司。麻书土民概呼“麻孜”家,唯古印文作麻书,麻书官书因之。参见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中册·西康札记》,中国藏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76、162页。
[22]康藏地区,康区土司与寺庙相互利用,相互扶持,共同维护土司政治地位和寺庙宗教地位,多采取政教联盟方式,使得土司与大喇嘛多处于同一门第。既有家族内结合,如兄土司弟僧纲、叔侄相传,也有家族外结合,土司和僧侣贵族家族外联合。关于康藏地区的政教制度,学术界主要有三种观点:1、政教合一制度;2、政教联盟制度;3、多种形态并存。参见贾霄锋,《藏区土司制度研究》,兰州大学博士论文,2007年。
[23]打尖:行路途中进简餐。
[特约责任编辑 王 川]
[校 对梁成秀]
D693.62
A
1003-8388(2015)04-0084-05
2015-05-23
成飞(1988-),男,四川眉山人,现为四川师范大学纪委监察处科员,主要研究方向为西部民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