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业文
(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41)
哲学经济学研究
识读现代性及其悖论
金业文
(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236041)
现代性是与启蒙运动、工业文明相适应的一种新的时代意识和思想行为方式。它涵括和表征了现代社会在生成和发展过程中的一些总体性特征,如理性化、世俗性、功利性和“进步”的信念等价值追求和基本特点。从历史现实来看,置身于现代化进程中的现代性充满了深刻的内在矛盾和悖论性,并因此而引发了种种时代危机。克服现代性危机,需要给出防止现代价值走向极端的制约因素,也就是要使理性与感性、工具与价值、现代与传统重新归于统一,从而使现代性由冲突走向和谐。
现代性;内涵;理性化;现代性
现代性(Modernity)是与启蒙运动、工业文明相适应的一种新的时代意识和思想行为方式,它涵括和表征了现代社会在生成和发展过程中的一些总体性特征,如理性化、世俗性、功利性和“进步”的信念等价值追求和基本特点。本文从现代性的内涵和特征说起,揭示现代性如何是一个进步和破坏因素错杂的矛盾体,如何是一个悖论性的存在,最后就如何克服现代性危机简要谈谈看法。
“现代性这一概念就像其他一些与时间有关的概念一样,我们认为能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但一旦我们试图表述自己的想法,就会意识到,作出令人信服的回答需要更多的时间。”[1,p1]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可以从众多的有关它的解读和言说当中,把握它的一些基本规定和内涵。
什么是现代性?学术界代表性的观点有:
第一,现代性是指一种新的时代意识。哈贝马斯把现代性看作是一种新的社会知识和时代,它用新的模式和标准取代中世纪已经分崩离析的模式和标准,在这种新的时代意识的支配下,逐渐形成了一种注重“现在”的精神气质[2]。自启蒙运动以来,随着西方社会主体意识的觉醒和理性精神的张扬,世界和人的命运不再看作是上帝的安排,而是人的主体理性的设计,人的理性成了价值的源泉和衡量一切是非的标准,从而也成了现代性的安身立命之地。在时间观上,现代性内蕴着时间的不可逆性,“也就是适应现时及其无可置疑的‘新颖性’”[1,p48]。
第二,现代性是一种制度或模式。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是社会学家吉登斯,他着眼于“从制度层面来理解现代性”。他曾指出:“现代性是指大约从十七世纪的欧洲起源的一种社会生活或组织的模式,之后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全球。”[3]在这个意义上,现代性大约等同于“工业化世界”;其次是资本主义及其商品生产体系。工业化、城市化、科层制、现代民族国家、市民社会、市场经济等历史进程就是现代性的种种指标。
第三,现代性是一种与现实相联系的思想和行为方式。福柯把现代性理解为一种态度、一种思想和行为方式,他说:“所谓态度,我指的是与当代现实相联系的模式;一种由特定人民所作的志愿的选择;最后,一种思想和感觉的方式,也就是一种行为和举止的方式,在一个相同的时刻,这种方式标志着一种归属的关系并把它描述为一种任务。”[4]福柯把这种现代性的“态度”,解读为一种对时代进行“批判性质询”的精神和品格。
第四,现代性是人的体验结构的变化。舍勒站在人类学的立场,提出现代性不能仅从社会经济结构来把握,也必须通过人的体验结构来把握,他认为现代性在本质上是人的精神气质(体验结构)的结构性转变,这种转变改变了生活中的具体的价值评价,使整个现代社会发生了深刻的“价值秩序”位移和重构[5]。具体来说,就是工商精神气质战胜并取代了形而上学的精神气质,在主体心态中,手段与目的、工具价值与本体价值、实用价值与生命价值的结构性位置发生了根本转换。所以,舍勒认为现代性不仅是人的实际生存的转变,更是人的生存标尺的转变,即实用价值愈来愈成为主体动机结构中的支配性标准和尺度。
国内学者周宪在总结多人的观点以后认为:“现代性首先是一个时间范畴,用以描述不同于古代传统的现代时期,它的对应概念也就是传统性。其次,现代性又是一个描述现代时期社会文化总体特征的概念。最后,现代性还指一种观念、思维和看问题的方法以及相应的行为模式。诸如科学、理性、进步、民主、平等等观念。”[6]
从以上对现代性不同层面和不同角度的描述和解释中可以看出,现代性是与启蒙运动、工业文明、资本主义及其商品生产体系相适应的一种新的时代意识和组织运行方式,是从传统走向现代过程中,在人的思想观念、时间意识、组织模式、思维模式、行为方式、社会心态等方面所呈现出来的新特征,其核心是科学、理性、进步、民主等思想观念,以及市场经济、市民社会、民主政治等经济社会运作模式。
现代性产生于欧洲启蒙运动,“是启蒙精神哺育了现代性的产生”[7],并且在以后的岁月里,不同程度的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作用和影响。推动启蒙运动的思想源自文艺复兴时期推崇人的尊严、才智和追求个人幸福的人文主义传统。如果说文艺复兴是资本主义思想的萌芽和发生,那么启蒙运动则进一步地为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并极大地推动了人类科学事业的进步。与启蒙运动和科学发展相伴随的是对神权的批判和否定,用韦伯的话来说,这是一个上帝和自然“祛魅”的过程。启蒙运动的发展逐渐解放了人们的思想,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激发了人们的理性意识和自主观念,产生了博爱、自由、平等等新的价值观念,形成了所谓的现代性。现代性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为:
1. 理性(理性化)
“理性”是现代性的本质特征和核心理念,正如哈贝马斯所说,“谁如果参与了现代性话语,而且迄今为止没有丝毫的改变,那么,他就在从一定的角度使用‘理性’或‘合理性’等词语。”[8]在历史上,较早将现代性与理性联系起来加以系统考察的是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他提出了西方现代社会的演进就是一个不断理性化的过程的著名观点,认为现代性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合理性,现代化就是理性化(合理化)不断深化和扩张的过程。有论者指出,“韦伯把西方现代性的成长过程主要视为‘形式(工具)理性化’的过程。这反映了现代化的一个共同特征和规律”[9],因而他的现代性理论(“理性化”)成为当今人们解读现代性的一个基本向路。
作为现代性的基石和核心理念,理性是启蒙运动用于取代上帝、作为价值之源和对现实事物进行批判的标尺,是人们判定一切存在的合理性的“法庭”。在蒙昧笼罩一切的西方中世纪,人性屈从于“神性”之下,神学、宗教主宰人的一切。在具有无边法力的上帝和强大无比的自然力面前,人只是上帝的驯服的“羔羊”和大自然的奴仆。文艺复兴率先高扬“理性”的旗帜,把人置于宇宙万物的中心,高度赞扬人的理智及精神,引领人们从“神性”走向“人性”。其后,启蒙运动大胆地用“理性”的武器破除了宗教迷信和蒙昧统治,进一步地恢复了人的尊严,张扬了人的主体地位,激发了人的无穷智慧和创造力。“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原则以人文理性与科学理性、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统一的力量开创了西方现代社会发展的崭新时代,缔造了现代工业文明”[10],引起了各个领域的一系列变化:知识的分化:“从知识学的意义上来说,现代性给定了不同知识模式以相对独立性,不同知识部门为人的主体性以及社会合理性发展做出了相应的知识学证明和辩护”[11]。自然科学的飞速发展:理性不仅破除了迷信,而且它自身所提供的有关经验判断的系统规则和原理,也使得有关现象世界的科学认识成为可能。在人的理性意识普遍觉醒的条件下,自然科学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市场经济制度的建立:在经济活动中,理性主义建立了机器大工业生产体系以及商品经济、市场经济体制,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科层制的广泛采用:理性化导致了以效率为中心的科层制成为经济及社会组织管理的强有力工具,整个社会的运转速度大为加快。
总之,西方在理性化的基础上建立了科学、高效的现代化经济运行机制和社会管理体制,促进了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飞速发展。本来,在启蒙运动中,人性和理性尚未分离,共同统一于反神权、反专制的斗争中。但遗憾的是,随着工业文明的发展,启蒙理性中所蕴含的人文理性被放逐了,理性只剩下单一的科学理性、工具理性。现代性的种种问题也由此而产生。
2. 世俗性与功利性
黑格尔指出:“现代”的特征就是“人的目光过于执著于世俗事物了。”[12]理性的张扬,意味着世界的“祛魅”和神灵的隐退以及相应的对世俗生活的重新肯定,人们可以大胆地追求人世间的幸福、爱情和享受。而这一切不再是来自虚幻的上帝,而是人自身的理性能力。韦伯认为,这个时代的理性化表现在人们的以下信念中,“只要人们想知道,他任何时候都能够知道;从原则上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计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掌握一切。而这就意味着为世界除魅”[13,p29]。从此,人不再痴迷于来世和天堂,而是把目光转向当下和世俗。
另外,自启蒙运动以来,理性之所以被推崇,从现实意义上讲,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人们看到了科学理性、技术理性带来了实际的物质利益,满足了人们追求俗世幸福生活所需要的物质条件,因而,理性的功利性也就成为现代性进化和发展的必需条件和巨大动力之一。既然现代性被赋予实际效用的期待,那么它就必须追求最大的效率和最大的效果。于是乎,理性就很自然地被理解为工具理性——追求最大效率和最大效果。
在追求功利、效率的过程中,现代性当然会产生机器大工业的生产模式,因为它是最有效地配置资源、最大限度地生产商品的劳动方式。“现代性当然也会选择商品经济和市场运行机制,因为它能有效地带来资本增值和利润;现代性也会产生科层制的管理模式,因为它在协调、治理社会和个人时,也同样是到目前为止最有效的策略。”[14,p223]
3.“进步”的信念
“现代性具有进步的信念,坚信科学技术造福人类的可能性。”[1,p48]作为一种面向未来而不是朝向过去的时间意识,现代性对于自身的进步性以及朝向未来一路高歌猛进满怀信心,坚信人类社会凭借科学技术的发展能够不断走向文明和进步。
具体来说,现代性的“进步”信念有两层基本含义:
一是相信人类社会和历史是不断直线进化和进步的,相信社会和历史总是从低级向高级发展,相信旧事物必将死亡、新事物必将胜利,相信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的普遍性,这是“进步”观念的核心内容。
二是“对知识和科学的乐观预见”[15]。相信科学能够战胜一切,能够满足富国强民的愿望,甚至相信科学万能,能够解决包括人文、社会领域在内的一切问题,它能带来包括知识、道德、财富乃至人的幸福在内的普遍进步。持有“进步”观念的人们,秉持一种向“前”看的时间观念,在内心充满高度乐观主义的情绪,把历史发展看成是一种直线的进步,把人类的希望寄托于未来,而把一切过去的、传统的东西等同于落后和腐朽。
总之,作为现代社会的价值体系,现代性是以合理性、功利性、世俗化和“进步”的信念为其基本特征的。
如果将上述现代性的基本价值置于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考察,我们会发现它们在促进社会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时代危机,如环境恶化、能源枯竭、人的意义感失落、主体性丧失等等。这种状况表明现代性是一个进步和破坏因素错杂的矛盾体,是一个悖论性的存在。面对着现代性危机的发生和扩散,一些思想家开始从其内在矛盾中寻找造成危机的根源。例如,
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是人类社会的巨大进步,但是资产阶级并没有兑现“千年王国”和人类普遍和解以及人的解放的许诺,反而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劳动异化”中出现了资本对人的奴役以及机器对人的统治,导致了物质世界增值和人的世界贬值的矛盾[16]。韦伯认为,合理化的社会结构和科层制以及理性化的生活安排,固然极大提高了运作效率,但另一方面又使人陷入“理性的牢笼”之中,导致了人的自由和意义的丧失。哈贝马斯作为现代性的辩护者,虽然认为现代性是一个尚未完成的谋划,但是,他也承认,合理化社会中出现了“系统对生活世界的殖民”,现代性统治已经出现了“合法性危机”。
现代性的悖论和内在矛盾体现在诸多方面。主要表现如下:
1. 理性由解放“人”到压抑“人”
从历史看,现代性无疑是以“人的发现”为标志的。康德曾经说过,启蒙运动的口号就是“Sapere aude!要有勇气运用你自己的理智!”[17]这无疑是对“人的觉醒”的一种期待。启蒙运动崇尚知识、崇尚科学,大胆地用“理性”打败了宗教蒙昧,解除了神学附加在人身上的束缚,恢复了人性的光辉,弘扬了人的主体地位。所以,启蒙运动寄托了实现人的自由解放的美好愿望。
然而,具有反讽意味的是,现代性在吁求主体的同时又颠覆了主体,而这种颠覆正好又内源于现代性的科学崇拜、理性至上,或者说理性所规定的那个一切都被标准化、程式化、同质化了的世界。对此,福柯曾作过十分精辟的论述,他说在现代性语境中,“人,无论是孤立的还是集体的,都应成为科学的对象,……他们(仅仅)是知识之序中的一个事件”[18]。于是乎福柯发出了惊世骇俗的呼喊“人也死了”。
我们认为,在现代性的语境中,所谓“人之死”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科学理性”的霸权导致了“存在的遗忘”,在现代化进程中,科学理性无节制地扩张和滥用到一切社会领域,使得人本身也完全被置于科学理性的统治之下——就连人的精神也被科学化和理性化了,人变成了科学宰制的对象、科学的奴隶;所谓“人之死”就是理性的“铁笼”对人的生命激情的禁锢和征服,理性在这一征服中转化成了对人的感性生命的强暴和专制,人的主体性受到严重的压抑;所谓“人之死”就是启蒙理性的实证精神被完全等同于理性本身,消解了理性中所具有的批判、反思维度,人被异化为“单向度的人”。这样,在科学主义、理性主义的统治之下,“真正意义上的人也就消失了,……(现代性)也从人的解放的目标变成了人的解放的陷阱”[19]。
2. 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紧张和对立
根据行动的价值取向之不同,韦伯将合理性行动区分为工具合理性(或称工具理性)行动和价值合理性(或称价值理性)行动两种。按照韦伯的解释,所谓工具理性是指“通过对外界事物的情况和其他人的举止的期待,并利用这种期待作为‘条件’或者作为‘手段’,以期实现自己合乎理性所争取和考虑的作为成果的目的”[14,p56],“在工具合理性行动中,着重考虑的是手段对达成特定目的的能力或可能性,至于特定目的所针对的终极价值是否符合人们的心愿,则在所不论”[20,p89]。工具理性行动重视的是工具(手段)的有用性以及行为的最大效率和功效,它的核心是对实际效用的追求,而不管目的恰当与否。而韦伯所说的价值理性是指:“通过有意识地对一个特定的举止的——伦理的、美学的、宗教的或作任何其他阐释的——无条件的固有价值的纯粹信仰,不管是否取得成就。”[14,p56]价值理性是一种强调目的、意义和价值的合理性,它关涉的是人的生存意义,是人的安身立命之本。
一个健全的社会应当是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有机统一,前者为后者提供价值导向和终极目的,后者为前者提供现实途径,二者相互依赖、相互支撑,共同为社会价值秩序提供合法性基础。但历史和现实说明,西方社会的现代化过程逐渐演变成工具理性不断扩张直至压倒价值理性并占据社会各领域主导地位的过程,资本主义社会的合理化仅仅是工具理性层面的合理化,人们的行动受制于资本的逻辑,却丧失了价值理性的规约。
由于工具理性只考虑运用某种手段和“形式”来达到某种特定的目的,而不顾及行为在“内容”上的合理性,即它所应有的价值合理性和正当性的考虑。这样,现代社会在“形式合理性”与“实质合理性”方面发生了分裂,这不仅意味着形式合理性所蕴含的工具理性成为纯粹功利主义的东西,而且意味着形式合理性已走向理性的反面,成为一种非理性的东西,即“价值非理性”或“实质非理性”。现代性由此蕴含着一个内在矛盾和悖论,即工具理性僭越价值理性、“形式合理性”带来的却是“实质非理性”。在韦伯看来,现代文明的全部成就和问题都来源于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紧张和对立[20,p89]。质言之,就是工具理性的扩张,一方面带来了科学技术的进步和物质财富的增长,另一方面却导致了价值理性的不断萎缩,人类遭受着“意义”和“自由”的双重失落,这就是现代性的“合理化悖论”。对此,韦伯感叹:“我们这个时代,因为它所独有的理性化和理智化,它的命运便是,那些终极的、最高贵的价值,已从公共生活中销声匿迹。”[13,p48]
3. 告别传统与“历史断裂性”
现代性是相对于传统性而言的,在普遍意义上,现代性是通过告别传统、改造传统甚至是激进的反传统,来获得自己的新的特质,进而确证自身的优越性和进步性的,因此,与前现代相比,现代文化所面向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它需要打破一切陈规陋俗,需要瓦解那些对现实进步造成了阻碍的东西,以获得自己新的发展。
然而正是现代性在具体发展的过程中常常执着于断裂,“为断裂以求‘新’而不惜放弃连续性意识,结果成就了过去/现在、传统/现代的二元对立”[21]。从应然的意义上讲,现代与传统绝对不是两个互不关联的孤立实体,“作为历史所保存的成见总汇的传统,是人的理解活动的前提,人又以创造性的理解和解释参与传统的进化,使其获得新的意义”[22]。但是,在现代的“进步”逻辑之下,持有“进步”观念的人们,在内心充满高度乐观主义的情绪,把历史发展看成是一种直线的进步,把人类的希望寄托于未来,而把一切过去的、传统的东西等同于落后和腐朽。在他们的眼里,在历史进化的过程中,新的事物绝对地优于并必然会取代旧的事物,而新事物的生成和发展则无须对旧事物、对传统的继承。在这种心态下,人们把现代和传统截然地对立起来:现代是进步的,传统是落后的;只有颠覆和消解一切既有传统现代化才能够顺利实现。于是乎,现代在颠覆和消解传统的同时,也斩断了自己先天的“脐带”,失去了历史的根基,失去了传统的滋养。
置身于现代化历史进程中的现代性表现出明显的矛盾性、悖论性或价值二重性的特点,现代性的困惑和危机正是根源于它自身的矛盾和悖论。现代性的价值二重性告诉我们,现代性是一把“双刃剑”,它既可以为人类带来福祉,也可以给人类带来灾害,例如过度的理性化会压抑人的感性和非理性从而造成人发展的片面性,不加制约的功利追求会使人失去“人之为人”的存在意义。正是理性、功利、“进步”等因素走向片面、走向独断,缺乏制约和导引,最终导致了“现代”对主体的颠覆、对人性的漠视、对自然的掠夺、对传统的藐视。
克服现代性危机,需要给出防止现代价值走向极端的制约因素,也就是要使理性与感性、工具与价值、现代与传统有分裂对抗重新归于统一,从而使现代性由冲突走向和谐。质言之,现代性面临的紧要任务是重新建立“统一”性。唯此,才能保证现代性不会背离人类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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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郭海莉)
An Understanding of Modernity and Its Paradoxes
JIN Ye-we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Fuyang Teachers College, Fuyang 236041, China)
Modernity is a consciousness and behavior method of new era which adapts to the Enlightenment and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It covers some general characteristics in the process of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modern society, such as the rationalization, secularization, etc. From a historical reality, in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modernity is full of profound internal contradictions and paradox, which lead to crises of the time. To overcome the crises of modernity, impediments must be given to prevent the modern value from going to the extremes, that is to say, sensibility and rationality, instrument and value, modern and tradition should be re-attributed to unity, so that modernity itself can attribute to harmony from conflict.
rationality; connotation; character; contradiction
B152
A
1009-9115(2015)03-0095-05
10.3969/j.issn.1009-9115.2015.03.024
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1YJA880041)
2015-04-08
金业文(1969-),男,湖北麻城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为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