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形/背景的多层次关系在《我自己的歌》中的体现

2015-02-13 03:45朱文宣张莹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惠特曼图式诗学

朱文宣,张莹

(广西民族大学相思湖学院,广西南宁530008)

图形/背景的多层次关系在《我自己的歌》中的体现

朱文宣,张莹

(广西民族大学相思湖学院,广西南宁530008)

本文依据认知诗学的重要概念——图形/背景理论,重新解读惠特曼经典作品《我自己的歌》,探讨诗歌中体现的图形/背景的多层次关系,分析了图形/背景的以下特点:图形/背景的认知特征、图形/背景的意象图式和图形/背景的前景化。由此发现:“自我”这个意象成为文本中的图形,与“宇宙”这个广阔的背景形成了既和谐又丰富的多层次关系。

《我自己的歌》;图形/背景理论;意象图式;前景化

19世纪美国浪漫主义诗人惠特曼1855年出版的《草叶集》标志着美国文学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我自己的歌》是其中最重要的作品。这首诗以大胆的题材、奔放的热情、不拘一格的诗风,堪称美国民主革命的史诗。对于这位诗人,国内外研究的视角甚广,包括他的民主思想、超验主义、灵与肉的关系、自然观、泛性观;各种批评理论,如实证主义、浪漫主义、新批评、心理分析、生态批评等被广泛运用于惠特曼研究。尽管研究的工具林林总总,前人研究的关注点还是局限于惠特曼的超验思想及其作品的自然主题。

认知诗学是将认知语言学、认知科学和认知心理学等运用于文学文本阅读的新型文学理论,对文本的语言形式、涵义、接收(读解)和审美均具有强大的解释力。惠特曼诗歌具有广阔的内容、丰富的意象、生动的隐喻,这些特点与认知诗学的开阔性和交融性是一致的。从认知诗学的视角对惠特曼的作品进行重新解读,应该能挖掘出更多隐藏着的宝藏,从而更好地弥补传统的批评方法及前人研究的不足之处。本文试图借助认知诗学的重要概念——图形/背景理论,分析惠特曼的代表作《我自己的歌》,分析了图形/背景的以下特点:图形/背景的认知特征、图形/背景的意象图式和图形/背景的前景化。

一、图形/背景理论的认知特征及其“自我”分析

图形/背景理论是认知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的概念,也是认知诗学领域常常运用的理论。丹麦心理学家鲁宾于1915年设计了“人面——花瓶图”,说明图形比背景更具突显性,而且不同的人会注意情景中不同的部分,就会产生不同的范畴化方法,因而也就获得了不同的视觉效果。

格式塔心理学家借鉴了鲁宾提出的图形/背景理论,并将其用于对知觉和视觉的研究。在视觉影像中,被突出的部分即图形具有以下一个或多个特征:

1.它是一个独立的物体或特征,与背景有明确的区别;

2.相对于静止的背景而言,图形是动态的;

3.它在时间或空间上先于背景;

4.它原为背景的一部分,但从中分离或显现出来,成为图形;

5.相比同领域其他部分,它更详细、聚集更清晰、更明亮或更具吸引力;

6.相对于背景的其他部分,它处于顶部、前部、上部或更大一些。

根据以上图形的特征,可得出《我自己的歌》中,图形应为“自我”,背景则为“我”身处其中的“宇宙”。

首先,“自我”这个意象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个体,具有完整的形状、结构和连贯性,成为注意的焦点和感知的突显部分。以下对于“我”的描述充分体现了“我”的完整性和独立性。“沃尔特·惠特曼,一个美国人,一个粗人,一个宇宙”,“我歌唱一个人自身,一个单一、个别的人,但要用民主这个词,全体这个声音(《草叶集》开篇)”,“我,现在三十七岁,一生下身体就十分健康”,“我的灵魂是清澈而香甜的”,“我是肉体的诗人也是灵魂的诗人”,“我既是男子的诗人也是妇女的诗人”。

其次,诗歌中的“自我”是动态发展的,并在时间或空间上先于背景。这首长达52节的诗歌展现了“我”成长的一个坐标轴,“我”作为图形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在空间或时间背景下移动。具有动态意义的场景包括:“我是这里的父母生下的,父母的父母也是在这里生下的,”“过去和现在凋谢了——我曾经使它们饱满,又曾经使它们空虚,还要接下去装满那在身后还将继续下去的生命,”“我把我的肉体融化在旋涡中,我把自己交给泥土,”“我总在某个地方等候你。”这些场景勾勒出“自我”发展的一条清晰的路径。

第三,图形“自我”原为背景“宇宙”的一部分,但它和背景的分离性和凸显性也比较明显。其凸显性是由于它的特点更清晰,位置更突出。广阔无垠的宇宙由纷繁复杂的自然万物组成,在诗中有“草叶”“大气层”“地球”“大地”“大海”“朝阳”等自然意象。虽然所处广阔无垠的背景,“自我”这个意象并没有被淹没,而另一方面,“我”并不是孤立地与背景各元素隔离开来,而是互相依赖、紧密相连的。在第一节中,“Mytongue,everyatomofmy blood,form'dfromthissoil,thisair”这一句表明:“我”被我所处的环境(thissoil,thisair)所环绕。然而“Ileanand loafeatmyeaseobservingaspearofsummergrass.”此句中“lean”和“loafe”二词表明了“我”的位置是置于summer grass的正上方,“我”的意象便突显出来。在第2节中,在“我”与“大气层”、及“林畔”、“河岸”的互动中,“我”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例如,“theatmosphereisnotaperfume…it isformymouthforever.”“for”这个介词表明了“大气层”为我服务的目的。“Iammadforittobeincontactwithme”突出了“我”具有与大自然的紧密联系的主观意愿。“我”与“大地”“大海”“朝阳”“苍鹰”的关系亦如此。在“我”与大自然的互动中,“我”始终占据主动地位,“我”的意象一直清晰而鲜明。

二、《我自己的歌》中图形/背景的意象图式

意象图式是认知语言学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简单说来,意象图式是为了把空间结构映射到概念结构而对感性经验进行的压缩性的再描写。

常见的意象图式包括路径图式,即有一个始源,或称出发点,沿着一个路径到达终点,遵循“始源——路径——终点”这样的模式的动态运行过程。在图形/背景的空间关系中,目的物可视为图形,参照物可视为背景。在认知语言学里,位置表达常被理解为意象图式。而位置表达通常是用介词表达的意象图式。例如:Awater dorprollsformthetableontotheground.(一滴水从桌面滚到地面上。)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始源——路径——终点”的路径图式。《我自己的歌》中用介词表达的路径图式不多。但用具有方位介词作用的动词表达路径图式的例子还是比较多的。例如“Ileanandloafeatmyeaseobservingaspearofsummergrass.”此句中“lean”和“loafe”二词表明了“我”作为图形的位置是置于summergrass的正上方,“bornhereofparents”表明了出发的始源是“here”,“草叶”“大气层”“林畔”“河岸”“大地”“大海”“朝阳”“苍鹰”均为路径上的参照物,到达终点的标志是“过去和现在凋谢了”、“我把我的肉体融化在旋涡中,我把自己交给泥土”,而最后“我总在某个地方等候你”标志着人生的旅途已经到达了终点——某个地方。

三、《我自己的歌》中图形/背景的前景化手法

前景就是让一些话语得以突出,使其在感知中占主导地位。文学语言通过对标准英语的常规进行有意识的违背,就能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前景化了的文学语言上来。换言之,由于前景化而被突出的特征是语言上的偏离,而背景是人们一致接受的语言系统。文本的前景化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得以实现,例如重复、隐喻等。

王寅在《认知语言学》中归纳了隐喻的分类,提出隐喻包括明喻、暗喻、转喻、提喻、拟人隐喻、词类隐喻、新奇隐喻,等等。下文将分析《我自己的歌》中通过隐喻取得的前景化效果。

1.提喻(synecdoche)

提喻为以部分代替整体的比喻。在《我自己的歌》中,“我”的意象分别体现在以下几句描述:(1)“我的舌,我血液的每个原子,是在这片土壤、这个空气里形成的”。“原子”与宇宙物质的构成“土壤”、“空气”具有象似性,“舌”强调了人的语言功能,此句表明了人的构成与宇宙的共生关系。(2)“我的呼和吸,我心脏的跳动,通过我肺部畅流的血液和空气,嗅到绿叶和枯叶、海岸和黑色的海边岩石和谷仓里的干草”。此句中“呼吸”“心脏跳动”突出了人的生命力,隐喻富有生命力的人与自然的交流。(3)“我欢迎我的每个器官和特性,也欢迎任何热情而洁净的人——他的器官和特性”。此句“器官”象征人的肉体欲望,诗人认为人的肉体欲望是热情而洁净的。(4)“我是肉体的诗人也是灵魂的诗人”。“肉体”与“灵魂”突显了人的两个层面,代表了理想的人在肉体和灵魂两方面的平衡。(5)“我对着那正在逃跑的太阳摇晃我的绺绺白发”。隐喻人已老矣。这些提喻分别突出了“我”某一方面的特性,最后读者在头脑中将这些特性组合成一个“辽阔博大,包罗万象”的“我”的形象。

2.新奇隐喻

新奇隐喻与创造相似性的隐喻有关,它产生于本体和喻体两概念间的较大差异,将不可“同日而语”的概念置于一起,超出了原有思维方式和语言表达,“新奇”便由此而生。例如:“夜”的常见用法为“黑暗、死亡”,而在“夜”之前加上“袒露着胸脯”、“富于想象力和营养”“寂静而打着瞌睡”“疯狂而赤身裸体”等定语,则将“夜”这一普通的意象与“充满诱惑力和生命力的女性”并置,则产生了“新奇”的效果。

另一方面,诗中对于“大地”的隐喻也比较新奇,“大地”及自然常见的隐喻是母亲,而诗人更强调的是其鲜明的女性体征。“妖妖”、“气息清凉”的“大”形容女性的清新气息。“满月的晶体”比喻女性丰满的体型。“河里的潮水”隐喻女性的生理期。“多情的海水”影射女性温柔多情的性情。以上隐喻表达了女性对男性的吸引及男性对女性的欲望。

美国浪漫主义时期,清教主义还牢牢占据着美国人民的头脑,整个社会对“性”的话题避之不及。因此,惠特曼敢于用这类大胆的的比喻,自然引起保守阶层的反感和攻击,但同时也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外,“clearandsweetismysoul”也属于陌生化的新奇隐喻,“清澈”与“香甜”是用来形容看得见、闻得到的具体事物,在这里用来形容“灵魂”,就使灵魂的抽象性质具有青春的味道。

3.词类比喻

动词性隐喻:“Iloafeandinvitemysoul”。此句“I”为本体,loafe为喻体,将本体和喻体直接并置,使读者在脑中勾勒出一个体态轻盈的、心情轻松的“我”的形象。名词性隐喻:“poetofthebody”,“poetofthesoul”,“poetofthe woman”,“poetoftheman”。这几个比喻将喻底和本体直接并置,揭示了“我”的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属性,以及代表男性和女性的普适性。

《我自己的歌》具有丰富的信息和充足的阐释空间。当适合的文本遇到认知诗学这样具有强大的解释力的工具时,会产生多大的效应,将不可估量。本文用图形/背景理论分析《我自己的歌》中“自我”等意象的视觉效应和审美张力,由此发现:“自我”这个意象成为文本中的图形,与“宇宙”这个广阔的背景形成了既和谐又丰富的多层次关系。希望以此为契机,借助认知诗学的威力对这一文学经典作更新的、更深刻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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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

A

1673-0046(2015)4-0202-03

本文为广西民族大学相思湖学院2015年度科学研究项目重点项目“从认知诗学视角重释沃尔特·惠特曼《草叶集》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为2014yjzd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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