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文化语境下媒介知识分子研究

2015-02-13 04:32
天府新论 2015年1期
关键词:知识分子媒介动力

冉 华

在当代中国,任何围绕“充满劳绩”(荷尔德林语)的知识分子进行的研究,分析其理路大致都可以归结到两个基本来源之上:一是以伟大的导师和领袖、共产主义创始人马克思恩格斯等提出社会发展动力论作为理论依傍;二是在思想史的传统里进行,它基于中国“士”文化传统的土壤及相应的精神发源来解释、看待并转述当代的知识分子问题。后一类学者的典型代表有张灏、许纪霖、陈平原等,但从产量来算,自然是以前一类的成果为多,这与共产主义在当代中国的影响和地位不无关系。

探究物理意义上的因果关系,以“功能/动力”为起点,试图为处于转型时期的当代中国找到更合理的路径,寻求更贴合的理论依据的研究者自不在少数。有的研究者将马恩的见解转述总结为,“马克思认为社会发展动力是个有机系统,包括源动力、根本动力、直接动力、主体动力、合力,这些动力的内在逻辑上的一致性,表现为各种层次动力的交互作用是以经济发展为基础,在交互作用中融合为一个系统整体,从而构成一个合力系统,共同推动社会发展。”他们再加以细述,“社会发展动力是一个由各种要素构成的有机系统。具体说来就是:人的需要是源动力,物质生产力是根本动力,阶级斗争是直接动力,人民群众是主体动力,它们相互作用,共同推动社会发展,构成社会发展的合力。”〔1〕在这个核心理论的基础之上,有的学者更是精心地深入细部,以动态的眼光关注处于发展中的各个后马克思主义流派,寄望于找到一些直更为直接贴合于中国的动力理论。华东师范大学的郑忆石教授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郑忆石教授在此问题上的研究成果主要有专著《社会发展动力论:从马克思到西方马克思主义》 (重庆出版社,2012年)、论文《科学、知识、知识分子: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动力论域》 (《浙江学刊》,2011年4期)、《科学、知识、知识分子:后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发展动力论“痕迹”》(《江西社会科学》,2011年11期)等,在近期的论述中,她总乐意将问题归结到科学、知识、知识分子几个基本点上,希望得到一些简单而直接的归纳。可是,搜索的结果显然没有那么乐观,她才会不无遗憾地说,依然要在“马克思主义那些虽不系统甚至零散的关于科学、知识、知识分子对社会发展动力作用的探讨”〔2〕中再寻启发。

有这样的悲观结论,其实是在问题设立之初便早已决定了的;人类社会是一个复杂的巨系统(钱学森语),其中的涵盖太广,相同之处可以大同、殊异之处则千差万别,任何希望“严丝合缝”的思考,试图得到准确无误直接对应的答案,均会变得十分艰难。虽然关于知识分子的拷问是世界性的问题,但知识分子所处的生存情境总是各不相同的,这种差异性总是为思考科学、知识、知识分子与社会发展的关系问题带来或这或那的困难。延续此种思路,立意在中国知识分子基本的历史语境(“士”文化传统)、生存情境 (媒介时代)中思考问题,之于如此,是因为媒介时代的特性已经明显地涉及了科学、知识、知识分子等几个层面。以大众生活和大众传播作为思考背景,分析知识分子的生存哲学观念,查看媒介 (功能)动力怎样为知识分子 (传统)活动带来新的延伸和推动,又是依循怎样的路子来“合力”推动社会发展的;这正是本文的基本思路和意欲所往。

一、由物及人:“媒介”动力的直观呈现

一般的物理学常识往往从是否取得有利效果的角度,将“力”分为阻力和动力。一般认为,阻力是必然且超前存在的,动力是应对阻力产生积极作用并推动促进发展的那部分力量。电子技术的发达催促媒介时代的来临,媒介快速发展且又很快地渗透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中,两者的关系日益密切,成就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现实状况。媒介工具的发展壮大涉及到技术的改良创新,又为启发人类的创造突破和思维创新开启了新的维度,它们又迫使人们对现实界媒介所引起的问题逐步进行反思。总之,当代已经进入了一个与媒介高度关切的时代,它的基本现状可以表达为:媒介功能更多地体现出了它的扩大化意义和丰富性特征。“传播学者普遍认为,大众传播媒介的社会功能应包括四个方面:第一,信息的功能:守望或监视环境的‘雷达’功能。第二,协调和管理的功能:推动政策制定和执行,反映社会舆论,以促进社会机制的良性运转。第三,教育功能:教育社会成员,传播文化知识、社会道德规范和价值观念。第四,娱乐功能:摆脱工作和现实烦扰的娱乐,附带起教育和社会化的功能。”〔3〕有的论者则将媒介功能直接推进到社会发展的层面,加以直接的关联。“从人类媒介技术发展史和传播史来看,可以简单地归结为一句话:技术再造传媒,媒介推动社会。”〔4〕当然,随着价值理性在当代社会演进中权重的增加,大众在享受媒介工具带来的利好时,又不能对媒介挤占人类的生存空间引起的迷思和困惑熟视无睹,这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忧思。

而人文知识分子则是这些“忧心忡忡”的思考者的典型代表。之于这么说,一方面完全是因为人文知识分子总是以思考者的面目出现,他们标榜思考力和思想价值的现实性,也高张了这些思想价值的功用性;另一方面,在思考产品 (也即思想)的生产整合分配中,人文知识分子的地位和身份,在这个过程中才真正得以确立稳定下来,从而获得相应匹配的社会地位和社会价值。既然人文知识分子亟需话语表达和相应的权力资源,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知识价值,自然也就便于理解人文知识分子积极为技术 (创造)发声辩护,对技术所延伸出来的知识问题的看重的现实了。

人文知识分子在人格精神的追求上表现出两种基本状态:一是人本主义理想,二是主观思想进行表达时是否客观合理。与人文知识分子不同,技术主义者通常突出技术的单一效用,尽可能地扩大技术的范围,以抵制人类文化精神的虚拟表达所带来的对技术功能的消解。而技术实体的重要性,人类文化虚拟精神表达如何地无限扩大及意义无限放大,科学哲学界的研究重心正在这些地方。将人文知识分子和纯粹以技术为讨论主体的技术主义者们略作区别,意在为了更好地阐释知识分子群体内部的职业分工,以及识别出两类群体在价值取向上的不同。在这种对比中,我们也可以观察和描绘出人文知识分子——知识结构和体系中的内在矛盾和含混属性。本文试图分析媒介动力呈现的几个重要的层面,同时对应着揭示人文知识分子群体和他们知识富含的空虚层面,从而为媒介文化语境下的媒介知识分子生产创造影响模式,找到合理的诉求路径,找到明细生产创造模式。“交流的媒介对于文化的精神中心和物质重心的形成有着决定性的影响”〔5〕。其中,交流是首先存在的,而信息流动则带来动力。

那如何来定位媒介功能在大众媒介时代的渗透动力呢?一般认为,动力来源分为两类:一是社会发展的障碍性因素,一切的遮蔽和困惑性,悲观的因素,也会给人类带来无穷的刺激作用;另一类是正面能量的刺激性因素,促发事物发展带来的正向力量,为社会生产力的积累、整合注入新的血液和新的内容。观察当今时代,媒介工具的持续更新换代,极大程度地促发了技术的创新、发展、改造能力,从实用角度上满足了人们对工具的需要。“所谓媒介即是讯息只不过是说:任何媒介 (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 (或日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6〕另外,媒介持续地更新换代,创新意识的融汇和嵌入,它内在有一股“创造”动力的延续,与社会的发展和人们创新求变的思想不谋而合。人类创造能力和创新思维得到极大程度的鼓舞和体现。然而,媒介工具的地位日益突出,逐渐占用的生活空间,并挤占大众思想活动空间。而媒介工具知识是基于服务“做媒”的理念开始生发的,它的进化趋势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满足人类生存、生活、愉悦等各个层次的需要。延续此种思路演化,媒介工具最为理想的进化层次,便是抵达最有服务意识的客观物。越进步,它将越会呈现出它本来的“物”的特性,因为它基本的属性依然是人造物。人为属性和人的意念依然是媒介形态的最直观的呈现。易言之,媒介最完备的进化状态是表现出它物的层面,物质的纯粹性和基本性,但是,这种基本属性在形态上的终极范畴呈现,则是直接指向人的创造能力。而它的服务对象则是双重的,表面上是人的需要,体现为人的生存价值活动;然而深层次则是指向人的创造属性。当然,依循此种延伸逻辑,媒介工具的中介本能则会消失 (或者无限趋向于弱化),久而久之,便会展现出它虚无的作用。最后出现的则是人的生存需求对人的创造能力的要求和强调。正如共产主义创始人伟大的思想家马克思指出的那样:“消费是生产的动力。”①参见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而本文指向的正是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空阶段,人类的创造能力已基本能满足人的生存、享受等各种层次的需要的时候,物质的“物”的属性,物化功能则会基本取消;则会延伸出人类最为重要的、自我的矛盾冲突,形成自我变革的萌芽,也就是社会发展的稳定状态中的“离异”现象。当人类无穷的创造力和无穷的需求生存欲望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的时候,则是人类稳定的缓慢的发展时期。

二、凭靠与超越:知识分子的动力哲学

而知识分子,自然将会是这充满危机的过渡时代和转型阶段能够发生效力的重要群体。一般看来,他们将会极大程度地催促社会有机组合的裂变,促使静止固定状态的打破,从而让社会发展系统运动起来。知识分子的积极元素,在于他们总能从技术创造、思想变革处打破社会的稳定平衡,进而为社会发展的静止状态注入新的推动力。知识分子的角色可以定位为,为人类社会的发展的常量状态注入生机的变量的那部分智识群体。而社会的长期稳定状态和发展平衡是不可能持续的,一种社会的体制形态可能体现出它的长期性、周期阻滞性,但是,融合于其中的机制性力量则不会永远处于平衡状态。动力永恒存在和世界的永动性决定了,社会发展必然会把那些才能出众、认识能力和影响力超越于同类人推举出来,他们就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的能量强大,在社会发展中的角色地位突出、身份特殊,往往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和重视。知识分子地位的突出常常是一个社会发展演化,基于自然的竞争法则的必然结果。可见,这种自然演化的过程,以及知识者地位的获得、身份的确定,跟媒介地位的突出过程有某种不谋而合的相似性。这种优胜劣汰的替换属性和自然的基因选择,也为知识分子的所作所为贴上了“公共选举”的属性。这自然也就确立了知识分子的公共服务意识。特别是人文知识分子,则更是以教育、训诫、感召等道德层面的智者、知识能人的符码落实于世界之中。所以,知识分子本身就是一种媒介,与单纯的媒介不同,他们更多的时候体现出智能和职能的属性。

知识分子与工具的属性大同小异,特别是在媒介文化语境之中,两者往往有同源同质的共性。正是基于这种相似性,决定了有某种共同演化的动力来源,一起来达成社会发展的本能性寻找和动力预设,继而获得有利于社会发展的积极效果。要言之,媒介动力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层面:一是它们的出现反应的是人类对于客观物的征服、战胜、利用等本能活动,是人本创造能力的自然呈现;二是媒介的持续更新换代,表彰着人类绵延不绝的创造能力和时代趋新向前的精神;三是它们在人类发展变化过程中,被附上的那些色彩终究将会脱落,只剩下“物”的属性,最后之后,只会发现它们以“物”的方式显示出基本的服务功能。

关于“知识分子”概念,众议杂谈,此处转述一条,借作参考。“知识分子:‘知识分子’这个概念来自西方。据一些学者考证,欧洲有关知识分子的概念有两个,就现行较常用的英文来说,一个是intelligentsia,另一个是intellectual。前一个词来自俄国,1860年由俄国作家波波里金 (Boborykin)提出,专指19世纪30到40年代把德国哲学引进俄国的一小圈人物。‘知识分子’是指一群受过相当教育、对现状持批判态度和反抗精神的人,他们在社会中形成一个独特的阶层。后者则是法国一些学者从前述的‘德雷福斯’事件后开始广泛使用,这个词专指一群在科学或学术上杰出的作家、教授及艺术家,他们批判政治,成为当时社会意识的中心。”〔7〕而张颐武也曾如此界定后媒介时代的知识分子:“他们是在昔日的文化边缘处崛起的,他们能够洞察并引导大众的无意识和欲望,能为大众文化所宠爱,是‘媒介’的掌握者。”〔8〕虽然他们掌握了知识,掌握了媒介,获得了优势地位,却未必一定就掌握了整个社会的优势资源。布迪厄将知识分子分为社交家和学者,就是基于此种依据。“布迪厄等把非上层社会阶层出身而在学校教育体系中习得传统文化的知识分子称为学者(doctes),把自幼在家庭中无意识地体验并掌握传统文化、上层阶层出身并取得高学历者称为社交家(mondains)。前者只不过是学历贵族,唯一的资本是学历,不能像后者那样可以把学历资本和文化资本增值数倍。”〔9〕通过这种分类得到的启发,我们不难看出,知识分子的来源层次不一,他们的凭靠和依循自然是需要认真体察的。

为了叙述的需要,我们完全有必要对关于动力的思考重新定义:动力是从力的效果划分出来的,对应于阻力而又滞后于阻力,是在与阻力之间发生互作相用而对事物发展达到良好效果的那部分力量;它是属于人本的欲望和能动、一切社会体制性因素、一切机制性力量的总和。它虽然有滞后性、单一的寻求性,但它是人类积极生存哲学的本能展示的直观呈现。动力针对阻力而发生作用,它的本原性质是单纯的力量而已,这部分力量只有对阻力产生积极效果才可以被称之为动力。它是从效果层面区分得出的,如果对一切动力进行探源,其必然指向生命机体的本原属性。粗略看来,它关乎人类的生命本体,既可以扩大化人生意义和社会的概括精神,也可以将社会发生、发展的机制性力量的总结和扩大。它的初衷是为了满足基本生存 (消费)的需要,但它单纯地强调能动的一面,强调积极效果,获得的是突破性的刺激效用,试图最终获得发自身心的本能释放。

与此相应,立足中国社会的根本传统与基本现实,求助于先辈贤哲们的思想成果,现将知识分子“动力哲学”粗略定义如下:它是指在特定的复杂巨系统之中,参与推动社会发展的主体,对惯性参考系 (外部影响与内在情境)中的危机、困境、阻力等阻碍发展的“超稳定结构系统”积极应对、努力打破的具体活动,与整个相伴过程及其产生的观念诉求而共同构成的集合体。它既是优化了的“幽暗意识”和转化了的“超越意识”的结合生成,又是主体的动能欲望、社会机制性因素、机制性的力量总和,是一切动力寻求活动的在哲学上的高度概括和总结。

动力根据力的效果划分得出,与主体的主观愿望和动机有一定的关系,由此相应生成的动力哲学自然受到相应的规约,导致动力指向的是某种积极的人性学说,在效果和功能上,它的单一性又刺激了它便于分类区别的类属性。动力哲学在中国文化场域里往往有不一样的内涵,它面对的是有着悲情内在的文化氛围,与西方心理学单纯地强调力量的释放有不一样的哲学追求。动力哲学与中国传统长久养成的人生哲学不同,也与习常所说的生存哲学有所区别。人生哲学最为驳斥无力的状态,却因终究不能抵达“向死而生”而落于悲情消极;生存哲学,看似全面关注生存,却因其宏大与细密的矛盾让人们觉得虚空;动力哲学看似寻找有力,却最终可能指向虚无的行动性。于是,动力哲学自有需要警惕的地方:除了单一的效果寻求,以及力量和效果的最大化之外,还要保护人类,不让这种纯粹积极、正向的能量寻求最终指向虚无、流于空疏。它集中体现出哲学观念和人文精神的维持保护,动力哲学是一种效果层面的人类学诉求,更是有着充满人文关怀的多个方面的指向;既充斥着力量性的诱导,又有着某种人类温情的涵盖。所有关于动力的探源的行为活动,必然是既充满了原始的自身属性,又满含了自我慰藉的温情,它表现出某种青春气息,自然也就承载着某种青年人的品格;它可能会显得幼稚不成熟,但这些丝毫又不会影响它的积极性诉求。

三、做“良媒”:知识分子的动力实施

在新兴的媒介时代,与其单一地强调知识分子“何为”,不如试着转换思考知识分子“为何”沉溺于此。 “为何”是从生存论、价值论开始谈起的,知识分子作为一个具有超越能力的社会阶层,自然有其独特的生存价值和社会使命。基于以上立场,我们提倡知识分子做“良媒”的意识,知识分子本来就是媒介人,本属媒体介质,媒介的动力的内涵一旦得到丰富,知识分子动力哲学往往随之而推广和延伸。概而观之,可以分述其下:

第一、媒介动力彰显属于当代知识分子的新的主体精神,其中包含知识主体性和知识分子的主体地位确立两部分。在媒介工具强势渗入到人类的日常生活后,作为“高知”的知识群体,一来代表是有超越能力的人,另一面是有公共服务意识的人。鉴于这种优势地位以及同样优渥的待遇,知识分子有必要在媒介动力的延伸中突破对危机的单一应急反应,不要单向地把媒介“物化”,矮化其为自由生存的障碍,而要正视为人类社会正面动力,要把它们当成人类社会在与自然互动的成果。在媒介的生产和创造过程中,凝聚了人类思考和智慧的结晶,媒介不仅以物质实体而存在,同样也以精神产品的形式而存在。从工具理性霸权的解构升华到价值理性的伸张建立,体现的是人类创造能动的永恒性。既然媒介已经是人类在自然的消费和生命的消耗中的延伸物和具体的创造,知识分子完全应该重视此种“同类”创造活动本身。既然属于创造物的媒介已经广泛运用于日常生活中,知识分子应该尊重精神创造物的服务意识,从而推导查看出“媒介工具”服务的本质属性,加强自身的服务意识。更深层次看来,媒介的本质不只生产创造,它更是人类生产活动的具体反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媒介的生成和发展是知识和知识分子产生及存在的基础,从语言衍生出来的各种各样的传播媒介,构成了我们的人类生存方式,而媒介的革命势必引起知识的革命乃至知识分子地位和功能的演变。”〔10〕从生产创造本原出发,确立知识和知识分子的主体性,再具象化地反映到生存方式中,人文知识分子要尽可能地防护人性的异化,在智力、创造力等创新思维方面突出重心。从知识层面突出自己的专业性,强调生命本原的能动性,做好人类心灵和社会精神的交接部——知识和灵魂的共同维护者。同样的提法可以表述为:只有自己真正做了主,才能做到最好的守护。

第二、媒介动力促发知识分子的具体行动,激发他们生成全新的行动逻辑。 “泛道德主义”和“泛科学主义”的宽泛指涉,本质上弱化了知识分子的中心地位,而媒介时代正在把早已扭曲的思想、学术逻辑复归原位。觉察到媒介地位的日益突出之后,知识分子要明白他们已不再处于社会发展的中心地带,他首要的便是降低知识所带来的这种优越感和优越意识。当下确乎是一个知识分子受挫的时代。“而在电子媒介称王称霸的时代,知识分子与媒体的关系则变得越来越复杂:他想利用媒体,他就必须被媒体所利用;他想塑造媒体,他又必须首先接受媒体的改造。这其中亦不乏胸怀知识分子理想与媒体进行博弈的人,但其结果往往是媒体成了赢家,而知识分子却遭受了种种挫折感和失败感。”〔11〕知识分子权力的削弱以及知识中心地位的旁落,实质上是知识分子“自我为中心”控制欲的失落,这种局面由人类科学技术的认识能力的提高来最终促成。随着媒介时代工具运用的纯熟程度的增进,大众对资源的占用的便捷性和广泛性需求大大提高,另加之百余年来“科学主义”和科学精神的泛滥情绪的遣散,其鼓动下的人文知识分子影响力正在持续减弱。大众对知识的接受层次和分辨能力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宽泛的“科学主义”认识立场已经慢慢被消解,话语平等权的标举和自我中心主义的失落,映衬了知识分子中心地位的旁落,这也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必然。在得到与失去的往返过程中,知识分子当然忍受了很大程度的责难,其中的阵痛感和苦楚自然是十分明显的。大部分知识分子着实难以承受此中的心绪落寞与空疏。“实际的情况很可能是,只有卸下知识分子那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时,知道分子才能在一种‘轻’的状态中完成其历史蜕变。因此,从知识分子到知道分子的文化演变过程,应该是一个精神矮化和犬儒化的过程。”〔12〕但无管怎样,可供选择的媒介的多样性、当代媒介的融合态势,已经开始从根本上否定着一元决定论的基本取向。知识分子们因此而感到转型时代的变局和危机,自然也要从中把握到转型为知识、科学、道德重建带来的各种机遇和利好。消费是生产的动力,而创造却是单向的,创造性力量是多元的,这就是动力的本质属性,也即对行动本身的强调和行动性的复归。

第三、媒介动力的引申为知识分子“优化”功能,强调知识分子需要拥有明确的时代意识和敏锐的当代感觉,即是对社会关系和合理的媒介制度一般的“演化”进程进行提高和“优化”。动力在当代传播语义中,主要体现在管理层面,也即是现代社会发展有机系统里边的管理能力,包含制度的建立、关系的梳理。而媒介时代最大的特征是虚拟的网络社会,对于社会关系的重新建构,其实质是对“媒介”自组织控制行为的科学化、规范化的强调。“社会关系的不断发展、日益复杂和由此产生的强劲需求,有力地推动着媒介日新月异的发展;而信息传递手段的进步、传递层面的增加,也推动着社会关系的日益复杂、紧密和整体化,使人类社会关系从血缘关系向地缘关系、业缘关系发展,直至现在形成了第四种关系——网络社会的‘虚拟社会关系’。”〔13〕处于急剧改革的变动时期,有的学者对媒介和社会关系问题的思考已经很深入,“媒介和社会关系都是为满足人的发展需求提供必要条件,信息传播的发展是社会发展和社会关系变革的重要工具与动力之一,社会关系的变革则能促使媒体持续发展。所以,媒介伴随技术、文化的发展和人类关系的需要而发展,自由度和需求满足弹性不断上升;社会关系也因媒介发展而不断重构、重组,日益细致,多面分化,呈立体状态。”〔14〕但我们可以对此种思路稍作反向思考,真正对应于社会关系的是媒介制度而非媒介本身,这反倒又突出了媒介制度建构的重要性。制度是社会关系的规则总和,媒介制度是镶嵌在社会的各个机体里边,具体化了的媒介组织和媒介行为。“媒介制度指嵌入于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结构中的媒介组织及媒介运行的正式与非正式规则。”〔15〕如前所述,媒介是客观物,是客观创造,它的组织存在方式有着极强自维生的特性,它的管理行为更多的是自组织过程。而知识分子的责任则在于重构社会关系,梳理、赋形一种新样式的社会生存关系。“遵循着同样的自然选择原理:生存优势或繁殖优势。变异、适应和竞争构成了生态演化和制度演化的共同过程。与生物演化类似,媒介制度的变迁也遵循着‘优胜劣汰’原理。媒介制度变迁受到多重因子的影响和制约,‘四维模型’描述了其演化机理。生物学中的适应与复制等机制同样存在于媒介制度的演化过程中,支配着媒介制度变迁的内在逻辑。其中效率与博弈构成了媒介制度变迁中的两个核心机制。短期内的媒介制度演化取决于行动主体间的博弈均衡,长期性的媒介制度演化则取决于制度本身的效率高低。”〔16〕而知识分子的作为在于表彰媒介制度优化的重要性,其长期效应取决于知识者所持有的观念。低消耗、高效能是对于一般演化程序的高度“优化”。

四、知识分子“意见领袖化”生存,在中国,则体现为“能人现象”与意见领袖的结合。意见领袖标榜的是公共性,而中国的能人效应则过多地依附于人情法则。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可供我们长期反思。媒介文化语境决定了知识分子向“意见领袖”的转变,而“士”的传统则决定了他们的“能人”属性和效应。“新媒介环境下的知识分子将面临社会文化生态的嬗变以及话语权力结构的嬗变,‘平权、零散’成为了新的社会文化生态的主要特征,话语权力结构展开新的布局,在多媒体迅速整合的媒介环境下,知识分子的‘意见领袖化’生存可能是其媒介生存策略的新选择,这要求媒介知识分子比一般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具有鲜活的人际交往和‘印象驾驭’能力,以及更强的‘社会学的想象力’。”〔17〕中国知识分子传统由来有“士”的独特性,我们有必要对媒介文化语境下的知识分子动力进行仔细研究和分辨。(一)看待新事物的态度。对于新事物要持接受性的批判态度,正视媒介作为工具的实用性,也要对技术控制对人的异化的加以反思。特别是人文知识分子,要放下姿态,以日常的眼光看待问题。中国的士人在表达形式上历来有托物言志、寄托抒怀的传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正视媒介工具,把它认定为铺排感性的平台,进而做到虚拟精神与现实世界的结合,把握好虚拟精神与现实世界的结合部,从而生成一套科学有效的知识价值体系。(二)自觉的代际意识,以及积极的话语权力让渡意识。媒介工具急速更新换代,而知识分子则要旗帜鲜明地保持自己的主体性 (包含身份主体性和知识主体性),也要借此激发对自身知识体系的激活,换血。当他看到媒介有伦理方面的快速更新产品之后,也要认清知识界的代有所胜,避免不必要的代际冲动,尽可能弱化代内矛盾,进而形成合理有效的过去、现在、未来的知识体系,构成一个超越开阔的“知识分子”的生存情境和历史情境,从而展示出知识分子群体的自信心,也展示出超越的知识品格,形成扩大化的知识观念,培养一代人的学人品格。(三)强调知识分子的自动力以及知识分子群体对时代的致动力。时代的变革进步,完全是因为在常量的演化过程中对变量的吸收转换过程。知识分子不仅要照顾大局,还要将优化了的“幽暗意识”与转化了的“超越意识”结合起来,共同推动社会进步。(四)面对大众的传统想象被替代,人性异化的危机,知识分子应该勇于担负,直面危机,强调自身的个体责任,强调社会道德感,从而引导和开启公平正义的话语平权——自由民主新时代。

五、最后,媒介动力诱发知识分子的娱乐功能(主要表现为理性乐观等精神),驱散他们的“士人”意趣,鼓励当代“文人向人文”精神的主体性转变。它启发知识分子正视人类精神的消费、灵魂的消耗,鼓励人文的慰藉,营造人文氛围;进而为社会补足能量,并且宣导大众休养生息,为转型时代输送新鲜血液、重新再造文明。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的经典语录曾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有的学者在这个层面上进行延伸,在大众传媒与休闲活动之间进行桥接,“更准确地说,大众传媒与休闲活动之问是一种互动机制。人们不断变动、不断发展的休闲要求,推动着大众传媒的衍变与改革。大众传媒的现代化进程,又不断充实发展着休闲的物质手段、精神手段和制度手段,促进着休闲文化向纵深迈进。正由于这种不可分割的互动机制,西方新闻学者很早就提出了包括娱乐在内的媒介休闲功能。”〔18〕正如有的学者总结的, “总而言之,文化传播中的社会不平等是今天的中国公共知识分子所不能回避的现象,在知识/权力的威慑下,公共知识分子注定将步履为艰。但是,透过消费主义、娱乐至死及影象狂欢等炫目的烟花,直视文化场域中的分层结构与话语霸权等严酷现实,并竭力挖掘深藏在背后的更具实质性的社会不公,又闪耀着凛然正义的光芒,激励民族的良心奋然前行,这远远超越了把酒当歌,吟风弄月的顾影自怜,惺惺相惜的思维境界。”〔19〕媒介本质为再创造,自然也就充满劳绩;知识分子自也有他们的倦怠,有他们的消耗,他们在展示他们灵魂之时,也需要属于自身的自尊和自我维护。在平等的限度、现代的法度里,社会的发展并不是退避经典、驱散权威,不是绝不树立权威,而是不树立威权来欺世凌人。本是对传统的殉道传统的解构,又是对批判精神的阐扬,知识分子应该从当下出发,立足当下又返归当下,集忧患与超越于一体,既内圣又外王,既消耗又进补,对灵魂即坦然平视又正面靠近。以这些为主体,媒介于大众与知识之间,正是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资源和动力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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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童兵.休闲消费与媒介功能的调适——兼议后工业社会创意产业的发展动力〔A〕.北京论坛 (2006)文明的和谐与共同繁荣——对人类文明方式的思考:“全球传播、媒介与创意产业-对后工业文明的思考”新闻传播分论坛论文或摘要集 (下)〔C〕.2006.351.

〔19〕竹琳.社会不平等与文化传播——兼论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的使命〔A〕.中国传媒大学第二届全国新闻学与传播学博士生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20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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